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错,和我议定的家事计划也不急于一时,再加上许久不登山,也有重拾旧好的兴致,顺便放松一下心情,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倩儿。
我没想到的是王行烈居然叫我也一起去,说我不要再整天只知练武,也应该去见见世面,这不由让我尴尬不已,倩儿也在一瞬间露出一股无法捉摸的表情,但一下子又回复了平静。我自小在伏龙山长大,对山也有一份感情,再加上从没上过龙虎山,也想上去看一看,但一想到要和倩儿在一起,就让我头疼不已。虽然我决心恢复功力以后要带倩儿一起走,但现在我还没有想到什么办法把她摆平,使她像刘若兰一样全心全意依附于我,因此我有些怕和她在一起,但王行烈的话却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我只有心中苦笑,只好与王行烈、倩儿一道换上了便装,带上几个丛人,一行人便兴冲冲的出发了。
龙虎山在京城以南约一里处,海拔甚高,是京城附近第一高山。山上奇风异景不少,许多文人骚客在其中留下了墨迹。其顶峰巍峨险峻,始终云雾缭绕,一般人根本上不去。我们急驰一阵来到山脚下,王行烈便让从人在山下等着,然后与倩儿和我一起登山。上山后但见山籁清明,满山青翠,郁郁苍苍,松有松声,竹有竹韵,极目眺之,林海外更是云海,不由使人心胸开阔,意志飞杨。王行烈对龙虎山是轻车熟路,神采弈弈地带着我们左盘右转,一路上山;倩儿更是高兴得施展轻功上窜下跳,似一只轻盈的乳燕飞旋于山中,煞是好看。
午时我们来到了山腰处一所庙宇,门上牌匾横题着“普渡寺”三个金字,落款却是昭明太子,即南朝梁武帝长子萧统,他笃信佛教,被梁武帝立为太子,但未及位而卒,死后谥号昭明,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的字迹,也由此可见这个普渡寺来历不一般。只见寺门大开着,一直可以看到里面大殿。这座寺院,连大殿算起来也不过有八九间房子大小,红砖围墙,白石铺路,大门内小院中满种着松柏。王行烈对这个普渡寺并不陌生,告诉我们寺中方丈也是一位隐居的武林奇人,与他有一段交情,于是便带我们进寺中游历一番,但方丈却不在寺中,好在王行烈与寺中其它和尚相熟,我们便不客气地打扰了一顿午餐。
我们的目标是常人难上的顶峰,于是便不在寺中多作停留,用完午餐后休息了一阵,喝了几杯茶,便告辞普渡寺直上顶峰而去。越往上走道路越是难行,其实这已经不能称之为路,前方尽是怪石磷峋,奇木异草,全靠我们施展轻功,蜿蜒向上攀登。
来到一处断崖前,此时距顶峰已不远,过了这个断崖再走几百步便到了。这个断崖两边长满长长的山藤,显是人迹罕至,跨度足有百余丈,崖下是一望无际的深渊,一般不会武功之人到此便只有望崖兴叹,掉头返回。倩儿仍是逞强好胜,抢在我和王行烈之前首先跃了过去,王行烈也像孩子一般跟着跃起,向断崖对岸飞去,半空中只见两个身影飘突而起,姿态优美,我不禁感叹王家“遨游东海”轻功果然不同凡响,倩儿和王行烈在半空中徐徐飘行一定十分受用。没想到在大家心旷神怡之时,空中却异变徒生。
此时断崖上空正好飞过一对奇异的仙鹤,体形比一般仙鹤足足大上数倍,倩儿童心未泯,又见这一对仙鹤稀有,便顽皮地伸手去抓,没想到这对仙鹤似是通人性一般,眼见有人侵犯,便不客气地以巨翅扇来,一瞬间空中真气大作,直向倩儿击去,谁也没想到这一对仙鹤居然会身具武功,而且与一般武林高手相比也毫不逊色!
