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乱跳。
第6章 第六章
低迷了两个星期,许悠终于恢复了一点元气。失恋虽伤神,但总不至于要生要死。她也没有像别人那样去买醉,自己的日子还是得自己负责。没有恋爱不要紧,但总不能没有自我。
于是第三周开始,她又开始运动了。这回的运动范围从瑜伽扩大到普拉提,拉丁舞,健身操,两三天换一个类型,下了班就狂练。一周下来累得跟狗一样直喘气。星期六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腿上长了一小串红色的斑点,也不是很在意,随便拿了点清凉油,涂在上面就上课了。几天下来那小斑点不但丝毫不减,还有扩大的趋势。她估摸着自己是皮肤过敏,于是又去买了一点脱敏药,回来吃了几天。
小斑点继续长大,两周后等到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它们已经成了水泡,慢慢变大,又痛又痒已经是痛大于痒了。她去了医院,医生一检查,说这叫做带状疱疹,是一种长在神经细胞上的病毒。接下来会更难受。她打了针吃了药,晕沉着回了家。陈洁云打电话叫她去吃饭,她无精打采的拒绝了。一个人煮了一碗清淡的面条,坐在电脑前上网。
“这几天怎么很不对劲啊。”心下了然突然问。
“病了。”许悠说。
“是因为失恋?”
“不完全。身体也不是很好。”
“你以前不是这样子。”心下了然说。
“机器人都有短路的时候,我生病还要批准?”许悠顶了他一句。
“你真的失恋了吗。”心下了然又转移了话题。
“他移情别恋了。”许悠不耐,想着赶快下线睡觉。小屁孩,懂什么。
“你这么好,爱都来不及,他怎么舍得不要你?”在她快要准备下线的时候,对方突然说。
她一顿,手在键盘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终没有再回一个字。眼泪突然慢慢上来,她趴在键盘上,感觉着腿上加剧的疼痛,呜咽着任由眼泪滚滚而下。
疱疹这种病,果然很折磨人。回来的头两天还可以忍受,从第三天开始,疼痛就开始折磨得她难以入睡了。上班的时候要做事,注意力被转移,还不算明显,但到了晚上,人静下来,尖锐的疼就一点点的从皮肤穿进血肉,侵入五脏六腑,再痛到心都缩成一团。她每天晚上都只能睡两三个小时,最难受的时候她也掉过眼泪,但谢天谢地,一周后终于好转了。红点停止了扩散,开始溃烂。还是很疼,幸运的是,已经可以忍受了。但因为这些东西长在大腿上,穿衣又成了问题。
长裤是不能穿了,宽松的衣服只有一套,她犹豫着自己要不要穿裙子。第一年工作的时候,她曾经穿过一次,但她的c罩杯在众多女老师中显得招摇,有学生说她很性感。她不敢再穿,从此以后夏天就换了t恤和长裤。今天形势所逼,只能先将就几天。她打开柜子,挑挑拣拣半天,去掉那些无袖的,低胸的,有点透明的,短的,最后剩下一件红底白花的旗袍。底色是比较深的暗红,花是纯白的古典藤蔓,细细碎碎的缠绕。小立领,半月袖。当时喜欢这个配色,毫不犹豫买下,却没有勇气上身。她觉得有点妖艳。
许悠换上旗袍,看看自己的马尾,又觉得像酒店服务员,于是又找出一只鳄嘴发夹,盘了头发,用它固定好。发夹上是一大一小两只蝴蝶,翅膀上撒着哑光金粉,还镶了几粒水钻。这发型和这旗袍,还是配的。她在镜子里看看自己的样子,觉得脸色有点憔悴,于是又化了一点淡妆,还上了一点点唇彩。恩,看起来总算一致了。
晚上又是许悠坐班,她穿了这旗袍,走路总算不用担心会擦到长疱疹的伤处。但因为疼痛,有点僵硬。她放慢步子,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安静,不要太招摇。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她还是吃惊的发现,几乎全办公室的人都张大了嘴巴盯着自己看。
她脸色有点发烫,手心突然变得潮湿。平时默不出声的一个老教师忽然说:“好惊艳!”其余的老师纷纷反应过来,说:“办公室有了你,突然亮了很多。”“许悠,你真是深藏不露的珍珠啊。”年级主任在旁边做头痛状:“许悠,以后那群男生都暗恋你可怎么办。我现在打压早恋已经够头疼了。”
“您就不要取笑我了,大师。”她恢复了自如。预备铃响了,她深吸一口气,不知道那群学生又是什么反应?
