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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何种族的医者眼里，心脏停止了跳动就是死亡。至于灵魂或是意识是否会消除，这不是医者应该考虑的范围。

“当然会死。”

身着医用长袍的几个矮人异口同声的答道。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矮人医者还仔细打量着佛诺尔的疮口说道：“精灵被刺及心脏会立刻死去。看来精灵的肉身与我们的大致相同，只不过你们也许拥有某种神奇的机能，使得肉身更加强大？”

埃尔隆德能悟出精灵自愈的奥妙在于血液，正是思考到了矮人医者刚才提及的内容。为了不暴露精灵的奥妙，埃尔隆德赶紧换上了医者该有的严谨神态，微微点头后一边操作一边为佛诺尔换药。当佛诺尔的整个额头都布满了细汗，感觉下一秒就要叫出声来时，埃尔隆德拿开了一直隔着手套与她产生接触的手，并给了她所有生灵最想听到医者说的话。

“好了！”再次用目光审视了疮口，埃尔隆德这才退开了少许，一边拔除手套一边发出鼓励：“刚才换药时，需要清除的感染腐肉更少了。你做得很好，继续保持。”

他还转身对身边的几个矮人医者交待道：“假如我不在，无法帮她换药，你们用我配好的药液按照刚才的操作即可。”

看来世间万物的医治原理都一样。清除坏死的部分，护理好受疮的部分？

矮人医者纷纷点头，开始帮着智者脱下被药液和腐汁弄脏的外袍。他们的手刚接触到智者外袍的扣眼，帷幔被大力的拉开。连自己国王的都颇为敬重的精灵王立在帷幔的缝隙处，惹得矮人们只好先垂下手来行礼。

“怎么？最好的医者忙到顾不上帮同族换药？”冷冷的瞄了一眼智者，瑟兰迪尔抬起下巴命令道：“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不允许。”

首个接精灵王话的并不是智者，而是一直在调整呼吸的佛诺尔。

尽管换药时一直在忍着，尽管结束之后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痛楚却一直没有离开她。用沉重的呼吸声替代呻吟声的同时，佛诺尔一直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可在出声为智者解围的时候，她不得不放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哪怕是穿着林地官员的服饰，佛诺尔也不会做出直面反对国王的举止，又何况是当着矮人医者的面？不能在他族面前让精灵王失了颜面，一定要维护好精灵王的威信。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她再想帮智者解围，在此时也只能捂住嘴故意咳了两声，然后又故露惧意的抬眼观察精灵王的神色。这般神情落在瑟兰迪尔眼里，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算你想帮他说情，就算所有的生灵都认为埃尔隆德不该遭遇不敬，也改变不了我要找他算帐的信念！

重重发出一声冷哼的瑟兰迪尔背过身去不再看佛诺尔，出声提醒智者：“解释？”

看来连她都救不了我……

暗嘲自己活该，被精灵王责难怪不得他者的智者无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以绝对恭敬的语气回道：“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是怕万一来不了，才手把手教他们。”

矮人和智者都看得出来，这个回答让精灵王略显满意，连带着高抬起的下巴也收起了小小。但也只是略稍收了一点而已，通身的凛冽并没有下降分毫。

“没有万一……”骤然收声的精灵王似乎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了智者几秒钟，他居然勾起嘴角问道：“中土最好的医者，我突然有个问题想知道答案。你觉得，一个医者要是受了重伤，是继续坚持为治愈伤者，还是先养伤的好？”

“当然要坚持治愈。”埃尔隆德想都没想便给出了回答。他还一边收拾医箱一边正色说道：“医者之心比医术的高低更重要。一个合格的医者就算伤得动不了，抬也要抬到病患面前出力！”

不同的生灵对智者的话有不同的感触。矮人医者在内心表示赞同，也认为“中土最好医者”的称号埃尔隆德当之无愧；而问题的发起者瑟兰迪尔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智者一眼，一语不发的走回了坐椅。

随着佛诺尔又咳了两声，智者也明白了精灵王问话的意思。

他怕伤了我影响后续的医治？这个瑟兰迪尔，就算一定要加诸狂风暴雨，也不该把我想成借着受伤推辞事务的生灵。也好，欠下的债早还早轻松。还了这笔债愧疚感也会减弱不少，可以用平和心态思考人皇的担忧，也不必因为愧疚过于偏袒林地国王了。说起来，船王真的有办法为人皇解决易受轻视的问题？

精灵王的催促声打乱了智者的思路。端坐着的王者扬了扬手，轻轻的说了两个字：“办完了事就退下吧。”

“我先走了。好好静养不要费神。”礼貌的向佛诺尔告别，并且提示对方不必为自己担忧后，智者领着一众矮人离开。

“别为难我的医者。”殿门一被关上，佛诺尔便急急向瑟兰迪尔表态。见精灵王根本不为所动，犹如未闻一般的关注于手中的酒杯，她只好一再声明：“埃尔隆德多次救助我，对我有恩。现在这情况，为难我的医者就是为难我。”

他不是说了受伤了也不会影响医治吗？怎么会到影响你？

知道说出来必然又要引发一通争吵，瑟兰迪尔可没说把这话吐出嘴。他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床榻，柔声说道：“医者说让你好好静养。想维护你的医者，等你完全摆脱了伤痛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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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隐鳞戢翼

见佛诺尔又要接话，内容自然是维护埃尔隆德。瑟兰迪尔只好忍着不舍，先一步出声。“我还有事要去刚铎。等会再来看你。”