倩儿大吃一惊,身形一偏,本能的闪避开去,只是没想到身在半空,毫无借力之处,身形偏转后一口气换不上来,无法继续施展“遨游东海”轻功,立时倩儿身形下坠,惊叫着直向身下万丈深崖落去!这一对仙鹤见敌人落下,似是得势不饶人一般,也直追倩儿而去,竟似要乘机行凶!
王行烈见此异变,不由大惊失色,不顾身在空中,全力向正追向倩儿的仙鹤发出一掌,阻止仙鹤继续对倩儿行凶。当今王家家主功力果然不凡,发出的掌力隐隐挟有风雷之声,直击这一对仙鹤而去。这对仙鹤似是知道利害,连忙改变飞行方向以求躲闪,堪堪在掌风扫来之时避了开去。仙鹤见王行烈利害,便不再追击倩儿,展翅向顶峰飞去,越飞越远,王行烈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
但此时倩儿还是继续向山崖坠落,王行烈苦于身在半空,和倩儿一样无法借力,由于受发掌反作用力影响,身子不受控制地加速向断崖对岸飘去,王行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倩儿直往断崖下坠落。就在王行烈惊惶失措之时,在断崖边目睹一切的我没有丝毫犹豫,迅疾一手抓起脚下一根山藤,提气纵身往断崖下一跃,向正向万丈深崖坠落的倩儿直追而去!
由于我要赶在山藤伸展到尽头之前救到倩儿,身型刻意急冲之下,坠落速度自然比倩儿快,一下子我便追上了倩儿,赶忙用另一只手将她一把紧紧搂在怀里。一直下落的倩儿在极度惊慌之下乍得救援,不由也紧紧将我抱住不愿松手,连说快救救我。只是这下更加快了我俩下坠之势,一瞬间已离头顶断崖在一百余丈之外,手中这根山藤这时已成为名符其实的救命稻草,我只有祈祷它千万要顶住不要折断。王行烈此时已飘落到对岸,正在崖边情急大呼道:“东儿,倩儿……”
在我的一片祈祷声中,手中这根山藤在下落到尽头后猛地一下伸展拉直,果然如我所愿的停止了下坠,把我和倩儿吊在半空摇荡,只是我的手臂在那猛的一下停顿中承受了巨大的张力,被拉扯得像是断裂一般失去了知觉。
接着摇晃的山藤把我和倩儿狠狠荡向崖壁,由于多年风化,崖壁早已凹凸不平,突出的岩石尖角和边缘锋利如刀,此时倩儿正好在我身前背对着崖壁,和我一起向崖壁撞去,浑不知身后的危险。我眼见倩儿可能要受伤,急忙将她用力一扳,同时身子急转,和倩儿调了个方向,运气于背以承受冲击,同时紧紧将倩儿抱住。刚调换过来,我俩便砰的一声重重撞上了崖壁。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一下子眼冒金星,我感到背部流出了鲜血,还好我早有准备,背部并没有受多大伤,我忍住疼痛,急忙用双足用力蹬住崖壁,终于让我和倩儿停止了摆动。
在经历了这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事情后,我和倩儿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在定下心来后,我和倩儿相视无语,好一会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一直紧紧搂抱住我的倩儿发现我的背部血流不止,联想起刚才撞崖前我的举动,终于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再想到我奋不顾身地跳下万丈悬崖只为救她,一向高傲的倩儿不由眼眶湿润,双手把我搂得更紧,想对我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这时王行烈已经重新跃回我和倩儿所处的这一边断崖,连忙紧紧扯住山藤,他弄不清我们的情况,心情紧张的施展传音之术向崖下急切地问道:“东儿、倩儿,你们怎么样了?”
