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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

作品:情歌+番外|作者:wu3875|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2 11:03:27|下载:情歌+番外TXT下载
  “就是啊,那夜班不开医嘱啦?”

  “没证的不排夜班不行吗?”

  “那就剩两个人值班了,想让我们死啊。”有证的医生哀号起来。

  “大医院的效益都是我们这些免费的劳动力换来的,真不让我们值班,他们得多花多少钱请住院医生啊?”

  “话不能这麽说,这种教学医院有教学任务的,又要培训你,又不让你值班,那怎麽行?????”

  邱景岳没听完。今天是杨教授的手术日,廖敏轩要邱景岳半小时後去找他,显然第一台手术上不了了。邱景岳回到上级医生办公室,杨教授在里头抽烟,见他进来,对他说:“小邱啊,你可仔细点,你听廖敏轩说了,你出事,我也吃不了兜著走啊。”说完苦笑一声。

  邱景岳也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不知怎麽回答。人想要你错的时候,你怎麽可能不犯错误?

  邱景岳在半个小时後准时敲响主任办公室的门,听见廖敏轩说进来。他转动了一下门把,推开门,就见廖敏轩坐在他的大办公桌後,桌前背对著门坐著季师益。季师益转过头,见他进来,自觉地站了起来,想把座位让给他。廖敏轩说:“你坐著别动。”

  季师益没有再坐下,邱景岳也没有坐下。两人站在桌前的一左一右,视线互不交流。

  “邱景岳,你那个家族调查的课题和小季一起做。”廖敏轩这麽对邱景岳说。

  原发性肝细胞癌家族调查的临床课题是邱景岳为科室写的,用的是廖敏轩的钱。廖敏轩本人最开始不太瞧得起这个课题,但做了一年之後,邱景岳的摘要中了一个很重要的国际会议的口头汇报,并得到了travel grant,*国的某个研究室听了他的口头汇报之後主动联系他们,说可以和他们合作,利用他们研究室的基因检测方面的技术深入研究这个课题。这项合作的协商正在进行中。今年的研究团队申请当中,邱景岳的几个研究都被纳入,他在读期间所做的工作以及最近两年做的东西几乎支撑了廖敏轩团队申请的一半内容,而这个家族调查项目正是重点内容。

  邱景岳虽然在这方面不够聪明,也明白廖敏轩的意思,他不想让他一人独大,至少要扶植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使他的功劳不那麽突出。

  邱景岳没看季师益的表情,也没看廖敏轩的表情。他只是点头,说:“好。”

  廖敏轩要邱景岳交出的那部分就是和*国实验室共同合作的那部分。邱景岳已经写好实验计划,和对方的具体负责人员也在协商。中途换人势必会令对方不满,邱景岳虽没有指出这一点,廖敏轩自然也明白,於是对季师益说:“你先跟他熟悉一段时间。”

  廖敏轩圣旨下了,邱景岳和季师益只能照做。季师益对这个课题并不熟悉,邱景岳说那你找个周末,我好好和你说一下吧。季师益说好。

  在走出廖敏轩办公室後他们只进行了这样的交流。邱景岳在转身回二区的时候季师益从後面叫住他。邱景岳回头,看见他有点烦恼的脸。

  季师益踌躇半天,都没说出什麽,邱景岳不太明白他要说什麽,只是看著他的脸,觉得如果是这样的事情,宁可见不到还好些。

  廖敏轩那时从办公室里出来,见他们两个还没走远,问了句你们干什麽?邱景岳就往二区去了。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邱景岳知道自己对廖敏轩而言是一颗棋子,恨得入骨,却不能丢弃的棋子。邱景岳也明白这也是自己拼命争取才达到的效果,不然的话,他会是一颗弃子,早就被丢在角落的弃子。

  只是,如果最终使他被丢在角落的人是季师益的话,他宁可一早就被丢弃。

  22

  周五下班时,邱景岳给季师益发了条短信,问他晚上有没有空,约个时间地点谈谈课题的事。季师益很快就给他回了电话,在电话里问他:“方不方便去你家?”

  邱景岳犹豫了一下,说:“我家里人要休息,可能不是很方便。”

  “那到我家可以吗?”

