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胡子，做出了决定。“你即刻起程吧。早些让人类王国看清形势，做出最适宜的决定，我和凯兰崔夫也能早些安心。”

十分钟后，把角鹿、佩刀和披风交给箩林士兵，请他们代为送回林地王国后，佛诺尔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露台上注视着自己的凯兰崔尔夫人。

作为流敞着芬威家族血脉的诺多精灵，几千年的岁月并没有在凯兰崔尔美丽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那对坚毅的美眸，用仿佛能看穿任何生灵内心的凌厉证实着所有者经历过漫长的岁月。正是在漫长岁月中不断反省和领悟，凯兰崔尔才能一眼看出格拉顿平原灾难可能引发的后患，做出最适合的决定吧？

佛诺尔诚心诚意的对凯兰崔尔行了一个隆重的告别礼，却没想到对方面无表情的对她伸出了手指。下一秒钟，她的脸颊感受到了温暖而柔和的抚摸。等她反应过来把手伸进面纱中触摸到修复得光洁如新生的面颊时，凯兰崔尔夫人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天下的王者都有施恩却不屑于接受感谢的习惯。佛诺尔无奈的摇了摇头，翻身上马领着几个精灵直奔刚铎王国而去。与此同时，从箩林飞往林地王国的信鸽也被送到正与矮人王子品酒的精灵王面前。

多年之后，矮人王子依然记得精灵王当时的表情。得知是箩林来的信鸽，正聊到兴起的精灵王用绝对谈不上优雅的动作倏地从坐椅上站起来。他没有理会起身时不小心带翻了酒杯，更对滴落在鹿皮靴上的红酒视而不见，只顾着小心翼翼的捧着信鸽，恍如捧着稀世珍宝一般。

在沧桑感较重的侍从帮助下，他在信鸽身上找到了信函。就是那张绝对写不了太多文字的纸张，让矮人王子首次见到了精灵王发自内心的笑容，也让他明白传闻不可尽信――精灵王并不是不会笑的生灵。相反，他笑起来有种百花盛开的灿烂。虽然矮人无法理解精灵的美丽，矮人王子还是选择用明媚这个词来形容精灵王的笑容。

可惜，明媚的笑容只是短短一瞬而已。等他开始将并不大的信函收好后，一个冷峻又不失友善的王者再次回归。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你问我喝的多卫宁红酒在哪里可以买到？”稍稍伸腿让侍从拭擦靴面上沾染的酒渍，精灵王淡淡的说道：“我喝的酒多卫宁红酒产量少到可怜，连我有时候都要用普通的红酒替代它，大概是没有多余的出售了。”

见矮人王子露出遗憾的表情，心情愉悦的瑟兰迪尔慷慨的说道：“很少有喜欢红酒的矮人。看在这方面有共同喜好的份上，我送一支极品多卫宁给你吧。不过，你要想清楚。喝过极品多卫宁之后，其他的酒种在你眼里就再也不能称之为酒了。”

瑟兰迪尔没有不愉悦的理由。虽然写这封信函时，佛诺尔并不知道瑟丹王正在箩林，也无法确定凯兰崔尔对林地王国的态度，自然在信函中没有提及这方面的信息。这又如何？只要她平安到达了箩林，对瑟兰迪尔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至于其他的问题，精灵王根本不担心。

再大的问题，只要运用正确的办法总能解决。且不说佛诺尔的能力必然能为林地争来精灵种族的支持，就连一向关系尴尬的孤山王国，也在弊利相同的形势下，以绝对友善的姿态主动带兵前来支援。又何需再担心其他？也许就是在这一刻，精灵王深切的明白，很多问题真的不需要靠流血的战争才能解决。

让对手与你拥有相同的利益，就能化敌为友。再次看了一眼不停向自己道谢的矮人王子，精灵王牢牢记住了这句话。

“你说想让我指导你一些兵法？”思索了片刻，瑟兰迪尔做出了决定。“明天开始吧。明天一早你带所有的矮人士兵等待在王城门口，我们去狩猎。”