他一点不想让埃尔隆德夹杂在难得的共同时间中，哪怕只是在言语中当中出现。可话已经说到这里，再待下去多半的话题也是与埃尔隆德有关，只能用告辞了的方式暂时中止。

我一定要尽快返回林地！战区形势复杂，刚铎的事又近在眼前，就算交流的开始再美好，也总会绕到让我们无法愉悦的话题上。还是我的森林最好！只要不让她接触外面来的生灵，我们的话题就只能是忠诚可爱的木精灵。对，我应该加快刚铎那边的进展。只要人皇离开，魔多剿灭战可以即刻开始即刻结束。战争一结束，我就能驾着马车带她返回林地！

不待女精灵做出反应，瑟兰迪尔果断转身离去。索性的动作反倒让佛诺尔有点愕然。直到得了精灵王命令赶来的人类侍从到来前，佛诺尔还在思考精灵王去刚铎要办什么事。

幕后的操纵行为被精灵大能者看透，他连避嫌都懒得理会？可现在做出与刚铎王过往甚密的举止，落在瓦兰迪尔眼里只能一种示威。这对于痛失皇帝实权，还要继续治理阿诺尔王国的年轻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侍从一声声“您该静养”的劝解下，佛诺尔闭上了眼放弃了思考。

瑟兰迪尔说的没错。想维护任何生灵都要自己先好起来。光靠语言阻止精灵王，作用何其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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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王没有进入刚铎。在他即将走出战区时，加尔多及时赶来挡在了角鹿面前。

人皇是否明白刚铎变权与精灵王的幕后操纵有关，瑟丹和埃尔隆德都不确定。事已发生，他们希望人皇能够看到远处的阿诺尔，淡忘一切不好的过往。所以瑟丹和埃尔隆德都没有向人皇提及精灵王对刚铎的作为。

会给瓦兰迪尔造成心理打击的事何需刻意去提？不断成长的人皇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参悟一切。可不提，不代表这件事可以当作完全没有发生过，更不代表会允许精灵王用胜利者的身份刺激本就深受打击的人皇。

听到精灵王和孤山王要去刚铎，船王当即命加尔多去请精灵王，并与人皇中止交谈。瓦兰迪尔一离开，船王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虽然对瑟兰迪尔不知收敛的作法有些怒意，可船王到现在还是没决定好是否要答应人皇。

瓦兰迪尔对精灵的求助船王明白——想减弱因刚铎产生的负面形象。出于王者的立场，瑟丹非常赞成人皇的想法。毕竟，一个王者的形象过于负面，会影响到后期对国王的治理，更会直接影响子民的未来。加之普通生灵确实习惯仅用一件事去定议他者，失刚铎实权这件事被越多的生灵知道，就越对瓦兰迪尔的未来不利。

人皇能力不足，错失刚铎是事实。可阿诺尔人何其无辜！北方王国人口众多，有不少还曾与精灵共抗索伦，怎能因为人皇的失败影响到他们的未来？维护瓦兰迪尔的形象，就相当于是维护阿诺尔人。刚继位的人皇正需要一个良好的亮相，又怎能以失败作为首次形象？虽说刚铎失败已成定局，人皇的首次形象注定将与伟岸无关。可为他去除不好的影响，你有一个绝佳的办法。

瑟丹的心动了一下。但一见到急步而来，又对自己行着大礼的精灵王，船王暂时止住了念想。

从不冷不热的态度转变成为敬拜，瑟丹知道原因是什么。

这孩子以为我做的一切是为了获得他的感激？考虑到接下来的话要让精灵王完全听进去，瑟丹接受了这份敬意。

“你要和孤山王去刚铎？”冷着脸的船王即不叫他起身，也没有停止摆弄木制零件。抬起头瞄了一眼精灵王，复又盯着手中的零件说道：“怎么？林地陛下认为刚铎实权归梅兰迪尔就万事大吉，索伦也不能为祸中土了？还是在精灵王眼里人皇根本不足为惧，连带着人类的感受都不用考虑了？”

见瑟兰迪尔没敢接话，脸上却有一丝难抑的得意，瑟丹加重了语声说道：“你和刚铎王从往过密，人皇马上就能明白刚铎权变都是你一手操纵！若是人皇把你的作为看成是精灵全族对他的攻击，人类也因此认为精灵不敬他们的皇帝，你就是为乱正义阵营的头号罪犯！”

“哪里说得上为乱正义阵营？”一直曲着膝的瑟兰迪尔发出小声嘀咕，有些不愤的道：“人皇爱怎么想怎么想去。为乱正义阵营？人类是精灵的朋友没错，可是，与人皇管辖的阿诺尔疏远了，刚铎不是还在吗？”

瑟丹把手中的零件重重拍在了桌子上：“看来，瑟兰迪尔王很是得意‘有恩’于刚铎王？是了，以林地国王对刚铎的鼎力支持，刚铎王肯定会终生回报。精灵全族依仗林地国王对刚铎王的‘恩情’，要团结刚铎当然不费吹灰之力。这么说来身为精灵的我，也要对你暗结刚铎王的事感恩戴德了？”

船王极少发怒，此时更是怒气中还带上了浓浓的嘲讽之意。瑟兰迪尔赶紧半辨解半劝道：“瓦兰迪尔对精灵的要求太多！又要惊动您为他打造‘伊星’，又让埃尔隆德教导了八年之久。即便如此，他依然对精灵心生怨怼。这种不懂得感恩的生灵要与之团结，精灵付出的再多也未必能获得认可。倒不如转而团结梅兰迪尔。”

“你的意思是，精灵对人皇的付出过多，收获却远远不及？”垂手而立的船王向西方微微点头，止不住的唏嘘：“登丹人一直与精灵并肩抗击邪恶。在数不尽的远古战役中，他们用脆弱的血肉支持精灵。可以说，‘登丹人与精灵是最好的朋友’只是外交方面的说辞。登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