当晚,徐思吟就发起了高烧,一直不停地呓语,嘴里一直喊着“爸爸妈妈”。外祖母看着这孩子可怜的模样,十分揪心,催促着儿子给女儿一家打电话,让女儿女婿赶快过来。
只是正巧,徐思吟的弟弟也正生着病,徐思吟的舅舅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徐父徐母刚抱着儿子从医院回来。徐母听到哥哥在电话里说了女儿生病的情况,犹豫了许久,还是打算拜托哥哥照顾女儿,而他们夫妻俩在家里照顾儿子,等儿子病好了,再去接她回来。
徐思吟的舅舅在挂电话之前,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日后你们不要后悔这个决定。”
那天夜里,徐思吟的舅妈照顾了她一夜,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表哥表姐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因为他们的妈妈很好。
就这样,徐思吟一直待在了外祖父家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季一辰的名字以及有关他们季家的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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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吟常常在傍晚的时候和外祖母到离家不远的那棵大槐树底下乘凉。她躺在从家里搬过来的躺椅上,手里拿着把团扇,一手慢慢地扇着,一边听着周围的三姑六婆讲着小镇上新近发生的事。
大妈甲:“哎,听说老季家来人了。”
大妈乙:“我也看到了,好像是季阿婆的儿子和孙子,话说,那小孙子长得可真俊俏啊!”
大妈丙:“真不知道季阿婆怎么想的,好端端的城里人,跟着她那有钱儿子过富贵生活有什么不好,非要到这小地方来。哎,这些城里人的想法,我们真是看不懂啊!”
大妈乙:“这城里来的,和我们就是不一样,你们看见没,季阿婆的孙子穿的多好看啊,哎,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季一……”
大妈甲:“季一辰,就是这个名字,看看,人家的名字,啧啧~”
徐思吟津津有味地听着她们嗑着瓜子,聊着八卦。季一辰,这个名字很好听,她在心里暗暗点头。
只是她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见到这个名字很好听的季一辰。尽管那天的记忆是多么地混乱不堪,那一幕始终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在阳光下笑得温暖的大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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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因为早醒睡不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出去买早点了。然而就在她买完,拎着袋子往外祖父家的方向走,路过一个废弃仓库的时候,身后一只粗壮有劲的手捂住了她的口,然后粗暴地一把扯过她的身子,拖着她往仓库里去。
她不停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桎梏。男人不耐烦哼了一声,往她颈部用力地一击,她眼一黑,昏倒在地上。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手脚都用绳子绑了起来,嘴巴被贴着胶布,眼睛还被蒙着。她呜呜地不停摇着头,眼睛上的布被泪水浸湿,她恐惧地哭泣着。
然而,在听见前方走近的脚步声时,她停止了挣扎,惊恐地缩着身子。她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把她绑在这个地方。
她听见一个声音粗犷的男人在对另一个人说:“妈的,这还有完没完了?!老子要怎么做,他来干涉个屁!”
另一个男人说:“快点解决完这票,我们拿了钱去国外,早结束早放心。”
……
徐思吟听着他们的话,心越来越寒,越来越害怕,好像落入了无尽的深渊里。她不停地发抖,牙齿不由自主地打颤,眼泪不停地流了出来。她不停地挣扎着,想要摆脱这无穷无尽的恐惧。
她突然间挨了好几个耳光,同时听见男人的口中爆出的一些粗鄙恶俗的下流脏话。内心的恐惧迫使她继续挣扎着,紧接着迎来的便是轮番的拳打脚踢,她被打的奄奄一息。
她不知道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通知她的父母,也不知道她的父母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马上赶过来,她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如是想着。
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只知道她在那个废弃仓库里待了很长时间,感觉像是过个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被带出仓库的那天,很冷,因为她能感受得到扑面而来的寒风飕飕地在耳边响着,刮得她的脸直疼,砭骨的疼,刮得她浑身都疼。
她被男人推倒在地上,听到其中一个男人用阴森森的口吻对她说道:“亏得你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否则……”男人阴沉地笑了笑,继续说,“只要你别在外面乱说,哥哥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但是如果你在外面胡说八道,后果……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徐思吟点点头,然后静静地听着那两个男人离开的脚步声,直至完全听不见了,她才放下心来,只是她没意识到,他们还没给她松绑,如果再没有人经过这里,她很快就会被冻死。
在这寒冬腊月里,她就无力地这样躺在地上,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有脚步声走近,她很想出声,可是她没有气力。在即将陷入昏迷中,她眼睛上的布被人扯开,嘴巴上的胶布也被撕开。她被突然而来的阳光刺激地闭上了眼,然后疲惫地掀了掀眼皮,只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出现在她面前。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昏睡过去之前,她好像看到有个男孩儿被暖黄色的阳光包围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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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身边陪着的是哭得眼圈红红的外祖母和舅妈,以及经常瞧不起她的表姐。
她们看到她醒了以后,连忙叫来了医生给她检查一番。等医生走了以后,表姐率先在她的床边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表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前不该和你抢东西吃,不该对你爱答不理的,不该老说你的坏话。表妹,你原谅我吧……“还没说完,她立即被她妈拉到一边,不让她继续打扰她表妹。
徐思吟看了看周围,问了句:“外婆,我爸爸妈妈呢?”