我回应道:“爹,我们不要紧,都吊在山藤上。”
王行烈松了一口气,继续对我们说道:“你们坚持住,爹马上把你们拉上来。”
说完他便扯住山藤将我俩向上拉,我和倩儿便徐徐向上升去。此时倩儿和我仍是紧紧相拥,不知何时倩儿已经将她整个头伏在我的胸膛,俏脸紧紧贴住我的胸部肌肤,让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知道她的心里在经过此事后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对我不再是当初的那种单纯愤恨的感觉。能够化解她对我的恨意,对我来说是个意外的收获,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我低头看着倩儿小鸟依人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眼见此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再没有第三人,不禁低头向倩儿深深吻去,一吻之下,倩儿在意外之余满脸通红,但却没有拒绝,而是把我搂得更紧了。此时无声胜有声,在这险峻的危崖之中,我俩虽身处险境,但却感到无比温馨,俩人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着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心意相通。
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我和倩儿离崖顶越来越近。就在倩儿抬起头来,满脸温柔地注视着我之时,不幸的事情再度发生了。
我俩头顶传来了“砰”的一声,山藤居然从上方折断了!耳中传来崖顶王行烈绝望的叫声,我和倩儿的身形在顿了一下后,又在倩儿的惊叫声中无可奈何地继续下落。原来这根山藤在向上扯动中不断和凹凸不平的崖壁进行磨擦,终于被尖利的岩石磨断,我不由懊悔刚才跃下之前怎么没有仔细挑选一根最结实的山藤,弄得现在再次落入这种万劫不复的境地。
随着我和倩儿继续向崖底落,眼见若不尽快想办法,不用多久我和倩儿便会摔成一团肉泥。我念头急转,思索了各种办法,终于做出一个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个决定。
我丢开手中的断藤,接着一把拉开倩儿紧紧抱住我的双手,倩儿惊惶之下以为我竟然要甩开她,不由再次惊叫出声。我轻轻按住她的樱唇,双眼凝视着她的双眸说道:“倩儿,今天就算是我还欠你的债,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恨我……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
就在倩儿听到这话后,怔怔地瞪着大眼睛摸不着头脑之时,我已用双手托住她的腰背,运起全身真气,劲力猛的一吐,倩儿便向上飞起,直冲崖顶王行烈方向而去,而我则因反作用力而加速向崖底坠落。倩儿在飞起的一霎那终于什么都明白了,不由泪流满面地朝着已经向下坠落的我大叫道:“不要……”
看着倩儿渐渐离我远去,我心中像是还清了一笔欠债一样,感到了一丝放松。只是没想到我李显下山时豪情万丈,今日却落得这般下场,师父的临终嘱托也没能完成,不由泛起一丝苦笑。随着我的下落,倩儿的影子渐渐缩小不见,接着头顶传来王行烈的呼喝声和倩儿的哭叫声,想来倩儿已经被王行烈所救。
就在我了无牵挂的继续下坠之时,我却发现我下落的方向发生了一些变化,由原先的笔直下落变为斜向下落,看来是托起倩儿那一下改变了我下落的方向。看着长满松树的崖壁渐渐向我逼近,我突然想到一个自救的办法,不由得又起了求生的欲望。
我急忙调整方向,看准一棵巨树扑了过去,在身体与树枝接触的一瞬间急运功力,尽量护住全身肌肤骨胳,同时身体卷曲,护住头脸胸腹等要害部位。只听耳边喀啦啦乱响,我急坠的身体像炮弹一样冲压得这棵松树枝叶乱飞,随着一条条粗大的树枝持续断裂,我原先急剧下坠之势也渐渐变缓,最后终于在我看准时机伸手一把紧紧抓住一条粗如碗口的树枝后停了下来,接着我顺势一荡,平安地落到了一个大树杈上。定下心神后,我忍着疼痛急忙检视全身,还好除了一些擦伤外,全身并无大碍,只是先前已经受伤的背部流血更多了,我急忙取出王家疗伤圣药,别扭地涂在了背部伤口,一时血便止住了。处理完这些事情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想起刚才的经历,真是二世为人了,原先紧绷的心情一放松,立时觉得全身像散了架一样,不由一下就躺倒在树杈上。
刚躺了一会,我猛然想起要赶快通知王行烈和倩儿我幸免于难,让他们想办法救我上去。于是我立起身来,运气一声长啸,声震山谷,远远的传了出去,一时山中尽是回音。
一下子王行烈的长啸声也从头顶传来,啸声充满了喜悦之意,然后倩儿的清啸也传了下来,同样是不胜欢喜,还隐隐夹着哭声。接着王行烈施展千里传音之术将话音远远传了下来:“东儿,你怎么样了?”
