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何容易》 第25章

“你迟到了,十…四分钟。”苗女士抬手看了看表,和手表并排在一起的是一串佛珠,颗颗偌大而饱满。

“堵车嘛,苗女士,不要这么严肃啊,见到唯一的女儿就不能笑一笑吗?”苗易知道苗女士是一个绝对守时的人,要是不扯开话题,估计又是挨批的前奏。

苗女士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冷淡道:“那可不一定。”“苗女士,您不会天南海北地跑,在外头偷偷给我生了弟弟妹妹吧?”苗易故作惊讶状,果断被苗女士一个爆栗子。

“不要胡说八道,佛祖都是听得见的。”苗女士皱眉,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苗易撅嘴:“知道您是出家人,您那么虔诚,佛祖哪能不信您啊。”

“你和罗迅分手了?”苗女士忽然问起。“您怎么知道?”苗易尴尬地笑。“从前那个号码用了四五年,末六位还是他的生日。”苗女士分析得头头是道,苗易这会儿不知道该高兴苗女士对她多少还是关心的呢,还是感叹她敏锐的判断。

“我们是分手了,就两个月前。”苗易有点心虚,她在苗女士面前,可从来没什么谎言可说的。

“你总算做了一件让我称心的事情。”苗女士竟然出言称赞,苗易汗颜。从前她就是极力反对苗易与罗迅在一起,家里大门更是不允许他跨进一步,苗女士板起脸的时候格外严肃,难怪罗迅如此怕他。

“这是好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苗女士心情很愉悦的样子,苗易嘟哝:“妈,他对你可是比对他妈都好,你怎么就这么不喜欢他?”

“他这样的男人,给不了你幸福。”苗女士板起脸,“那么暴躁的脾气,好赌贪杯,绝对不是个好东西,想想娄志明就知道了。”

苗易诧异,苗女士忽然提到了她爸爸,她爸爸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绝对是个好父亲,每每她母亲露出鄙夷厌恶的神色,她都想要反驳,又不知如何辩解。

两人走出火车站大门,苗易的手机开始响了。苗女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之前在火车站太吵,你没有听见,这已经是第七次响了。”

您那么好的耳力,就不能提醒我一下么!苗易心里嘀咕,快速翻出手机,是果然是容北的来电,她龇牙,倒是忘了告诉容北不必等她。

“阿忍,你去哪儿了?”但凡苗易一声不吭地离开,容北总会显得紧张不已,就如同当下的语气。

“我有些事情,晚上就不回去吃饭了,你不用等我。”苗易小心地瞄了一眼身侧的母亲,发现她已经在观察自己了。

“那…你早点回来。”容北不怎么情愿,还是苗易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冲着苗女士嘿嘿笑。

“新男朋友?”苗女士幽幽开口。“是啊。”苗易踌躇一会儿,就苗女士的观察力,她真是不敢说谎。

“我倒是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让这么快就忘记那个死也要在一起的罗迅。”苗女士见她脸上那种甜蜜至极的表情,竟也有意调侃,“什么时候带来给我见见,毕竟让你放弃罗迅的,都是功臣。”

因为是周五的关系,车站客流紧密,出租车很难打。“苗女士,你还站得住吗?”苗易有些担心地看着母亲,因为常年礼佛,跪着念经之类的行为,让苗女士的腿换上了很严重的风湿。

“没事。”苗女士挥挥手,脸上已有了不适。忽然眼前缓缓驶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苗易面前停下。

苗易蹙眉,这车停得可真是地方,完全拦住了她们打车的位置。驾驶座的门推开,下来的男人更叫她意想不到。

“苗易。”魏家许自若地走到她们面前,嘴边带着嫌少能称得上和善的笑意。“魏家许?真是巧啊。”苗易强颜欢笑。

“是很巧。”魏家许耸了耸眉头,目光转向苗易身边的女士,“苗易,这一位不介绍一下吗?”

