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龙凤斗》 第25章

他们每日悠闲,远离喧嚣,倒也自在,两个人相偎,似乎便已足够。

可是他们忘了一句,天不从人愿。

他们更忘了,顾成功不是普通人。他能叫人过太平日子,也能叫人求生不得。

顾成功带人找到他们时,面对不争气的女儿和她来历不明的情人,这个上过战场也杀过敌人的盛年将军暴怒了。

他想也没想,一把拔出了随身佩戴的枪。

9mm口径的格洛克18,最佳射程距离内可以轻松射穿钢板。

他是军中有名的枪王之王,高手中的高手,真正的弹无虚发。

只是人都有失算,马总有失蹄。

那颗子弹差一点就要打在不知所以,试图拦住硬往里闯的顾成功的招待所老板身上。

谁知他刚放学的大儿子斜刺里窜出来,撞飞了父亲,直直对上了那枪。

然后……

没有然后。

人如果肯舍弃自己的命去救另一个人,还有什么事是会办不到的呢?

九狸尖叫一声,冲上去想拉住那个年轻的高中生,却是慢了一步。

子弹贯入太阳穴,从另一侧飞出,没入不远处的墙壁。

飞溅的血液和崩裂的白花花脑浆,喷了九狸一头一脸,她脚步定住,眼前一片血红,丝丝缕缕的。

眼皮有些粘腻,她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血珠子噗噜噜往下掉。

慢慢腾出一只手,摸了一把脸,她“嗷”的一声尖叫,像是死了崽子的母狼。

之后的事情,她都知道了。却唯独这件事不记得。

她住院,他逃亡。

没说再见,但一直没见。

在她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齐墨出现,她躺在床上,眼神木然,掀了掀干燥破皮的嘴唇,声音沙哑得如同灌了铅。

“带我走。”

这是她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

他说好。这是齐墨最打动人的地方,你不说,他便不问。

看宇疑惑地在九狸面前挥了挥手,把她唤回来。

“九小姐,我刚才讲的,你听了吗,关于如何有效延长高潮持续时间的?”

看宇脾气不是一般的好,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他干净的手指又往里探了一点儿,却敏感地察觉到她的一缩。

应该是心不在焉吧,自己“上下其手”这么久,她还是仅仅达到潮湿,没有往日的泉水潺潺。

九狸点点头,又摇摇头,忽然一把抓住看宇的手,眼神炽热,“你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看宇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点点头。

至于去哪里,做什么,都有谁,他连一个字都没有问。

这当然,很好,否则,她要如何回答呢?

这本就是一个难以启齿,糟糕透顶的年少荒唐情事。

松柏长青,直入天际。墓地,这是个无风也动荡,无雨也凄凉的地方。

树木比人要来得悲哀:它发芽,长大,老去,死亡,若没有人力,便终生停留在一个地方。

(bsp;它不喜欢头上的阳光,就能躲掉阳光么;它不喜欢脚下的土壤,就能换一块土地么?

人,终究没法改变出身,但是九狸相信,人能改变命运。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能改变。

九狸捏着一张卡片,小声重复着上面的地址,问正在开车的看宇,“就是这里么?还有多远?”

看宇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依旧俊美,他专注地开车,方向盘上的手指干净纤长。

“快了,还有十几分钟。”

c市郊区,华夏陵园。

九狸慢慢蹲下身子,和墓碑上的照片对视。

他笑得很阳光,一个漂亮的男孩子。照片有些年头了,微微泛着黄。

陌生的长相,陌生的名字,她完全记不起来。

周谨元说,这孩子死的时候,还很年轻,被几乎疯癫的家人葬在这里。

他的家人,之后就消失了。

世界上每年消失的人口不知道有多少,好像一夜之间,就被连根拔走,蒸发不见。

沙沙的风在她身边刮过,看宇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地没说一句话,米色的风衣一鼓一鼓。

他感受到了她的伤心,和……迷茫。

痛苦的极限是恐惧,恐惧的极限又是什么?

