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的是她大学的舍友。
阿莘,好消息。你日日夜夜念着的沈学长回国啦。而且说明天晚上要举办一次聚会哦!你明晚有空吗?
钱莘从床上一跃而起,回短信的手指都有点发抖。
“有空。当然有空。”她喃喃自语着,手指在键盘上不自然地按着键,脑海中早已浮现出那个英俊潇洒的学长。
她入校的时候,就是他在接待处负责接待,身长玉立,笑容灿烂,态度温和,阳光一样的温暖。
他并不知道,她第一眼看过去,就有种迷醉的感觉。以前一直认为一见钟情就是色相相吸,曾经对这种爱情嗤之以鼻,不想自己也跌了进去。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迷恋他的一切,篮球场上矫健的身影,跑道上驰骋的身姿,辩论席上的侃侃而谈,上讲台发言时的落落大方,还有出色的成绩和优秀的社团表现。钱莘相信这个男人一定会有大好的未来,她相信他们是匹配的,可以在一起的。虽然他是大三的学长,她是大一的小学妹。但是这两年的差距,在男女恋人之间太正常不过了啊。
她用了一个学期去迷恋,用了一个寒假去下定决心,然而再开学的时候,她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慌乱无措的时候,才在院里的布告栏内,发现了交换生公示的名单。
小四黑色宋体字,他的名字端端正正。
她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扣过去,扣得掉纸片上的字,扣不掉既成的事实。
他就这样走了,满怀雄心壮志、意气风发地带着所有人的祝福和期望,飞赴大洋彼岸的合作院校进行深造。
他有我的号码,为何没有给我发个短信告别呢?是太忙了吗?还是根本从未放在心上?
钱莘第一次尝到心碎的滋味。她偷偷哭了三个晚上,虽然重新振作起来,但至今,学长的身影停留在他的脑海中,挥散不去
她翻出学长的手机号码,一直珍藏着,从未删除。手指轻轻抹过那个名字——虽然知道他在对岸一定换了号码,但是逢年过节,她都会发祝福的短信。虽然每一次,都会告诉她,您的短信发送失败。
手指慢慢抹过那个珍藏了近两年的名字。
她做了个口型,依然没敢发出声音,似乎害怕惊扰了沉睡中的姓名。
沈学长,我爱你。
第五章 沈学长的女友
收到曾警官的电话,知道贺希希要见自己,湛明婵着实吃惊,但还是很快赶到了医院。曾警官在门口迎接的她,“贺希希本来是被齐家控制住了,但是她绝食整整三天,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见到你。而且是单独的。”
“齐家人撤了?”
“怎可能。围得严严实实。”曾警官说,“我们的人也就打个外围,给人家值班的端茶送水递盒饭,哪里是保护的,根本就是保妈。”
湛明婵忍俊不禁,“齐家知道贺希希的要求后,脸色一定很好看吧?”
曾警官想了想,“像在戏台上,那脸上啥表情啥颜色啥样的眉毛眼线都有了。”
谈笑间,湛明婵已经来到贺希希的病房外,守在这里的是齐音徵,还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齐家族人,活似要掐架。他见到湛明婵便迎过来,齐音徵明显是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酝酿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笑,不急不徐走来,一面伸手欲握一面轻轻张嘴——
“对不起齐三少爷,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不能耽误时间。”湛明婵微微一笑,抢先道。
齐音徵的笑容凝住了,湛明婵道了声“得罪”,利落地解决了守在病房门口的齐家傀儡,进了病房。
所有人都在外面等待,本来以为会是一场漫长的会谈,却不料只不过用了五分钟,湛明婵就冷着脸出来了。
齐音徵立刻过去,“湛掌门好,不知贺希希女士跟您都说了些什么?”
湛明婵停住脚下的步子,她看着齐音徵,“齐三少爷,你们齐家的安保是怎么搞的?”
