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出差,跟以前没有半分差别,怪不得都说年味儿越来越淡。
季时年和劳伦斯一起去北京参加葡萄酒展览会,本是陈叔该去的,结果出行前两天老人家陪外孙放炮仗炸伤了手临时换成季时年。
虽然近日来可以平安相处,毕竟只是一时半刻的事情,像这样一起出差朝夕相伴怎么也多了尴尬。劳伦斯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看周裕之把季时年送到楼下,然后一个告别吻离开,冲他也就笑笑,并不多做其他多余动作,似乎就是看他如何。再看季时年垂头靠着车窗闭眼小寐,心里禁不住嘲笑自己,只有他多心了,别人都没往心里去。酸涩之余也闭眼睡觉,直到司机说声到了。
劳伦斯睁眼看季时年亦睁眼,不防眼光和他对视,匆匆一笑拢拢头发下车。走到贵宾候机厅劳伦斯和服务员找了推车把行李都推了向季时年要护照办电子客票和托运,季时年犹豫了下便松了行李从包里翻出证件给他。
见劳伦斯走远,季时年才深呼吸几口,在车上她没睡着,本来央求周裕之送她到机场,周裕之却笑得高深莫测,说你和劳伦斯出差有车坐,我就不送了,我相信他能够照顾好我的女朋友。
季时年不知道周裕之为什么要这么说话,但有一点明白,他知道或者是猜到了一些事情。在她面前,周裕之从来不提起劳伦斯,仿佛就当他是个普通同事,对她的以前,对劳伦斯曾经对她明显的纠缠从来不问。过去以为他不在意,却是那次她不得已去劳伦斯办公室说事情的时候赶巧遇到周裕之的晚上,他需要她得厉害,仿佛要拆散她似的,一夜里几次,像个孩子样折磨纠缠她,她累极,他便换个法子闹她,乱七八糟地胡说什么段子消话。她本来是累的,却被勾得也兴趣连连,由着他胡闹,结果是她第二天请了半天假补眠,他却像没事人似的满意地看她身上青青红红的印记咧嘴笑,气得她拿枕头丢他,他却连人带枕头抱在怀里低低在她耳边说,你那个小妖样儿真是好看,不过只能给我看。当时还笑,事后想起来知道他是在意的,只不过不说而已。
可是偏偏今天又故作大方,这人真真有意思,在外人面前端得四平八稳,背过身却在她身上凿补。季时年想着好笑,不觉弯了嘴角,又恍觉是在人来人往的贵宾厅门口,别人看她站着傻笑定然觉得此人有病,当即掩了嘴四下里看,不期却撞在一双亦是凝神的眼。当下不自在起来,躲也不是,远远地,只得走近几步,“方秘书长,您出去开会?”
方战不像那位马副市长出门便兴师动众,开会出差行事极简。方战也意外遇到季时年,看她将手里的行李交给一个年轻男子后百无聊赖地等待,眼睛看向不知哪个方向,竟没发觉他走近,仿佛思虑着什么突然抿嘴浅笑,那一笑娇美羞怯却仿如一记重拳,将心中的那根刺压得更深,心里顿时又恢复死灰一片。
“啊。”
“您去哪里?”