看宇头痛欲裂,他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为什么自己每次看到这个女人,都会莫名地引起情绪波动,不由自主地被她左右心情?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九狸赶紧起身,把他拉到身边,“是不是开车久了太累了?”

他们直接从酒吧附近的停车场开到了c市,中间没停。

看宇本来就白的脸更加苍白,双颊有些红,咳了几声,点头。

九狸搂着他,两个人一起跪坐在墓碑前面。

太诡异太疯狂的画面了。

远处望去,一对璧人坐在公墓里,天色近黄昏。

春末,郊区,天一黑,气温一下凉了不少,看宇倔强地脱下了那件风衣,披在九狸身上。

她拒绝不过,靠得他更近,一件衣服合披在二人身上。

“你害怕死亡吗?”九狸靠着看宇的左肩,忽然开口。

他眼睛亮亮的,下巴抵在她头上,几根不老实的头发勾弄得他痒痒的。

“死亡并不恐怖,也不可悲。可悲的是有些人纵然活着,也只是活在痛苦的深渊里。”

他好像想了很久,又好像也没多久,一字一句轻轻开口。

九狸挣脱幕潮В鲎磐范陨纤难劬Γ糜沂质持付プ∽约旱男目冢煅省?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但是我依然很痛苦……我……”

她揪着自己胸前的衣物,慌乱地像只幼兽,长长的指甲划过脖颈,留下几道刺目的红。

刮过来的风立刻裹挟了血腥的气味。

看宇一把拽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她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抽噎得几欲昏厥。

“我知道……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他看得心都疼了,口中絮絮,一把把她抱紧,像慈祥的父亲一样轻声哄着,一下一下拍着她不断抖动的背。

她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样,狠狠抓着他,把头深深埋入他怀中,鼻息都是他好闻的味道。

“我妈妈死的时候,我当时很害怕,他们往她身子上盖床单,我想去掀开,但他们不让……”

她哆嗦着,嘴唇翕动,做着强调的手势,“我从来没梦到过她,她应该是不怎么喜欢我吧……”

看宇吻了吻她的脸颊,可惜冰凉的唇落在她冰凉的脸上,谁也不能温暖谁,“不会,她不会不喜欢你……”

九狸喃喃重复着,眼神有些空洞。她有些急切地寻找着可能的热源,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冷得要命。

她不管不顾地抱紧他,脸对脸贴着他。看宇身子一僵,眼神微变,还是由着她了。

他和她像是两个迷路的人,在这一瞬间只有彼此,汲取力量活下去。

这一路她精神极为紧张,现在亲眼看到了这孩子的墓地,知道周谨元所说不假,再也熬不住了,眼皮渐渐合上,蜷在看宇怀里汲取着暖意。

她全身心地信任着他,而他也真的没有辜负这份信任,无言地拥着她。

许久,看宇叫醒在他怀中几乎要睡着的九狸,“我们走吧。”

九狸双眼大睁,看清自己偎在他怀里,脸一红,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拍拍衣服,恋恋不舍地又看了那墓碑一眼。

忽然她拉住他的袖子,惊奇道:“这墓碑附近怎么这么干净?简直干净得不像话。”

看宇淡淡瞥了一样,不经意道:“陵墓都有管理员,应该有定期打扫吧。”

九狸“哦”了一声,牵着看宇的手,一步步往来时的小路走去,他们的车就停在陵园的侧门口。

可是,车呢?

怎么不见了?

