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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队一看高队那副样子,鼻孔里闷闷地哼了一声,猛力把我往前一推,转身走了。
“高队,是我——胡四。”我趁他乱晃悠身子的空挡,拿眼往值班室里瞅了瞅,嚯!药瓶子端端正正的盘腿坐在床上,那张妖喽罗脸此刻已经变成了猴子屁股,精光四射。见我抻着头往里看,连忙朝我挤了挤糊满眼屎的眼睛,伸手指了指高队……我看出来了,敢情药哥想“鼓弄”高队让我也来两口呢……我心领神会,啪地给高队打了一个立正:“报告政府!犯人胡四给您敬礼!”
高队倚住门框定了定身子:“哈哈,是你小子呀!说,判了几年?”
我作出太监扶皇上的样子过去扶住了他的胳膊,悄声道:“报告政府,还没判刑呢,我还得在这儿多伺候您几天。”
看来高队是真的喝大了,叽里咕噜地打了一串声震天外的酒嗝,指着我的鼻子含含混混地说:“你……你他妈的混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是冤枉的?寒他妈什么露?应该揍……揍那个鸡巴操的!他明明是欺负你嘛!”
我吃了一惊,乖乖,酒鬼怎么倒明白事理?用眼睛的余光瞄了瞄药瓶子,药哥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明白了……好样的药哥!看来药哥在高队面前把我描绘成了行侠仗义的武二郎了呐!我更来了情绪,点头哈腰地说:“高队英明!高队实在……高队……”
高队好象也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一把将我推进了值班室:“姚平光!给胡四倒上酒……我敬好汉一杯!”
一听他叫我好汉,我差点儿拉了裤子。药瓶子忙不迭地跳下床来,伸手拿过放在桌子上的一瓶白酒,哗啦哗啦给我倒了半茶缸子酒:“来吧兄弟!今儿高队高兴,咱爷儿仨喝他一家伙!”
高队趔趔趄趄地走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喷着满嘴酒气说:“小伙子!使劲给我'造',老子有得是酒!”
这声小伙子我听着受用!这才是真的!我顾不上回头看他,双手端起茶缸子“咕咚”灌了一大口,嗓子眼立马像着了火一样,辣得生疼,肚子里也像是突然塞进了一把乱草,刺痒得厉害……我拿起酒瓶子一看,嘿!果然是上次高队说过的东北烧刀子,这酒真冲!要不说人家林队不敢接招呢……高队见我难受的样子,哈哈大笑:“怎么样?这个痛快吧……想当年我老高在北大荒干兵团营长的时候,天天喝这玩意儿!呃……不提这事儿啦。来来,吃烧鸡。”说着从桌子上抄起半只烧鸡,撕下一只大腿塞到我的手上,“吃!过了今天……这个村,就没有明天那个店儿啦……以后,就他妈的没有这个事儿了。”
这话有理!兴许明天你消了酒,还接着“忙活”我呢。我也不再客气,用电影上日本鬼子的方法,三两下把半只烧鸡吞下肚去,软和的骨头我也没客气,一遭推进了我的肚子。高队有点儿吃惊的看着我,我估计他在想:这他妈的是只狼吧,人有这么吃东西的吗?
“高队,”我咽了一口酒,开始蹬鼻子上脸了,“这火腿我也来来?”
高队回过神来:“吃吃,都你的。”
眨眼工夫,那根杯口粗细的火腿也装进了我的肚子。
药瓶子很理解地拍了拍我的肚子:“兄弟,是不是半年没吃这么顿好饭了?”
我的嗓子逐渐适用了烧刀子的劲头,一边大口灌着酒一边回答:“咳咳,哥哥,谁说的不是?”转过头来,冲高队一笑,“高队,让我怎么感谢你呢?”
