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之图》 第65章

劳伦斯这样说不是没有猜测,当初季时年下定决心留下来,然后就是数日不见,有几次看她和陈明远远的背影,似乎在商量什么又似乎有争执,然后头也不抬地从他身边经过。他想叫住她,却不知道真要停下来又说什么好。那天偶尔听到陈明在打听方秘书长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怕和季时年有关,她的性格,他多少了解一些,想法偶尔会有孤注一掷的决绝,他不是没听到过那些风言风语,关于方战和季时年的。何况他的消息来源是方战今天也刚从上海回来。

扶着门框,季时年微微低头,“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也不会乱来,只是发现即使乱来也没有任何用途。”

这样的话没有谁可以诉说没有谁可以商量,从开始想着冒险去求方战,到中间尴尬收不了场,再到现在的彷徨心死,没有人分担,没有人劝解。终于面对着劳伦斯,抛开曾经的深刻而又不得不放弃的感情,他们也有过青梅竹马的相知,季时年仿佛淹死之际抓住一幽幽地说出心里的恐惧和慌乱。

劳伦斯插在裤兜里的手缓缓攥住,猜测或许是对的,想过自己不要在意,但还是疼。季时年的慌乱看在眼里,为谁心乱,为谁六神无主,自然不用多想,她做过了什么,他不愿意猜想,这似乎不用猜想。他难过的不是为什么季时年没有为他而做,而是如果他早问一声会不会阻止她受伤害。

“他……他到底对你怎样了?”心里一紧,忍不住沉声问到。

季时年诧异地抬眼看劳伦斯,瞬间明白,想是他猜到了什么,避重就轻,回避这个话题,她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方战考虑,祸是她闯的,事情是她做的,她不能给他造成任何话题。何况方战并没有对她怎样。

“我还不至于是你想的那样。没事儿。”轻轻吐口气,话即止于此。

劳伦斯看季时年疲惫的脸,还不至于说谎,她刚刚无意识暴露的脆弱,就在他的一问之下立刻缩了回去,似乎再一次告诉他,季时年不是annie,她是另一个女人,不是那个他过去保护的女孩儿。

即使告诫过自己真的要放下,但是看到季时年这样武装自己,他宁可她用以前那样撒娇的声音唤他,“劳伦斯,你来嘛”。是的,有一天,她成熟了,长大了,却不是因为他,心里总是要疼痛的。

“需要我的时候,尽管开口,我们怎么也算熟人吧……”

看季时年眼角湿润,张嘴欲说谢谢,劳伦斯装作轻松一笑,“不要说谢谢,能在这里看到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手还是在迟疑中放到季时年的肩上,使劲压了压。

在风声中转身而去,满月在天,从今后,annie,我恐怕要真忘了你,你不是季时年,你是我远去的少年恋人。而季时年,你也只是季时年,我的故乡人。曾经执着于过去,以为时间可以跨越,真正面对了才发现,时间改变的不只是年龄,分开便没有回头路可循。

那样潇洒轻去的背影在一簇灌木后转瞬消失,季时年无声地把那声“谢谢”吐出口。也只能说这一声谢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说我回来了,过去的一年多时间,因为有着不一样的心情,次次打开文稿继续不下去。

2011年有一些新鲜的事情,其中一件《艳遇》出纸版书,更名《许我一世春暖花开》,内容没增加,字数有删减,大家不必好奇购买。

2012年初住院,横跨春节,健康最重要。

这个小说我都写忘记了,咬牙写完吧。

老将出马

像所有人猜中的,周裕之还有风华都在风雨飘摇中,周闻生肯定要为周裕之四处奔走,也不在所有人意料中的,周闻生并不为此惶恐不安,风华曾经面临过很多次危机,比这个大的也有几次,唯一的是这次后面牵扯到的东西可能是历次中最复杂的。他该怎样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哪一个环节是最致命的,哪一个环节是最关键的,哪一个环节又是可以贯通一切的。

方战接到老校长请他吃饭的电话时略感诧异,老校长自从在c城卸任后一般只会在天热的时候回来避暑度假,怎么会在这个寒冷季节回到c城?

说来话长,老校长曾经是c城的老市长,后来到省里仍然对c城念念不忘,且多多关照。方战来c城也与老校长不无关系,谁让他是校长的得意门生呢?。方战上学的时候不仅学习好,体育、课外活动都相当不错,中学六年给学校和个人捧回不少荣誉奖状,老校长就是那所中学的校长,当时颇为欣赏方战。在那个县级中学里,方战是唯一一个被老校长叫到家里吃饭的。后来老校长教学成绩突出,逐渐从政,一路平步青云,后到任c城,待了约五、六年才去省里,目前已经退休。方战早年丧父,伴随中学六年的教育与成长中,老校长的训导与关心几乎填充了父亲的角色,他与老校长的关系早已超过师生之谊,当然这些未必外人知道。自方战来c城后,老校长回来过几次,每次都是他亲自去接机,每次都会深谈独酌,而此次老校长何时回c城他却不知道。

桌上的碗筷有三副,方战扫了一眼,眼有疑问,看老校长不动声色,心里隐隐猜测今天的饭菜是有其他味道的。

老校长叙几句家常,抽一口烟,“我们吃虾酱拌面,不过还有一个人也好这口。”

当周闻生拿着那种当地特产的有七十多度的白酒出现时,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方战起身主动握手,周闻生虽然处于半退休状态,但是谁都知道风华的舵还在他手里。

两个人互相恭维,一个说一个年轻有为,一个说一个宝刀弥坚。老校长笑眯眯地看方战和周闻生客套完,招呼一声上菜,意味深长地说:“先吃面,你们俩以后有的话说。”