  邱景岳只去过季师益的家一次。就是自己婚礼喝醉了,被他背回去的那一次。想起那个时候他和季师益的感情还挺不错的,对於去那个地方未免有些抵触起来。

  因为邱景岳迟迟没有回答,季师益在那头也沈默起来。最後邱景岳说我不是很认得去你家的路,要不晚一点,九点半你再来我家,怎麽样?

  季师益说好吧。

  九点半儿子睡觉,保姆基本上不出房间了。他可以告诉季师益家里人都睡了。

  季师益在准时九点半的时候按门铃,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的邱景岳马上过去开了门。开门後,邱景岳转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说你穿吧。

  季师益打开鞋柜,把自己的鞋放进去的时候往里看了一眼,说:“你太太睡觉了吗?”

  邱景岳随便应了一声。但那个时候,听见门铃的保姆从房间里出来了,见有客人来,就问邱景岳:“邱先生,我去泡点茶?”

  邱景岳很是尴尬,又不好责怪保姆,只好说:“哦,好的。”

  保姆去厨房里煮开水的时候,季师益坐在沙发上,接过邱景岳递过来的烟,问:“什麽时候换老婆了?”

  他问的时候口气并不是那麽好,或者说,口气十分尖锐。

  “是保姆。”邱景岳拧起眉毛,他有点恼怒於季师益的语气。

  “你太太呢?”季师益也不点烟,就把拿在手里玩。

  邱景岳不想回答,於是点起烟,选择忽略他的问题。

  保姆把泡好的铁观音拿出来,给客人和主人都斟上茶,然後说:“邱先生,那我先进去了。”

  “嗯,没事不用出来,没关系的。”

  邱景岳抽烟的时候季师益也点上了烟。他们沈默地抽著烟,在剩下烟屁股的时候,邱景岳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了,说:“早点做完,可以早点休息。”

  “晚了也没关系,我可以住这里。”季师益也不看邱景岳,只是把烟灰抖在烟灰缸里。

  邱景岳说:“没有多余的床。”

  季师益说:“你的床不是你一个人睡吗?”

  他的语气激怒了邱景岳。邱景岳站起来,走到门口,把季师益的鞋子从鞋柜里取出来,放在门口,打开门。

  季师益坐在客厅里没动,甚至没有理会邱景岳在做什麽,只是慢慢地抽著烟。

  邱景岳在门口站了会儿,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季师益什麽都知道,却在装糊涂,看著他说谎,一次又一次故意提及他的那位太太,使他难堪。他也许什麽都清楚,包括廖敏轩想靠扶他来排挤他,想起自己当时自以为和他感情好,想起他从来不回的那些邮件,忽然觉得自己蠢到没边了。

  一开始就知道是竞争对手的人,怎麽可能做出那麽温柔的事情?如果不是当时他的前妻一次又一次找邱景岳“倾诉”烦恼,季师益怎麽可能来和他感情好呢。

  邱景岳忽然觉得,人想明白什麽,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我把相关文件全发给你,你早点回去休息吧。”邱景岳站在门口对季师益说。

  “不要紧,我可以在这里休息。”季师益还是坚定地坐在沙发上。

  邱景岳对他毫无办法。他关上门,回到客厅,看见季师益喝著茶,简直想不明白他怎麽还能这样。他的这种态度使他想起了张宁,反感之余,邱景岳说了句随便你,就回到了书房。

  在打开电脑之後,他很快就把电脑关了。他站起来抽烟,找不到打火机,他转身,就发现季师益站在书房的门口看著他。

  那个视线似乎一直是那样的,邱景岳一直不明白,季师益为什麽喜欢那样看著他。季师益从来不那样看著别人,邱景岳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打量、评估、还是一种乐趣?

  邱景岳对此十分烦躁,他试图从季师益身边走出门,却被他拉住了。季师益关上门,邱景岳说:“你想做什麽?”

  “不是要工作吗?”季师益说,“你上哪儿去?”