走上楼梯的时候,身边的学生纷纷回头看她,五班不知道谁报了信,门口竟然挤了好多人,探头探脑。她从转角一出现,惊艳的声音就一直没断过。“好美啊!”“老师,我都要拜倒在你裙下了!”“这么好看的衣服是在哪买的啊?”
她心里的惶恐盖过了得意,为自己制造的骚乱感到不安。等她到了五班讲台上,里面的学生竟然鼓起掌来。她好不容易平复了他们的骚乱。“不就一条裙子吗,至于吗你们。”
“这学校总算出一个真正的美女了。就让我们激动一下吧。”
男生们又开始在下面叫喧。
“过份啊你们。”她笑嘻嘻的挥挥手,“我现在布置明天的作业,谁再乱拍马屁明天就抽查谁的。”
她的眼睛扫过陈彻,他从始到终都低着头。她心下奇怪为什么他没有反应,但也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特别去关注他的反应。她还特地借巡堂的机会从他身边走过,他却依然无感一般埋头看书。陈彻一节课都没有抬头。
下了课没能立即离开,有学生拿了书来问她问题。她出来的时候,吴嘉岳在旁边说:“老师,我决定从明天开始暗恋你。”
陆华樱就站在旁边,微笑不语。有男生使劲地用鼻子嗅嗅:“唔,陆华樱,这空气是不是好像有点醋酸味?”
直白点的就喊:“陆华樱,修理一下他。”
“不用了,谁稀罕他。”陆华樱从旁边过来,赶苍蝇似地挥手,“阴魂不散,爱呆哪呆哪去。”
“娘子,你怎么能这样伤我的心?”吴嘉岳又转向陆华樱。他们在新生晚会上搭档演过许仙和白娘子,从此以后陆华樱就一直是“娘子”。
“滚。”
许悠抿嘴笑着看她们斗气,一边往楼下走。直觉忽然有些异样,一抬头,陈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梯转弯的地方,眼神晶亮,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她一步步下来。那么亮而幽深的眼神。那么熟悉的表情。身边的喧嚣似乎安静下来,她缓缓向他走去,又忽然觉得要说点什么,清清嗓子问,“你想说什么?”
他很温柔的看着她笑,“没有。”声音低沉,眼神幽深。仍然青涩稚气的脸,却配着如此深沉的眼神。这眼神漾得她心里一片慌乱。
许悠拼命镇定自己的心神。他不过17岁。自己是怎么了?
陈彻的目光一直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初见的时候,她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马尾一晃一晃,走得慢悠悠,却仍然一头撞到他肩上。她有点尴尬的向他道歉,语气郑重,神情却心不在焉。他以为又是找机会和自己搭讪的女生,习惯性出口嘲讽。她歉意笑笑。他看到她的脸。眉毛很长,眼睛微弯,明亮的眼神,嘴角有羞怯的浅笑,十足小妹妹的样子。没料到她居然上了讲台,快言快语,举手投足,如同女侠。后来她偷偷给贫困的同桌买衣服,噼里啪啦训那些难缠的同学,转身又给他们补课。她和那些女生还是不一样的。
她是一个直爽的女老师,年纪比他们大,他始终把她看作一个小姐姐。他喜欢偶尔说些风凉话,逗逗她,看她发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觉得很开心。直到酒吧那夜。他被几个混混缠上,打斗间自己不小心落了下风,她斜刺里冲出来,扑到他身上,帮他挡了一记狠击。到医院的时候,他看见她的背。雪白的肌肤上,一道狠狠的黑印。那得有多疼?
