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图》 第50章

尉央让莱安先抱艾莉进去,自己站在车门边,对坐在椅座上头扭来扭曲好奇打量周围的小朋友说:“奥格,快点下车。”

“这是哪里啊,妈妈?”

“让你洗澡睡觉的地方。”

提到洗澡,奥格眼睛顿时一亮:“可以和妈妈一起洗泡泡澡?”

“你下车后我们可以谈谈。”

话音刚落奥格小小的身子便扑到车门边,让尉央抱了下去。

结果在浴室里,奥格一个人光溜溜地坐在浴池里闷闷不乐,对着帮他洗澡的人说:“妈妈说谎。”

莱安把儿童香波倒在手上,揉出泡沫后抹在奥格的小脑袋上,说:“你妈妈说什么了?”

“她说陪我洗泡泡澡。”

“噢。”莱安揉着他的头发,说:“她是这么说的?”

奥格蓝眼睛眨了眨,垂下了脑袋,伸手拍着周围的泡沫,摇头说:“不是……”

“那她对你撒谎了吗?”

奥格鼓着腮瘪着嘴继续摇头:“没有……”

冲洗干净头发和身子,用浴巾包裹起他小小的身体,莱安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奥格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我们去找妈妈?”

“她在哪儿?和艾莉在一起吗?”

莱安认真地想了想,还是实话告诉他:“没错,她在给艾莉洗澡。”

这下小家伙彻底不干了,扭着身子跑出浴室,莱安追出去时他已经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可怜兮兮地望着莱安,小嘴里吐出的话让莱安哭笑不得:“这不公平。”

莱安上前摸了摸他已经干了的头发,说:“小子,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奥格在被子里滚来滚去,不一会儿便把裹在身上的浴巾从被子下面拿出来递给莱安:“帮我放回去,谢谢。”

“遵命,我的小先生。”

去到另一间浴室,艾莉正在浴池里一堆泡泡里笑着,尉央坐在浴池边扶着她以免滑进水里。

“奥格已经洗好了?”

“他一到床上就睡着了。”莱安蹲到浴池边,捏了捏艾莉秀挺的鼻尖,说:“难得看到她这么有精神的样子。”

看到被放在一旁的dv,说:“已经拍过了?”

“嗯。”

“假如你再这么忧虑下去,身体和精神迟早会吃不消。医生不是已经说过,虽然艾莉和奥格是早产儿,但是度过了出生时的危险期,他们就跟普通孩子无异。”

“我知道。”尉央抬手擦去艾莉沾在脸上的泡沫,指尖摩挲着她红扑扑的脸蛋,说:“可我担心她会像我,还有我妈妈一样……”

莱安转头注视着她沉静的侧脸,还未开口,一个湿哒哒的小手便摸上了他的脸,回头看去,艾莉正举着满是泡沫的双手对他笑。“圣诞公公莱安。”

尉央眼底也有了丝笑意,向她伸手说:“来,妈妈抱你去冲澡。”

谁知小萝莉一矮身整个人都缩在了泡沫里,说:“不。”

“为什么?”

艾莉睁着漂亮的眼睛,黑眼珠在长睫毛下忽闪忽闪,看着莱安说:“因为我是淑女……”

闻言,莱安硬是被呛了一下,尉央终于被女儿惊人的话逗笑了,对他说:“听到没有,艾莉已经是淑女了,请绅士非礼勿视。”

*

把艾莉抱回卧室,等她睡着后尉央才离开。莱安站在客厅举着一瓶红酒,对刚走出房门的人说:“来一杯?”

