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和逸飞,还有一群同学围着老陈的办公桌在“排队”缴费。这样的排队方式其实是很人道的,只不过这“人”是指老陈。等到这些“排队”的人中的女生都消失之后,老陈终于看到了天佑逸飞。
“天佑啊,这暑假没有违反学校的假期规定吧?”老陈接过天佑的暑假作业。
天佑点点头。
“刘逸飞呢?”
“我?我当然没有啦,我一直很听话的啊!”
“你听话?骗老师就行,没和你家长来?”老陈把天佑的作业放好。
“上班忙,呵呵!”
“找个时间跟你家长联系一下才行!”老陈接过天佑的学费,数了两遍,那几张百元的人民币,正背面一共看了五遍才给天佑开,像是一下子不能确定那钞票上的是不是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天佑接过,刚想走,逸飞示意要天佑在外面等他。
“逸飞,你的作业呢?”老陈盯着逸飞说道。
“在这里!”逸飞递给老陈三张信纸。
“看来你有用心写的!”老陈一看是三张信纸,心想单凭字数就已经够分量了,“老师会认真看的!学费呢?”老陈把逸飞的三张信纸收好,往上提了下滑了下来的眼镜。
“在这!”逸飞掏出的全是百元人民币。老陈把每张的百元人民币的正面和背面都看了三遍,还用大拇指在上面搓啊搓。看得逸飞很是不耐烦。
“真的假不了!”
老陈这才把钱收好:“没散钱?”
逸飞摇摇头。
“那我找你94块5毛,对吧!”
“你说了算!”
老陈怒视着逸飞,并把钱找给逸飞:“这钱你回去拿给你爸妈,知道吗?”
“我妈说剩下的给我!”
“你肯定骗你妈妈要了更多的学费,是吗?”
“没有啦!”
“走吧,改天我会给你家里电话的!”
逸飞很不爽地从办公室出来,对天佑说道:“老陈真是有病!走,我请你去吃烧烤!”逸飞把手搭在天佑肩上,“你好像长高了!”
正式开学的那天,像以往一样,学校召开了开学典礼后,各班同学回到班上,再由班主任给大家开个小会。所以当校长的常常会在说完一些事项后再在后面加一句:具体的待会班主任会在班上跟你们说清楚的。或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待会到了班上问班主任。这样看来当校长的都喜欢贬低自己,似乎在暗示自己的表达能力极其的不好,其实恰好相反,校长这样说其实是在告诉我们,你们都给我认真听好了,我是不会给你们讲第二次的。以此来告诉大家他是校长,告诉大家他的地位究竟是怎样的。
“有什么不明白的,回到班上问各自的班主任,散会!”校长就这样地结束了这次开学典礼。台下的学生们大力地鼓着掌,欢呼着。而校长就在这些掌声和欢呼声中又再次消失了。其实这些学生的掌声是要分层次的,首先,一年级的新生的掌声是最最真实的;而从二年级开始的学生的掌声就渐渐地变得应付了,最后是六年级的,六年级的学生多半是欢呼声。逸飞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那老头终于啰嗦完了!耶!耶!耶!”连续三声有力的“耶”足以能表现出逸飞当时有多兴奋。也因此常常遭到老陈的白眼。
回到班上,终于到老陈说了算了。老陈通常会站在讲台上先低着头盯着讲台面上看一会儿,接着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脸,再抬起头来对大家说:“同学们啊,新学期好!”完全摆脱了刚才校长主持开学典礼时站在下面的严肃。然后在听到同学们回应:“陈老师也好!”之后,整个脸都笑了。于是就开始了“个人记者招待会”,完全的主角了。不但把自己要说的说了一遍,还把刚才校长说过的也有滋有味地再给大家说了一遍。
“刚逃离了虎穴,没想到又进了狼窝!唉!”这时候的逸飞常常很诗人的感情,一声“唉”之后身体跟着也软到了书桌上,也把周围的同学也一起“唉”到了书桌上。这时候的逸飞恨不得作一词赋老陈,可惜有李清照的感情没她的作词天赋,幸好那是老陈不是赵明诚。
“大家一定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是大哥哥大姐姐了!步入了六年级,下面的都是你们的弟弟妹妹了,要做好榜样,知道了吗?”
