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石巨柱的法院大厅,将外面的一切嘈杂声都隔离得宛如是两个世界。
一身简单休闲衫的斯文贵公子,默默第站在米花石柱的阴影里,撵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滚进胸口的烟雾宛如毒龙过境,搅得他眉间一片宁乱。
不是说一口香烟似神仙,可现在却熏得人胸肺五脏都搅着发疼。
他受不了第低咒一声,将烟头直接用拇指和食指掐灭,一旁陪立的人低叫一声“二哥”,他浑似未闻,伸手又要另外一支。
旁边人立即地上,嘀咕着说,“二哥,我这个比你抽的更呛,你……”
“少废话!”
他掏出打火机,却看到上面的玫瑰花纹,拇指用力地划擦老式的打火轮,却怎么也擦不燃,顿时眉心用力一夹,用力一扣火机盖,对着旁边的不锈钢高级垃圾桶大洞,狠狠地扔了进去。
哐啷一声巨响,震得大厅里来往的人都直往这边看,边看边惊讶地指指点点。
是呀,那样一个一贯都是以最风流倜傥、俊美优雅形象出现在公共场合,从来都是别人艳慕渴望高攀的对象,帝尚五少里面被评为最俊美的白马王子的潘二公子,怎么会有如此狰狞,失礼,自毁形象的举动呢?!
“二哥。”
一根擦然的火柴急忙递到了男人跟前,他却瞪着那团火,镜片后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深深的桃色,甚至已经蔓延到了雪白的眼球上,看起来森然赫人。
“二哥?你去哪啊!”
突然,男人挥开了那只手,转身就往回走,方向直朝法院后的停车场。
那里,犯人和亲人还可以做最后的道别,当然,这也是有关系才能做到的。
这样该死的画面,他潘子宁活了三十一年,从没想过,却一再发生。而这一次,他又成了一个可有可无似的旁观者,呵,第三者。
“定宇,我明天会去做产检,做完之后我就来看你。”
“音音,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哭了,你在哭下去以后我们的儿子也成个小泪泡 似的,多丢脸……”
“去,你才是小泪包。你怎么就肯定一定是儿子,不是女儿?”
“生儿子好,免得像女儿一样被人欺负,专门欺负别人家的女儿还能一托一……哎哟,行行行,我错了,还是生女儿好,女儿可以随便欺负别人家的儿子……”
可蓝捂着嘴笑着,侧过脸就看到刚赶过来的潘子宁。
男人的目光在一接到这样打情骂俏的画面,又是一缩,远远地隔着镜片的血光看不清那桃花凤眼中的颜色,可是那副高大俊挺的身姿突然就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手臂微弯着,拳头紧握。
仿佛一触即发,却又是那么无奈,哀伤。
简三实在看不过自家哥哥这般憋屈隐忍的模样,把心一横,奔上前就揽住了退回来的沫音肩头,笑道,“苏大公子,您就不同担心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做哥哥的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音音。别说谢谢了,咱也没那心情跟您玩什么客气,总之,先预祝你在牢里头万事顺心、平安康泰。”
可蓝翻了个白眼,这个小三,哪像一名维护正义的律师呀,现在这样儿正一副无耻流氓相。
“哎哟,音音,你怎么能踩三哥的脚丫子,你……唉唉,女大不中留,留呀留成仇!”
可蓝拽过简三,耳语几句,简三恢复正色,点了点头。。
沫音走到潘子宁面前,低低说了一句什么,潘子宁侧过脸,什么也没说,沫音看着他,目光一拧,转头走掉,可蓝立即追了上去。
一瞬间,侧身站在阳光下的男人,影子拉得又瘦又长,他转回了头,看着奔走的纤细身影,镜色沉痛和不舍再也掩饰不住。
那个他护着羽翼下的小女孩,终于长大了,也终于……离开他了。
“啊,二哥你怎么不追?”
