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自意,落错去》 第6章

陆萍看侯景南没什么反应,肚子里的火气又开始冒:“你看,彩礼给你拿个八万八块,不为过吧?”

侯景南加重语气,确认道:“八万八?”

“哎呀,也不是一笔多大的数目,就当放夏然那,以后你们结婚要用,还不是你们自己的钱。”

侯景南说:“之前给您投基金的三万算不算入?”

陆萍之前看中的那只内部基金,早已经被套牢,此时就是拿出来,也血本无归了。这是她一直隐瞒的事,没想到此刻被侯景南拿出来将一军,脸上过不去,干脆心一横蛮横着来。

“你还在想你那三万?我跟你说,那三万就当是定金,真正的彩礼就该八万八。我还有金戒金项链,也都随着夏然给了过去,那些不是钱啊?我和你算了吗?你现在居然敢和我这么计较?还没嫁给你呢,你就这么待我们家小然?这还能行吗?”

陆萍声音一再往上扯,就怕街坊不知道她受委屈。

侯景南脸色暗沉如墨。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是场肆虐风雨(二)

夏宗礼“啪”一声把筷子拍桌上。“够了,陆萍,你闹够了没有!”

陆萍被丈夫一喝,愣住后更是发飙:“你凶我?我为女儿争取利益,哪里错了?你居然凶我?!”

“闭嘴!”夏宗礼气得手抖。他对陆萍这爱钱的嘴脸越发地无法接受。

陆萍也气,脚一踢椅子“轰”地倒地上,震耳欲聋,却惧于丈夫发青的脸色不敢再喊。

侯景南站起来,语气冷得结冰。

“我说白了,我不是你所期待的那种有钱人。你要的钱,我确实拿不出来。如果因为没有这八万多,你不能将夏然嫁给我,那我认了。”

陆萍一听,气得哆嗦,张嘴想骂,侯景南已经扯开大门,恨不得消失在这腌渍的空间里。

侯景南离开,整个房子凝结成冰。

从头到尾沉默的夏然也站了起来,和夏爸爸对视了一眼,跟着侯景南离去。

“夏然!”陆萍冲她背影喊了一声,被夏宗礼怒摔在地上的碗筷阻断了呼喊。

碎裂的瓷碗散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晶莹的白米饭洒得满地都是。

夏宗礼阴沉着脸拂袖而去。陆萍被夏宗礼最后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吓得红了眼眶。

夏然安静地跟在侯景南身后。

小区里晚饭后散步的人多,喧闹遮过了两人的脚步声。侯景南甚至没感觉到夏然的存在。

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沉寂。

无论之前陆萍多刁钻苛刻,侯景南心里都是把夏然和她划分开的。忽视陆萍的歇斯底里,他对夏然始终是不变的温柔关怀。

侯景南会用心去寻找夏然想听的那张老唱片。

侯景南会深夜给夏然一句比夏风还暖的晚安。

侯景南会轻轻拥抱夏然带点让人心动的温存。

那是一种像水一样柔和的浸润,一度将夏然围绕起来。

奈何,容忍是有限度的。

陆萍这一次,触到了侯景南的底线。

在任何人眼里,侯景南铁骨铮铮。而一个用强大的包容和沉稳隐藏自己的男人,内里其实有多深的禁地。这块禁地被人踏足摧残后,他是不是也习惯了自己孤单地舔舐。

夏然没有想得多深,只是看到眼前那个肩负了过重的自我要求却依旧挺拔的背影,不自觉地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侯景南顿住脚步,回头看夏然,脸上依旧是温和的。侯景南牵起夏然的手,放在掌心里摩挲。

“我没事。别担心。”

夏然手脚易冷,大热天洗冷水后也要缓和好久才暖。看着被男人习惯性握在掌心里的双手,夏然心里再次涌起理不清的情绪。她抬起头说:“我们在外面吃饭吧?”

