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给提起来,吕思思有些气急败坏的停了手,呼吸略喘。
“这丫头骨头倒是挺硬。”这话是牢牢牵制着何笙的人说的,一个年轻的男音,浑厚低沉十分好听。
“成了,这么揍一顿也够她受的了。”身后人带着满满的调侃又道:“你好歹也注意下自己身份,撒泼可不是你的风格。”
吕思思修长的头发凌乱的挂在肩上,染着五指印的脸庞加上因愤怒而涨红的颜色,看过去颇有些疯癫的意味。
她瞪了那人一眼,理了理头发,长舒口气后扬了扬下巴,“把她扔那去。”
“够狠啊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不会有什么人过来。”他低头看了眼垂着头歪着马尾外相十分狼狈的何笙,“把人丢这不会饿死吧!”
“没什么容易死。”吕思思刮了何笙一眼,似乎不服气又踹了她一脚,“走,快点。”
随后两人便拖着没任何反抗力的何笙进了仓库,将人往里一扔关上门走了,门没上锁只是在外面加了个扣子,根本无法从内打开。
何笙在地上趴了会后缓慢的坐起来,身上似乎每处都在疼,但疼的都不厉害,均匀的疼法反倒没那么难以忍受,她环顾四周,这个仓库很大,但东西放的不多,只一面墙堆着几排箱子,除了大门只有最上方的几个窗口算出口,但那是好几个何笙累加起来都够不到的高度,地上的灰积了厚厚一层,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也不知道吴婶他们会不会找她,心里没底,不知道还出不出的去,要是一直没人来就真完了。
天已经很晚了,仓库的光线越来越昏暗,何笙胆子不算小,但此时呆在旷阔的废弃仓库里也禁不住背脊发凉,白着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站起身,脚踝传来的一个刺痛让她差点又跌坐下去,撑着膝盖低头看了看,已经肿了一圈,肯定只刚才跪下去的时候扭到了。
她咬咬牙,一瘸一拐的往门边蹭,大铁门中间的细缝里可以看见外面不甚好看的草木,何笙贴着门吼了几声,试着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可想而知没什么用,忍着心底不断蔓延上来的绝望又喊了好一会,直到嗓子沙哑泛疼才终于消停下来,背靠大门滑坐下去。
双手抱住膝盖脸低低的埋了下去,颤声自语,“何笙加油,一定能出去的,加油。”
小小的身躯缩成一团,很快在光线消弱中隐了下去。
另一边的红色小洋房里,吴婶时不时看眼大门一脸的愁眉不展,何笙出去已经很久,她知道这小孩是去喂狗了,但以前喂狗也从来没用过这么长时间,会被什么事耽搁了?难道和人玩去了?可她在这并没有其他认识的什么人,何况何笙也不是那种没分寸的孩子。
吴婶越想越愁,忍不住起身焦急的开始来回走动,正考虑是否要告知严柏一声,袁植和何守司两人吵吵闹闹的从外面进来了,看见吴婶这幅模样都愣了愣,何守司笑道:“吴婶,您干嘛呢?走来走去跟跳秧歌似得。”
吴婶没空跟他开玩笑,急道:“何笙不见了。”
袁植惊讶的挑眉,“不见了?她能去哪呀?”
“就是说啊!”吴婶拍了拍手,“傍晚吃了饭说什么出去喂狗的,这一去就没回来了。”她朝里看了眼挂钟,“这不,都快三个小时了,以前可从来没发生过这事,唉,现在拐小孩那么多别是被拐走了吧!”
“不至于。”袁植道:“再蠢也不可能蠢到这份上。”
何守司接话:“就是,就她那傻不拉唧的样谁要呀!”
吴婶没他们想的那么开明,还是急的在原地团团转,又过了会终于熬不住转身去给严柏打电话了。
袁植皱了皱眉走去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抚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何守司也走过去坐到他旁边,没心没肺的笑道:“嘿,这人要真走了更好,省的你烦。”
“我看你更烦吧?”