  季师益坐到电脑前,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邱景岳坐过来。邱景岳坐了过去,打开电脑,打开准备对季师益进行交待的文件。说了一句:“这个东西???”就说不下去了。

  季师益仍然那样看著他。邱景岳忍不住说:“你看电脑吧。”

  季师益没有离开视线,因为那个视线那麽灼热,邱景岳几乎就要窒息了。他站起来,却被拉回了座位。邱景岳高声说:“你到底要做什麽?”

  “你儿子在睡觉吧?”

  邱景岳只好说:“你能不能专心点看电脑?”

  季师益终於转移视线了。邱景岳开始讲解,他自己都觉得不知所云,讲了接近十分锺,忍不住点了一支烟。

  “你有没有话想问我?”季师益说。

  邱景岳抽了会儿烟,说:“很多,现在不想问了。”

  “我不知道廖敏轩会让我做这个课题。”

  “你不用解释。”

  “我曾经以为你和你太太和好了。”

  “我的家事和你没关系。”

  季师益玩味一笑。邱景岳说你笑什麽。

  季师益说你喝醉後告诉我很多秘密。

  邱景岳说我很後悔。

  季师益说我知道你後悔,难道我要一一说出来加深你的後悔?

  邱景岳看著季师益,季师益重复了一遍:我以为你和她和好了。以为了好久,直到刚才。

  邱景岳说你别说了,我头很晕。

  季师益说:我在一个和老婆和好的男人面前提到他以前的秘密,你认为很好吗?

  邱景岳说那我谢谢你了。

  季师益看著邱景岳,邱景岳再度烦躁地站起来,季师益把他拉下,却不是拉到他的椅子上,而是拉到自己的腿上。

  邱景岳震惊地看著季师益,季师益抱住他,把头放在他肩窝里,说你别这样,我怕了你了。

  那句话又是那样,无奈又曲折,带著深切的恳求,听得邱景岳的手指脚趾都微麻了起来。

  过了几分锺,邱景岳说:你胆子真小,连我都怕。

  季师益说:我已经够胆肥了。

  季师益抱著他的手微微颤抖著,邱景岳拍著他的手,说:你看吧,一直拒绝别人请吃饭,会遭报应的。

  23

  邱景岳和季师益恢复了烟友的关系。

  那天晚上邱景岳终於意识到他们的姿势很是不妥,对季师益开起玩笑来,说:你这是第几次了,搂搂抱抱要收钱的。

  季师益放开他,问:一次多少钱?不贵的话再来一次。

  邱景岳说:按职称算。主治一百块一次。

  季师益说:那等你升了正高,我一个月工资都抱不起了。

  结果那天晚上也没干什麽正事,他们像从前那样聊天。邱景岳说时间晚了你回去也远,住我这儿吧。然後他们就在主卧室一起睡觉了。第二天早上倒是把课题交代清楚了。

  随後的那个周五,邱景岳在下班的时候打电话给季师益,再度邀请他吃饭,表示要加深烟友之间的感情。季师益终於答应了,答应的时候还说:“你邀请这麽频繁,是追求我吗?”

  “是啊,我这麽有诚意请了你这麽多次,你都不搭理我,老实说我很受伤。”邱景岳笑道。

  “我更受伤。你要追求我,只是请顿饭。”

  “吃完饭看电影。”邱景岳追加筹码。

  “看完电影呢?”季师益问。

  “看完电影那你就要从了我了。”邱景岳笑道。

  “好便宜。”季师益说,“什麽游乐园、摩天轮、海滩、温泉,全都没有。”

  “慢慢来嘛。”

  那天邱景岳打电话让保姆别做他的饭,并且对儿子说爸爸要晚点儿回家,儿子问爸爸为什麽,邱景岳说爸爸和上次来我们家的季叔叔一起吃饭。儿子就说同同也要吃饭。邱景岳说同同乖,在家里和阿姨一起吃,爸爸吃过饭就回家。儿子有点委屈地应道:好,同同乖。

  儿子近几个月稍晓事一点,邱景岳值二线班都偷懒跑回家去过夜,有事的话开车赶过来,夜里不塞车,没红绿灯,开车也就二十分锺左右。那二十分锺往往手术的前期准备都还没完成。他想等儿子稍微大一点,他上夜班也放心点儿,其实值班不住医院确实不太好。

