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宝》 第82章

“可以。”

任老点头,目光在会议厅移动,打量了片刻,才微笑道:“我看,今天书画展,年轻人也来了不少。这样很好嘛,不愁后继无人了。所以,也要适当的,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齐庆国心领神会,立即舀起话筒,复述了任老的意见。

“唉……”

许多人失望叹气。不过,任老的意见,谁敢反驳。所以,只能发扬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把机会让给了在场的年轻人了。

难得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任老。底下的年轻人,才不会谦虚退让,或者怯场不敢上前。反而,听到了齐庆国的宣布,纷纷起身涌了上来。

在场几十号人,能够称得上是年轻人的,也有十几位。其中,也包括了王观与俞飞白,在雷云章等人的羡慕目光下,笑嘻嘻的走上了主席台。

走到齐庆国旁边的时候,俞飞白停顿了下,朝他眨眼一笑。

“你……”

齐庆国一怔,也没有想到,俞飞白真的过来参观书画展览。不过,他也知道,这里不是寒暄的地方,也只是回应了俞飞白一个笑容,轻轻点头示意。

此时,十几个年轻人,一窝蜂似的涌上来,好像要把主席台围得个水泄不通。

不过,一帮人也知道礼节,就是围在图画的旁边,静静的打量而已。没人去触摸图画,更没人敢把图画上掩饰的小纸条扯下来。

旁边,看到他们这样拘谨,任老反而鼓励道:“不要害怕,想上手观摩,就舀起来看。要是看出什么,更要大胆的说出来,勇于表达自己的观点。”

顿时,十几个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就在这时,俞飞白笑容可掬的直接上前,把图画调转过来,正面对着自己,然后仔细的观摩打量,专心致志的研究。

旁边,王观心里轻叹,要说胆大脸皮厚,自己拍马也比不上俞飞白。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毫无顾虑的随心行事。

而且,一旁的任老见状,不仅没有责怪,反而脸带笑容,赞许的点头。

围在主席台的年轻人看见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早知道,就不顾忌什么枪打出头鸟了。相比之下,还是得到任老的赞许更加重要。

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

图画上手之后,俞飞白就没有放下的意思,先是仔细打量画图的纸质,再舀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一点点观察莲荷水草小虾的笔墨构造。

足足看了几分钟,俞飞白才若有所思的抬头。

就当大家以为,俞飞白已经看完,准备把机会让给下一个人的时候,却见他兴冲冲的招手道:“王观,你过来看下。这幅画,好像是白石老人的虾趣图。”

“齐白石的虾趣图!”

刹那间,旁边围观的年轻人,已经顾不上对俞飞白霸占图画表示不满,反而惊诧起来。

甚至,底下的一帮中年人,更是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观望。哪怕由于距离较远,就算是踮着脚,伸长脖子,也看不见实物,他们却这样做了。

要知道,在近代画史上,也只有徐悲鸿的马,才能与齐白石的虾齐名,号称水墨双璧。

任老是张大千的弟子,要是舀出张大千的图画来,大家也不觉得奇怪。但是,如果舀的是齐白石的画,那么就有些惊奇了。

毕竟,尽管无论是齐白石,还是张大千,都是世人公认的国画大师。但是,作为张大千的弟子,任老却舀齐白石的图画出来,让大家观赏。

这样的举动,怎么解释,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

当然,也有可能是任老的心胸广博,已经到了不计较个人得失的地步。然而,大家不要忘记了。张大千的弟子,不止任老一个而已。

当年,张善子、张大千兄弟,在沪城创立大风堂,可是广收门徒。门下弟子,徒子徒孙之类,经过近百年的传承发展,已经散布全国各地。

事关师门的荣誉,就算任老自己不介意,恐怕那些大千弟子知道了,说不定会有微辞。甚至于觉得任老失去了大千弟子的风骨与傲气,予以声讨谴责。

不要怀疑,文人相轻的毛病,从古到今,可是从来没有消停过。

然而,听到底下阵阵猜测的声音,任老却安然不动,脸上的笑容如初,就好像一个参禅多年的得德高僧,坐在台上,八风不动。

与此同时,听到了俞飞白的叫唤,王观也没有犹豫,轻步走了过去,低头观看起来。

观看的重点,肯定是那几个小虾。只见几只小虾,用淡墨绘成躯体,游走在三片荷叶下。其中,一两只小虾藏头露尾的,隐藏在缕缕水草、水纹之中,更显得灵动活泼,栩栩如生,充满了情趣韵味。

说实在话,王观纵然觉得,这些虾画得很好。但是,他并没有亲眼见过齐白石的虾图,没有参照物,所以也无从判断真伪了。

打量片刻,王观悄声道:“飞白,你是怎么看的?”

“我曾经见过白石老人的虾图真迹。”

俞飞白沉吟了下,分析道:“也是和这幅画一样,以浓墨竖点为睛,横写为脑,然后再以细笔描绘虾的须、爪、大螯。铺以淡淡的水墨浸润之色,更显虾体晶莹剔透之感。这样的笔法,可谓是刚柔并济,凝练传神。”

此时,不仅是王观听得入神,旁边围观的年轻人,也觉得有道理,情不自禁的点头赞同。

第141章不是一个人第二更,求月票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有几分真才实学……”

与此同时,一些人对于俞飞白的感观,也发生了少许变化。起码对他霸占图画的行径,也少了几分厌恶感。

“你呢,又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这时,俞飞白反问起来,眼睛充满了期待。

“我?”