齐音徵愣了愣,本能反应是立刻进病房去看贺希希。那姑娘平平静静地躺在床上,挂着点滴的胳膊轻轻一抬,“喂,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东西。”
待齐音徵再回头的时候,湛明婵的背影早已消失在拐角处。连带着曾警官也不见了。
“你刚才那招调虎离山倒是漂亮,要不然齐音徵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让你离开。”曾警官对湛明婵道。
湛明婵脸色平平的,“我没跟他说假话。”
“对对,他齐家的安保一定是比不过你家。”
“不亚于我家。但是他在这里设置的安保的确太逊色了。齐音徵定是不会二十四小时亲历亲为,而只有齐家族人在场,恐怕他们会有所疏忽。曾哥,你也不是时时刻刻守在这里的吧?”
曾警官赧然,“齐音徵那小子盯我也很紧,他不在的时候,定会把我弄走。胳膊拧不过大腿,没辙。”
“对方是趁着你们都不在的时候来的,显然是有两个目的,”湛明婵边走边
说,“第一,这个人,你认识。第二,藏在这人身体里的那位,齐音徵可能会察觉到。但她有足够的自信瞒过其余齐家人。证明她不俗的实力。”
曾警官警惕,“贺希希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有这种想法?”
湛明婵停住脚步,“她说,长久以来,她都是残缺的。现在,她终于找回了全部的力量。”
曾警官并不是非常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他的敏锐让他从这简短的一句话中感受到浓浓的寒意。
“什么意思?”
湛明婵问:“曾哥,能调贺希希病房外的二十四小时监控录像吗?”
“可以试试。”曾警官没再追问,他打了个电话,一通叽里呱啦。俩人便一并先去了安保室,
“你和齐音徵都不在的时段,就查这些时段。”湛明婵道。
曾警官记性好,很快就把相应的时段写下来,录像也随即调了出来。到了第四段的时候,湛明婵轻声道:“停这儿。”
保安按了“暂停”,湛明婵仔仔细细看着录像中的人,“放大。对,再大点。对……”眼睛微微闭了闭,“果然是她,料到了。”
曾警官凑上前仔仔细细认了认,“这是……薛维琦?!”
湛明婵拔腿就走,曾警官在后头追了好几步方赶上,“你这又急着做啥去?”
“回湛家,查福尔马林溶液瓶。”湛明婵说,“薛维琦那儿,您先别动,不要打草惊蛇,尤其是别让齐家人逮住这条线,拜托了曾哥。”
湛家主宅观测室
所有的傀儡都被冻在原地,一张新织的法阵拦在门外。
光线黯淡的室内,独有小几子上一点烛火簇簇燃着,照亮了一只福尔马林溶液瓶,瓶子里泡着一对眼睛。
这只瓶子在湛明婵手里翻来覆去了很久,旁边的术法测试仪和探针都已被丢到一边去,湛明婵只戴上阴阳镜,在烛光下反反复复看了许久。
甚至湛修慈走进来,她都混没在意。
湛修慈也没出声,挥手让跟在后头的湛明儒退出去。他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女儿,几场病下来,早已清减数分。烛光微微模糊了他的视线,终究是忍不住一叹。
湛明婵放下瓶子,摘了阴阳镜,她拎起手边厚厚一叠子的材料,冷冷地看着湛修慈说:“半年前,我就将这只瓶子递交到咱家的测验室,我反反复复让你们仔细检查这对眼珠子到底有什么蹊跷,第一次告诉我有不同的波段,然后就不断地告诉我那不寻常的波段是怨气的残留,再然后就是检测检测再检测。这些乱七八糟的报告结果一遍遍送到
我这里给我报喜不报忧。怪我笨蛋,我一时半刻竟然忽略了这里,也是因为相信咱家的技术,谁不知道这些玄黄界的高科技产品都是祖母当政时期开发出来的?!但是现在,”
她将手中的资料重重丢到地上,举起手中的福尔马林溶液瓶,晶亮的眼眸中跳跃着危险的火焰,“我是高估了家里的技术,还是高估了家里人的良心?”