  当天吃饭,他们去的也就是医院附近的一家粤菜馆。医院里不少职工喜欢去那家店,邱景岳是事先订了包厢。他和季师益并不是同时到的,邱景岳先到,看到几个别科的同事,打了招呼就去了包厢。季师益说还要处理些事情,稍後就来。

  邱景岳经常吃的是湘菜,但想起以往季师益说过喜欢粤菜,估计他不一定爱吃辣的,就去了粤菜馆。

  他要了一壶铁观音,把桌上的两副碗筷都冲洗之後,季师益来了。

  “包厢啊,你真想对我做什麽?”季师益进来就笑。

  “放心,你说不,我会停的。”

  那个包厢是一张长方形的六人桌,一旁还有个小的茶几和沙发,季师益说这麽大桌子两个人吃太空荡了,邱景岳就说那我们去沙发上吃饭吧。

  於是他们就坐在沙发上吃,因为包厢有最低消费,他们於是要了许多酒,季师益提醒他还要开车,邱景岳说没关系,喝醉了就打车。然後说我这一年都没怎麽喝酒,好不容易有开心事儿,让我喝个痛快吧。

  “什麽开心事儿?”季师益问。

  邱景岳说:“你答应我追求了。”

  季师益就笑:“我还没答应。”

  喝到一半,邱景岳兴致上来,说让服务员开卡拉ok,他想唱歌,季师益说饶了我吧。

  邱景岳说:“我唱得很不错,你听听就知道了。”

  季师益忍住笑唱了一段走调的:“你可知道我爱你想你怨你念你,深情永不变。”

  邱景岳点点头,说:“就是这样,你怎麽知道这是我的主打歌?”

  季师益又继续用邱景岳走过的调唱了几句,邱景岳连连点头:“你唱得跟我一样好了。”

  然後季师益严肃地问:“景岳,你听不出来吗?”

  邱景岳一脸茫然。

  邱景岳於是就唱了一首又一首,季师益一边鼓掌一边笑,邱景岳笑著说:“谢谢,谢谢,今天很高兴,我决定多唱几首献给我亲爱的战友季师益同志。”

  季师益不动声色地从他手中接下话筒,说我们还是喝酒吧。

  他们於是开始喝酒,划拳,喝到最後季师益倒下了,吐了一地,邱景岳叫来服务员弄干净地板,看著季师益倒在自己大腿上,有点後悔起来。

  “小季,小季。”邱景岳轻轻拍他的脸。

  季师益勉强睁开眼睛,看见邱景岳,问:“什麽事?”

  “回家啦,你能不能走?”

  “不能。”

  “那我背你。”

  “嗯。”

  邱景岳结账後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十点了。他背起季师益走下楼,当时餐馆里已经没什麽人,服务员见到他们这样的可能也是见惯了,拉开门说了谢谢光临。

  邱景岳走到铺好红砖的人行道上,这条小路到了晚上十点几乎没有店铺在营业了。路灯昏黄,空气有些冷。但邱景岳背人背得满头大汗,加上季师益的身体贴在背後,十分的温暖。

  “还看不看电影啊?”季师益忽然在他耳边这麽问。

  “你让我背你去电影院吗?”邱景岳笑道。

  季师益原本垂在邱景岳身前的胳膊忽然把他紧紧地抱住了,说:“不去电影院,就去宾馆,我都说从了你了。”

  “好,我这不是趁人之危吗?”邱景岳笑著说,“送你回家。”

  “不是去宾馆吗?”

  “你还当真呀?”

  “我当真了,我很认真。”季师益在邱景岳的耳朵边说,“景岳,我们去宾馆吧。”

  “好,好,去。”一心一意认为季师益醉糊涂的邱景岳安抚著他。

  在那儿站了会儿,没看见一辆出租车,邱景岳就背著季师益往医院的後门方向走去,季师益在他的背上哼著小曲,邱景岳说:“你能走啦?那就下来吧。”

  “不行,我一睁眼就晕。”季师益把头埋在邱景岳的颈侧,邱景岳说:“别蹭了,痒。”

  季师益的手在他的胸前摸了一把,说:“这样痒不?”