“甭谢!我老高没看走眼,”高队好象是有点儿消酒了,“从你那天来我就觉得你是条汉子,起码不'逼咧'!那天光顾着生气去了……谁知道你不是那么回事儿呢?我老高还从来没错打过人呢……唉!不说啦……赶紧把酒喝了,滚回去吧……回去要是乱叨叨,我……”
“我就'造'死他了,还用你?”药瓶子连忙接过话题。
回去的路上,我的双腿飘得更加厉害了,就象是走在软绵绵的云彩上,脑子也糊里糊涂的……我感觉我这是走在了回家的路上,我大哥正在旁边数落我,你这个鸡巴玩意儿,你想把咱妈气死?你整天不回家,在外面“作”什么呐!我三哥和我二哥劈面就打,你算个什么玩意儿?老胡家早晚死在你的手上!姐姐也奔我来了,她手里拿着擀面杖……
“老四!趴墙上干什么?”药瓶子扳着我的脑袋摇晃着,“我操,哭他妈的什么哭?喝大了?早知道你就这么点儿酒量,我就不让你喝了……快走两步,到了!”
我哭了吗?我抬手摸了摸腮帮子,唉!湿漉漉的摸了一把尿。走到铁门的时候,药瓶子边开门边嘱咐我:“老四,回去就睡觉,千万别让别人看出你喝酒来,这事儿牵扯到高队的饭碗问题!”
我脑子里还在想着老母亲老泪纵横的脸,木呆呆地没有说话。
回到号子,我头晕得厉害,点上药瓶子给我的烟,还没抽完就迷糊了过去……外面走廊上“咚咚”的踹门声夹杂着孟姐似唱似哭的骂娘声,一浪高过一浪……我烦闷地坐了起来。咦?妈妈怎么来了……我揉了揉眼睛,猛地爬起来向她扑过去,老母亲转身就走,我跟在后面没命地追:妈!妈!好儿子,快跟我回家!母亲头也不回,迈步朝大门跑去……回来!郑队手持一根黑糊糊的电棍撵了上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撒腿向妈妈追去,郑队把手里的电棍猛地向我扔来,“梆!”——打在我的头上。妈妈也不见了……我摸着涨得生疼的脑袋,侧了侧身子,枕头上已经湿了一大片……我想家了,我想外面灿烂的天空,我想尽情地呼吸自由的空气,我想爸爸妈妈哥哥姐姐还有我真挚的朋友们……
“咣当!”我听到走廊头上的大铁门打开了。
高队的粗门大嗓传了进来:“一个个的都给我排好队!你们这群畜生!姚平光,给他们分号子!”
哈哈,又来新朋友啦!我连忙爬起来,把头从窗口伸了出去……嚯!来的人还真不少呐!只见药瓶子象一只刚踩完了母鸡的公鸡那样,趾高气扬地甩着钥匙环前面带路,黑压压的一群青脑壳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高队不时用脚挨个的踢着他们的屁股,赶牲口一样的往里踹着这群“畜生”。
“药哥,怎么这么多人呐?”我吆喝了一声。
“操!楼上面的人'鼓'啦,盛不下啦!刑期长的先搁这里暂时一放,”药瓶子开始挨个门的往里塞人,“他妈的不知道咋回事儿,郑队不会把他们往队里发吗?呦,错啦!你,那个戴脚镣的!你判了多少年?”
一个三十多岁凶巴巴的汉子回头看了药瓶子一眼:“我说瓶子,不认识你大有哥哥啦?”
“大有?”药瓶子把他拽到跟前,“呦!哥哥,您怎么不早说?都他妈一个样儿,谁能看得出来?有哥,判了几年?”
“先别跟我这扯逼拉吊的!这儿你说了算啊?”汉子退了出来,抬手捣了药瓶子的胸脯一下。
药瓶子嘿嘿笑了两声,摩挲着胸口说:“有哥还这么有劲啊……兄弟我也就算是个值班的罢了,不过队长不在,咱就充充大头呗。有哥,你到底判了几年?兄弟也好给你安排个住处不是?别太难为弟弟了……”
“这把哥哥算是出不去啦!弄了个'缓杀'!”有哥大大咧咧地往上提了提脚镣,“怎么?快死的人你们照顾?”
