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顿时一片笑声。都是年轻人,有人大声说道:“饿狼来了~”
有人接上:“色狼传说~”
还有人接上:“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御姐控~”
笑声一波高过一波。
徐默的嘴角也始终弯着。
尉迟也忍不住笑了。农沂河是他这班研究生学生中最得意的弟子,亦是最年轻的学生,今年只有21岁,比徐默都要小2岁。尉迟纵容地向这个得意弟子挥挥手,从容地走出教室,把这个地方让给年轻人。
徐默接过这本难得一见的画册,就这样从容地从农沂河的面前走出教室。
众人愣了愣,反应过来以后遂开始爆笑。
农沂河被愣在原地,听到众人的笑声,他绕绕头,摸摸鼻子,呵呵地笑着,大声辩驳道:“徐默跟我笑了”
众人更乐,都笑抽了。
美术专业学生年龄跨度都很大。班上年纪最大的学生师凡生今年都30岁了,结了婚并且有一个2岁的女儿,粉雕玉琢。同学们都很喜欢这个漂亮的会说话的‘玩具’,亦同样十分地信任这个年长的同窗。因为同学们经常到师凡生的家里蹭饭,师凡生的妻子温柔娴熟,做得一手好饭菜。
师凡生拍拍农沂河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是,我们都看到了,至少徐默的嘴角是弯着的。农少,您真有才,给我签个名好不?”
众人都笑抽了。
另一个同学向天长叹:“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师凡生痛心疾首地念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众人齐齐接上后面的:“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众人再次爆笑,农沂河自己也笑抽了。
一位女同学由衷地说道:“农少,看到你今天被踢到铁板的样子,我要多爽利就有多爽利。为了庆祝这个光荣的日子,我决定今天不减肥了”
这一班学生,在师凡生的带领下向来团结友爱,关系融洽。
老黄远远就看到徐默那出众的身影,徐默对时间向来分秒不差。她总是5点15分出现。老黄给徐默打开车门,徐默坐进去。老黄却有些愣神,因为他分明看到徐默的嘴角始终是弯着的。
汽车刚拐进徐家那条路,远远的,徐默就看到站在徐家气势如虹的朱漆大门前翘首以盼。徐默注视着这个把全部的爱与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的别姨……
老黄刚一停车,别姨立刻上前打开车门:“默默……”
徐默紧紧抓住别姨的手,暗地里使了使劲。别姨的表情立刻放松下来。她接过徐默手上那本厚重精明画册,有些诧异。她疑惑地看了看老黄,老黄摇摇头:“别姨,今天大小姐并没有去书店。”
别姨点点头:“老黄,今天辛苦你了~”
老实巴交的老黄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别姨17岁来到这个家,地位特殊,徐家汇向来敬重这个今年已经40岁亦仆亦主的别姨。向来飞扬跋扈的二小姐还有这家的女主人都不敢惹别姨,甚至隐约带着讨好的意思……2年前别姨动了一个胃肠手术,徐家汇放下手上所有的工作亲自到医院安排一切,徐默更是衣带不解地在医院一直照顾着别姨。
穿过徐家大大的天井,一个大婶迎了上来:“别姨,太太说今晚先生不回来吃晚饭了。”
别姨点点头:“荔婶,知道了。你今晚给默默准备春笋和徽州臭鳜鱼。”
荔婶答应着:“别姨,先生吩咐给大小姐做了黄山炖鸽。”
别姨:“那更好。只是别弄得太多,默默的胃口没那么好。”
荔婶明白,别姨这是在讽刺太太吃得多,她不敢接腔。
徐默再次弯起嘴角。
两人回到房间,别姨走到浴室给徐默放水:“默默,今天这画册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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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默笑了:“一个同学借我的。”
别姨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徐默:“你问的?”一脸的不置信。
徐默再也忍不住,大抵是想到刚才那位借书同学一副便秘的表情,徐默‘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别姨大概知道发生何事,却也不放在心上。徐默的出众与孤清在她十岁的时候已经充分显现出来。
徐家汇不在家,晚饭便没有人再表演一家其乐融融的独幕剧。林燕妮一如既往地带着女儿出入那些场所,从旁人一声声地叫着‘徐太太’中找到在徐家从没得到过的尊敬与满足……这是她最深切的隐痛。从她进门第一天起,别姨叫她‘二太太’。那时候的她年轻气盛,立刻拿出太太威严……几个回合下来,她即明白不是她给这个与她年纪一般大的徐家佣人立规矩,而是这个所谓的‘佣人’给她这个续弦立规矩。从那以后,她隐隐约约地向这个瘦弱的‘徐家下人’行讨好之意。别姨不亢不卑地应对着,而下人们也都是看别姨的脸色行事而不是看她这个年轻的太太行事……可是命运依然没有眷顾她这位年轻的太太,自从她难产生下女儿徐络并从此失去生育能力以后,公公、婆婆彻底把对她的厌恶摆在脸上。好在丈夫对她还算不错,从来没有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不知不觉二十年过去了……她与丈夫或多或少也培养出了一些默契。她想起年轻时看过的师太的小说:“长久的婚姻就是将错就错……”
徐默快快洗澡,出来后迫不及待地拿出那本难得一见的画册专注地看了起来。
别姨悄悄退了出去,到厨房去转了转并吩咐那位管理厨房的荔婶:“荔婶,今晚先生的参茶不要忘了。就用上次吴经理送过来的那些上等西洋参。”
荔婶点点头:“别姨,我知道了。”
别姨和蔼地问道:“荔婶,你儿子的病现在怎么样?”
