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崩离析》 第4章

而那天,黎夕看见他,也着实惊讶了一阵。不过也就是一阵,她就装作,跟江聿琛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安静地看着许豫旬打球。

比分63:64,许豫旬63,江聿琛64。所有支持许豫旬的女生,也临阵倒戈向了江聿琛。

决胜的那一秒,人群里开始躁动开来。江聿琛只差最后一篮,就能稳赢许豫旬。不过,往往所有的结束,都是源于只差二字。

人流涌动,黎夕被挤倒在了地上。不过瞬间,手臂上就沁出血来。而江聿琛,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扔掉了篮球,跑到了黎夕面前。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抱着黎夕,跑去了校医室。

江聿琛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伸出手臂打横抱起她。

黎夕没有挣扎,乖顺地躺在江聿琛的怀里,像是一只温和的猫咪。只有脸上颇含深意的笑容,兆示着她,并不像是服从。

眼角的余光微微一瞥,角落的草丛里,有人举着单反疯狂地按着快门。豪门显贵,总会被一群记者趋之如骛,妄图探究其中的阴晦。他们把这种人,叫做狗仔。

黎夕掠过一眼,蓦然弯起唇角,配合似的勾住江聿琛的脖子。

江聿琛浑身一震,脚步也不禁顿了下来。一丝不苟的法式衬衫,被黎夕的动作,掀起了不规则的褶皱。

她佯装不经意地,贴近了江聿琛的耳廓。柔媚的嗓音,婉转地传进江聿琛的耳朵里,直抵心房:“江聿琛,你说……明天的财经版的头条,会是什么呢?”

她故意顿了顿,冷漠的声线,极尽嘲讽之意:“维辰集团继承人江聿琛,与养妹江黎夕乱。伦。这个标题,怎么样?”

话音刚落,黎夕就毫不犹豫地,贴上了江聿琛的唇瓣。唇瓣相附,黎夕得意地笑了,她几乎能听见草丛里的快门声,咔嚓咔嚓地,跃动地欢快。

不过片刻,黎夕就厌恶似的退开了他的唇瓣。正想跳下江聿琛的怀抱,却被他牢牢地禁锢住。

清绝的声音,无比轻蔑:“既然想演,为何不演的逼真些。”

江聿琛把她按在车门上,抽出一手,箍住她的脑袋。清冷地勾了勾唇角,极尽缠绵地吻上去。

黎夕死命地挣扎着,无奈男女之间的力气悬殊,她终究斗争不过他。

他的唇舌,霸道地侵入她的齿缝,留连过她的每一寸领土。齿间伴随着轻咬,化成春水一般的温煦。舌尖灵活,巧妙地勾住她的,柔情满溢。

许久后,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夺目的光耀:“江黎夕,你认为……凭我江聿琛的能力,不够只手遮天?所以,要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来试探我?”

“你!”黎夕气极,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还这样耍她。

“至于明天财经版的头条,你不用操心。”

chapter 5

第二天,黎夕拿着那一本《今日财经》,气不打一处来。

封面上的人西装革履,配以纯白的法式衬衫,气度不凡。一双深邃的眼眸,摄人心魄,配合着微抿的薄唇,无处不展露着成功人士的气度。

手指蜷曲使力,财经周刊的封面褶起了难看的弧度。此时的黎夕,恨不得撕了它。

江聿琛,确实厉害。

江霖的养女,与江霖的亲子不。伦,无疑是个重磅炸弹。至于江聿琛,如何买通那些无处不在的狗仔,她无从而知。

周日的阳光,尤为炙热。光线透过暗灰色的窗帘,直直射进客厅。顿时,这个两室一厅的公寓,显得格外亮堂。

黎夕掀开窗帘,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打开了那本《今日财经》。

她不禁鄙夷了片刻,江聿琛永远都是那个表情,表面看似波澜不惊,暗地里波云诡谲。

翻开杂志的封面,是江聿琛左手袖口处的一个特写。宣白的法式衬衫,辅以一枚沉黑的袖扣,低调而又奢华。一个英文字母“l”,镶嵌在纯粹的黑色之中。

黎夕喜爱法式衬衫,不过是源于她的父亲。她的母亲是个小提琴手,她喜欢穿法式衬衫的男人。于是乎,她的父亲就为她,一直将法式衬衫,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毒贩。只是因为父亲太不常在家,所以黎夕总是贪恋父亲的味道。而她的父亲,永远是一身干净的法式衬衫,纯粹皎洁。

记忆里,她的父亲是温文尔雅的男子,时常会将她放在膝盖上,逗弄着她:“小黎夕,你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叫黎夕吗?”