“北京。”
“我也是。”
“哦。”
看来方战并不大愿意和人交谈,或许他心里有事,这也倒省了恭捧领导的气力,季时年说句方秘书长我先进去了,待方战颔首便赶快进门。
法国回来其实见过方战一次。季时年手腕好了后,正赶上政府搞了一个文化节答谢会,周裕之和她都去了,李部长见她来满脸遗憾,说,时年,你的手腕早好几天就能赶上我们那个聚餐了,都是咱们一块儿工作的熟人,那才好玩儿,你没去真是可惜,方秘书长喝了不少,他还真是千杯不醉,你没见识过吧。本来是想等你好的,秘书长说再往后拖大家都没心情了,干活不给鼓劲怎么行。所以……唉,以后有机会吧。
季时年当然表示谢意,感谢李部长还惦记她。那场答谢会季时年只看到方秘书长和市长匆匆来匆匆去,居然没碰面没讲话,一晃也有两个月了吧。
劳伦斯回来把登机牌证件等交还给季时年然后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一言不发,继续假寐。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上飞机下飞机。
季时年感谢劳伦斯的这种冷漠态度,与其说些虚与委蛇的话还不如这样无话可说的自在。
有一人却将这一切看得清楚,方战的亲随,司机小王,现在的生活秘书。他本就是侦察兵出身,看到季时年自然多留心一眼,而季时年和劳伦斯像打哑语似的只呼应肢体语言,却不讲半个字,很怪。
北京的展会搞得非常大型,许多葡萄酒产区都将中国作为新兴市场,消费潜力巨大,因此蜂拥而至。
季时年和劳伦斯在展会上时而驻足,时而跟人交谈,因两个人都会法语,所以沟通流畅,获得不少信息,唯一意外的是,季时年居然被人盯上了,一个公司的英语翻译和对方无法交流正好听到季时年如遇救星,也不管是否可能有竞争关系。
季时年只来得及和劳伦斯说一句“我去那边”就被那翻译拉了过去。
老派的法国人不屑说英语,尤其是自恃葡萄酒这种尊贵的东西又如何用英语来交流,所以对方只讲法语,季时年便去充当这关键的桥梁。法语本就是她的母语,自然遣词造句极是考究,声音娓娓动人,在别人看来却是一个中国女孩子把法语说得如此流畅自然,语言功夫精到深厚,旁边有人也围过来听,附近展台的一个金发碧眼的人似乎也感觉到转头看过来。
季时年翻译完一长段口干舌燥,毕竟不是专业人事,正想着怎么去弄杯水喝,身边却递过一瓶矿泉水,回头看劳伦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侧,垂眼说声谢谢。
英语翻译表示了感谢,众人散去,那金发碧眼的男子却走过来,伸出右手,“劳伦斯,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你,好久没见。”
季时年看过去心里一震,抓着瓶子的手不由一晃,那男子分明是早年的同学,洛瓦。正是他剖开血淋淋的真实让她看。下意识要躲,看对方只是盯住劳伦斯,哦,此时他必定是不认识她的,季时年不会与anne有重合。
劳伦斯也颇觉意外,当年anne车祸身亡后,他自己再不愿留在学院,选了一家酒堡就此离开伦敦,走得悄然,除了院长,未与任何人打招呼。他本身对洛瓦就没有任何好印象,即使日后在有些场合见到,也只是点头之谊,并不深交。但此时洛瓦主动打招呼,却不便视而不见。
“听说你们酒堡已经提前来中国发展市场,居然没想到把你派出来了,我说最近没了你在欧洲的消息。”洛瓦并不被劳伦斯的态度所扰,仍自顾自说话。
“不过赶巧了。”劳伦斯简单答一句。
“这是你的助手?”洛瓦的目光投到季时年的身上。
劳伦斯一阵紧张,还是语气淡然地,“我的同事。”
“法语讲得好,不像是后学的。”洛瓦看着季时年。
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季时年不得不抬头,“我是法国人。”
那洛瓦深看一眼季时年,“看来和这位小姐有缘,我母亲也是法国人。劳伦斯,你也不介绍一下?他乡遇故人。”
劳伦斯没想到洛瓦纠缠个没完,看季时年一眼,沉声道,“这位是洛瓦?范先生,这位是季时年小姐。”
“叫我洛瓦就好。季小姐您的名字好像不是法国名吧?你是法国人难道没取什么法国人习惯的名字,伊莎贝拉,索非亚,anne啦,多美丽的名字。”
洛瓦说出最后一个,眼睛却看向劳伦斯,意料之中的看到劳伦斯的脸抽搐,变得灰白,仿佛报复似的就笑了。
劳伦斯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变化急急看向身侧,却发现季时年只是低头喝口水,并无再多动作和表情,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表情,那就是漠然,这层漠然又一次深深刺痛了劳伦斯的心,果然她不屑记起这些,无动于衷。
洛瓦虽未注意到季时年的举动但劳伦斯的丝丝表情却全部落到他的眼里,看来他在意身边的女子,难道他爱上了她?
