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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在他的故事里,完全不存在。
所以开始便说了,这是个一直让我不断惊奇着的benjamin。
关于《地下室》中所传达的情感,在和他有过几次长时间的聊天后,可以更深地感觉到。那又是一个新的发现吧。就好比我一直以为这是个愤世嫉俗而又相当落魄的人,出生在北方的他拥有豪迈爽快的个性,但几次接触下来,渐渐发现,像他故事里的角色那样被我一再同化着的作者本身,其实有非常正面、非常光明的个性,甚至是善良和朴实的。
他不会去刻意地矫饰那些暗淡的本质,给予我们的只有一次又一次对他自己内心的剖白。对于好的东西的绝对欣赏,以及对于坏的东西的绝对痛恨,成了benjamin最想传递给读者们的一个主题。而在《地下室》里,我们可以看见的那些“真实”,也是在绝对的令人厌恶以及对他们在生活中起伏挣扎的同情里,变得矛盾了起来。
#《地下室》序二:这是一个惊叹号(2)
他不仅是一个优秀的画手。
甚至是一个出色的写手。
虽然这是个不断以各种特质使我惊奇的人,可在这个新发现后,我还是由衷地向这样的才华表示钦佩。那将是许多人所达不到的地方,因为有着benjamin的叙述,才使我们更接近某种本质的地方。
而作为叙述者的他,正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惊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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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第一章
当夜晚降临繁星满天
give me a bsp;and give me a sigh
give me a kiss before you tell me goodbye
don't you take it so hard nobsp;and please don't take it so bad
i'll still be thinking of you
and the times bsp;and don't you cry tonight
don't you cry tonight
don't you cry tonight
there's a heaven above you baby
and don't you cry tonight
——guns n'roses(枪花乐队)《don't cry》
在我耳边轻轻细语
在我耳边轻轻叹息
给个吻在分手之前
不要难过
别去遗憾
我仍然会想起你
想起共度时光,宝贝
今夜不要哭
今夜不要哭
今夜不要哭
宝贝,天堂在你头上
今夜不要哭
我梦到了过去的那个所谓残酷的青春,在一片恐怖的黑暗中独自行走,心酸而彷徨。好黑啊。已经不是白天的上班族打扮,我再次成为一个长发的青年。凄凉的少女依稀站在朦胧的雾里,白色裙摆上斑斑血迹。她就是我的青春,脸庞苍白,以锐利的眼神看着我。梦境倏地展开!炫目的镁灯,很多模糊的说话声和走动声,翅膀拍打的声音。我被隔绝在外只能看着却不能进入,我拍击着玻璃大声地喊:“是我啊!是我啊!是小航啊……”
他们统统听不见,自顾自地忙乱着。
我忽然陷进了白色的人群。曾经那么熟悉的人们柔软地聚拢来抚摸我的额头,托着我的脸颊凑着我的耳朵低声说小航你不能走,小航你不要走你不能走你要和我们一起继续努力;我却恐慌自己即将醒来,我突然想起他们早已经改变,就像我一样把曾经的理想统统放弃。我想告诉他们这一点,我想告诉他们就算我留下来也是徒然,你们都已成为过去,我们的乐队早已完蛋!
可是我张口结舌,乐手特有的指尖上锋利的茧刮疼了我的脸。啊,这双手肯定是亚飞的!
黑暗的列车发出冰冷的钢铁撞击的声音开动了,我动弹不得,远远地望着那片光芒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埋进无边的黑暗。
当我和亚飞再次相遇已经是三年之后了,我们都已经过了那种火一般的年纪。
一丝不苟的西装革履,卑鄙的三七小分头,我站在摇滚的人群中好像白胸脯的企鹅一样显眼,我行走在嘈杂的演出现场里,看着走廊中喝醉的少年,看到丑陋的女人在陌生男人怀中大声哭泣。我无限伤感地看着新成长起来的一批时髦乐迷们。然后,我就突然看到了亚飞燃烧的眼睛。
我们在改建后的天堂酒吧里对视,中间隔着乌烟瘴气的少年们,眼神像所有青春逝去的人那样的暗淡。事实上,我在心胸洞开的激动中犹豫不决着,一瞬间。头脑哗哗转动着许多念头:冲上去把啤酒瓶在他脑袋上拍碎?揪住他的头发踹得他满脸是血,和他滚成一团?还是去摸摸那个穿着依然熟悉的皮夹克的肩膀,看着彼此脸上那些陌生的皱纹来惨淡地笑笑,闻闻彼此的身上是否还有着我们常吸的烟味?
而这些冲动,亚飞好像都没有,既不惊讶,也不激动,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好像早就料定会如此相遇一样。
就在犹豫着的一刹那,记忆拉着时光的手,箭一般地奔跑起来了。
bsp;《地下室》第一章1
那一年的北京刚刚入冬,天气已经很冷。我们去看演出却不认路,最终只好拦了辆出租车。
后排座一口气挤上三个寒酸的长发青年:亚飞、鬼子六和大灰狼。除了洋鬼子般光鲜的大灰狼,大家全是鸡毛飞舞的劣质羽绒服,全是肮脏的头发和落魄的神情。我的朋友们好像刚刚进城的民工,傻傻愣愣地看着司机。
“您别去住那儿啊!那个地儿多不划算啊!”肥胖的中年出租车司机听了我们的目的地,满脸堆笑地说,“咱拉您去个特棒的酒店,比这可便宜多了!可跟您说好,单程五十啊!”他的衣领蹭得乌黑,满嘴黄牙。
副驾驶座上的我脏牛仔裤在瘦腿架子上堆得没款没型,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忐忑地问:“不是打表么?”