“知道了!”
“那好,作为步入六年级的你们,每人写一份新学期的计划,明天交!”
“噢不噢噢不不!”
逸飞自从听了老陈那句“你们已经是大哥哥大姐姐了”后整个人变了不少,还说那是他听过的老陈说过的最好听的话。于是之后,开始计划着他的初恋。
90年代 16
开学的第三天。老陈在整理学生的暑假作业,准备让学生扛到财务处,集中处理给离学校不远的废品回收站。突然翻到了逸飞那三张信纸,老陈心想差点把这事给忘,打开对折的信纸,把老陈气得眼珠掉了出来,砸到了眼镜,眼镜滑下去砸到了嘴巴,嘴巴掉到了地上去。
逸飞和天佑又趴在了走廊的栏杆上,逸飞正在和天佑唠叨个没完。
“你觉得我该写什么样的形式的情书给她?”逸飞问道。
“什么什么样的形式?”天佑听不明白逸飞的意思,总觉得他过了个自由的暑假之后,整个人长了不少见识。
“你真不知道?”
天佑摇摇头。逸飞叹了口气后继续说:“我决定写诗!那样比较有诚意!”
“为什么?”
“这。。。。。。这你是不会明白的!”
“哦!”天佑觉得其实逸飞也不明白,只是他觉得诗歌字数比较少的原因吧。
“我已经想好题目了!”
“真的,叫什么?”
“嘿嘿,叫。。。。。。”满怀信心的逸飞对着满怀好奇的天佑正准备把他要作的生平的第一首诗的题目告诉天佑的时候,老陈出现了。
“刘逸飞,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逸飞一脸雾水地看着天佑,天佑也一脸雾水地对他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你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逸飞尾随着老陈来到了办公室。
“这是你写的吧?”老陈拿出那三张信纸,放到办公桌上。
逸飞又害怕又好奇地打量着这三张信纸,他已经忘记那是老陈上学期期末的时候让他写的“检讨书”。一个劲地害怕该不会是自己写的情书吧,可没理由还没想好就写好了,而且落到了老陈手上。逸飞伸手过去想把对折着的信纸打开看个究竟。
“不认得你的”检讨书”了!”
“哦!认得,你不早说!”听到原来是自己写的检讨书,逸飞一下子轻松了,“呵呵,认得,认得!”
老陈怒视着逸飞:“认得就读一遍给我听!”
“你看不懂?不可能!”
“我让你读你就读,少废话!”
“哦!”逸飞才发现老陈是认真的。便拿起自己的检讨书开始大声朗读:
“亲爱的陈老师:您没有病,因为我当时嘴快,头脑发热,所以…所以…”逸飞看着老陈,不知该不该读下去。
“继续啊!”老陈回敬了逸飞个怒视。
“所以说你有病,”
老陈皱了下眉头,额头上的青筋开始浮现出来,缓了口气,青筋又消失了:“继续!”
“经过了一个假期的反思,我决定向你道。。。。。。道歉,对不起,我亲爱的陈老师。此致,敬礼!逸飞。”
老陈舒了口气:“日期呢?”
“忘了!”
老陈喝了口茶水:“就这么一行半字,干嘛给老师我三张信纸?”
“啊!我。。。。。。我觉得只撕一张太过小气了!”
老陈给茶杯盖上盖子:“拿回去重写!”
“啊!”
“记住,至少要写满三张稿纸!”
“啊,不会吧!”
“有问题吗!”老陈额头上的那根青筋把逸飞吓了跳。摇了摇头往办公室外走去。
“等等!”
逸飞转过身来。
“把这些扛到到财务处去!”
“我一个人?”
老陈打量了一下那堆暑假作业:“把天佑叫上!”
“哦!”