我回应道:“爹,孩儿不要紧,现落在一棵大树上。”
王行烈道:“你不要乱动,爹马上想办法救你上来。”
我相信王行烈一定会平安把我救上去,于是定下心来,绕有兴致地观赏起周围的风景。只见我所在这棵巨树雄伟繁茂,枝叶参天,不知在此生长了几百年,树木四周尽是奇花异树,整个山崖中云封雾锁,白气蔼蔼,缕缕阳光从云雾中透射而出,一片奇异景象。我正惊叹间,鼻中隐隐闻得一阵若有若无的异香,似是从我所在这棵巨树下发出。我不禁好奇心起,估计王行烈救援动作也没这么快,于是便沿树而下,去看个究竟。
越接近树底,香气越是浓郁,终于在树根峭壁上,我发现了一株红草,其形如兰,又细又长,如锦带一般飘飘下垂,香气正是由这此兰草所发。我靠近细看,只见碧茎朱叶,香风透鼻,以我的见识广博,居然认不出它的来历,我不禁好奇心起,便将这株兰草小心采下,放入怀中收了起来,心想回去以后再让当世名医,也是我现在的丈人刘济世帮认一认,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刚收好兰草,王行烈的声音传了下来:“东儿,有人下去救你了,你等着别乱动。”
我便重新攀上树顶,等待来人救援。刚爬上树梢,眼前所见不由吓了我一跳。只见一对异种仙鹤在半空中徘徊,我一眼就认出分明是刚才袭击倩儿的那一对,而其中一只的背上,居然好整以暇的坐着一位少女!
我惊愕得忘记了呼叫,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对遨翔于空中仙鹤和少女,心中不禁涌起遇仙的感觉。过了一会,这一对仙鹤似是发现了我一般,展翅向我这边飞来,仙鹤背上少女的身影也渐渐清晰,当我看清她的面容时,惊异却比先前更甚,她居然就是我在王家“醉月楼”中见过的华紫衣!
第22章
仙鹤轻巧的几个回旋,便落在了我面前的树梢上,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华紫衣从仙鹤背上姿态优雅的跃了下来,当我终于看清了她时,心中只有一个感觉:惊艳!此时的华紫衣恢复了女装打扮,身着一袭白色罗裳,尽现她完美的身材,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瀑布般从束发金环处泻下,眉似轻烟淡扫,眼如幽潭映日,浑身散发出幽兰般的体香,姿容更胜我在醉月楼见她之时,恍若神仙中人。她看起来年级与我相仿,却自有一种高贵气质和雍容大度的气派,令人在她跟前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
华紫衣似是一片白云般飘到我面前,关切地问道:“王公子,你不要紧吧?”
接着她眼中奇异之色一闪,然后仔细地打量起我来,到最后她才表情复杂地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去。
听到华紫衣的话,我这才回过神来,对华紫衣说道:“华小姐,你……刚才……”
华紫衣微微一笑,确认我没有大碍后说道:“王公子,没想到才相隔不久,妾身便有幸与王公子再次相见。刚才妾身在崖顶知道了王公子落崖的经过,对王公子奋不顾身舍已救人的胸怀,妾身不胜钦佩。关于刚才王公子的问题,妾身其实和公子一样是个凡人,之所以能遨游长空,全赖这两只仙鹤。今天妾身正好骑鹤游山,到山顶后便让它们自行嘻游,没想到这两只仙鹤居然闯出了偌大的祸事,害得王公子兄妹身陷险境,幸亏王公子大仁大义更兼吉人天相,方才没有最后酿成大祸。妾身是这对仙鹤的主人,对今天发生的事情难辞其咎,在此先请王公子恕罪。”
说完后便向我行了一礼。