两个人惊讶地互看了一眼,心里同时都涌上不好的预感。

68

夜,j省省会c市,某私人机场。

随着一阵引擎巨响,一架小型客机缓缓降落。

黑暗中,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互相望了望,眼神交流了一番,其中一个点了点头,小声道:“通知胡老大,咱们到了。”

说完,几个黑影如狸猫般蹿了出去,上了暗处的一辆车,向宾馆方向疾驰。

胡益的腰杆总是挺的笔直,虽然从军火交易获取的暴利让他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也使他变得身宽体胖,但他仍将自己视为一名军人,时刻保持着军人的警惕性,因而能在这乱世中一飞冲天,成为地下军火买卖中的大佬。

但是风水轮流转,今年他倒霉,谁让那个从俄罗斯刚回国的周谨元一来,就抢了好几票大生意呢?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刚想打瞌睡,就有人来给送枕头。

虽然不了解这人和周谨元有什么过节,但敌人的敌人,也算得上是朋友,不是么。

有个盟友,总比单兵作战来得强。

他露出一口抽烟染黄的牙,阴阴地笑了,手上的骨节被他捏得嘎巴嘎巴直响。

那个女人,叫顾九狸是吧。派人跟了这么久,今晚总算有了进展。

地灯影影绰绰,流动着光影,市政府后身不远的一个私人会所包房内。

顾卿禾松了领带,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啜着酒,莫名地心情有点儿烦闷。

那女人说和朋友去逛街,怎么从一大清早就没了人影儿,手机也关机?

周围是几个熟识的哥们儿,每个人怀里都是两个妖娆到不行的小姐,正嘻嘻哈哈地互相用嘴喂着酒,桌上一溜儿东倒西歪的瓶子。

“顾,叫俩妞儿来玩嘛……”李副市长家的小公子狠吸了一口烟,la flor de cano,纯正的古巴雪茄,味道醇厚绵长,可惜周围太多香水混杂,熏染欲醉。身边那女孩儿也不嫌,就着烟雾就凑上去和他亲了个情意绵长的嘴儿来。

周围一片叫好声,口哨吹得此起彼伏。

他和卿禾是同班同学,两个人脾性倒也相投,很多时候能玩到一起去。

除了女人。

李公子边说边握了身边女人的手指,让她轻轻按着自己的额角,那指尖上缀着的水钻,亮晃晃明闪闪,看得顾卿禾一阵儿腻歪,头也开始跟着疼了。

卿禾摇摇头,刚要开口,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是个生号,顿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顾卿禾,我是周谨元。”

那边声音不大,极其严肃,开门见山。

卿禾挑了一下眉,比个手势,示意周围小点声,“找我什么事?”

那边也不含糊,“你的人借我用一下,时间紧,我来不及联系别人。”

周谨元这些年的根基都在俄罗斯,不然不会向顾卿禾低头。

卿禾“唔”了一声,不置可否,“我干嘛用自己人给你去送死呢?”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儿。

“顾九狸出事了。”

耳朵里登时嗡嗡的,卿禾噌得一声窜起来,抬腿就往包房外跑。撞得门口一个刚进来的小姐“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包房人面面相觑。

他边往停车场跑,边噼里啪啦地按号码,一接通,就吼道:“全出来!把人全给我带出来!”

男人笑嘻嘻地解开九狸眼睛上的黑布,又用力拍了拍她的脸颊,九狸吃痛,“唔”地一声悠悠转醒。

她愣了一秒,孔雀蓝烟熏的深邃的眼,此时微睁地转了转,一时间有点儿不适应屋里的灯光。她动了动双手,发现被粗麻绳紧紧地捆在了一起,脚上也绑着。周围很破旧,墙角都是蜘蛛网和一团团的灰掉儿,像是废弃仓库。

慢慢回想,出了陵园,顾九狸和看宇来时的那辆车不见了,两个人正在犯迷糊,颈后传来轻微的声音,刚想回头,一阵剧痛袭来……

她没吱声,暗暗打量着眼前的人,呆了几秒才惊呼道:“是你这个死胖子?!”

与周谨元重逢那天,顾九狸装小姐在拉维达二十三层包房里遇到的那个恶心的胡胖子!

胡胖子不在乎她这么“直言不讳”,笑嘻嘻地点点头,短短的手指一指自己,“顾小姐记性真好,还记得胡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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