“打什么表啊?我告你打表可比这贵多了!给你便宜占你还不要!要不您就下了找别人的车去!”司机满嘴的“您”,却轻蔑地看着我,小眼睛上下打量,分明把我们当成了刚进北京的外地人。
“特意绕开北京站才打的车,怎么还是碰上你这种货?!”
司机的笑脸像被劈了一菜刀。亚飞姿势怪异地挤在鬼子六和大灰狼之间的黑影里,这样说。
“呦!你们要去的地儿人家那可是五星级的大酒店啊……你丫住得起么你?”司机顿时拉长了脸,看得出来,这种操蛋的话好像“您”等礼貌用语一样说习惯了。
我们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亚飞已经前倾了身体捏住司机的下巴,手掌背面的关节和肌肉形成一个个有力而修长的凹凸。
“啪!”好像运动会上鼓掌一样掌心中空的耳光!
那天天气很好,太阳很足,街面上白晃晃大片车顶的反光。我们的出租车开得又稳又快。司机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好像他清楚亚飞是在开玩笑一样,印帕承Γ骸扒颇档摹勰哪苣兀勖且灰呷罚俊?br/>
他脸上的掌印先白后红,开始烈过他的脸色。
“他妈的走什么三环!”亚飞咬牙切齿地骂道。司机立刻把脸趴到方向盘上。身边的鬼子六和大灰狼全都笑了,亚飞也松开脸笑了,他根本就是吓唬人。他们开始打趣人家,一个说走桥上快,一个说走桥下省钱,在后座上小孩子一样撕扯起来。
“走桥下走桥下!你丫聋啊?”
“听我的走桥上!”
“拐!拐!桥上!”
“桥下!”
“你再这么没大没小的等会儿这位可怒了,找辆警车撞了!跟咱哥儿几个同归于尽!”鬼子六说。于是全体大笑。
我们的出租车在胡乱指挥之下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前后左右响起一片气愤的喇叭声,夹杂着一阵阵京腔的痛骂。
“算了算了,让人家好好开车吧……”我回头说。话没说完一记矿泉水瓶子摔在我们的车屁股上嘡的一声泼花了半壁后车窗,有个老男人下了吉普车冲着我们车屁股怒骂着。于是鬼子六和亚飞他们又是一阵爽得不得了的快乐大笑!
“你看咱们小航多善良,多好的人。”大家纷纷说。他们在嘲笑我不解风情。我顿时感到头皮发紧脸腾地红了。是的,亚飞这等巷战老手当然会控制局面,用不着我来多事,但我就是看不了有人被欺负。
“你没事吧?给你添麻烦了!”我同情地对司机小声说。司机装作没听见眼珠乱转非常紧张。
亚飞的黑色皮夹克一半隐在车窗的光明中。他哼着歌,在车里吸起劣质烟,无视禁止吸烟的即时贴。太阳很好,车速很快,于是光明和黑暗在他刀砍斧削般的脸上一条条掠过。
下车的地方是一个五星级大酒店,边上就是我们要去的酒吧了。
鬼子六他们没给钱下车就走,跟我说别理他,就这么牛的服务,不拖出来踹他个性无能已经是慈悲为怀了。我正弯着腰,努力克制着晕车的呕吐感,远远看见司机气愤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就忍着难受跑回去从窗户递进五十块钱诚恳地说:“师傅你别生气了,以后跟乘客说话还是收敛点儿吧。”
结果那司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接过钱,下一秒钟连人带车就都不在了。我还天真地站在路边等着找钱呢,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破破烂烂的红色夏利钻进桥底……
这司机确实够精,反应之快让人联想起it精英的身手,丫干出租车真是受委屈了。
“小航你咋啥也不懂呢?农夫和蛇的寓言听说过么?就是讲你这种人!”“拿他当人看还不是等着挨刀子么!?”“你对他好,他就把你当傻!”大家一边骂我一边抖擞起精神摇头晃脑钻进酒吧。
《地下室》第一章2
我头顶在酒吧厕所隔板上大大地张开嘴,狼狈地等着黑而空洞的呕吐袭来。然而什么也没有,只是极不爽快地打了个嗝儿!好像替代一样,有人在隔壁大声呕吐了,吐得比我惨多了。我听到哗哗的冲水声。
洗手时水从青瓷一样半透明的指缝中间一股股漏下去,却没有冷热知觉;我两只手好像传说中的吸血鬼,白到发青,我摊开它们惊讶地看着,仍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刚才一路乱拐晃得我晕了车。我家乡那个小城,步行半小时就逛遍了,以至于直到现在我也不习惯坐汽车。
真倒霉!
我肚子里翻江倒海地出了卫生间隔断,尿池边有个胖子一手扶墙,闭着眼痛苦呻吟着撒尿。他发型很怪,四周剃秃,只在头顶有几绺抹了油粘成茅草叶子状的长毛,看样子是得了肾功能下降这种“中老年男性常见病”。这胖子又黑又丑,也能得上男性文艺工作者例如导演啊什么才能得的这么潇洒的病,也算是摇滚的回报吧。
这是个典型的地下摇滚场子,标准摇滚酒吧。到处是朋克的铁钉和彩色头发。人们拎着啤酒站在过道里,或者坐在音箱上吸烟,在门口一堆一堆地聚集聊天。钉满铁钉的上衣和腿上的链子令他们闪闪发亮,自我膨胀。那些两侧剃秃的脑袋,那些头发在发胶的力量下好像一大片五颜六色的剑麻田。
走过他们身边,能听到剑麻们的对白大体如下:“你看乐队带来的女的多靓!真被丫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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