我急忙回礼道:“华小姐不须如此自责,今天的事舍妹也有过错,不能全怪这对仙鹤。”
华紫衣道:“这对仙鹤是妾身从小养大,还是通灵人性的。它们在令妹落崖后曾力图相救,只是没想到王老前辈误会了,反而发掌将它们赶开,否则……”
我心想原来如此。华紫衣接着说道:“此种小事王公子知道就行了,妾身并没有告诉王老前辈,王公子上崖后也不必在王老前辈面前提起。这对仙鹤闯祸后便飞到山顶通知妾身出事了,妾身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急忙赶了下来,在断崖边遇到了令尊和令妹,这才知道知道事情经过,令尊便托妾身下来找寻王公子。等一下妾身便与王公子分乘这两只仙鹤上去,免得王老前辈和王小姐在上面等得心急。”
我在感叹华紫衣心思细密顾全王行烈颜面的同时,忍不住转头向这一对惹祸的仙鹤望去,脸上满是惊疑之色,心想今天我险些小命不保全拜它们所赐,就算我既往不咎,它们能不能托起我还是个问题,我的体重可比华紫衣重多了,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滋味我绝不想再试第二次。
华紫衣看穿了我的心思,微笑着对我说道:“王公子不必多虑,这对仙鹤一雄一雌,雄仙鹤一个月前才托过一个身材比王公子更魁梧的男子平安飞上华山,王公子不必多虑。”
于是我谢过华紫衣的救命之恩后,便将信将疑地和华紫衣一起跨上鹤背,我则暗暗看好附近一枝粗壮树梢的位置,预备万一仙鹤托不起我时赶快跳下来。还好坐稳后这对仙鹤引颈长鸣,一同展翅飞了起来,直向崖顶飞去,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飞起来后华紫衣仍是姿态优雅地盘腿坐在鹤背上,而我则是紧紧抱住仙鹤的脖子,唯恐抱得不紧再掉下去。飞在我身旁不远处的华紫衣见到我的憨样,忍不住“扑哧”一声以手抿唇笑了出来,美人一笑可倾城,我一下不禁看呆了,心想以后若能和她长相厮守,一同骑鹤遨游蓝天之上和青山碧水之间,那该是何等的幸福。
华紫衣笑道:“王公子,不必如此小心罢?”
我这才从遐想中回过神来,讪讪地自嘲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说完也学着华紫衣一样摆好姿势坐在罕鹤背上,过一会我便适应了,就忍不住欣赏起身旁的风光,享受着难得的骑鹤遨游天地间的感觉,尤其是和华紫衣在一起的感觉,看着华紫衣在一旁浅笑嘤嘤,身边的云彩似乎触手可及,两旁的高山飞掠而过,我只愿这对仙鹤永远飞不到尽头。
可惜幸福的感觉永远都是如此短暂,不一会仙鹤便将我们平稳地送到了断崖上。当我在王行烈和倩儿面前跳下鹤背时,倩儿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来,紧紧将我抱住,忍不住在我怀里痛哭失声。王行烈也两眼湿润地走上前,握住我的手,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一刻人间真情的感觉是如此浓郁,我心里也是一阵感动,但同时却有些担心倩儿在心情激动之下不经意泄露出我的身份秘密,于是连忙哄起倩儿来,无奈倩儿抽泣着哭个不住,哄也哄不停。
王行烈首先打破了这种气氛,他在控制住情绪后,向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华紫衣说道:“今日真是多亏了华姑娘,从此万丈悬崖中将小儿救了上来,如此大恩大德,老夫无以为报,今后若是有用得着王家的地方,华姑娘只管开口。老夫年轻时曾得令师紫玄仙子相助,没想到今日华姑娘又救了小儿一次,世事真是奇妙啊!”