就是这一个决定，开启了孤山与林地两国的“蜜月期”。共同的危机首次让种族习性完全不一样，曾经发生过拭王惨案的两个王国抛弃了所有的宿怨，开始了亲密无间的往来。十多年后，此时的矮人王子继位孤山国王，林地与孤山两国的关系变得更加密切。从不踏足孤山的精灵王，也多次前往矮人王国，与矮人王把酒言欢。

孤山与林地两国良好的关系持续了几百年。两个相邻国家不分彼此的关系对双方，甚至于对整个正义阵营来说收益都非常大。可即使矮人族通过良好的外交关系获得了帮助，精灵族也因此获得了矮人出产的精良装备，仍然有生灵对林地孤山二国的密切联盟关系恨之入骨――隐藏在林地王国不远处，选择为邪恶而战的安格玛首领巫王。

整个中土，没有比巫王更希望正义阵营发生内部战乱的生灵。在格拉顿平原灾难发生后不久，得知信息的他除了庆幸索伦一定会重返，安格玛还能在索伦的指挥下驰骋中土大陆之外，还密切关注着林地的动向。

巫王决定，只要人类王国开始向林地王国发兵，人类士兵尽数攻入大绿林之后，他就将带着安格玛王国所有的生灵剿国出动，将林地王国围个水泄不通。到时候，无论人类与精灵谁胜谁负，已经经历了鏖战的他们绝对没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出其不意的安格玛军团。杀遍人类，占领林地王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说不定还可以趁势把孤山也吞下？等索伦归来，发现安格玛的势力已经扩大到占据了林地孤山二国，一定会在高兴之余赏下更大的权利！

这只肮脏又邪恶的生灵被自己的机智与聪慧深深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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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八、死有余责

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但只是他的幻想而已。正义阵营所有的智者都通过自身的努力，让巫王的如意算盘彻底化为空谈。随着矮人士兵进入林地，人类王国对格拉顿平原灾难的表态，这场不流血的战争中，正义阵营再次大获胜。他只能继续龟缩在安格玛王国中，用谩骂发泄满腔的不怨。

他对着林地的方向骂了三天，并“亲切”地向精灵王所有的亲眷发出了并不友好的问候。由于距离太远，精灵王并没有听到。即使是听到了，精灵王也只会回应一个淡淡的笑容，暗自得意于可以让敌人意愤难平。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被精灵王视为亲眷之一佛诺尔，正在实施着击碎安格玛阴谋的最后一步。她在深夜进入了刚铎王城，在瑟丹派给自己的亲随侍从帮助下，亲手将瑟丹书写的信函递到了刚铎国师仲梅迪手里。

风烛残年的仲梅迪在两个侍从的帮助下，才能从床榻上直起身子。他拒绝了侍从的帮助，用颤抖着的双手缓慢的展开信函。不过片刻时间，名贵的纸张便在他手里又被小心翼翼的折好。直到将信函收入胸袋后，仲梅迪才让一直死憋着的咳嗽感尽数冲出口腔。考虑到精灵的纯净，他用绢布死死的捂住了嘴。

这个过程中，仲梅迪当然知道送信的女精灵用担忧在看着自己。他认为这是瑟丹的亲信随从急需等待自己的答复，便对着一直立于左手边的大儿子抬了抬下巴――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说太多的话，为了尽快让等待答复的女精灵完成任务，只能让自己的大儿子代为传述。

“把这几天来陛下下达的指令内容告诉他。”光是这句话，仲梅迪就停顿了四次才完整的说完。

当格拉顿平原灾难的消息传回刚铎时，没有生灵能想象到这个国家经历着多大的考验，一头乱麻的梅兰迪伦也没有想到卧床已久的仲梅迪会连床带人的被抬到跟前。

惊恐失措的刚铎国王在见恩师的那一刻，内心变得平静。他蹲在仲梅迪躺着的床榻边，刚一张开嘴眼泪就落了下来：“学生无能，害得恩师要亲自出马。”