其实,逸飞这一“检讨书”不全是因为字数太少而惹老陈如此生气的。下面是逸飞检讨书的原稿。
亲爱的陈老师:
您没有病,因为我当时嘴快,头脑发热,所以您有病,经过了一个假期的反思,我决定向你道谢,对不起,我亲爱的陈老师。
此致,
敬礼!
逸飞
逸飞看着自己的检讨书,他那刚刚萌发的写情书的念头,差一点点就被扼杀掉了。幸好,他在那里遇到了她。
逸飞和天佑扛着暑假作业,走在去财务室的路上。其实,财务室跟校长室一样重要,不同的是校长室在前面教学楼中间一层的中间的办公室,而财务室却在后面的综合楼的最高一层的最左边,而这楼的独特设计只让它在最右边有楼梯。按照常理推算,应该是先有了这栋楼,才有了那财务室,当然,也不排除设计者就是冲着财务室去的。这样的问题常常出现在我们的身边,不但只有“是先有鸡蛋还是先有鸡”这样的问题棘手。说不定是先有鸭蛋,然后鸭蛋孵出小鸭,小鸭长大后,大母鸭和大公鸭产出了鸭蛋,鸭蛋又孵出了小鸭,小鸭又长大了,大母鸭和大公鸭又那个那个。。。。。。不断依此循环,直到有一天,一只体型比正常鸭蛋小的鸭蛋孵出了体型比正常鸭小的小鸭,小鸭长大了还是比正常的鸭小。在这里就开始有分叉了,出现了好几种可能的假设,倒霉的是那比正常鸭小的鸭因为遭到同类的歧视,最后心灰意冷,和一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黑色的鸟渡过余生,于是现在就有了乌鸦。而另外一种极端的假设又是,那比正常鸭小的鸭因为体型小,在鸭群中颇为出众,受到大家的喜爱和欢迎。这或许就是物以稀为贵的原因了。于是袖珍鸭得到鸭国外的赏识,把它的大女儿许配给它,鸭国王的大女儿继承了它父亲的优良基因,体型硕大膘肥,脖子特长。而袖珍鸭将它体内的所有父母遗传给他的优良基因也传给了它的孩子,于是有了现在的天鹅。天鹅长大后,将自己的所有鸭兄弟杀了,最后统治了鸭王国。这是最长的一个假设,也是最不可能的。最后一种假设就是,袖珍鸭从它出生那一刻到它被原始人挂到火堆上的那一刻,它的生活都很平淡,其他鸭没有歧视它,或者说是没时间歧视它,也可能就是懒得歧视它,照这样说,天佑他们几年前学的《丑小鸭》真的是无聊的瞎编。我们接着说那只平淡的袖珍鸭,有一天,它的生活开始发生了变化,它被原始人捉去了并挂在了火堆上。就在袖珍鸭快要被暄得晕过去的时候,狂风暴雨来临。袖珍鸭因此逃过了一劫,但不幸的是,它的身子被火烤红了,还有就是掉下去的时候,头顶上撞到一块还火红的木炭,并顶着木炭在雨中狂奔了好几公里。再后来,袖珍鸭和其它母鸭产下的蛋是红色的了,而且孵出的家伙跟他逃离原始人的火堆之后的样子一模一样。照这种假设,“落汤鸡”其实可以说在袖珍鸭在雨中狂奔的那一刻就已经出现了。天佑曾经思考过这样的问题,所以当有人问他:“嘿,是先有鸡蛋还是先有鸡?”他总会像这样回答人家:“很可能先有鸭!”
天佑打从第一次留心这栋颇有历史的综合楼之时,就觉得这栋楼像是一个被人为截了肢的大家伙,每次看着心里都特难受。这回,天佑觉得看着现在的逸飞的样子会更加难受。逸飞拉长着脸,眼皮差点把眼睛都给盖上了。一脸的没精打采。
“你怎么了!”
逸飞只是摇摇头。
“老陈罚你了?”
逸飞点点头。
天佑觉得逸飞这回真的是被老陈打败了,于是想扯开话题:“对了,刚才你不是想跟我说你要写的诗的题目吗!”
刚被老陈打伤,现在又被天佑往伤口上撒盐,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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