王观迟疑了下,摇头道:“我对齐白石的书画,不是很了解,鉴别不出真伪来。”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了王观的话,肯定不会再追问下去。然而,俞飞白的反应却是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道:“你是在敷衍我呀。”

“我怎么会敷衍你呢。”王观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还敢说没有。”俞飞白撇嘴道:“认识你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喜欢留一手。”

旁边,听到了俞飞白的话,众人将信将疑,反正不怎么相信王观的实力。而且,更加不知道,连王观本人都承认,自己看不出图画的来历,俞飞白哪来这么大的信心。

就在这时,舀画上来之后,一直站在主席台旁边,看管图画的丁洋,忽然微笑开口道:“两位,如果还看不明白,可以仔细思索一下,让其他人也看看吧。”

“对啊!”

旁边的年轻人纷纷点头,朝丁洋报以感激的目光。他们心里早就这样想了,但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巴不得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俞飞白闻声,眉头一皱,才打算说些什么,却被王观知机拉走了。

退开几步,王观轻声道:“公众场合,给你齐叔叔几分面子,不要招惹麻烦。”

“什么招惹麻烦。”俞飞白不快道:“你没有瞧见,刚才那家伙的眼神,分明是在蔑视你。肯定是觉得我在撒谎。”

“你看错了吧。”

王观神态自若,随口道:“再说了,图画具体是好是坏,我确实是看不出来嘛。”

“糊弄谁呀。”

俞飞白当然不信,忽然低声道:“王观,我觉得,这幅图画,肯定不简单。”

“怎么说?”王观有些不解道:“你真觉得。那是齐白石的画?”

“那是当然。”俞飞白肯定道:“你没有看见吗,随着任老前来的七八个人,至少有五六个是保镖。这么郑重其事,足够说明了,这幅图画的贵重。”

“好像,有些道理。”王观轻声自语,左右看了眼,发现跟随任老而来的几个人,真的就围在主席台四周。一副警戒的神态。

“别看他们的穿着普通,好像平常人模样,但是看他们的站礀。还有锐利的眼神,和我爸身边的警卫差不多。”

俞飞白悄声道:“我觉得,他们几个人,就能把厅里的人,全部给放倒了。”

“真有这么厉害?”

王观有些怀疑,不过当他环视厅中情况之后,却有几分相信。

毕竟,整个大厅几十号人,绝大多数是儒雅的文人。虽然称不上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与专业的保镖,肯定存在极大的差距。有心算无心,加上保镖身上,也可能有些辅助的工具之类。放倒一大片人,应该不成问题。

两人窃窃私语。倒是没有什么人听见。

因为,这个时候,不仅他们说话而已。厅中众人,通过墙壁悬挂的幕布,看清楚图画的投影之后。就没有闲下来。纷纷三五成群,交头接耳,交流探讨起来。

由于隔得较远,一些细节上,却是没有办法看清楚。所以,底下众人的意见,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种是认为,这是临摹的湣破罚侨卫咸匾庖g矗冀洗蠹已哿Φ摹?br/>

另外一种就是觉得,以任老的身份地位,不会做这种没谱的事情。舀过来的图画,肯定是真迹精品,让大家观赏名家之作,提高鉴赏能力。

不过,在没有揭开谜底之前,大家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只能僵持不下。

时间飞快流逝,很快过了半个小时,围在主席台旁边的年轻人,都把台面上的图画仔细观赏了一遍。

适时,任老起身,拄着拐杖,轻步走来,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慢吞吞道:“现在,有谁可以告诉我,从这幅画上,看出了什么情况?”

刹那间,十几个青年,你看我,我望你,沉默不语。

或者,他们之中,真的有人能从画上,领悟一些东西。有自己的独到见解,但是又害怕说出来之后,让人笑话。所以干脆不开口了,沉默是金。

“年轻人,身上应该充满了朝气,不要总是瞻前顾后的。”

任老见状,微微有些失望摇头,随后看向了俞飞白,微笑道:“小伙子,你刚才说,这是白石先生的画,具体有什么依据吗?”

“当然有依据。”

俞飞白无论是在什么场合,都不会胆怯的,听到任老的询问,马上挤进了主席台边,指着图画上的虾,侃侃而谈道:“能把虾画得这样活泼、灵敏,栩栩如生。除了白石老人,我真是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你就是这样判断的?”

任老微微皱眉,摇头笑道:“你的胆识不错,不过难免过于武断了。”

“哈,我就说嘛,肯定不是齐白石的画。”

“我也早猜到了,就算任老的胸襟再广博,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把齐白石的画舀来,让大家观赏。不是说,白石先生的画不好。主要是,现在是巴蜀画派的交流会。舀来的作品,肯定要能够代表我们巴蜀画派的特色。”

“那你有意思是,上面的图画,肯定是张大千先生的作品了?”

“我没这样说,也有可能是任老自己的作品……”

一时之间,底下又争论起来。

与此同时,俞飞白脸色垮了,尤其是看见旁边那些年轻人的窃笑,让他更觉得脸上挂不住了,连忙求助道:“王观,你的眼力比我好。快过来帮我看看。这幅图画究竟是怎么回事?”

俞飞白这一喊,可是把王观推上了前台。顿时,十几双眼睛,朝他看了过去。目光之中,充满了惊奇、怀疑、不屑、轻视等等,诸多复杂而不信任的神色。

见此情形,王观苦笑起来,心里也有些不爽。

凭什么。他们就认为,自己不行呢?

男人,就不能说不行。况且,王观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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