“哪里哪里,有哥,你上最里头那间,那边还宽敞一些。”药瓶子抬腿一脚把旁边伸着脑袋听说话的一个瘦猴子蹬进了号子,“有哥,你先跟我来。”
大有哥挺胸抬头,跟在药瓶子后面往里走去,“哗啦哗啦”的脚镣声给他伴着奏——很是壮观,颇有李玉和上刑场视死如归的派头……我发自内心地高声赞叹了一声:“好汉子!”
大有哥侧目看了看我:“兄弟你好!”
“有哥好!”我慌忙回话,“有哥,我是胡四,有机会咱哥儿俩聊聊!”
“会有机会的。”大有哥一甩头作骑马状往里面晃去……嘿!这哥哥有气势!怎么跟祥哥和迪哥一个态度?这人我得交!我打定了主意……寒露,只要我不死,我就要利用这帮哥们儿玩死你!“缓杀”?缓杀不就是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吗?没听说还真有两年以后“打眼儿”的!哥哥,等着我!我要跟你交朋友!哈哈。
不一会儿,药瓶子打开了我的号门:“老四,再给你塞进来三个人!”
三个?哥哥哎,你是不打谱让我活了啊!再加两个勉强还能凑合,三个那真得挂墙上一个啦!心里尽管不愿意,嘴上咱可不能说,惹火了药哥……嘿嘿——无影脚!
“来吧,弟弟我正寂寞着呢,让哥儿几个给弟弟讲讲笑话……”
“进去吧你!”药瓶子一手一个从后脖颈把三个小矬子给掐了进来。
还不错!药哥照顾我,给了三个占用空间少的伙计。
外面忙活了一阵,高队挨个门踢了一脚,每个门都是这句话:“都给我老实点儿,哪个找事儿我就把他'挂'起来!”
这个“挂”字让我听得脚后跟凉飕飕的,不由得回想起在看守所时,一个跟刘所顶嘴的小子。这家伙双臂被倒绑在背后,用铁链子挂在门框上。两只脚尖象跳芭蕾舞那样顶在地下,身子勾成了当地特产——“金钩海米”……放下来的时候,其状基本与747空中客车一个模样。这小子气性又大,放下来以后索性把一日三餐给戒了……听说那不管用!人家所长有办法让他吃饭,拿一根塑料管子捅鼻孔里灌开了老虎熊——很守时,也是一天三餐。灌了不到三天。这小子就扛不住啦,拿起屎橛子馒头当成了俄罗斯火腿,吃了个天昏地暗,747当场变成了航天飞机!估计比现在的神州五号还要神气。在场的哪个不知道“挂”的好处?除了孟姐还在咿咿呀呀地歌颂着他的李二嫂以外,其他人鸦雀无声。
我号里的三个矬子,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了一阵,就不知所措地挤在一起,不再言语。我听出来了,这三个家伙好象都是南方人,不然我不会一句话都听不懂。我在这三个人面前就象是羊圈里站了一头骡子,无比高大。这三个家伙傻忽忽地瞪眼看着我,仿佛我是哪个山头的山大王,这让我看起来很是不爽!研究什么呐!想收拾我吗?你们还嫩着点儿。我斜眼乜了他们一下,独自摸出药瓶子给我的香烟,用嘴巴叼出一根,“嚓”地划着了火柴……经过半年多的改造,我明白了不少道理: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你是条龙得盘起来,你是条虎也得卧起来。如果你是一只羊,那就有点儿麻烦啦!你首先得披上一张狼皮,尽管你压根不想去吃人,但是你得时刻威胁着别人,不然你就会被真正的狼吃掉!如果你根本就是一条蛆呢?那你绝对得装成一条蛇!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还得时不时地探出脑袋来恶心别人一下,让人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你随时可以打击任何敢于侵犯你的人,不然的话——嗤!呵呵,这蛆的本领不小吧,从黄东西里出来,自身竟然是白颜色的……呃!我想呕吐!什么他妈的玩意儿。
“哥,”旁边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矬子,用蹩脚的普通话怯生生地问我,“哥,能不能给我嘬上两口?”
好嘛,刚才我正琢磨着怎么装成狼吓唬吓唬你们呢,你倒自己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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