“这是我母亲苗女士,这是…”苗易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尴尬,魏家许径自接下去:“伯母您好,我姓魏,魏家许。”还微微欠身,极好地表现出了在长辈面前的谦恭。

“你好。”苗女士稍微有些意外,只因为这位男士实在是太出色了,比起罗迅,真是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上车吧,我送你们。”魏家许对苗易道。“不用了,我们…”余光瞄见苗女士弯腰揉着膝盖,“好吧,谢谢你。”

魏家许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并十分绅士地拉开车门让两人上车。苗女士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眼光不错。”坐进后座后,顺手拉上车门,拒绝了苗易的入座。

魏家许倒是欣然地站在副座边上,像是随时等她入座。苗易吸了一口气,矮身坐进去,侧头看了魏家许一眼,他面上的狡黠,毫不收敛。

原本车上三人都颇为沉默,苗女士无意看见魏家许后视镜上挂的一串佛珠,便与他聊了起来。

苗易是不知道魏家许竟然这样健谈,能与她古板的母亲这样有话说,苗女士似乎也很高兴,难得露出了笑脸,苗易反而像是局外人,沉默地坐在副座上,心里焦躁不安。

“谢谢你的帮忙,那你一路顺风,注意安全!”苗易从魏家许手里夺过行李,十分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苗易,魏先生这么大老远把我们送回来,喝茶是必须的礼貌。”苗女士道。倒是魏家许,笑了笑,那模样分明是十分纵容苗易似的:“伯母,今天就不打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那好,我也不勉强,谢谢你,魏先生。”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苗女士对称呼拿捏得当。

目送车子开远,苗女士回头:“苗易,这个魏家许倒是不错,不过看着好像并不是你的男朋友。”

“苗女士,你可是很少夸人来着。”苗易撇嘴,“他当然不是我的男朋友,我男朋友比他好一千倍,不对不对,一万倍不止。”

“那明天约出来吃个饭吧。”苗女士十分迅速地下了决定,苗易呆愣在原地,踟蹰道:“这个…我们才刚确定了关系的,这就见家长,会不会太快了?”

“这么好的男人,就应该快点定下来。”苗女士不为所动,“但是如果像罗迅一样不够好,我一定会反对。”

“苗女士,你这话好吓人。”苗易心虚。“苗易,你二十五了,跟着罗迅蹉跎了这么多年,没有时间再给你浪费了。”苗女士纹得细长的眉拧起,“我希望你能快点结婚。”

“苗女士…”苗易还想争取,却被她无情打断:“明天见面,如果不愿意,我就不会同意你们的事情。”

苗女士从不让她留下陪自己,每每都将她赶出来,不过她对那个地方也没什么归属感,倒也不失落。

苗易烦恼地走在回家路上,原本和容北这样的关系,都是表面上好看的,根本不应该让母亲知道,不然到时候分手了,还多一点阻碍。

苗易开门进去,容北正靠着沙发,似乎睡着了,身上的薄毯一半落在地上,他也浑然不查。她轻轻地关上门,那么一点点的声响,竟然就把人吵醒了。

“阿忍,你回来了?”他睁大了眼,有点刚刚睡醒才有的迷糊劲。

“容北…呵呵…”苗易磨了一下牙,正好趁他瞌睡朦胧的时候告诉他,免得吓到他,“我妈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容北在前期确实比较压抑,因为放不开什么的…哎,马上就是小g 潮了…小哟…

每日一笑:

高二期末,物理考了个6分。 然后我同桌(学习优秀)十分认真的阅了一遍我的卷子, 然后当着全班童鞋对老湿说:“老湿你合错他的分了” 我当时鸡冻啊…心想有救了。 她继续道:“他应该得7分,你少算了他一分。”你妹啊!