酒杯碰在一起的声音在别墅空旷的客厅显得异常清晰,尉央这才扫视了周围一圈,轻笑说:“果然是知名画家了,临时住得地方都这么高端大气。”

“你第一次知道吗?很多年前我已经身价不菲,如果不是画展主办方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了我,我才不会答应。”

“你是烦了吧。”她一句话戳穿。

莱安不予置评,喝了一口红酒后说:“带你们一起来是想让你散散心,不过看来似乎让你更累了。”

“身体虽然累,但精神很好。我也想离开都城生活一段时间,以前不离开只是因为那里有最好的医院和医生。”

两人断断续续聊了很久,画展后他又要飞回意大利,在他回来前让她和孩子们暂时住在这里,莱安又说起艾格,问她是不是可以让艾格知道她在哪里了,她愣了愣,苦笑说:“我怕她会气我。”

一杯酒尉央并没喝几口,倦意涌来,跟莱安道过晚安后她起身回房。莱安在后面叫住她:“尉。”

她转身,问:“怎么了?”

莱安张了张口,还是摇头说:“没什么,祝你好梦。”

可是她已经许多年没做过好梦。

梦里尉央又看到了那条光亮洁白的走廊,和手术台上刺眼的灯光。她觉得梦里自己的眼泪怎么都流不出来,像倒流回了心脏,锥心刺骨地疼。

再一晃便是仙林湖边,有人在她耳边说你并没有失去一切,不只有孩子才是你唯一的家人,尉央,你不能对我这么不公平。

后来沈恬出现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说:“你听好,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负责手术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你的哀求触动了他,他取消了手术,宝宝一直都在。只是你在手术台上昏过去,没等你醒来乔欧南就把你带走,又因为他没听从乔欧南的话为你手术,才迟迟不敢主动说出真相。”

“尉央,我知道你会好起来。从第一次在巴黎见到你,把你带出警局的□室,我就知道你会是我见过最坚韧的女孩子。快点恢复精神,你才能考虑怎么留下孩子。”

“留下孩子的代价或许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凶险,我明白乔欧南的顾虑和决定,但假如孩子是你失去所有亲人后生活下去的动力,我会支持你的选择。”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选择的路都异常辛苦。走进夏末初秋的仙林湖中,微凉的湖水渐渐漫过身体没过胸口,在威尼斯水路上品尝过的恐惧的滋味再次袭来。只要再软弱一分,她或许就会回头,妥协在乔欧南的怀里。

她知道他会给她常人莫及的爱,但那最终也没能敌过她对只属于自己的生命的渴望。即便她也明白,上岸后等待她的并不一定是美好的结局,而是姗姗而至的死亡。

湖面上,只余一条披肩在清澈的湖水中沉浮。像一团水草,一旦触及,便把人死死缠住,溺毙在水中。

乔欧南不知道是多少次从梦中的窒息感中挣脱出来,他抚额,眼神空茫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寂静的室内只能听到他微促的呼吸。

撑起身下床,他没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来到床尾,望着对面墙壁上的那幅素描,凝视着她不知看向何处的眼睛,低喃道:“你在哪儿?”

清晨弗里没在卧室里找到乔欧南,毫无意外地在影音室找到了握着遥控器睡着的男人。

取走他手中的遥控器关掉早已一片雪花的屏幕,乔欧南被惊醒睁开了眼睛。弗里微一躬身,说:“先生先去更衣,有客人到访,希望您能答应见他一面。”

“这是你应该处理的事情。”他皱眉按了按抽疼得额角。

“我认为您或许应该见一见那位先生,他说有您一定想知道的事情,要当面跟您谈。”弗里又想起来一件事,补充道:“噢,他还让我转告您,他叫关致亨。”

61在云端。三

有人走进书房边的会客厅;站在窗边的男人闻声回身;一身黑衣凛冽挺拔。声音低沉道:“贝伦特因先生真是让人久等。”

乔欧南手杖落地,声声规律而从容;不急不缓地说:“因为我从不接待不约而至的客人。”

关致亨一笑,说:“那我倒要对你的接见感到无比荣幸了。”

乔欧南回以浅淡的微笑,来到窗边,直截了当地说:“目的是什么?”

他不答反问:“那你这些年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抓在杖端的手指一紧;乔欧南蓦地看向他。关致亨神态自若地笑着指向窗外;说:“我记得那片湖水很是漂亮;可以去那里谈吗?”