洛瓦的恨噌噌地长出来,你不接受我,却一次一次爱上别的女人。anne死了,你记着她不愿意再爱上别人,我可以忍受,毕竟她不是死了吗,可你劳伦斯居然又能爱了,爱上另一个人。
“anne在法国最普遍却也最受大家喜欢。”
“我就叫季时年,谢谢您的讲解。”季时年微笑地看向洛瓦,这不过也是个可怜人,他的爱情永远得不到成全,起码到现在,劳伦斯的性取向是正常的。
“哦,是吗,季小姐的父母很有性格。”
“洛瓦,我们还要往那边去,先行告辞。”劳伦斯在旁边忍无可忍打断洛瓦还欲继续进行的话题,虚虚地携了季时年的手肘侧身走过。
两个人心照不宣继续地走过会展的各个展位,只字不提刚才的巧遇,劳伦斯不愿提,季时年不便提,人物很敏感,自季时年身份被劳伦斯探知后,从未提过从前,那不是个好话题。
展会两天,因季时年要求坐火车,劳伦斯诧异却也定了第二天下午的高速列车同行,火车倒也快只有两三个小时。
当晚劳伦斯和展会上遇到的几个朋友相约聚会,季时年一人留在酒店。她没在北京待过,每次都是转机,机场离市区那么远,所以北京对于她来说也就是一个机场。
穿起外衣想要到外面走走,这里据说是最繁华的地界儿,最高档的消费,最美丽的女郎,最传奇的故事,俯拾皆是,她想出去看看这传说中纸醉金迷的地方。人刚下楼到大厅却碰到洛瓦。季时年并不想和他说话,他是来找劳伦斯的吧。
季时年壁开洛瓦,洛瓦却不打算放过她,高声叫,“季时年小姐。”他的法语在大厅里汉语和英语的声声音中明显得很,大家都看这边,季时年不好假装听不见,停下脚步,“范先生叫我?”
“季小姐走得这么急,有事?”
“没事。”
“既然没有事情,季小姐,不介意和我聊聊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日本国家馆 展馆位置: 上海世博园a片区
省略中间字样,比如去掉展馆位置和上海世博园几个字,那就是。。。
同样的还有其他亚洲馆区,听cctv端庄的女主持人一本正经的说xx馆位于a片区,我就很郁闷,为什么不能说a区,难道只有俺的思想不纯净?
引致伤痕
季时年不认为能和洛瓦聊什么,无非是洛瓦打听打听劳伦斯的情况吧,她现在这副容貌曾经亲密的人都看不出来,对于旁人更是陌生人一个。打了这样的心思就想几句打发了劳伦斯走。
“范先生,我虽然没有事情,但是也不便和你久待,你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吧。”季时年在大厅的一角捡个沙发坐下来。
“叫我洛瓦就好。”洛瓦跟着坐下来。
“我和劳伦斯以前是同学,季小姐知道吗?”看季时年摇头,继续道,“我们算是朋友,只是后来有些误会。”
“范先生,你的意思是……”
“我看季小姐人很好,所以,希望和季小姐交个朋友。”
“范先生你是不是希望我能对劳伦斯有所影响?谢谢你的美意,不过,你可能找错人了,我和劳伦斯只是同事关系,并不可能帮得上你的忙。”
“是吗?那季小姐听听其他的。”洛瓦继续往下说,“那是四、五年前在英国的事情,那时候劳伦斯有个女朋友叫anne。”
“范先生,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无论是你想让我对劳伦斯做什么,或者你对劳伦斯有什么想法,对不起,我对劳伦斯的过去和你们的友情没有任何兴趣,如果只是聊这些,我们恐怕话不投机。”季时年坐直身体,欲站起来,这是她当年的耻辱和伤痛,怎么可能由着别人再说一遍。
“季小姐不要着急,我初次见季小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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