有新鲜的虾酱、细细的香葱,水灵灵的樱桃萝卜,绿樱樱的芫荽,脆生生的黄瓜,还有刚炸的辣椒油,老校长不客气一大碗面,盛了面码,热乎乎地吃起来,两口下去才说,“c城就这个让我有瘾啊。”

周闻生把酒倒出来,一边笑一边说,“这个可也不能忘。”

老校长看着酒瓶,笑着摇摇头:“真是怀念这烧刀子的感觉,我这三高以后,老伴儿已经下了命令烟酒不沾,今天再馋也就抿个嘴唇。方战,你陪着周总喝。”

老校长这里说话,那边周闻生已经快手快脚满了酒杯,“方秘书长来此地后,我已经退休,一直未能有机会与秘书长相交,今天借老市长饭局,荣幸之至,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方战端起古色古香的酒樽,“哪里,以周总裁和老校长的交情,我该尊一声长辈,理应我敬您。”

其实,方战在生人面前很少喝酒,尤其是这种高度数的白酒,但老校长说了话,自然不能不照办,心里想着老校长这是唱哪一出,一杯酒下去,忍不住咳嗽不停,脸色飞红。

老校长停箸大笑,“我这个学生哪儿都好,就是酒量不好,这些年也不见长进,周总也别计较。”

方战借着上洗手间清理的机会洗把脸想清醒一下分析分析今天的状况,不知道老校长今天何以二话不说拉郎配,他和周闻生这杯酒,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是结盟酒吧。可这盟是什么盟,因为风华,他已经被牵连,虽然不算大事,但目前来说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老校长应该不会不知道,而且也多次跟他说从政要远离市场,与那些商人的交往一定要距离得当,那么今天是何用意?

再次回到饭桌,老校长招手,“你可要快点儿,好啦,面不吃可就坨了。”

三人闻言均笑,埋首吃面。

吃完面周闻生并不多坐,很快告辞。

方战陪老校长喝茶聊天,知道今天的谜就要解开。

老校长点燃烟斗,“最近不好过吧?说说看。”

c城的新闻甚嚣尘上,老校长估计什么都知道,只是不知道传话人如何说的这话。此间,方战虽然和老校长通过电话,但并没有多说自己的窘境,他心里也有一股傲气,风华没什么,他方战更没什么,难道事情清白还能混淆的了?现在的状况是让他的衣角沾个湿,或者接下来会让他腹背受敌,但他宁愿看看。再说,他也不能有了事情就去搬救兵。

老校长一下一下抽着烟斗,沉吟片刻,“马副市长人是很能干,我在的c城的时候,他还只是工商所的一个小科长,但是在局里有一些影响,有些匪气,据说黑道的人挺怕他,市场管理有一套,想不到当了副市长,还是这个做派,喜欢呼朋引伴。以前总有人跟我说现在c城的事情,我就权当新闻听听,没想到这次居然搞得这么凶。我是老派人,说得难听一些,官是官,匪是匪,小干部可以搞个称兄道弟的怀柔政策,现在是什么,一市之长,总不能像个座山雕吧。你们这些人也是,民主生活会上就要讲批评与自我批评,领导搭班子可不能睁只眼闭只眼的,你好我好,得注意你们的政治气节,也要注意在市民中的政治影响。”

老校长略显严厉的语气让方战有一丝赧然,他们之间的对话从来就没有这样疾言厉色过,是老校长对他的能力有限恨铁不成钢生气他居然对付不了这个局面,还是对他现在处境的忧虑?

方战的蹙眉让老校长缓和了声调,放缓语气:“我知道你想什么,想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我是欣赏你这一点,但这次你就不怕过于自信了?前段时间洒到你身上的脏水你还不警醒?我知道你今天对我请周闻生来有疑问,也知道你还记得我让你与商人保持适度距离的话,但是,方战,今天的你甩不开风华。想必你知道,风华不过是个引子,这个引子的事情处理不好,后面的你应该知道。你也不想想,为什么这种事情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出现在省委考察你当副市长这个时候?风华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是你?搞倒风华说白了不过是人家搂草打兔子的事情。”

“老校长,不是我冒险,c城现在的市场、文化发展有目共睹,c城……”

“c城记你的好?方战,你怎么能在政治上犯这么幼稚的错误?因为c城发展的好,所以你才有机会被考察,但并不代表副市长非你莫属。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居安思危,越是风生水起,越要小心谨慎。你的工作有效果,又不懂得收敛,才会有今天的局面,你让别人忌惮了。不过这也不是坏事,你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恐怕也走不到今天。”

“老校长,我会多注意,谢谢您的教诲。”

“个人能力强不等于孤军奋战。周闻生会和你联系。记住,要谨慎。我今天说的话你好好想想,我也有点儿累了,你先回吧。”老校长手扶着额头,不再睁眼。

坐在车里,黑暗笼罩着自己,方战一个字一个字地想老校长说过的话,他从来不说废话,今天周闻生的出现绝不是偶然,如果简单是希望老校长搭桥找他疏通关系救儿子出来,恐怕老校长不会如此费周章,而且他现在也未见得可以插手到马副市长正盯着的事情上,周闻生的出现……如果他理解得没错,一定是周闻生有什么东西可以表明合作的诚意,作为同被打击的对象,他和风华扯不脱关系,那就摸摸对方的底,周闻生有什么重要的居然需要老校长亲自出马?

陈明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周闻生只一个打电话他就有些慌乱。最近一些消息传来,如果真如他们所说的话,方秘书长恐怕会有麻烦,那也就是说风华会面临更大的风波,周裕之的冤情迷雾也怕一时半会儿散不去。可周裕之不在了,劳伦斯是总经理,他能去找谁商量,总不能找老爷子去吧。

约莫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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