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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圈绕下来,江潮忍俊不禁,想想又笑:“海宁,你的嘴这么绕都不会抽筋的?”
我转开话题:“回去等开饭还有点时间,我们开车到外面再教我练下手啊。”
他作心痛状:“我那车被你划了多少次了?”
我昂起头:“曹圣都没你这么小气。你不怕我和曹圣好过你?”
他终于哈哈大笑:“怕,怕,怕得要命。”
江潮母亲去世之后,我和江潮之间有了一种很微妙的契合,很难用语言表述,但两人的感情变得更好。有点像以前,但少了患得患失,像真正的兄妹,但又多了很多东西。
有一种肆无忌惮的惬意,非常舒服。
四十三
十二月的天气很冷,我像陀螺一样的生活竟然更加让自己精神抖擞,我已经开始分担曹圣对工厂生产的安排,测算最合适的流程,以达到成本最小化,利益最大化。
曹圣笑着夸我:“这下子总算找到正确发挥的道路了,难得你还感兴趣。”
我笑嘻嘻地说:“我觉得我在工厂巡视的样子特别英姿飒爽。”
他大笑,江潮从门外进来,笑着说:“我记得海宁从前就特别擅长归纳分类,经过她手整理的东西,分类清晰,归纳分明,所有人都能飞快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不过还真没想到应用到这点上。”
我替曹圣拎了包,故意不耐烦地说:“走啦走啦,两个大男人这么磨蹭。”
他们俩一起出差去日本,那个大订单又到了续订的时间,不知为什么今年有点纠葛,估计也是金融危机的原因,要是这个订单也取消,工厂怕是真要有问题了。
我负责送他们,是的,在陀螺一样的生活里,我终于学会了开车。在江潮和曹圣的车子天天给我练手,划伤多次后,我成功地一次考得驾照,现在已经开得很好。
舒卡对我这几个月的生活充满了惊叹,我笑眯眯地说:“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她鄙视地说:“明明是你从前浪费光阴。”
我静了很久,才说:“以前不懂事,这一年多来我才知道,有很多事情以为自己做不到,其实也并不是这么难。我总不能,总是跟在别人身后。”我的目光望向书架一角的德语书,熟悉的钝痛慢慢掠过。我已经开始粗粗地学德文,骆家谦年初说的那段德语歌我也明白了意思。
到了机场还有半个多小时,我从随身包里拿出两杯路上买的冰咖啡递给他俩,曹圣赞叹地说:“咱们总助真是既善解人意又勤俭持家啊。”
江潮失笑,喝了几大口才说:“也不早拿出来。”
我问:“干吗?你昨晚又没睡?”这阵子他们营销部在争取一个标,听说连轴加班。
我微微点头,江潮不喜欢在飞机上睡觉,需要咖啡提神。
曹圣拿着杯子看他几口喝到底,假惺惺地说:“要不要再喝一杯?我反正也没你这么大需求。”
我看曹圣:“这可是你书的。”从他手里抢过杯子,递给江潮:“江潮,给你。”
曹圣一时不备,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湖得意地喝了一大口然后瞪着我:“辛海宁,你过分了啊!”
我大笑,故意歪了头在江潮肩膀靠着:“亲疏有别啊,曹总。”
曹圣敲着椅子:“谁是你上司?谁才是你正宗上司?”
我笑着跳起来:“别小气,我再去帮你买一杯呗。”
机场咖啡厅离我们坐的地方不算远,我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骆家谦坐在门边的位置上抬眼看着我。
我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他不是在美国吗?怔神间,身后有人轻推我:“小姐,请让让。”
我回过神来,走到柜台前要了咖啡,回头看他,他并没有看我,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吃东西。我下意识沿着他的视线看出去,正是我和曹圣、江潮坐着的位置。
我咬了咬唇,走到他身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喝了一口咖啡,平静地说:“我刚下飞机,来吃点东西。”
我无言以对,柜台上叫我拿咖啡,我回身拿了咖啡,走到门前回头看他,他似无所觉,稳稳地低头吃东西。我暗暗吸了口气,推开玻璃门,扬着笑脸冲曹圣和江潮大步走过去。
送他们进了安检门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在里面朝我挥手,让我回去,我笑嘻嘻点头,转身往外走。
走到停车场,我上了江潮的路虎,坐在座位上想了一会儿刚才和曹圣商量的事,意大利的订单项目可以把二车间的机器略加改变后进行前期生产,只不过生产周期要稍长一点,可是在成本核算方面却可以减低百分之十,相比较而言,应该更好,反正现在工厂的机器空闲下来了。
想得差不多后,我低头启动车子,开出来,绕过机场出口时手机响起来,是江潮告诉我已经登机了。我挂上电话,抬眼看到前面骆家谦拖着行李箱在等出租车。
这个时候机场出租车很少,我想也没纤把车开过去,停在他面前。
他有点意外,拎了行李上了车。我等他系好安全带,才踩了油门开出去。
天热,关了车窗开着空调,车里很安静,我有点不舒服,就点了cd,音乐慢慢响起来,是我很爱的一首歌。
i‘m a big big girl in a big big ot a big big thing if you leave me but i do do feel that i too too see the first leaf falling it‘s all yello my eyes d……外面风很大,太阳只略留了点影子,我心里也挺萧瑟的,这些日子以来,我是想念身边这个人的吧。我还是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时间愈久,心里那个洞就愈大,那种空洞的虚慌和疼痛常常不约而至。我真的不明白是为什么。
明明我不是那么喜欢他,明明我的骄傲自尊不允许我低身俯就。
我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车子下了高架,路上开始有点堵车,我看后视镜时顺便瞟了骆家谦几眼,他随意地坐着,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把车朝爸爸家开去,想了一下又犹豫,只好开口问他:“你是去你姑姑家还是去酒店?”
