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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作品:以吻封缄|作者:淘气|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9 23:07:49|下载:以吻封缄TXT下载
  四下里静得很,静得能听见窗外鬼哭般的风嚎。大概是窗子没关紧,夜风顺着缝隙涌进来,叶轻细小的眉尖不适地蹙起,似是觉出了寒意,纤纤十指都紧攥在毛毯的边缘。

  垂手抚了抚她冰凉的额,欧阳琛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一直抱到二楼卧室,才将她轻轻放下来。

  本想就此离开,松开的手却被人死死揪着,欧阳琛回过头,发现叶轻还是紧闭着眸子。她睡得那样沉,呼吸平稳、神态安然,就像是婴儿一般,就连抓着他也只是无知无觉的潜意识行为。

  欧阳琛情不自禁地坐下来,深深看住她,宽大的孕妇睡衣松松垮垮地斜下她的肩头,露出一段凝脂般的肌肤。他垂头,慢慢吻上她的肩胛,微长的青荏的唇细细地摩挲在那片温润上,也许是痒着她了,叶轻抿着唇侧了侧身子。

  欧阳琛却是一阵恍惚,他想起从前她最怕痒,每次早起吻她时,她都会笑嘻嘻地说:“胡子,胡子,剃了胡子才让你碰呢。”

  指端微微收拢,欧阳琛停下来,把唇重重地烙在她的睫毛上,窗外风声紧俏,敲在玻璃上,犹如急促的鼓拍,催命般击在他的心头。

  那样好的时光,他再也无法拥有了。

  总归是得不到的,其实他一早就清楚,纵使得到,也不过是流星一瞬,徒留伤痕。

  “原谅我的自私,这辈子,我只奢求过这一次,”欧阳琛躺下来,一手慢慢抚着她头顶的柔发,眼神深得像波光里的宝藏,“叶轻,陪我一辈子,好不好?”

  一辈子……

  本来睡意酣然,迷迷糊糊中叶轻却觉得有温暖的唇印在颊上,痒痒得让人的心都跟着酥了。她翻了个身,耳畔有风声,意识却是模糊的。仿佛还是那一年秋分,她和北辰在学校后操场晨跑,跑到一半的时候她失足崴了脚。

  易北辰背起她时,也恰巧起了风,殷红的叶子自眼前萧然而落,她觉得冷了,便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脊背上,呢喃着说:“你会不会背我一辈子?”

  易北辰故意笑她:“怎么办?那你要先做一辈子的瘸子呢?”

  叶轻嘟起嘴,没好气地咬了咬他的肩膀:“做瘸子正好,我就能赖着你不走啦。”

  易北辰吃痛地叫了一声,而后是清风般爽朗的大笑:“傻瓜,你就算不赖着我,我也要把你绑在我肩上,扛一辈子去!”

  那会子,叶轻抬头看着路边高耸的杨树,第一次发现原来杨树的干竟然这样笔直,就像她眼前的路。

  可是世事流转,物换星移,那个赖上他一辈子的人却终究不是自己,而自己不想赖上的一辈子,却分明逃也逃不掉,这是否是命呢?

  倏然间,梦里的场景换做一间冷清的屋子,可岚双眼空洞地望着手边的吊瓶:“我错就错在,太把自己当个人了,其实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宠物,或者,连宠物都不算,只是一个玩物。”

  心脏猛地一缩,叶轻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依稀还是那个瓢泼的雨夜,她绝望地质问那个男人:“欧阳琛,你对我,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那男人开口,神情冷得像立在风雨中的剑:“所有你认为真的,全都是假的,所有你认为假的,全都是真的。”

  紧接着易北辰也来了,他一把拽住她的手,深邃的瞳里刻满忧伤和嫌恶:“你怀孕了,孩子是他的。”

  紧接着,他甩开了她,她惶急地追上去,却失足跌倒在水泊里。

  “北辰,不要抛下我,求求你。”她哭,像三年前分手那次一样,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终于回头,吐出的话却像灌入耳中的刀:“对不起,叶轻,我不能要你了,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了,不能……”

  “不……不要……”

  心跳越来越快,叶轻抓紧衾被猛然坐起,却看到一张熟悉冷峻的轮廓。冷汗涔涔从胸前滚落,她几乎是本能地大力推开他,失声叫喊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欧阳琛!你出去!出去啊!”

