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的刀,有点儿旧,可用它来杀人还是挺有用的。血,很快就染红了这把刀。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有人会直面握住这把刀,黝黑的瞳眸里闪过一丝微光。
一个用力,塞斯利亚直接夺下了对方的刀。
夺下刀后,塞斯利亚带着飞坦退后了几步,目光微凉地盯着对方。
现在天色昏暗,没有月亮,只有夕阳的余光。
手在滴血,一滴两滴顺着刀刃落到地面。盯着塞斯利亚受伤的那只手,飞坦一把抓住她的手翻过来,并从她手中抢过了那把刀。掌心间划痕比较深,皮肉翻开,露出里面细腻的筋肉,这不是飞坦第一次见到血淋淋的伤口,却是第一次感到生气。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别人。
疯狂而扭曲的冷意在金眸里翻滚,握着这把刀,飞坦冲向站在屋子门口,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少年。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不费吹灰之力地躲过飞坦的攻击,进入一点光亮都没有的屋子,跟飞坦打了起来。
看着少年游刃有余的动作,塞斯利亚紧紧盯着少年。
少年额前刘海很长,那双眼尤为黑亮,就像深渊之底,只要一直盯着,就会深陷其中再也爬不出来。
少年侧头躲过划过来的刀,刘海微动,露出刘海之下那若隐若现的纹身。
“等一等!”知道少年是谁的塞斯利亚喊出了声。
两人动作双双一顿,全都看向了塞斯利亚。
“我这儿有食物,跟你换,换我们俩暂住一晚,如何?”不喜欢未来的蜘蛛头子,却也没想过要他的命。比起西索这个疯子,库洛洛就算再疯,起码不是敌人。
“利亚。”飞坦冷冷看着自作主张的塞斯利亚。
这一回,塞斯利亚没有听飞坦,而是盯着黑发少年,继续谈着条件。“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明天一早就离开。”
凝视着塞斯利亚,黑发少年侧头又看了眼飞坦,忽地笑了起来。“真是奇怪,一个流星街的人竟然会跟流星街外的人在一起,你们俩真有意思。”
没想到年少时期的蜘蛛头子一眼就看穿她不是流星街的人,塞斯利亚为此感慨蜘蛛头子的眼力果然非常人所能比,怪不得是蜘蛛头子,不是蜘蛛成员。
“可以。”少年不在是刚才战斗的姿势,而是像一位极度有家教的贵公子,来到门口,唇边泛起一抹不符合他动作的讥笑,道:“请进。”
塞斯利亚根本不在意对方是什么态度,对她来说,重要的只是一个飞坦。
捡起地上的塑料袋,将不小心从塑料袋中滑出来的东西塞进袋子,塞斯利亚用没受伤的手拎起袋子走进来,道:“打扰了。”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戒备十足。
进屋,来到眼眸底布满寒霜的飞坦面前,塞斯利亚放下塑料袋,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讨好道:“别生气了,我们需要住的地方,这些给他也不要紧的,我可以再买新的给你。”
扯回自己的袖子,飞坦不带丝毫感情地扫了眼塞斯利亚,冷冷地笑了起来。“愚蠢。”他忽然间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带上这个明显还十分天真的女人。
天真容易丧命。
两个字,显然有点儿伤到塞斯利亚了。
心,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刺痛着。
从塞斯利亚身边擦肩而过,飞坦不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个站在门口,饶有兴趣看着他们的黑发少年,道:“下次不会失手。”
黑发少年笑了笑,没有说话。
比起飞坦,他更加好奇塞斯利亚,一个来自流星街外的女人怎么会跟流星街的人在一起,而且看上去关系挺匪浅的。
塞斯利亚站在原地,嘴唇微颤,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回头将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黑发少年,道:“给你,住宿费用。”
黑发少年没有立即去接,而是看着她,打招呼道:“我叫库洛洛。鲁西鲁,你呢?”
很平常的打招呼,如果忽视他刚才的行为,绝对不会有人将他与凶狠这个词挂钩。
“塞斯利亚,塞斯利亚。米尔,刚刚那位叫飞坦。”
“你们是什么关系?”库洛洛总有无穷尽的好奇。
塞斯利亚愣了一下,或许是没想到库洛洛会问这个,又或许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的她跟飞坦是什么关系。
飞坦离开,不代表他没有关注塞斯利亚的一言一行,就算离得远,两人之间的对话还是听得到的。
听出塞斯利亚言语中的迟疑,飞坦不屑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人,前一刻信誓旦旦,下一刻直接背叛。
人往高处走是,水往低处流,这样的道理飞坦就算尚且年幼,却还是非常懂的。
库洛洛见她不说话,提议道:“要不要跟着我?”
“不要。”毫不迟疑的拒绝,对库洛洛,塞斯利亚不会有丁点好感。
塞斯利亚的迟疑让库洛洛睁大眼睛,脸上带着一丝不解,而关注着塞斯利亚的飞坦却为她的毫不犹豫感到一丝欣喜。
“为什么?”库洛洛问道。
“我是飞坦的东西,除非他不要,否则我不会离开他。”这句话说得顺畅多了,一点都没迟疑。
这样的回答让库洛洛感到奇怪。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迟疑?”他微笑着问道。
“因为我不知道飞坦是怎么想的。”塞斯利亚扯了扯平直的唇角,想笑却不知为何怎么也笑不出来。“我不知道能陪伴他多久,可起码现在我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直到他不需要我……还有,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在开门的时候给别人突如其来的一击,而是等待对方进入,看清对方实力之后,才给予猝不及防的一击,这样才比较有效果。当然,也要看对方是不是一上来就对你挥刀相向。”
库洛洛眼眸微微睁大,蓦地,抬起手指抵在下巴处,沉思了起来。
塞斯利亚的话十分有道理,是他之前欠缺考虑的一部分。
抬眼再次看向塞斯利亚,库洛洛提议道:“真的不打算跟着我?”