可蓝真想敲简三的脑子,瞎起什么哄。
等他们往回走的时,突然看到潘二正在折腾一只垃圾桶。
“还看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最终,大家看着微有洁癖的潘二公子在垃圾桶里翻出一个玫瑰花镂纹的打火机,小心愣愣地拿纸擦了又擦,揣进兜里,走掉了。
……
“大嫂,这些东西能不能帮我交给定宇。虽然可以由监狱的监理员转,可是……我不放心。”
“好啊,没问题。你今天产检的结果怎么样?”
“沈姨说情况良好,我最近特别喜欢吃酸的。哦,对了,大嫂,大哥他见到定宇了吗?他们有没有……”
可蓝拍拍沫音的手,笑了笑。
苏定宇也被安排在了锦江监狱,真不知道这是巧合呢,还是别人有意而为。当时沫音还紧张了一下,怕苏定宇会在这里受欺负,毕竟他的身份特殊敏感。入狱的第一天,就受到了重量级的邀请。
那天可蓝按照常一样,泡好了参茶给向予城端去,却在走廊碰到了站岗的小四黑。
“大嫂,等会儿。大哥正在见一个重要的客人。”
“谁呀?”
“苏家那臭小子。”
苏定宇的事是在小黑入狱后发生的,小黑不太清楚具体事实,所以对着可蓝的口气也是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
可蓝祥似无所谓地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小黑急了。
“大嫂,你现在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见他的客,我送我的茶呀。你不懂,沈姨说过这茶绝对要趁热了喝,而且一定要在一个小时之内喝效果才最好。”
“可是,大嫂,这个……”
小四黑纠结矛盾不唉,就没拦下人来。
向予城开门,也没觉得有什么布告人的,让她进了门,她便看到了正在揉下巴的苏定宇,楞了一下,看向向予城。
男人接过她手上的茶杯,一副气定神闲状,抿了一口,笑道,“手艺有点进步。”
她瘪瘪嘴,超那方撸了撸嘴,他只是抬了抬眉,帅气得让人牙痒。
她皱起眉,他眉梢一挑,又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她不耐烦了,撅起嘴,小小声吐了一个“音音”。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刺头,说,“咱们的约会时间还没到,你先回去忙你的活去。”
她轻哼一声,回头朝苏定宇,咳嗽一声,“向先生,不好意思,我……有句话想对萧小姐说。”
向予城看向可蓝,可蓝转回了身。
“什么话?”
“我……想代替我姐跟您说声抱歉,这事是她指使钟佳文出来的,而且她怕计划不成,还故意指使外地劳工绑架您,幸好您机智勇敢。那几个外劳的资料,我已经交给警察处理。真的很对不起!”
高过她一个头的男人,朝她深深地曲下身,行了一个九十度大礼,俊朗的面容上都是真诚和恳求,目光坦荡,一如初见。
可蓝在心里为沫音高兴,这个男人的确很优秀。
“他们已经见过面了?那大哥有没有为难定宇,定宇中啊,他的下巴是被大哥……”
沫音一听可蓝说完,就心疼得眉毛全揪到了一堆,红了眼眶。
“音音,你别担心。予城是为你好,你想谁家的女儿突然被外面的男人搞大了肚子,回头跟爸爸说要嫁……哪个家长不生气,不给未来女婿点仗瞧瞧!听说岳父和女婿开始都是仇人,互看不对眼……”
这是她最近看了美片《拜见岳父大人》后的深刻观感。
末了,沫音还是有些不满,“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可是,也不该那么用力呀!那个,大嫂,你帮我煮两个热鸡蛋给他,让他用帕子包着好好揉揉,哦……我再给他买两瓶好的跌打药酒……”
两女人一摆起家长便有些没完没了,直到向予城找人来催,沫音的大哥等在监狱外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打电话来催,两人才手挽着出门。
没想走到半路上,就听到一声激烈的呐喊声。
“许莫琪,你休想!我黑畅对天发誓,咱俩没完—”
接见室所铁丝网窗内,两个狱警正拉着情绪无比激动似乎挣扎着想往外面跑的黑畅,室外,身着一身笔挺警服的许莫琪转过身,匆匆离去,那拉长在夕阳余晖中的长长背影,坚挺而决绝。
让窗外激动吼叫的男人,撑红了眼,涨红了脸,最终,只能看着,那渐行渐远。
可蓝却看到,在转身的一瞬间,面色冷暗的女警眼角,分明有一抹碎亮的光,坠落在地。
许莫黎,许莫琪,许君不离不弃。
这是小黑后来告诉可蓝的,关于那对同卵双胞胎姐妹的名字的含义。
不离不弃呵!