  欧阳琛被她推得猝然松开手,他深深看住她,叶轻那种绝望痛恨的神情狠狠刺痛了他的心,一丝寒光倏地闪过他的瞳。

  她很少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每次却都是深恶痛绝、歇斯底里,哪怕是曾经看似静好的一段时光,她也从未语带温柔地叫过他的名字,即便是笑,也都带着刻意的讨好。

  而她的每一次讨好,他都会假装那是真的,一次次的自欺欺人,就当她是真的吧。可是,连他也不知道,这种欺瞒总有爆发的一天,总有惹火自焚的一刻。

  “我……”男人寒冰般的目光像是一根刺,深深刺进叶轻的瞳里,她恍然觉出自己的荒唐,于是偏过头淡淡的说,“我做噩梦了。”

  欧阳琛不动声色地坐下来,左手微微扯掉领带,右手已扳过她的肩,唇便狠狠地印下去,呼吸沉重而紊乱。

  叶轻一惊,气喘吁吁地推他:“你说过会放过我的。”

  左手撑在床垫上,欧阳琛若即若离地贴着她的唇,嗓音低沉却慑人心弦:“怎么办,我突然,不想放你走了。”

  他说着,啃噬起她细腻的肌肤,右手也熟赧地解去她胸前的三颗扣子,心却开始抖。

  她从来就只想着逃开他,他还记得第一次放她走时,他让她滚,门被无情的关上。他走回卧室,拾起她遗落在地上的浴巾,温软的毛料,触在肌肤上却凉的蚀骨,空气中还有她的气味,清香氤氲。

  他这一辈子都生活在痛苦中,本以为早该麻木,却偏偏清醒地记得,失去她的每一分痛苦,仿佛刻进骨骼里,熔了、化了,再无法消散。

  “不要……”冰冷如蛇般滑入衣领,叶轻的身子像一根紧绷的弦,她怯怯地抓紧他的手,“当心孩子。”

  欧阳琛终于停手,他轻笑着将手探进她微凸的肚皮,头已自然而然地靠过来:“我只是想听孩子说说话。”

  胸膛依旧剧烈地起伏着,叶轻咬住唇,好半晌才轻轻地开了口:“胡说,孩子才多大,怎么会说话?”

  “嘘——”欧阳琛缓缓阖上双眸,用很轻很轻地声音说,“他说,爸爸,我不会恨你的。”

  叶轻偏过头,木然盯视着静然垂落的窗帘,两行泪却潸然而落,烫灼了她的心。

  也许是孕时精神敏感,最近叶轻总是睡得不稳。早上,她是被说话声吵醒的,睡眼惺忪中她看着身侧裸身坐起的欧阳琛,他正在跟人打电话。

  这么早,会是谁呢?

  “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欧阳琛见她醒了,挂断电话扭过头,说,“医院的电话,你母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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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可岚的孩子生了!

  叶佩筠依然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她瘦弱的腕间插着红红绿绿的管子,口鼻处也罩着氧气罩,看起来和过去并无二般。唯一不同的是,她终于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叶轻,唇角微微阖动着,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叶轻把头凑近了,才依稀听到她的声音。

  她说:“轻轻……”

  “妈——”叶轻痛哭一声扑到她怀里,这一刻她等得太久太久了,她忽然觉得这些年遭受的痛苦和磨难,全都是值得的,因为她终于等到妈妈醒来的这一天了。

  原来,上苍还是有眼的,她看得到自己的眼泪,也听得到自己日日夜夜的祈祷。

  由于身子还过于虚弱,叶佩筠醒了两三个小时候,就又昏睡过去。叶轻算是吓得不行,她好怕妈妈又向从前一样一睡不醒,丢下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好在,接下来两三个月,叶佩筠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久,意识也越来越清醒了。

  她开始问叶轻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叶轻一个人又是怎么挺过来的。叶轻一心只想让妈妈醒过来,却从未想过醒来的妈妈会问自己这些。害怕妈妈多想,她只好虚以委蛇地说,自己多打了几分工,慢慢就熬出来了,所以赚了点钱。她看得出妈妈并不是十分相信,但她能怎么说,总不能告诉妈妈,头两年自己在娱乐会所工作,接下来又给欧阳琛做情妇吧?