“也是!”他抖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八字不合没办法,也不知道这人有几个是待见她的,别每天出去都是被人揍得德行。”
“最多不搭理罢了,谁吃饱撑着去揍她?”
“难讲!”何守司吐出两个字,又过了会突然表情起了变化,眨巴眨巴眼自语道:“别是被她带走了吧!”
袁植转头,“被谁带走?”
“嘿嘿。”何守司笑了笑,“没谁。”
袁植眯眼看了他几秒,冷道:“你是不是又干什么蠢事了?”
“哪呀!我什么时候干蠢事了?”他不满的抗议。
“那就说到底是被谁带走。”
何守司犹豫了犹豫,开了口:“你昨天不是把吕思思甩了嘛,后来她哭哭啼啼跑来找我抱怨,我也就顺嘴一说你看上小黑了才不要她的。”说到这高兴的笑了几声,“你是没看见她那样啊,气的跟什么似得。”
袁植没他那么高兴,拍了一记他后脑勺,“你他妈又拿我消遣。”
“打我干嘛!”何守司抚着后脑勺撞了他一记,抱怨:“借吕思思手教训她不挺好的嘛,我也算给你报上次的破壳之仇呀,我还跟她说了小黑每天去喂狗的时间地点呢!”
chapter 9
袁植就像看傻子似得看了他一眼,随后从沙发上跳起来快速跑出去,这一年他对何笙的排斥已经少了很多,这就好比一个扁了的皮球,任你怎么踹怎么摔都不会有丝毫反应的时候你也不会想着继续和这个皮球较劲,他对何笙就是这么个感觉,不管怎么讽刺怎么戏弄对方都是一副隐忍的模样,根本就没什么意思了,何况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也没什么罪,和袁崇阳是否有关系不是她能选择的,她也没那个能力,这么长时间这个安静的姑娘没提过曾经的家庭,没打过一个联系电话,就连过年似乎一个人也过的挺妥当,仿佛生来便是这么过下来的一般,或许,她也真的不容易。
可能无法和这个人成为要好的朋友,但现在的袁植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问题而让对方遇到什么不测。
出了门掏出电话打给吕思思,可直到电话中断都没人接,袁植低骂一声又连着打了好几个不通后便没再继续。
转身看向跟来的何守司,“那女的平时都去哪混?”
“我怎么知道?”何守司跑的有些喘,撑着膝盖不确定的开口:“说不定不是她呢,吕思思估计没那个胆。”
“你懂个屁,知道上次邹芳被人关在厕所泼冷水最后住院的事吗?就是这人干的。”他对上何守司惊讶的目光,“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说不定何笙现在也在哪个旮旯里被关着,而且这个可能性极大”
何守司干干的张了张嘴,“不至于吧!”
话是这么说,但手已经从口袋掏出手机打给认识的人获取消息,他虽然讨厌何笙,但可没想着把事闹大,小教训一下是好事,来大的就没意思了,况且怎么说他也看着这个黑皮看了快一年不是?
袁植人际关系没何守司广,沉默着往墙上一靠皱眉看着他没再有什么举动。
差不多过了二十来分钟有人来电话说在一家市区的茶座看见吕思思了,两人二话不说打车赶过去。
这茶座他们以前也常来,每个都是独立包厢环境好,服务也可以,因此这边生意很不错,按着别人短信发来的包厢号在二楼拐角的地方找到了脸色不好的吕思思,看见这他们两个脸色自然就更差了。
包厢里还有一个女孩,同校校友,看见过几次,但不熟,连名字都不知道。
“你们来这做什么?”吕思思语气不怎么样的率先发问。
袁植逼近一步,目光冷淡,直截了当,“何笙在哪?”
她愣了下,随即皱眉瞪着他,一脸的不耐烦,“什么何笙在哪?何笙是谁我都不认识。”
袁植不为所动,视线瞟过她左脸颊被头发故意遮掩的红肿,不明显,但也不至于发现不了,声音更冷了些,“我再说一遍,何笙呢?”
吕思思拔高音量,“说了我不知道,我……啊!”