“不知道。”

父亲刮了刮她软嫩的鼻梁:“黎夕黎夕,黎明朝夕,爸爸妈妈希望黎夕,一辈子生活在光明灿烂下。”

那时的黎夕,还会张着一口刚长齐的牙齿,笑的甘甜。

只是,在父亲被枪毙之后,母亲跳楼自杀之后,黎夕才知道。

黎夕,永远都得不到黎明、朝夕。

挥去脑中的念想,黎夕翻开那本周刊,径自看了起来。

维辰集团继承人荣耀归国,本来应该是举市沸腾的大事。只是,由于江聿琛患有自闭症。因此,从不接受采访。今日,江聿琛出现在封面上,委实让黎夕摸不着头脑。

黎夕大致翻阅了一下,整本周刊,几乎一半都在介绍江聿琛,以及维辰集团。只有寥寥几语,才回到了专访的主题。

大多数的问题,都被江聿琛以“嗯”、“是”之类的单音节字符所掠过。

片刻后,黎夕把视线停留在了,左下角的最后一个问题上。

——江聿琛先生,听闻,您曾经获得过意大利帕格尼尼小提琴金奖。请问后来,您为何会放弃小提琴,而转投金融行业了呢?

——左手废了。

鲜少的四个字回答,轻描淡写而过。至于江聿琛当年,为何会放弃小提琴,她也不知道。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黎夕就再也没去关注过,江聿琛的任何境况。至于他在国外,是生是死,她也不知道。

因为,她多么希望,他是死了。

或许,他这只废掉的左手,就是对他当年的惩罚。只是,这点惩罚,黎夕不够满足。

手机的震动嗡嗡作响,黎夕望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不像是广告推销。反倒是那一串数字,陌生而又熟悉。

黎夕犹豫着接起了电话,从沙发中站了起来,“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声音。

她皱了皱眉,一手握住手机,另一手执起一杯开水,径自喝了起来。

咕噜一声,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线滑下。黎夕有些不耐烦地,开始怀疑是谁在恶作剧。

“喂……不说话我就挂了。”

那头的人,顿了顿,才打开略微窘迫的嗓音开口:“江黎夕,是我。”

会叫她江黎夕的,只有江聿琛一个。

“哦。”黎夕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没事我就挂了。”

“你的伤,还好吧。”

还未等黎夕的动作实施,江聿琛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完全不像是那个沉敛漠然的江聿琛。

“嗯。”

其实那些擦伤并不碍事,但江聿琛硬是要求医生,给她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数遍。只差没把她放进医学实验室里,做个细致的解剖了。

“那就好。”江聿琛的声线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黎夕完全没理会他的话,只是在心里暗暗嘀咕着,等挂了他的电话,一定要把这串号码拉入黑名单。

一心二用的黎夕,就那样撞上了桌角。伤口触及硬物,黎夕不禁痛呼了一声。

而手掌中的杯子,也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坠落地板,瞬间碎裂。透明的玻璃碎片,四散在地板上,融入红褐色的木质纹理,几乎无迹可寻。

她只得把手机握在手里,收拾着地上的残局。她有些懊恼地想,江聿琛就是个瘟神,无时不刻不在带给她麻烦与灾难。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蹙迫的声线:“黎夕,怎么了?!”