  说出的话虽可以瞒天过海,一天天鼓起来的肚子却是终究不能骗人的。

  起初叶佩筠也只是怀疑,时间长了,却发现叶轻迟迟不提这档子事,终于有一天,她心里忐忑忍不住开了口:“轻轻,你是不是怀孕了?”

  当时叶轻的手被妈妈紧紧握着,大冷天的依旧出了一身热烘烘的汗,她侧脸,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了,只好点点头。

  叶佩筠的脸色微微一僵,又试探地问:“结婚了?”

  “我……”叶轻一时怔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倘若说实情势必会伤了妈妈的心,倘若说谎……这段日子她已经说了太多的谎,多到再也说不出口了。

  “轻轻,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叶佩筠看着她,灰黑色的瞳子里涨满雾水,“你是不是未婚先孕?”

  叶轻侧过脸,妈妈看不到的地方,一颗硕大的眼泪,就着冰凉的颊滚落下去,滴在手背上,竟是那样的烫。怎么办?她该怎么像妈妈解释?

  妈妈可是个倔强脾气,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会生很大的气的。

  叶佩筠见她不回答,神情也恍惚,心就重重地沉下去,她抓紧叶轻的手,语气之中已夹了深浓的焦虑和责怪:“轻轻,你可千万不能做什么糊涂事啊!”

  叶轻听她这么说,心里更觉得难过,耳畔接踵而来的话语却让她倏然一惊:“妈妈当年就是犯了这个错,才会孑然一身地带着你,你可千万不要走妈妈的老路子,你听到了吗!”

  “她怀的是我的孩子。”

  叶轻正瞠目结舌,身后却蓦地传来欧阳琛的低沉声音:“我和叶轻认识两三年了,这孩子来的匆忙,在我们的料想之外。等过几个月我和她都闲下来,会补桌酒席的。最重要的是,等您醒了,叶轻才能安心嫁人。”

  叶佩筠凝神望过去,这几个月她见过欧阳琛两次,第一次是刚苏醒的时候,第二次是上个月转病房的时候。她依稀觉出这个男人和自己的女儿关系不一般,但看起来又似乎不甚亲密,所以也没多想。

  难道说,眼前这个仪表堂堂的男人就是自己的未来女婿吗?

  欧阳琛的说辞让叶轻心湖微漾,但她更关心妈妈刚才吐出的话:“妈,您刚才说,不要走您的老路子,是什么意思?您不是说,爸爸已经过世了吗?”

  “你瞧我,人都病得糊涂了,尽说胡话呢,”叶佩筠拍了拍脑额,疲惫地冲她一笑,“你也累了一天了,跟……”

  “欧阳琛。”叶轻满腹狐疑地回望了欧阳琛一眼。

  叶佩筠点点头:“先跟欧阳琛回去吧,留着看护照顾我就行。”

  回到家后,叶轻借口累了就回到自己的卧室。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已心力交瘁,本来只说要躺一会儿,谁知一沾床就困顿过去。梦里灯火流离,她穿了一件雪白露肩的婚纱,站在静谧的教堂里。四座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来宾,她手捧鲜花茫然地伫立在十字架前,手臂却被人轻轻拉了一把。她回头,光影迢遥间,却看到欧阳琛在笑,她几乎从未见他那样笑过,不觉竟看得痴了,伸出手想去碰他。

  可是触手一处,却是一片虚无。

  她一惊醒了,发现身上搭着软软的羊绒毯子,欧阳琛就坐在她身边,端详着她,那副神情却冷峻依然,没有一丝笑意。

  心里蓦然一空,叶轻支起身子坐起来,淡淡地说:“为什么说谎?”

  那时天色已经黯了,房间里还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