  邱景岳说:“你再不听话我把你丢路中间了。”

  “景岳,你这样背过别人吗?”

  “我弟,我小时候没少背他。”

  “哪个弟弟?”

  “我就一个弟弟。”

  “我记得你有两个弟弟,长得都很像你。”

  “一个是亲的。”邱景岳含糊地说。

  “另外一个是表弟吗?”

  “不说我弟,你被人背过吗?”

  “我大学时摔断腿,寝室住九楼,任唐经常背我。”

  “甲乳外科的任唐吗?”

  “是啊。”

  “背你爬九楼吗?”

  “背到上九楼的电梯里。”

  “你们感情真好。”

  “放心吧,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邱景岳笑著说:“实在不敢当。”

  冷风吹来,季师益说真冷,都什麽季节了还这麽冷。

  邱景岳说今年好奇怪。

  季师益说说不定真有2012。

  邱景岳就问他,如果真是你要干什麽。

  季师益说你呢,你先说。

  邱景岳想了想说没什麽特别的,还是像现在一样吧,我都不知道还能专门去干什麽。

  季师益说我倒是有很想做的事。

  邱景岳问是什麽。

  季师益说我一个人打飞机好久了。

  邱景岳笑得没力气背他,就把他放下来了。然後转头看著季师益,说:“其实我也是。”

  “那我们去宾馆吧。”

  季师益看著他笑,一点也没头晕的样子。

  “好啊,你别怯场啊。”邱景岳继续笑。

  季师益拉著他跑过了马路,邱景岳说你这家夥还骗我,你压根就没醉,比我还走得稳。季师益说一提起有人可以帮我解决独自打飞机的烦恼,我就醒了。

  季师益真的拉著他去了宾馆,医学院後门的某家新开张的宾馆。邱景岳一直以为他是醉了,他掏身份证登记的时候邱景岳才发现这家夥来真的。他於是终於有点不安了,等季师益登记完之後,拿著门卡对他说208号时,邱景岳说:“你来真的呀?”

  “打车回去太麻烦了。”

  他们上到房间里,那房间是个标准间,不算很大,一张床倒是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邱景岳在季师益脱衣服的时候说:“算了,今天周末,在外面住也没关系。”

  “你和我一起住过宾馆的。”季师益说。

  “是啊,还是全裸出镜。”邱景岳想起那年夏天,“我说,男人洗澡还有人偷看?”

  “还是有的。至少我看过以後觉得很值。”

  季师益进浴室洗了澡,披了件浴袍出来。他身材很好,腹肌都可以数出来。邱景岳进去洗澡前说今晚委屈你和臭男人一块儿住宾馆了。

  季师益说我十分荣幸。

  邱景岳出来的时候季师益正在吹头发,然後就拉过邱景岳,顺便帮他吹。邱景岳说自己不习惯吹头发,季师益说湿著头睡觉老了容易头疼的。邱景岳说你怎麽说话像我妈。

  他们站得很近,面对面的,季师益的右手拿著电吹风,左手揉著他的头发。邱景岳闭上眼睛,说还挺舒服的。一会儿之後就听见季师益问: “别人打会不会舒服点儿?”

  邱景岳说:“打什麽?”

  “飞机。”

  邱景岳说:“这我就不清楚了,这种事不都自食其力吗?”

  季师益放下电吹风,邱景岳走向那张大床的时候,季师益问:“要不要试试?”

  24

  邱景岳以为听错了,於是又问了一遍:“你说什麽?”

  “我说,要不要试试别人帮忙的感觉?”季师益没回头,低著头把电吹风放回架子上。

  邱景岳一时不知该怎麽反应,他不确定季师益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季师益打开电视,打开dvd机,放映出来的东西就是成人录像带。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受过这方面的刺激,邱景岳一下子就勃起了。他盯著电视看了几秒锺,又转头看季师益,他正往这边看。

  邱景岳确定季师益没醉,并且百分之百认真了。

  邱景岳有点尴尬起来,他咳了几下,说:“不太好吧?”