侯景南没应声,看了夏然一会儿,松开她的手。

“你回去吧。”

侯景南说,回去陪陪你妈,我做的不好让她别气坏了身体。

夏然淡淡地听着,目送侯景南离开,没有再挽留。她知道侯景南不过是想独自一人,她知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因为独立的个体难以契合相嵌,所以婚姻爱情都容易波折。

夏然没有回家。

就坐在楼下小区的树荫里,周围都是小孩子和家长和乐融融的欢笑声。

唯有她。还有离去的他。

明明应该相互安慰取暖的两人,心最伤时,却是各自分开疗伤。

夏然仰着头看漆黑的夜空,想在那黑幕里找到一颗星,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哪怕找得脖子都酸了,想得心都疲惫了。

手机响起,那头传来蓝乐儿的欢叫,像被监/禁多年大释了一般兴奋。

“小然,出来出来,别躲家里!快恭喜我,小家伙去他奶奶家,老家伙出差去了,今晚我解放了!你快过来老地方,陪我嗨嗨!”

蓝乐儿口中的老地方确实是个老地方。

那是大学宿舍八个女生常去的酒吧。自从毕业各自分飞,蓝乐儿更是快速堕入婚姻之后,那个老地方便逐渐成了记忆里的发黄照片。

夏然到的时候,蓝乐儿和另一个女人纪如已经快意地灌了几杯酒。

“纪如。”

纪如立刻就递了酒给夏然。“小然,好久不见啦。听说你终于愿意结婚了?”

夏然笑笑,干了那杯酒。

“是啊,不然你该骂我了。”

“哟,别总记得那一次嘛,我现在可温柔了。”当年夏然拒绝了某个条件好的男生,被纪如恨铁不成钢地念叨了几天。

蓝乐儿凑过来:“看吧,你们还是需要我的。如果不是我忙里偷闲解放一次,咱们当年这堆姐妹都不会想着聚一次。啧啧,现在的人心呀!”

“是是是,你最贪玩!”纪如和夏然一人拍蓝乐儿脑袋一下。“就没见过你这么爱玩的妈妈。”

“要是被你家程先生知道你跑来酒吧,哼哼。”纪如笑得玩味,在蓝乐儿眼前晃着酒杯。

“切,知道就知道,我怕他不成!”

蓝乐儿嘴硬。夏然说:“是嘛,程启刚才好像有个来电我没接。”

蓝乐儿一听扑过去抱夏然:“夏姐姐,咱们今晚喝酒,电话什么的都不听才爽快呀,是不!”

纪如喷她一脸酒。“哈哈,你个欺软怕硬的活宝,怎么三十岁了还是这个样子呢,被程启抓手心里一抓十年了,哈哈,为民除害,大快人心呀!”

“呸,谁是害呀,谁抓谁呀!”

蓝乐儿不依。

夏然看她们俩斗嘴,刚想把手机放口袋里,手机就响了。

蓝乐儿一个激灵:“谁的?老家伙的电话,你可真不能接,会出人命的!”

夏然失笑道:“不会是他的,放心。”

手机上闪烁着“佟止峰”三个字。

蓝乐儿直着脖子凑过眼:“谁呀?怎么不接?”

夏然笑着用酒杯抵住她的唇,换了右手接起电话。

蓝乐儿和纪如交换了眼神,撩起眼角瞟夏然。

“夏然?”

“是我。”

“嗯,真的是你。”佟止峰的笑声通过电波传来,有些沙哑。“我看见你了。”

夏然抬眼巡望了一圈,酒吧内里的舞台上,佟止峰一只手扶着麦,另一只手把手机压在耳边。

夏然听见佟止峰说:“夏然。”

声音有两重,来自手机另一端如平常爽朗温热的,和来自现场被麦克风扩音回荡的,交织在一起,充盈了夏然整个意识。

那一晚,有点像爱丽丝,跨越了秘境游历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折射世界。

夏然记得,她被蓝乐儿和纪如推挤到舞台前方,眼里只看见那个在彩光下笑若阳光的大男孩,踏着节奏疯狂地敲击架子鼓,四肢随着音乐甩动,手指转着鼓槌灵敏地扫过那一排鼓面,脸上的汗水在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鼓声激烈地撞进夏然的耳膜,连同整颗心一起被震得颤动。

光线音乐人群之外,佟止峰地对夏然绽开笑容。他定定地看着夏然,就像除了这个女人,天地之外不复存在。

一曲摇滚激起了整个酒吧最疯癫的时刻,舞池里涌进了疯狂蹦跳的人,连同蓝乐儿和纪如,也抛开了身份和年龄,跟着人群疯魔般狂舞。

夏然只退了一步,佟止峰就从舞台上支着单手跳了下来,落在她眼前,恍若天降。

“小然,跳支舞吧!”