原来王行烈见识广博,从华紫衣下鹤所施展的轻功看出了华紫衣的师承门派。
我吃了一惊,原来华紫衣的师父居然是当年名动天下,与王家上任家主王天刚齐名的紫玄仙子,听师父说当年紫玄仙子美如天仙,不仅武功卓绝,人又机智多谋,和王天刚原是一对武林中人人羡慕的爱侣,当年王天刚率领天下正派豪杰剿灭天阴教一战,全亏紫玄仙子从中运筹帷幄,机谋决断,方能大获成功,但后来不知为何两人竟然没有终成眷属,不知令多少人扼腕叹息,关于两人分手的原因武林中众说纷纭,千奇百怪,但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当事人清楚了。从那之后,紫玄仙子便从江湖上消失了,谁也不知她的下落。
我至此方得机会和华紫衣说话,我道:“原来华姑娘竟是紫玄仙子的高足,在下失敬。华小姐救命之恩,其东永世不忘……”
此时终于平静下来的倩儿也向华紫衣道:“多谢华姐姐,小妹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华紫衣道:“王老前辈和王公子、王姑娘不必客气,事由晚辈这两只仙鹤而起,晚辈于情于理,都当竭力相助,以补过失。反倒是王公子于危难之时的大仁大义和大智大勇,令晚辈不胜钦佩,足见王老前辈家学渊源,教子有方。师尊也曾对晚辈提起王老前辈当年行侠仗义的往事,晚辈一直都是十分景仰的。”
王行烈道:“令师如今可好?”
华紫衣道:“托老前辈的福,师尊一向安好,只是近来年事已高,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了。”
王行烈沉默了一阵,似是在回忆起当年往事,良久方道:“日后华姑娘再见令师之时,烦请转告令师,说道王行烈请问她老人家安好。”
华紫衣道:“晚辈自当转告。”
正说间两只仙鹤踱到华紫衣身边嘻戏,华紫衣便伸手去抚摸这两只仙鹤,雪白的皓腕上露出了一只原藏在衣袖下的白玉手镯。
王行烈一见这只手镯,立时面色大变,向华紫衣问道:“华姑娘,这只手镯……”
华紫衣查觉了王行烈的表情,奇道:“王老前辈问的是晚辈手上这只手镯吗?这只手镯听家人说是晚辈百日时一位武林前辈送的,说这只手镯产自西域,质地奇特,长戴身上能收理气培元,固本健身之效,晚辈便一直戴在身上……”
华紫衣才说到这里,王行烈已拜倒在地,口称“草民不知公主殿下驾临,有眼无珠,罪该万死,请公主殿下恕罪!”
华紫衣聪慧过人,一瞬间便明白了,连忙扶起王行烈道:“原来王老前辈便是当年送玉鐲之人,因此知道了晚辈的身份。此处并非朝廷庙堂之上,王老前辈不必如此多礼。晚辈从师学艺,久居宫中,半年前尊从师嘱游历江湖,增长见识,现今的身份是武学后进,王老辈便如先前一般对待晚辈便行了。先前晚辈跟王前辈和王公子兄妹说的是假名,王前辈、王公子兄妹莫怪。”
我和q这才明白原来华紫衣便是当今晋国皇帝李克用最宠爱的唯一女儿李云清(李克用当时称晋王,本文为剧情的需要,对历史有所改动,荒谬之处饱学同仁不必深究,权当消遣)李云清生性娴静,不喜抛头露面,一直呆在宫中栽花养鹤,修身养性,师从紫玄仙子学艺之后更是不踏出宫中一步,除宫中之人外,极少有人见过她长大后的模样,因此京城中也流传着对她的各种各样的传说。王行烈也只是在李云清百日之庆时见过她一面,还送了这一对玉鐲为贺礼,因此王行烈一见玉鐲便认出了李云清的真实身份。
王行烈到底是一方豪杰,经历过许多大场面,见李云清表情真挚,言语诚恳,心知李云清此时不喜别人以公主身份对她,便在李云清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说道:“公主如此谦逊,小老儿岂敢不遵。没想到十几年不见,公主已长得如此天仙化人,今日能睹公主芳容,真是小老儿的福分。”
接着便向我和倩儿斥道:“你们两个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拜见公主殿下!”
我和倩儿刚有所动作,李云清便阻止道:“王公子兄妹不必如此多礼。”
接着手一拂,我和倩儿便觉被一股柔软的力道托住了身子,再也拜不下去。我自小随师父在山中长大,对世间的尊卑观念远没有王行烈看得如此重,对我而言,世间众人本性皆平等,李云清既如此说,我也不必矫情,便道:“公主殿下既如此,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王行烈瞪了我一眼,李云清却不以为忤,反对我沉稳平静的态度颇为嘉许,转向王行烈道:“方才我在顶峰观景,正意由未尽之时仙鹤便来报信,因此赶了下来。此间事情已了,晚辈想再上顶峰,不知王老前辈可有兴致同去?”