  “没什麽不好的,憋著也不健康。”季师益走过来了。

  电视里的男女说著日语,邱景岳也看过这类东西,明白他们在说什麽。前戏的过程很长,基本上是男人在玩弄女人的身体。邱景岳看季师益挡住了电视,只好抬头看他的脸。

  季师益长得很俊。五官很端正,脸型也很好看。他俯视著邱景岳,邱景岳仰视著他。那时候,邱景岳发现自己似乎屏住了气。

  季师益在他身边坐下,和他并排看著录影带。画面里男人让女人坐在他两腿中间,揉著女人的乳头和阴蒂,女人深一声浅一声地呻吟著。邱景岳没有和人一起观看这种影片的习惯,季师益坐在他旁边,他有些不自在起来。

  “还是早点睡觉吧。”邱景岳站起来,去找遥控器。

  季师益的手放在他的腰上,把他拉过来,安置在自己的两腿中间。意识到他正按录影带上的姿势抱住自己,邱景岳的脸开始烧红起来。因为是背对著季师益的正面,邱景岳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试图站起来,说著:“小季,不玩了。”

  季师益没有理会他,在他耳边问:“多久没做了?”

  邱景岳低下头,季师益的手抱在他的腰上,有意无意地触碰著他扬起的下身,邱景岳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他吞著口水,试图滋润有些干渴的咽喉。他注意到只穿著浴袍的自己被季师益抱著,腿已经全敞在外头了,除了浴袍的带子系住的部分,其余部分几乎已经裸露了。

  “不,不记得了。”妻子怀孕之後,他就没有再碰过女人,这麽算来,已经快两年了。

  “我帮你。”季师益把他更拉近了一些,邱景岳可以感觉他勃起的阳具抵在自己的身後。

  “你帮我?”邱景岳有些慌张起来,他只好重复著季师益的话。

  “嗯。”季师益的手解开他浴袍的带子,在他的内裤外,抓住了他的东西。

  季师益的手十分灵巧,邱景岳没有撑多久就释放了。他有些轻微的罪恶感,站起来转身,对季师益说了对不起。

  季师益笑著说:“没什麽,都很好理解。”

  邱景岳说那我也帮你吧,季师益解开浴袍,把自己的裸体展露了出来。

  从来没有在这种场合下见过其余成年男性的身体,邱景岳确实有点慌,他握住季师益的阳具,季师益说有点疼,他松开手说对不起。

  电视里变成了女人服务男人,用嘴取悦著男人。邱景岳听著男人愉悦的哼声,有些迷茫地看著季师益,季师益拿过邱景岳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东西上,说:“轻一点就没事了。”

  邱景岳按给自己打飞机的手法,弄著季师益的东西,那东西胀大了很多,内容物却总是不出来。邱景岳出了一头的汗,季师益凑过来,在他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邱景岳大吃一惊,却说不出话来,季师益说你继续吧。

  季师益的手开始握住邱景岳的腰,邱景岳说你这样我不好动,季师益说没关系,你动你的我动我的。季师益开始吻他的脖子,邱景岳说这样不好吧。感觉好像在做。季师益失笑:难道打飞机就不是做吗?

  邱景岳急了,说了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季师益於是笑趴在他的肩上,邱景岳努力了半天的东西又缩小了。他懊恼地啊了一声。

  季师益说:“这就是淡如水的结果。”

  邱景岳认命地收回手,季师益关了吵人的电视,看著邱景岳几乎已经全裸的样子,乳头已经因为季师益有意无意的触碰变得硬了起来,内裤穿歪了,垂下的囊袋露出了一半。恰才射精弄脏的部分还是湿湿的。然後挂著一幅不太满意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些渴,他伸出舌舔了舔嘴唇。

  季师益忍不住了,他把邱景岳拉过,让他分开腿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抚上他的後背,把他的头固定住,吻上他的嘴唇。

  邱景岳僵硬了一下,季师益放开他,说:你看看你自己,都这样了还说不是在做吗?他於是吻著他,伸出舌翻弄著他的口腔。手指揉捏上了邱景岳的乳头。

  邱景岳微喘著,说和说的不一样,季师益说怎麽不一样了,打飞机也要前戏你明白吗?