湛修慈淡淡道:“你的检测结果呢?”
“那个不同寻常的波段,是一种封印法术的残留。”湛明婵说,“同时还保留了一点被封印的事物的气息。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被封印的事物应该是一片翅膀的残骸。陈佳涵真正踢开的不仅仅是一个被害女子的怨灵,而是让一个在暗处徘徊许久的妖鬼终于集合了她所有的力量!”
湛修慈平静地点点头,“继续。”
“半年,如果早半年发现,一切或许都会改变。”湛明婵压抑住滔天的愤怒,“我一直都很相信咱家的高科技。”
“你不相信的人是我,你信错了我,从此往后可以不信了,就这样吧?行了。是我把真实结果压住了没给你,你现在得到准确答案了,下一步准备如何?”湛修慈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湛明婵从没见过像湛修慈这样被人戳穿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人,气得胸闷。湛修慈又打击她道:“湛明婵,你办事一点目的性都没有。所以你办任何事情都是不成功的,其实你活着也从没有目的性,整日跟个游魂一样晃荡,你觉得你活得有意义吗?”
湛明婵狠狠盯着湛修慈,脸色惨白,她没想到这么恶毒的话竟然是从她亲爹嘴巴里吐出来,没有半分犹豫的。
“知道你为什么总落在人家后面吗?因为你从始至终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你是在查案子?还是只为了抓妖?还是以保护潜在被害者为第一目的?你乱七八糟地折腾了大半年,对方却已经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她的计划进行到了最后一步。齐家虽然一样笨蛋,但至少目的性还比较明确。”
湛明婵道:“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我说过我要——”
“让齐家把她逮住不就都知道了。”湛修慈嘲弄道。
“齐家不会让她说话的。恐怕他们要做的是第一时间,杀、无、赦。他们不会留活口,只为了遮掩当年他们不光彩的事情,什么公道,什么真相对他们而言都是最廉价的东西,甚至不是东西!而对我们而言,帮着齐家,等着齐家,形同为虎作伥,沆瀣一气!”湛明婵咬牙切齿道。
湛修慈厌恶地说:“别再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我是你亲爹!哪家的姑娘
这么和自己的父亲讲话?!湛明婵,我明白地告诉你,无论你怎么折腾,也不许把湛齐两家关系搞砸,如果你敢搞砸,我就敢——”他顿了顿,手指危险地捏了捏。
湛明婵梗着脖子,他敢把自己如何?弄死?还是废了?没了自己,他哪里再找个傀儡掌门继续称王称霸?除非他和成金那渣男一样在外面辛勤耕耘播撒种子,弄出七七八八个小私生女再接回来。不过她老子这种看谁都看不起的样子,能有哪个外头的女人入他的眼呢?就算一时乱性,以她老子的心狠手辣与谨慎小心,紧急避孕药定是会事后送上。
“和同龄人比,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湛修慈并没把刚才那话说完,而是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转身便离开了。
一点点唇蜜在柔软的唇瓣上匀开,镜中的钱莘出落得光彩照人。清甜的香水洒在腋下和腕子上,她从香雾中走过,闭起眼,仿佛走入婚礼的殿堂。
精巧的高跟鞋,合体的小礼服,低调华贵的一点饰品加以点缀,钱莘望着镜中的自己,她自信,今晚的自己,既能体现出千金小姐的高雅贵气,又不失青春少女的纯洁干净。
她没有选择提前抵达和大家一起聊天,而是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踩着点,进了事先约定好的超大包间——那里面早就欢声雀跃,一堆人胡天乱闹。
但在钱莘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他们盯着气质高贵的钱莘,眼中充满惊叹和艳羡。
钱莘微微一笑,目光只搜寻那个人。
他在哪里?
角落的沙发上,一只小茶几,一盘水果拼盘。
钱莘瞳孔急速一缩——那个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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