外婆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不想对她撒谎,可是又怕伤害她,只好避开她带着期望的视线,垂眸看向其他地方,说:“你爸妈说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哦。”徐思吟面无表情地应了声,然后自顾自地闭上眼睛休息。
外祖母和舅妈看着这孩子现在这副样子,不禁摇摇头,暗自叹了口气,这父母做的,哎。
住院的几天时间里,表姐每天都来陪她。以前她从来没发现她的表姐这么话痨,而且对她这么友好,即使她很少说话,也不影响她自己一个人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后来她随口一问,表姐瞬间变得尴尬无比,说她以前是因为羡慕她生活地像个小公主一样才对她冷嘲热讽的,装得一副高冷艳的姿态。
她从表姐的口中得知,发现她在仓库外躺着并把她背到医院里的是季一辰,只可惜,还没等到他们感谢他,他已经回到自己家里去了。
表姐还给她讲了许多有关季一辰的事情,比如,他现在几岁了;他在哪个学校上学;他的成绩怎么样啊等等。
她问表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有关他的事情,表姐红着脸说:“我的男朋友和他一所学校,他告诉我的。”
她从来没想过在以后的人生中会一直有他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过往如云烟
乐悦在三楼做完产检,一声令下,她家亲爱的立刻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和她一起下楼,去住院部去探望伤者徐思吟。
途中,两人碰见了推着伤者去后花园晒太阳的徐思颂。于是,四个人一齐浩浩荡荡地前往后花园。
徐思颂替姐姐找了个位置极佳的地方晒太阳,而那旁边正好有一排木椅。然后徐思吟眼睁睁地看着李晨烨从带来的包里面拿出一块毯子,小心翼翼地铺在木椅上面,接着,再小心翼翼地扶着乐悦在毯子上坐下。
这行云流水般的一套动作,看得徐思吟目瞪口呆,她嘿嘿一笑:“没想到翩翩李公子竟然有一天也会沦落为伺候老婆的保姆,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说完,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对小夫妻。
李晨烨听了她这话,也不生气,厚着脸皮肉麻地说:“伺候我老婆,我心甘情愿。”
徐思吟姐弟俩都装作弯下腰呕吐,徐思吟忍着笑靠在椅背上,对身旁的弟弟说:“思颂,快帮我把掉在地上的鸡皮疙瘩捡起来,我快冷死了。”说完,便得了一个孕妇大人的白眼。
“好了好了,你和我家小弟去旁边聊聊人生理想什么的,我嘛,就和你老婆说些姐妹之间的悄悄话。放心,我会负责好她的安全的,不用顾虑了。”她边说着边挥手,赶着两个男人去旁边,不要打扰她们。
两个男人走远之后,徐思吟才把视线转回到乐悦身上。不像学生时代的瘦弱单薄,好友现在脸色红润,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或许她自己没注意到,她会情不自禁地摸摸肚子,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徐思吟看着好友现在一脸幸福的模样,不禁打趣她:“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吧,这么久没见,你的脸整整胖了一大圈啊!”
说起这个,乐悦就有些发愁。李晨烨和她的未来婆婆轮番给她进补,补得她都快吐了,好几个月下来,胖的连好些朋友见到她都认不出她来,她真是欲哭无泪啊。
她诉说着自己这段时间里的辛酸史,虽然在抱怨这儿埋怨那儿的,但徐思吟听得出来,她现在过得很幸福很美满。
乐悦说着说着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然后倏地闭上了嘴。
“怎么不继续说了?”
乐悦摇摇头,认真地看着她,说:“我不说了,那个,我可不是在你面前炫耀。”
徐思吟像是听到了令人好笑的笑话,“噗嗤”笑了出来:“我还不知道你这人?!如果你是在炫耀的话,当初也不会被他所谓的前任打击,然后在我面前哭得像孟姜女一样。”
乐悦恼羞成怒,瞪着她:“你能不提那事儿嘛!每次都拿那事笑我。”
徐思吟望着蓝天白云,忽然感慨:“还记得中学的时候,写周记,我总是在开篇写那么一句‘时间如匆匆流水,一去不复返。’那时候还没有觉得什么,只是纯粹写时间飞快。而现在,再回过头看,发现时间真的不等人啊!你看,你现在都大着肚子了,真的好多年过去了。”
乐悦也学她仰望天空,只是没一会儿,脖颈有些酸了,转过头问她:“那你还要继续等吗?”
徐思吟看着那被飞行的飞机带出来长长一大块的白云,摇了摇头,轻声回答:“不等了,感觉太累了。”说完沉默了会儿,才看向好友,笑吟吟地问,“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快了,再过两个月,这小家伙就出来了。”乐悦摸摸突出的腹部,笑着回答。
徐思吟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肚子,温柔地对着肚子里的小宝贝说:“小家伙,阿姨等着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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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吟终于在一个星期后出了院,原本她的打算是回自己的公寓休息。可是被徐母知道了她的心思,立马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顿,所以她只好灰溜溜地跟着徐母回了家。
在家里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徐思吟差不多能下床走动,不用再借助其他工具。有一天晚上,徐母突然到她房间里来,问她:“你和程唯有联系吗?”
徐思吟一头雾水,愣了愣,而后点点头说:“我们发过几次短信。”
徐母一脸“在我意料之内”的表情,对她说:“我请了程唯和你阿姨明天来家里吃饭,给你制造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徐思吟无奈地看着她:“妈,你要不要这么搞笑啊,你这样做,要是人家乱想怎么办?再说,我又不是年纪很大了,要谈恋爱的话我自己会找的。”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长这么大了,都没怎么谈过恋爱,再说身边有个男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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