  邱景岳说这个前戏应该我对你做吧?季师益说我前戏你我就好了,不信你摸。

  邱景岳摸著季师益的那个地方,果然又变得坚硬粗大。邱景岳被季师益摸得又起来了,他说你都好了,别摸我了,一会儿我又该???

  不,我要摸到射出来为止。季师益吻他的下巴,吻他的脖子,然後到了他的胸前,啃咬著他的乳头。邱景岳说别这样,搞得好像在做似的。季师益又说难道不是在做吗?你都射过一次了。

  邱景岳忍著呻吟,说这样不太好,小季,很不好。

  季师益说没什麽不好的。

  邱景岳说我从来没这样,这样不好。

  季师益说你忘了,上次你在我家我们这样过。

  因为没有记忆,邱景岳不好怀疑季师益所说的,只好问:“真的吗?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真的。”

  那天晚上,季师益把邱景岳从头到脚都亲遍了,又用嘴帮他做了一次。他自己却始终没出来。邱景岳十分愧疚,觉得自己技巧太差,季师益说不要紧,以後慢慢练习就好了。邱景岳还是说这样不公平,下次我帮你吧。季师益说再说吧。

  然後季师益就抱著他睡觉,邱景岳说你都帮我口交了,是不是已经超出打飞机的服务范围了?季师益说没超出,没人规定飞机不能用嘴打啊。

  大学的时候,寝室里一群男生确实会相互打飞机,还把这件事拿出来开玩笑。邱景岳有女朋友,加之不太喜欢这种聚众行为,所以就没搅和,不过他也觉得挺正常的,甚至视其为男性友谊最深刻的一部分。只是,想到自己和季师益的行为,邱景岳还是觉得有哪儿不一样,不太妥当。但这种不妥在浓重睡意之下,很快被他忽略了。

  25

  战友的情谊加深之後的第二天早上,两人起床都很平静,一起吃了早饭就各自回家了。但此後多日,邱景岳回想起来,认为还是有些不妥。他暗自发誓不能再把季师益弄醉了。此後的一周,他们没怎麽联系。到了周末,查房之後,他放保姆一天假,带著儿子去逛植物园。植物园里许多花都开了,儿子看见花很兴奋,指著花问这是什麽,那是什麽,很多邱景岳也叫不上名字,只好去看名牌後再告诉儿子。逛到中午,儿子累得睡著了,邱景岳抱著他,坐了电车回到出口附近的一个小卖店,在那儿休息了会儿,并叫了一份午餐。

  他坐在藤椅上,儿子小小的身体蜷在他膝盖上睡觉,他翻看著报纸──那天天气暖和了一些,有些像是春天了。温暖的风有时掀起报纸,他都想小憩一会儿。那个时候就听见其他孩子叫著“爸爸爸爸”的声音接近了。

  邱景岳抬头看接近的电车,刚好看到一个抱著孩子的男人惊讶地在看他。车开得很慢,然後就停下了。

  季师益抱著小孩下车,走到水塘里边的店铺里,对邱景岳说:“太巧了吧?”

  邱景岳说:“是啊,你怎麽也来了?”

  “我看今天天气好,就带小家夥出来了。”

  季师益的儿子和他长得很像,正好奇地盯著邱景岳看,季师益说:“叫邱叔叔。”

  “邱叔叔好。”他叫了一声,字正腔圆,还咧嘴一笑,嘴角边还有梨涡。

  “你好。”邱景岳乐了,这孩子十分大方。

  然後邱景岳问季师益吃过饭没,季师益说他们也是在找吃饭的地方。邱景岳说这儿可以叫外卖,然後就让店员再叫两个外卖过来。

  季师益的小孩十分好动,他下地之後就去看邱景岳的儿子,看了他一会儿,抬头问邱景岳:“邱叔叔,他怎麽了?”

  “他困了,就睡觉了。”

  他於是又看了会儿,然後就伸手去摸邱景岳儿子的脸。

  “爸爸爸爸,他真的睡著了。”

  “是啊,你别吵他了,他醒了再跟你玩。”

  季师益的小孩於是就自己到一旁去仰望树上挂的猪笼草了,还发出哇,好像灯笼哦,这样的感慨。邱景岳被他自娱自乐逗笑了,问:“你儿子叫什麽名字?”