可为什么,人的一生,总是在不断上演这样的离别抛弃?
这天,许莫琪是来告诉黑畅,本来想查他的资料,让他多关上几年,哪知道不小心查到他居然在各地开设了七八家爱心收容院,每年的年薪一半都拿出来支付收容院的费用,收容了近千名的孤儿。而且,为国家救了出三年前参与过一个国际反恐活动,带着自己训练的五十名兄弟,为国家救了出十多名被俄国黑帮绑架的核物理研究专业的学者,兄弟死伤近半数,却拒绝了上头的一等勋章。
她利用关系向上级提交了一个申请,很快获得了批准,黑畅的几个月形式拘役也被免了,也就是说,国庆他就可以回家与亲人团圆过个好节。
“她居然说,帮我减免刑法,算是报答我那十几年的资金援助,以后每月会分期付款在还我手术费和学费共计一百万人民币。”
砰地一拳头砸在塑钢茶几面上,茶水都渐出几面,震得可蓝眼眸一阵乱跳,看向向予城,向予城只是握着他的手,目光沉淀地看着黑畅,任其发泄。
“那该死的倔婆娘,老子稀罕她花钱。一百万,就凭她那点儿毛薪,除非她跟其他警察一样玩贪受贿,打捞灰色收入。想还清我的一百万,妈的,物价飞涨之后,利滚利,还到她死也别想给老子还清!”
咕咚咕咚,大手抓起几面上的茶水,猛灌到底。
一放下,可蓝立即拿起水壶,给参满了。
“小黑,听说你也开了讨债公司的吧?”
讨债和保全,都带有一定的黑色性质。从良后,黑畅的主要业务范围就限于此。
抬起头,那双本来有些赤红黯淡的大眼,一下变得炯炯有神,突然冲上前握住了可蓝了手,叫道,“大嫂,你太聪明了。”
“小黑,你……你别激动。坐……坐远点儿,慢慢说。”
可蓝别过脸,用手抹了下脸,喷得她满脸的唾沫星子哟!
“哼,既然这倔强婆娘非要还我债,我就让她欠到老,还到死,一辈子没完没了!想债务两清,没门儿,想断干净关系,没门儿,想……”
突然,黑畅抬头看着向予城,问,“大哥,女人是不是真的很在意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大嫂是,沫音也是。我知道那倔婆娘一定还是个处……”
可蓝尖叫,“小黑,你敢胡来,我就告诉莫琪去!”
这个死小子,被刺激傻了么,怎么会想到这种馊主意啊!
“予城,你快教育教育他呀,他在这样下去,会走火入魔的。”
向予城端着茶杯,轻轻撵着水面的茶末子,抬眼看了一下期待回答的黑畅,别开了眼,不冷不淡地说,“经验不一定就是真理。”
可蓝急忙附和,“对对,小黑,你别胡乱学他们的错误榜样。”
深幽的目光,轻轻瞥了眼身旁的小女人,又道,“不过,事实胜于雄辩。”
黑畅蹭地站起了身,“大哥,我懂了!我去准备出狱,妈的—讨债去!”砰地推门跑掉了。
旁边,小女人僵掉了。
男人继续轻叩着茶杯,喝的津津有味,唇角别着一抹淡定从容的笑。
……
“大嫂,马上国庆节了,你怎么计划的?”
“哦,你先说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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