“我虽将不久于世，可是眼睛还没有瞎。在被抬进王宫的路上，我见到了许多含着眼泪聚在街边，自发对已逝人皇吊唁的人们。”为了不再咳血，他说话的语调非常缓慢，却不失坚定。“我不顾家人的劝阻，不顾陛下‘颐养天年’的指令到这里来，首个请求就是――请陛下立刻发布禁止祭奠埃西铎的指令！”

梅兰迪尔整个呆住了。

他无法想象从小将自己成亲生孩子一般对待，手把手教自己写字，教自己识别善恶，听到战争就悲怆不已，总是提醒自己要善待士兵其及家属的仲梅迪会如此残忍。要知道，在埃西铎死亡之前，仲梅迪还多次提醒自己要绝对的敬爱埃西铎。

“从亲情角度来说，他给了您远胜于伯父的疼爱，从皇上角度来说，他将为王之道倾囊相助。你要永远记住埃西铎为了你所做的一切，并且将他功绩传颂给你的后代们。让他们世世代代铭记埃西铎的恩情。”这是收到格拉顿平原灾难消息之前，仲梅迪对梅兰迪尔的嘱咐。

可现在，最尊重的导师居然连民众自发性的祭奠也不愿意让逝者享受？要知道在梅兰迪尔心里，埃西铎的地位同样不低于仲梅迪，已经死去人皇同样是梅兰迪尔最敬重的长辈之一。

梅兰迪尔想得太美好。不止是让埃西铎无法享受祭奠，仲梅迪的下一个要求更加苛刻。他一把抓住了梅兰迪尔的手，一口气说道：“请陛下立刻发布指令，谁敢对人皇家族产生丝毫怜悯之心，罪同于叛国。”

说完这话后，仲梅迪一时气结直接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后，梅兰迪尔泪已流尽，静静的坐在一边沉思着。微弱的灯光之下，年轻的国王愁云满脸。

仲梅迪知道此时最痛苦的是梅兰迪尔。整个人类种族痛失一皇三子，阿诺尔王国无主，过不了几日便会派人过来商量王位或是人皇的继位人选。而刚坐上国王之位没有几天的梅兰迪尔显然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一切。

伊露维塔，我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换来几天的强健，至少能让我可以完整的说出话来。我的国家，我的国王正是需要我的时刻！

仿佛内心的祈祷真的被神灵听到，再次开口的国铎国师语调平和而流畅。正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仲梅迪在凌晨到来前，将所有的形势及举措详细的告知了梅兰迪尔，也获得了对方的赞同。

他首先告诉梅兰迪尔，魔戒未毁索伦随时可以卷土重来。此时的人类种族完全没有力量与邪恶抗衡。只有与正义盟国团结在一起才能保住两国，同时保全正义。所以，正义阵营的团结高于一切。

他还告诉梅兰迪尔，对人皇家族产生怜悯就会对间接造成灾难发生的联合军演心生怨恨。这种怨恨一旦不受压制，就会在敌人的煽动下变得越来越大，大到所有的民众都要求为人皇报仇，连王者也压制不住民意时，正义结盟就会产生内部战争。姑且不论内战会吞噬多少生命，敌对势力最希望看到正义阵营起内战。

“我们要做敌人最希望我们做的事吗？四个国家都在战火中无瑕顾及其他。都不用到最后，敌人就可以伺机而入，用少得可怜的兵力一举剿灭参战国家。正义阵营的内战，相当于把胜利白白送给邪恶军团。想想你逝去才三年的祖父伊伦迪尔，想想那些死在最后同盟战役上的人类。七年了，换来了一个邪恶力量仍存的消息。你还觉得埃西铎有任何值得我们追悼的理由吗？”

说到激动处，仲梅迪居然挪到床榻边站了起来。“战犯！埃西铎就是一个战犯！他让人类最伟大的人皇伊伦迪尔死了也无法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