荔婶赶紧说道:“现在好多了~别姨,你是我儿子的贵人……”
别姨摇摇头:“荔婶,你错了,先生才是你儿子的贵人。”
荔婶即刻满脸通红:“对……对……先生也是我儿子的贵人。”
别姨笑了笑,不想让这位良善的母亲太过难堪,遂走出厨房。
晚饭徐默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对付着自己的晚餐。她的晚餐精致可口,跟中午一样,她依然在用餐15分钟后放下手中的筷子并且5分钟喝光那杯同样分量的普洱茶。
晚上11点,徐默准时出现在徐家的厨房。这个习惯自她10岁起就没变过,她总是自己下楼到厨房喝这杯牛奶。
她刚打开她专用的牛奶保温桶,遂听到一把磁性的声音:“默默……”
徐默手上的动作几乎没有停顿,她如常地拿起那杯牛奶小口的喝着。
“默默……”
“默默……”
“默默……”
徐默放下牛奶杯,就这样从容地离开。
林风下意识地抓住徐默的手臂。
徐默开始了尖叫……徐默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徐家大院。
林风惶恐地看着徐默,脑子‘嗡嗡’的,呆立在原地。
徐家汇首先冲了出来,然后别姨也冲了进来。灯都被打开了,林燕妮也忍不住出来看看。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都知道发生何事。别姨一把推开林风把惊恐的徐默抱在怀里:“默默……默默……”
徐家汇无视林风早已经蜡黄的那张英俊脸庞,从容地打电话通知医生。
林燕妮看着这样的侄子,责备的话此时也说不出来。还是徐络明白,她赶紧把林风拉走:“林风哥,我们先回房间吧~你在这里只会更混乱……”
徐络牵着这位可怜表哥的手离开这混乱的大厅。
在别姨的安慰下,徐默的尖叫声在持续十多分钟之后终于渐渐停了下来。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别姨淡淡地说道:“你们都去休息吧,默默我来照顾。”
徐家汇看着别姨。
别姨关心却也不失恭敬地对徐家汇说道:“先生,您去休息吧~默默这里有我呢~您就放心吧~”
徐家汇沉重地点点头:“别姨,好好照顾默默,巩医生已经在路上了。”
别姨真心而又关切地说道:“先生,您好好休息,默默没事的……您别放在心上……”
徐默在别姨的怀里终于平静了下来,她的抽泣声让大家明白,她的嗓子又被喊坏了。
别姨心疼地安抚着徐默:“默默……没事了……别姨在这……我们上楼吧……”
徐默低着头艰难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卷缩在床上,紧紧抓着别姨的手。
别姨拍着徐默的脊背,安抚着这个再次喊破嗓子的女孩:“默默,我的好默默……默默,我的好默默……”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清晰地传来,别姨遂回了一声:“巩医生,请您进来。”
巩山立走进来,看着徐默的情形,遂吩咐跟着来的护士小姐:“聂护士……”
聂香来点点头,熟练地做着准备工作。巩山立给徐默打了一针,针剂很快就起作用,徐默渐渐闭上眼睛睡着了……
别姨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巩医生,您辛苦。我们默默又麻烦你了~”别姨十分抱歉地说道。
巩山立笑着说:“别姨,好像是你比较辛苦。”
巩山立是徐默的医生,这位年过半百的心理学科的权威专家认识徐家已经超过二十年了。他从来都是知道别姨这个瘦弱的南方女子在这个神秘的家族的地位……
别姨摇摇头。
巩山立:“别姨,我看徐默的嗓子可能已经坏掉了,我已经给她开了药,明天一早让徐默吃了。然后把徐默带到我那做一个嗓的子雾化治疗。”
别姨很紧张:“巩医生,我们默默的嗓子会不会再次粘连?”
巩山立安慰道:“别姨,你别太担心,我这几年默默的情况一年比一年好,我想她的状况不会比原来更糟糕。只是……”巩山立欲言又止。
别姨了然说道:“巩医生,有话请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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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山立:“别姨,徐默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每次受到刺激总会让我治疗回到原地……”
别姨当然明白巩山立的意思,她无奈说道:“在这个家里,许多事情是避无可避。”
巩山立也当然明白这个瘦弱女子的意思,他想,哦~原来是林风回来了……
“别姨,徐默这一觉要睡到明天早上8点,你也可以去休息了,徐默这里不需要人看。”
别姨点点头,把巩山立送到徐家大门前真诚说道:“巩医生,谢谢你。”
巩山立微笑着说道:“别姨,跟我不需要这么客气。”
徐默醒过来时,看到别姨坐在床边,极力掩饰着她脸上的担忧……徐默伸出手,抚摸着别姨的脸,嗓子沙哑,说话分外吃力:“别姨,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又犯病了……让你担心了……”
别姨把徐默的手紧紧捂住:“好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
徐家汇站在大女儿的房门前,觉得十分的无力……他想他这大辈子总是不停地经历着何为咫尺天涯的轮回……
别姨让徐默把药吃了:“默默,嗓子是不是很疼?”
徐默点点头又摇摇头:“虽然很疼,但却没有以前那种刺痛的感觉,只是觉得火烧火燎的。”
别姨十分欣慰:“默默,我的默默是最棒的。起床吧,你爸爸很担心你……”
徐默低着头:“别姨,我明白的……”
别姨拍拍徐默的手:“好孩子……”
徐默开始洗澡,别姨走出徐默的卧室,没有意外地看到徐家汇站在大女儿的房门前,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
别姨赶紧上前说道:“先生,早上好~别担心,默默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她知道您担心她,她让您放心,她会努力。”
别姨看着这对奇怪的父女。两人都明白对彼此的感情,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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