最后一声尖叫是两姑娘一块发出来的,带着显见的惊恐和惊讶。
袁植把撞在桌角已经四分五裂的茶壶残体甩手往旁边一扔,发出的声响让受惊不小的两女孩又是一抖,热气腾腾带着花瓣的热茶撒了一桌,顺着桌沿不停的往下落,仔细听甚至还有水声,吕思思的脚背被落到了一些,灼烫的温度让她快速将脚一缩,浑身战栗着。
袁植又拿起一只玻璃杯,里面的茶水还泛着蒸汽,这次直接举到了吕思思头顶,对着她惊惧的视线,平静的吐出一个字,“说。”
吕思思缓慢垂下眼,困难的吞了吞口水,竟不敢再看他漂亮到邪气的双眼,明明里面没有丝毫怒意,却就是感到害怕,颤抖着声音小声道:“你们小区那最北边的仓库。”
唯唯诺诺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嚣张跋扈只是错觉。
袁植直直的盯着她,把杯子放到桌上,随后转身走出去。
从始至终在一旁观战的何守司这时瞅瞅狼狈的吕思思,又看看她对面大气都不敢出白着脸的女孩,啧啧了几声,幸灾乐祸的说了句:“女人心眼太坏可不好哦!”
紧接着也跟着跑了,一点始作俑者的觉悟都没有,典型的没心没肺。
两人又打车直奔小区后的仓库,时间已经很晚,这边的照明不太好,下车后何守司看看周围被柳树遮掩着的路灯,昏沉沉的光线让周围蒙了一层黑布似的,衬着毫无人气的破旧建筑甚是恐怖,他抖了抖肩膀,嘀咕道:“这大晚上的过来还真挺渗人,以前怎么都没觉得。”
他们从小长在这个小区,小时候玩角色扮演的时候也来这探过险,那会完全没有此刻的阴森恐怖感。
“走吧!”袁植说了句径自朝那个黑漆漆的仓库走去。
何守司赶忙跟在他身边,几乎整个人要贴上去,小声道:“哎,小黑要真在这有没有可能吓成疯子?”
袁植皱了下眉,拿肩膀撞了他一下,“你离我远点。”
“别呀!”何守司一下又贴上去,小声道:“我怕!”
袁植顿时一阵腻味。
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传出细小的声响,何守司顿时在原地跳了下,一把拽住袁植的胳膊,僵着声音道:“听见没?听见没?有东西!”
他惶惶然的朝四周看着,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啊啊啊,我想回家!”
袁植受不了的踢了他一脚,训道:“你他妈有点出息行不行?”
还没等何守司反驳,仓库门缝里传出何笙哑哑带着十足十急切和焦躁的喊声,“这有人,外面的请别走,这有人。”
袁植挣开被何守司拉着的胳膊,连忙加快脚步跑过去,何笙这时还在不停喊着,一声接着一声,隐隐的似乎还带了哭腔,他跑到门边,试着开门,边淡淡说了句:“我不走,别喊了,跟个疯子似的。”
略带嘲讽的嚣张语调让里面的何笙一愣,喃喃着,“袁植?是袁植?”
“嗯。”他应了声,随即对何守司道:“把手机按亮了给我照着。”紧接着又对着里面说:“我在开门呢,你再等等!”
“小黑,怕不呀?”何守司举着手机,在旁边怪里怪气的起哄,刚才的窝囊样就跟作梦似的,“哎,你可得记得咱俩爷的好呀,大晚上的冒险来救你,你知道这多黑多阴森吗?你以后得好好报答我们知道吗?碰上我们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看我们多宽宏大量都不计较你以前干的蠢事。”
袁植受不了的抬眼看了他一眼,对方仰着下巴甩着脑袋一脸得意的和他对视着,丝毫不觉得丢人。
“嗯!”何笙靠在门上竟极为认真的应了声,鼻腔的酸涩在这一刻更明显起来,委屈的几乎要落泪,她已经一个人在这呆了几个小时了,这样一个荒废没有人迹的地方就算是一个成人呆着也够呛,更别说是她,何笙几乎以为自己真会被吓死,仓库里面一点点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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