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皱了皱眉:“我回自己家。”
我呆了一下:“你不是回美国工作了,这边房子要卖了吗?”
他简短地说:“不是。”
我脱口而出:“我以为……”及时闭上嘴,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微微一喜。
他望着窗外,没有再说话。
直到我送他到了他家楼下,他下了车,站在车门旁,行李在他脚边,他撑着车门,安静地看着我:“辛海宁,你从来不肯真正用心去看清楚事情的实质,你不肯真真正正放你的心去相信和尝试。我想你从来没有全心全意地爱过什么人。”
这样的指控。我心里忽然冒出一团怒火,转头瞪着他:“我知道的是,我妈妈是全心全意爱过人的。”我慢慢地说:“还有,听说你姑姑也是。”
我瞪着他,他也看着我,幽黑深潭般的眸子闪着令我有点心慌的东西。忽然之间,他叹了口气,眼神微微柔软一下:“辛海宁,这样,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我站在车前,眼睁睁看着他走上台阶,进了大门,走进电梯。
我站在那里呆了好久,不知为什么心里很乱,慢慢的那点乱凝成一团纠在胸口,心里慢慢发沉,我扑在方向盘上,很想哭。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要如我所愿了,可是,可是,我知道其实它不是我愿意的。
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舒卡正在收拾桌面,把那些笔啊尺啊纸啊一大把拿在手里归类。
我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舒卡收拾好东西,到厨房端了两碗绿豆薏米汤过来怎么了?只不过送了两个男人的飞机,就愁眉苦脸成这样。工厂要倒闭了?“我忍不住笑出来,想想又苦了脸,叹了口气说:”骆家谦回来了。我在机场碰到他。“舒卡顿了一顿:”这么巧?“我看着她:”你有什么没告诉我的?“舒卡摊摊手:“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骆家谦回美国处理事情的时候说不想耽误所里的事,所以辞职,不过所长他们给他留着位置,三个月内回来就可以。”
我说:“难怪我问他住哪,他说还是回自己的房子,还说没打算卖房子的。”
舒卡探询地望着我。
我欲言又止,看着她关切的目光,终于忍不住,把他说的话,和一直以来我心里的奇奇怪怪都讲了出来。
舒卡听完就说:“海宁,你把所有的事情跟骆家谦说清楚吧。看来他根本不知道问题所在。”
我直接摇头:“不。舒卡,那是他爸爸妈妈。你不知道他们的。”
舒卡叹口气:“辛海宁,你真傻。你为什么一直都这么迟钝,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呢?我知道,我们都想得到整个家庭的认可,可是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得着一点算一点好了。”
我苦涩地看着她,一切都回到原点。唯一得到确认的是,我真的,已经爱上骆家谦,比我想象的多。
过了很久,舒卡说:“其实也可以换一个角度,比如说他父母明明心里有想法,但当着面对你很好,至少说明他们也重视你的。”
我难过地说:“他这么冷淡,说话这么不客气。”
她说:“你要相信骆家谦,他是真心真意地喜欢你。唉,你就想着他冷淡不客气,你不想想你自己一声不响就不理他,什么机会也不给他,又不告诉他原因,你叫他怎么不气?海宁,就算是相爱的人,也不是彼此肚里的蛔虫,猜来猜去未必能猜中心思,反而更会有误会。”
我讪讪地说:“其实我那会儿也生气,他明明知道阮解语一直努力想撮合他和唐珞珈,还和她一起喝咖啡!就算是我要和他分手,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舒卡忍不住笑起来:“喂,人家也是同学朋友啊。”
我愤愤地说:“江潮就不这样!”
舒卡笑倒在我身上。
舒卡说:“这世上,没几个江潮,可是也没几个骆家谦了。”
过了几天,爸爸找我吃饭,吃着吃着欲言又止,我倒笑了:“骆家谦回来了是吧?我见过他了。”
爸就笑了:“也不告诉爸爸。”眼里有高兴,还有担忧,我心里叹口气,说:“在机场遇到的,我去送江潮他们出差。爸,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低头夹菜吃,沉默很久,然后才说:“海宁,你知道,爸爸一直很希望你能和骆家谦在一起,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知道肯定会待你好。后来你们真在一起了,我心里是真开心。”爸爸的筷子轻轻杵在碟子里,却没有看我,重重地叹口气:“可是现在看起来,是爸爸太一厢情愿了。”
我怔怔地看着爸爸,他也看出来了吗?爸爸忽然笑了笑:“你爸爸我,到底比你们多吃几年盐米,哪有这么糊涂。海宁,爸爸只有一个希望,只要你开心快活就好,和谁在一起都不要紧。”他点点头:“都不要紧。”
我眼中有点模糊,过了一会儿,我说:“如果,我还是想和骆家谦在一起呢?”
我看到骆家谦的车子停在他们公司大楼西侧,就把车停到他边上,一边听音乐一边等待。过了半个小时,里面有一班人出来。
我下了车。
骆家谦正和唐珞珈并排走着,一边讨论着什么,唐珞珈眉宇间极开朗,笑语飞扬,从来没见她美得这么炫目过。另外几个人也一边走一边说笑。
舒卡走在他们后面,看到我,又确认了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