黎夕将手机重新附在耳朵上,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

“嘟……嘟……嘟。”

江聿琛已经挂了。

黎夕不禁对着手机暗骂了几句,待气消了,她小心翼翼地,打扫着地板上的玻璃碎片,生怕弄破了手指。

拾掇了不过片刻,就有急促的门铃声响起,慌乱不堪。黎夕悻悻地想,大约,她也没有多少熟人。大约,也没有多少人会知道,她住在这儿。

黎夕觉得,或许是卢卿回来了,想给她一个惊喜。思及至此,清丽的脸上,瞬间绽放了明媚的笑靥。

“来了。”

门轴声沉郁地作响,黎夕握着冰凉的门把手,却有惊喜在绵延滋长。

只是,在看清来人的时候,黎夕却一瞬间怔忪了。就好像有人一把攥住了她的心,紧到呼吸不能。

“江聿琛,怎么……会是你?”

黎夕很难形容自己对江聿琛,是怀抱着多少复杂的心绪。

只是,她能确定一种。那种,名为恨的东西。

恨,就像是菟丝子。一旦萌发,就会无限蔓延。比如,她对江聿琛的恨。

黎夕第一次恨他,是因为她摔碎了她母亲的小提琴,世上唯一的小提琴。那是她母亲唯一的遗物,也是她父亲给她母亲的唯一纪念。

弥足珍贵。

黎夕依稀记得,那时的她,不过才10岁的年纪。有时候,想念父母的时候,她就会把那把琴拿出来看一看。在黎夕长久的抚摩下,琴身光滑一新,纤尘不染。

她会拉一些简单的曲子,只是,在到了江家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

因为,江聿琛有自闭症,他不喜欢嘈杂的环境,更不喜欢乐声。黎夕想要讨好他,就一直作出乖巧的样子,想要博得他的欢喜。

可惜,幻想总是不尽如人意,江聿琛似乎……很讨厌她。

那天,是她父亲的祭日。她偷偷地,把琴背了出去。她像是一个捍卫者,不想被任何人发现自己的故事。

就像去年和前年一样,她坐在江家庭院不起眼的一角,孤独地拉着琴。她几乎能回想起,母亲拉琴时,父亲那样温煦的笑靥,就好像永远不曾远去。

她情不自禁地,抚着琴,哭了起来。她努力压制着哭泣声,生怕惊动了任何人。

一年,她也只会放纵自己,哭这么一次。因为大多数时间,她都要装作坚强,装作乖巧,装作完全没有阴霾的样子。

在别人眼中的黎夕,是江黎夕。为了不愧对江霖给她的姓氏,黎夕强迫自己,佯装出活泼天真的模样。她贪婪地,想要博得所有人的欢喜。

黎夕将脸埋在臂弯里,呜咽出声。她哭了许久,直到双眼红肿,嗓音干涸,才停了下来。

只是,甫一睁眼。江聿琛就那样堂而皇之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吵死了。”

他满脸嫌恶的神情,有丝毫不吝惜的冷意。

他比黎夕年长两岁,但此时的他,已经比黎夕高出了许多。他背逆着光线,站在黎夕的面前。瞬间洒下了无数的阴翳。

“对不起。”

黎夕抱着琴,低垂着眸子,瑟瑟缩缩地向他道歉。寄人篱下,她知道,江聿琛得罪不起。

江聿琛没有发声,只是依旧站在她的面前,静默不语。

黎夕与江聿琛并没有过多的言语。被江家收养两年,她与江聿琛的对话,也绝对不会超过三句。

“对不起。”她又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在没有得到谅解之前,黎夕只能卑微地哀求原谅。只是,不知不觉地,眼泪就顺着面颊直线滑落,叮咚地一声,打落在琴身上。

江聿琛的眉宇深刻地皱了起来,而后,他像是疯魔了一般,抽走了黎夕怀里的小提琴。

原本她悉心呵护着的琴,被他狠戾地摔在了水泥地面上。小提琴像是垂死挣扎一般,临碎裂前,还弦声铮铮作响。琴茎与琴身分离,倏然间断裂成了两块。

永远,无法修复。

江聿琛将琴,肆意地仍在水泥地面上,扬长而去。

黎夕几乎能想象出他满意的神情,无比酣畅。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她的琴就那样碎裂了。

“江聿琛,我恨你。”

黎夕面对着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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