王行烈忙道:“公主有令,自当奉陪。况且我等上山,正为登顶而来,能与公主同行,不胜荣幸。”
于是我们便一同登上了顶峰,一路上倩儿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愿放开。刚上顶峰便觉眼界为之一宽,只见山顶平坦宽阔,四周山峰如刀剑般高耸,茫茫云海围绕其间,此时正是日落之时,红日正在放射它今天的最后几缕阳光,为莽莽苍苍的白云渲染上瑰丽荣华的色彩,一派壮观景象。
众人无不胸襟大畅,沉醉于其中,直到红日西沉方才回过神来。李云清道:“今日见此景观,方知天下之大,天下之奇,古人谓天地人为世间三灵,但人与天地相比,又是何等渺小!况且人之欲念无尽,为追权逐利,往往自相残杀,荼毒生灵,为害世间,却又如何与天地相比!”
说完面有戚然之色。
华紫衣这一番话乃是有感而发。如今整个华夏大地天下三分,晋、梁、燕三国鼎立,且不说如今晋国朝庭中陈氏家族与其乱对势力明争暗斗,晋国外的梁、燕两国亦是如此,各国国内争斗不休的同时,彼此还互相敌视,意图吞并其余二国,一统天下,再加上关外日益强大的契丹族对关内亦是虎视眈眈,也想分一杯羹,因此各国间磨擦不断,边界的局部小战争时有发生,只是不为人知而已,各地仍是一片升平景象,局势虽然表面是还算平静,但暗地里却是风暴潜藏,一触即发。武林中正邪各方势力也为各自的利益对天下大势瞻前顾后,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在意欲得到更多利益的同时也防止自身站错队伍,一个不慎便是覆灭之祸。
王行烈安慰道:“如今我晋国国富民强,天下太平,皇上英明仁爱,治国有方,必得上天之佑,天下太平之日不远矣,公主无须多虑。”
李云清缓缓摇头道:“晚辈曾学天演之术,对占术问卦之事略知一二,以晚辈观之,天下大变之日即将到来,武林剧变亦不可幸免,到时又免不了要生灵涂炭了。”
王行烈亦是饱经风霜、阅历丰富的一方枭雄,心知肚明李云清的预言并非危言耸听,不由沉默下来。我也微微点头,心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在王家日久,也看了不少王家从各地搜集来的情报,纵观当前天下及武林形势,也得出了和李云清一致的结论。但我心中却另有一番看法。
我忍不住说道:“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心合,合久必分,往复循环,周而复始,既是人力使然,亦不乏天命在内。只是改朝换代之时,就是黎民百姓涂炭之日,在下对公主殿下悲天恸人的心怀,也是感同身受。只是我中华自从轩辕黄帝以后,历朝开国之时不乏圣帝明君,但他们却没有办法令子子孙孙也像他们一样贤明,使天下长久太平,所以治极必盛,盛极必衰,衰极必乱,乱极则人心思治,世运百年一大变,三几十年一小变,纵观我华夏有史以来,无一例外,这或许是我华夏民族命中注定,短期内非人力所能改变。如今天下已是三分,依在下看来,正如家父所言,我晋国必得上天之佑,不久自有真命之主出世一统天一,从此人心归附,天下大定,黎民便可安享太平,公主殿下请宽心。”
李云清愕然向我望来,双目闪亮说道:“我也尝读史书,对我中华历史也有所感悟,但却没有王公子看得如此透彻,王公子刚才一席话,可谓画龙点睛,令我长期思索的问题豁然开朗,终于有所解答。王公子真可谓诸熟经史,胸怀韬略,令我佩服不已。”
我急忙说道:“公主殿下过奖了,这只是在下心中一点愚见而已,荒谬之处还请公主指正。”
李云清道:“王公子过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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