然后他又低头看了眼乔欧南的右腿;“如果你方便的话。”

从城堡到仙林湖;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人一路无言;到了湖边,略带春寒的风从湖边徐徐吹来,发丝微拂过眼前。

几乎刚在湖边站定,乔欧南便开口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关致亨轻笑,说:“这么沉不住气的贝伦大家长,与我记忆中那个目空无物,主宰一切的男人实在相去甚远。”

他抬手遥指仙林湖左岸灌木丛后的树林,说:“我知道穿过树林后,就是一条直通奥斯6机场的大道。”

无视乔欧南眼底升起的阴翳,若无其事地继续道:“还知道,沿着湖边游到岸上,一个会水的女人也能做到。”

说完关致亨像是突然陷入了某种回忆,沉默着不再言语。

乔欧南抑制住心脏的狂跳,死死抓着手杖撑住身体。许久后才缓缓问他:“你为什么会帮她?”

“帮谁?贝伦特因夫人吗?”关致亨脸上笑意早已消失殆尽,“你认为我有那么慈悲吗?”

“你那么做的理由呢?”

“那是她唯一一次求我。”关致亨死死咬了咬牙,双手不自觉握成拳。

乔欧南脑海中一片零碎的片段闪过,“她是沈恬?”

关致亨眸中冷光微动,却没回答。但乔欧南已然确定,那时在罗马,尉央猜测的没错,那位气质温和恬淡的女心理医生和这个男人是有关系的。

“你是因为她来找我?”乔欧南明白了他的目的。

“三年前你可以找到她一次,那么现在我相信你能再次找到她。当然,作为条件,我可以告诉你贝伦特因夫人的去向。”

越是接近答案,越不急于求知。乔欧南目光投向远处的湖面,淡声说:“我一直认为,经过这么多年,你终于决定来找我合作是为了摧垮教父,没想到最终却是为了一个女人。”

“如果你不是因为一个女人,以你的身份地位和骄傲,会向我低头多看一眼吗?”

乔欧南收回视线,“这一次我承认是我小看了你。”

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关致亨嘴角轻勾:“这世上有太多即便是你也无法触及的地方,在那里,我可以轻易抹去一个人的痕迹。”

但同样,在连自己都无法触及的地方,也足够让一个人销声匿迹。

乔欧南慢慢吐出一口气,说:“她去了哪里?”

*

尉央被胸口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从睡梦中猛然清醒。一睁开眼睛,便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团子,红扑扑的脸蛋就悬在脸前。

看到她醒了,奥格立刻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妈妈,我爱你。”

尉央翻身让他躺在自己怀里,说:“我也爱你。不过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莱安说六点钟。”

她抬手捏了下他小脸,笑说:“你也把莱安叔叔吵醒了?”

奥格在她身边拱来拱去,她也没有了睡意,索性起床换上宽松的休闲服,而奥格早已很有眼力见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把衣服抱了出来。

先给他换上衣服,帮他洗好脸刷完牙才自己洗漱。出去时经过莱安的房间门前,从半开的门口看到艾莉正趴在他身边酣睡。

尉央低头看了奥格一眼,看来他最先吵醒的是自己的妹妹。

这是她来到申城后第一次走出别墅,前几天都是莱安早起带着孩子们出门散步,而奥格养成习惯的速度很快,短短几天就能准时醒来。

小孩子的精力总是那么旺盛,尉央一边注意着他脚下,一边跟在他身后慢慢小跑。偶尔分神看眼小路两边的景色,精美的别墅在高大的观赏树木植物后若隐若现,错落有致,各有不同。

看出奥格有明显的目的,尉央开口问道:“你要去哪儿?”

奥格边跑边回头,口齿不清地说:“树树在那儿……”

树?尉央理解不了他的话,只好跟着他去一看究竟。

不久后她隐隐听到了水打堤岸的声音,果然继续往前后一片湖水出现在眼前。湖边小路上有三两人在慢跑,奥格似乎看到了谁,刚停下脚步还在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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