和杂乱的背景完全不协调,身侧是混乱瞬变的人群,佟止峰却静止在她面前,半弯着腰向她伸出手,等待和她共舞。

人的一生中,都是有一刻,因为王子的爱意,从灰姑娘化身成公主。

佟止峰的手掌很厚实,指节处有常年打球磨出来的粗茧。这双手拉着夏然,穿过扭动贴身的人群,在擂动的舞曲里旋转灵动。这双手时不时抚过夏然腰侧,带着占有带着暧昧,将她和周遭的混乱隔开。

而夏然,从她触及那双带茧的手开始,已然默认了自己这一夜的放纵。

在舞池里纵情声色已经是太遥远的记忆。刚入大学那一年,宿舍里那群经历了寒窗苦读的尼姑们,混在一起吃喝玩乐,最常的消遣就是跑到这个酒吧偷窥领略社会的浮华。那一年的夏然也沉溺于纸醉金迷,那一年的夏然也爱宣扬自己的青春和热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青春淡去,浮华褪色,那群挤着往外眺望的姑娘们一个个沉淀下来,因为理想,因为现实,因为渴求,因为失望,逐渐蜕变,都不再追逐喧嚣不再稀罕漂浮,不知是忘了,还是淡了。

然而,大学时在酒吧里的任何一夜,似乎都比不上今夜的放纵与自由。

舞池里涌进的人越来越多,夏然几乎被佟止峰围在怀里,男人带着汗水的气息密集地漂浮在她四周,侵袭她的感官,细细密密地似乎要渗入她的心。

这种感觉太诱惑。

也太危险。

夏然或许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但至少她很清楚,她不能去尝试。

为了挣脱那种感觉,也为了脱离佟止峰的怀抱,夏然滑着身子往外溜,却差点撞上旁边疯舞的人。佟止峰眼明手快地护住她带她旋了个身。

夏然无声地叹了口气,停下旋律停下动作,也停下了在舞池里这短暂的放纵。

“跟我走。”

夏然还没说话,佟止峰已经牵着她的手护着往舞池边退出。

夏然沉默地看着两人相牵的手,看着泼洒了一大片光晕的健壮背部。一如刚才,她也沉默地跟在侯景南背影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是场肆虐风雨(三)

“啊啊,还是外面空气好!”佟止峰双手背在脑后,回身注视夏然。“真是不可思议,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他眼都不眨地盯着夏然,似乎她只是个幻影,若是眨眼便会消失。

夏然呼了口气,抬头撞进佟止峰的视线里,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佟止峰跟着她傻笑。

“我好像年轻了十岁。”

佟止峰笑嘻嘻地说:“你现在就很年轻呀。”

笑了会儿,夏然收回情绪,把酒吧内那股激情抛撒在夜空中飘远。

事情总是因为难得而美好,美好却是不能长久保存。

两人并肩走在马路边,两旁的梧桐树在吹风里簌簌作响,几片飘散在身侧。佟止峰时不时转头看夏然的侧脸,心里那股欣喜毫不掩饰地变成挂在嘴角的笑。

“你怎么在那里?”

佟止峰说:“我朋友在那做兼职,今晚有事去不了,就让我去顶替了。”没想到才演奏了一首曲子,他抬头就看见夏然推门而进。“能见到你,好幸运。”

夏然为佟止峰的直白而莞尔。

“你好神奇。”

“嗯?”佟止峰不解这个评价。

夏然笑道:“你人高马大,却会做袖珍的花球。你的手又粗又厚,打起鼓来却利落干净。你说你奇怪不。”夏然没说完,自己就轻笑起来。

佟止峰愣了一下,伸手去捏夏然的脸:“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好啊,原来夏然也是这么会欺负人的呀!”

夏然躲着不让他捏。“这哪算欺负呢。”

现实中给予的压力和期望,在这个不冷的黑夜里被风吹散片刻。夏然此时笑得简单纯净,还带点顽皮机灵。忆起刚才在舞池中,窝在?

返回

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属自意,落错去 倒序 正序

《属自意,落错去》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