“抱歉,我有飞坦足够了。”
库洛洛不是强人所难的人,见塞斯利亚拒绝,只能耸肩。
“那还真是可惜了。”
说是可惜,脸上却没有半分可惜的表情。
塞斯利亚将两袋子东西放到地上,道:“你的了。”说完,她就离开了。
这次,她是走出了屋子。
至于去哪里,库洛洛还真不知道。
望着离开的纤细背影,库洛洛轻勾唇角,道:“那么有意思的,你真的不打算要了吗?如果不要就给我吧。”
这句话是对飞坦说的,库洛洛知道飞坦没有走远。
果然,半晌过后,一道冷冽的嗓音响了起来。
“……做梦。”
第178章 番外二十九
掌心的伤口只不过伤了皮外,要想治愈是件非常简单的事。盯着已被治愈好,连伤痕都没留下的掌心,塞斯利亚慢慢抬眼眺望起这条弥漫血腥腐臭的流星街。
这里距离库洛洛的空屋子有好几条街远,她边上有干净的塑料袋,袋子里全是新鲜的食物和干净的毛毯之类的用品。
是她刚才去买的。
她在思考一些事情,那就是家里和茶馆该怎么办?能够遇上飞坦先生这件事让她过于激动,以至于冷静下来后,思考的问题也就多了。
这里是过去,容不得她做一丝改变,不是她怕未来变了,而是怕飞坦不会与她再有任何交集。她啊犯了许多小说里穿越女最容易犯的错误,以为自己来自未来,知晓未来就可以肆无忌惮。
现在的飞坦先生不会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现在的他像极了当年刚到她面前的御狸。戒备,不信任……或许,还觉得她这个人麻烦吧。在流星街,过于天真是给自己找死路,她那个时候出声阻止已经触到飞坦的底线。
流星街的人在战斗时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打扰,而她恰恰犯了个忌讳,被讨厌也是在所难免的。
十年,真的太漫长了,漫长到她只能依靠过去的回忆去思念那个人。
飞坦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御狸他们托人去寻旅团的踪迹,却依旧毫无行踪。这就是旅团吧,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一直都是这样。十年改变了很多东西,比如小杰,比如奇犽,比如酷拉皮卡,比如西索……
十年间,她见过西索很多回,那个笑嘻嘻的小丑时不时会出现在她开的茶馆外面,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她,冲她笑。塞斯利亚不知道西索笑的意义是什么,却心里明白他不过是无聊了想来她这边寻能让他开心的乐子。
魔术师西索的名字在许多人耳里还是很响亮的,可也有人不认识他。比如御狸收的一个弟子,今年刚12岁,参加了猎人考试,顺利通过了。是个很厉害的孩子,天赋一点儿都不输给当年的小杰和奇犽。
十年能崛起许多厉害的人物,那些人有的像当年的西索他们一样,有的像当年猎人考试时的几位考官一样,要么任性妄为,要么很好地坚守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底线。这就是时代,它的更新速度不是塞斯利亚可以轻易了解的。
就因为如此,塞斯利亚总会去打听一些消息。
在茶馆内,能够听到许多消息。有假有真,或是真假半参。可无论是怎样的消息,只要关于旅团的,塞斯利亚就不会放过,甚至不惜千里迢迢去当地查询真实。十年里,她去了太多的地方,那些她曾经到过的,那些她从未去过的,一个接着一个踏足而上,却又一次次失望而归。
飞坦不喜欢她哭,可眼泪这东西若是能随意控制,她就去当演员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她跟飞坦唯一的合照。飞坦不喜欢拍照,更不喜欢自己的照片被保存下来,可塞斯利亚总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合照。
于是有一天,她先斩后奏请来了镇上一位拍摄技术非常了得的摄影师替她和飞坦拍了一组属于他们俩的合照。
那天看的摄影师时,飞坦差点就抓狂了,还是她哄了好久,说服了好久,对方才不情愿地点头答应了。照片能将一个人的时间留住,塞斯利亚这一辈子有太多人的照片,却独独没有相伴之人的照片。
为了这么一张照片,塞斯利亚可是跟飞坦答应了许多不平等条件呢。
摸了摸照片的青年,塞斯利亚那在眼眶里转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啪嗒’一滴落在了照片上的飞坦身上。照片中的飞坦穿了非常休闲的装束,略长的头发用细细的发带绑在了脑后,他坐着,身后是站着的塞斯利亚。
塞斯利亚趴在靠背上,脸上是灿烂到不行的笑容。那时候的塞斯利亚是真的很高兴,高兴能与飞坦一起留下稀有的照片。
吸了吸鼻子,塞斯利亚盯着照片上的飞坦,目含思念道:“我是真的很想你啊,飞坦先生。”
就算过去的飞坦在她面前,那也不是她的飞坦先生。她的飞坦先生不见了,找不着了。
一个人坐在屋顶待了很久,想了很久,直到日落西山,月亮出来了,她才起来,拎着袋子,慢慢地回去了。
飞坦一直在二楼的空房间里等塞斯利亚,他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对方会去哪里。飞坦对塞斯利亚的了解只是她口中的诉说,其他的为零。
库洛洛来到二楼,站在敞开的门口前,盯着飞坦问道:“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
飞坦懒得看库洛洛,只是盯着窗外,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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