他发觉自己的心很难受。
她住进他家,羞答答的请他买卫生巾。这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是多么为难的事情,他却神使鬼差的答应了。在超市他慌慌张张拿了东西了就跑,收银员追着叫他付款,他才发现自己忘了给钱。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做这么糗的事情。他狼狈又懊恼,怎么会答应的?去店里叫姐姐去帮买,自己再带回去不就行了?
可是回家看到她,又觉得值得。他神使鬼差上网查询,给她煮了一壶止痛的花茶。她的眼角像落进了星星,动容的样子真美。他忽然发现,自己做这些只是为了看她难得生动的表情,也许只为他一个人绽放?真只为他一个人,该多好。
他们慢慢像一家人一样相处,做事,偶尔斗斗嘴。他开始依恋和她在一起的时光。这是少年朦胧的暗恋,他对自己的这种感觉只有好奇。做什么都要想,如果是和她一起,会怎样。从来没有过的异样。他开始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看她失恋,看她生病。他随着她悲喜,不敢让她发觉,又不敢离得太远。
后来她忽然穿了一件旗袍来上课。那抹似清纯似妖艳的红色一下子把他吸引住。它将她的身材隐隐勾勒的凹凸有致,可是那旗袍分明是有领有袖,并不暴露。他只能猜出她有丰满的胸和结实圆翘的臀。其实说实话,和网上那些他看过的图片相比,她真的不算出众。
可是只看一眼,他竟然觉得自己要炸开了。他一晚都不敢抬头。晚上回去他又忍不住打开那些图片,结果她们全变成了她的样子。
他意乱情迷,翻来覆去,哪里能睡?只好用手处理自己的欲望,心里想的却是她。一整晚,脑袋发疼。
走火入魔了。
许悠的面前摊开一本英语作业本。上面除了整齐的作文之外,还有几行诗。那字迹飞扬洒脱,却又一笔一划,远比作文要工整得多。是她少年时期喜欢的席慕容。她长出一口气,终于要面对了。
灯火灿烂
是怎样美丽的夜晚
你微笑前来缓缓指引我渡向彼岸
那满涨的潮汐
是我胸怀中满涨起来的爱意
第7章 第七章
下了班,许悠看到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她拨过去问:“洁云,有何指教?”
“好消息,明天晚上的水畔人家,你来不来?隆重向你推荐一个人。”
“你男朋友?”
“怎么一下子给你猜中了。”陈洁云在那头懊恼,“我设的悬念这么没创意?”
“恋爱中的女人啊,智商都是负数。”许悠打击她,“要不要我帮你测一下,看是负130还是负250?”
“你等着,我先记上你这笔帐了。到你谈的时候时候看你怎么办。”陈洁云嘻嘻直笑。
“那要看看大姐你的好记性能保持多久啰。”许悠笑。想起她上厕所经常忘记拿纸在里面哇啦啦个不停,又想到她煮菜老是忘记放盐,上了桌,看着大家吃了一口,皱着眉头再没光顾之后,不得不放一堆酱油一拌了事。除了店里的账目之外,陈大小姐对待其余事情一概马大哈得很。
“陈彻来吗?”
“不知道。他说有球赛,不知道能不能来。这家伙最近神秘兮兮的,都不许我进他房间动他东西了。我看是怀春了。”陈洁云大刺刺的说。
“有你这么说自己弟弟的吗?”
“就是因为是我弟弟,我才有资格这么说。”陈洁云理直气壮,家长做派十足。
许悠感到水畔人家的时候,陈洁云和一个年轻男人已经等在那里了。那男人戴着一副眼镜,坐着看不清身高,但皮肤白皙,目光和善。陈洁云介绍许悠的时候,他笑笑,一口洁白的牙齿。陈彻没来。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可以吃顿安稳饭了。
陈洁云的男友叫杨正。许悠觉得他面熟:“我是不是见过你?”
“肯定见过,他是这里的城管。”
“啊,对,上回的街道清洁活动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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