苗易,我不喜欢他

容北微圆的眼睛茫然地看着苗易:“你的…母亲?”苗易捂嘴,她真的是自我代入感太强,才会忘了她一直披着阿忍的外皮…

讪笑着不知该如何圆谎,容北却又开口了:“一定要…见吗?”虽然是极委婉的拒绝,还是让苗易的心沉了一下。

她抿着嘴,半天才吐出一句:“当然可以不…”“还是去见一面吧。”他皱了一下眉头,那种看似挣扎的情绪,更让苗易难受。

地点定在了北宫,虽然有些贵,可是容北表示第一次见面应该留下一个好印象,他也是重视的,这样的念头让苗易的失落的心情好了起来。

苗易真的见识到了何为度日如年,这一个白天,她真是坐立不安,拇指按着狂跳不止的右眼皮,右眼跳灾,准没好事。

“阿忍,你在干什么?”容北懒散地靠在门上,见苗易按着眼皮做独眼龙状。“你换好衣服了?”苗易闭着一只眼转身。

大概是一只眼睛的世界有点失真,所以她眼中的男人才会这样梦幻得透出光晕。几步外的容北穿着粉色的衬衣,袖子挽起一截。

苗易忽然想起一个笑话——90%的女人不喜欢男人穿粉色的衬衣,而90%穿粉色衬衣的男人都不喜欢女人。

“笑什么?”容北的表情有些天真。“很好看。”苗易笑着转开脸,是真的很好看,可是她这样的表情,实在是不够真诚。

“容北,你怎么戴了眼镜?”出了门,苗易才终于看出容北身上奇怪的点到底在哪里,他竟然戴了一副黑框的眼睛。

“戴眼镜看上去稳重一点。”容北面不改色地推了一下,动作不太熟练,怎么看怎么觉得变扭。而苗易,乐不可支。

苗女士还没来,苗易打量着包间布局,墙上挂着字画,角落放着盆景,四方桌是漆红的木头,上头摆着白瓷青花茶具,古风味十足。

“为什么茶具上都有个容字?”苗易闲得无聊,好奇地翻翻茶壶,又捣鼓茶杯,发现底面上有个容字。

“北宫的老板姓容。”容北喝着茶,轻描淡写地解释。“哦。”苗易恍然,却没有细想,因为苗女士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妈!”苗易立刻收起懒洋洋的表情,笑脸相迎。苗女士刚一走进门,就看见四方桌边坐着的一男一女,女的是苗易,男的…她几不可察地退了一小步,手背在身后,正好摸到了门框。

“苗女士?”苗易心里是比谁都紧张,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扶着她的手,“你这是怎么了?”

“高血压,头晕,老毛病了。”苗女士将手臂从她手腕里抽出来,挺直了腰板,一步一步走到四方桌,容北的对面。

容北立刻站起来,四十五度角的鞠躬:“伯母,您好。”他是文学老师,所教授的课程里有一门中国古代礼仪文化,论礼貌应该是无人能及的。

苗女士只是牢牢盯着他,仿佛要把他这个人从里到外都看穿一样。“都站着干什么,快坐下,坐下。”

苗易这样敏锐的人,自然感觉出了空气中的怪异,立刻打圆场。两人都算给她面子,对面而坐。

“你叫什么名字?”苗女士的表情十分严肃,语气说是询问,倒更像是逼供。“他姓容,容北。”苗易主动介绍。将菜谱抵到苗女士面前,“妈,您点吧。”苗女士看也不看一眼,垂着头,摆摆手:“你们做主。”

“这里的猪肚鸡不错,白切肉也还可以。”容北对吃十分拿手,推荐道。“我妈信佛,吃素的。”苗易撇嘴,虽然她妈的厨艺十佳,但是她却不爱多吃,因为她无肉不欢,而苗女士吃素。

“那秘制娃娃菜,茄子煲也不错,酱汁素鸡是北宫的招牌菜。”容北拖着下巴,与苗易讨论着。

吱啦一声,沉重的木椅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拖拽出刺耳的声线,由于用力过猛,最终翻倒在地面上。

苗易吓得一颤,目瞪口呆地仰头看着忽然爆发的苗女士。“苗易,我不太舒服,要先回去了。”苗女士按着心口,脸色确实有些难看,苍白透着青黑。

“妈,您脸色这么难看,是心口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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