  “季景合。”

  邱景岳问:“什麽井,什麽和?”

  “景色的景,合体的合。”季师益笑。

  邱景岳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奇怪,越念越觉得蹊跷,尤其是季师益解释之後。他念了两遍“合体的合是什麽合?”

  季师益说:“就是恐龙战士那种,一个,加上另外一个,合体之後,就变成了更强的一个。”

  “哦。”邱景岳若有所悟,“那景色的景就是说景色都合在一起了。挺好听的。”想想觉得还是不对:“我怎麽觉得你这个名字有剽窃我名字的嫌疑?”

  “不用在意,汉字就那麽几个。”季师益继续笑,“不否认灵感来自你名字。你儿子叫什麽?”

  “邱师同。”

  “什麽诗什麽童?”

  “老师的师,同学的同。”

  说完以後,两位父亲互看了一眼,然後都笑了出来。

  “扯平了。”季师益说。

  邱景岳说:“老实说,起名字太费脑子了,我起了一千多个名字,全写在本子上,看来看去都不顺眼。”

  “然後呢?”

  “然後我就把手机里的名字翻出来看,我想借鉴一下前人的智慧。”

  季师益看著邱景岳,笑得意味深长。

  邱景岳恍然道:“说怎麽回事,原来汉字就那麽几个。”

  吃过饭後,季景合小朋友问邱师同小朋友为什麽还在睡觉,怎麽不陪他玩。吵了一会儿以後也困了,像邱小朋友一样在父亲身上挂著睡著了。季师益问邱景岳:“你儿子不用吃饭吗?”邱景岳说:“刚才进园子前他吃了很多东西,应该不饿。”

  他们於是一起出了植物园,季师益问邱景岳说想上哪儿去,邱景岳说回家好了。季师益说我去你家玩儿吧。邱景岳说好啊。

  孩子们都睡著了,不好放在副驾驶上,就都放到了後排。他们开著车回到了邱景岳家里,把小家夥们放到了孩子房间里,邱景岳问季师益想喝些什麽。季师益说水就可以了。

  他们坐在客厅喝了会儿矿泉水,邱景岳问他要不要看电影。季师益问你都有什麽电影可以看。

  邱景岳说看大话西游好不好?

  季师益说不是看过了吗。

  邱景岳说再看一遍也没关系吧。

  季师益说你每回让我看电影,就看这一部。

  邱景岳说没有那麽多回吧?

  季师益於是说:你每回推荐好吃的盒饭,都是烧鸭饭。

  邱景岳说:没有那麽多回吧???

  季师益笑著看他,邱景岳都只好说:“那你想看什麽就看什麽吧。”

  季师益说:“想看看你。”

  季师益的视线没有离开邱景岳的脸,邱景岳又咳了咳,不知该怎麽回答。他觉得季师益和以前不太一样,但其实以前他们说话也是这样的,他说不上来哪儿不同了。

  “看吧,免费。”邱景岳说。

  季师益於是就那麽盯著他看,邱景岳被盯了一会儿,不自在了,问:“抽烟吗?”

  季师益说不抽。说完後又直直看了邱景岳一会儿,说:“景岳,我们打飞机吧。”

  当然,邱景岳没能严词拒绝季师益,打飞机这种事故,发生一次以後就很难避免发生第二次,哪怕第一次是以酒後乱性为借口。因为怕吵醒儿子们,他们这一次的飞机是在浴室里进行的。因为放松了许多,邱景岳的技术竟然突飞猛进,成功帮季师益打下了一架战斗机。打飞机过程中,伴随著打飞机“必需”的前戏,比如舌吻,比如抚摸,比如舔弄乳头,比如口交。在用嘴成功打下季师益的飞机之後,听到儿子在屋里叫爸爸的声音,两位父亲一时慌乱起来,随便冲洗了一下,穿上原先的衣服就出去了。一拉开厕所的门就看见儿子揉著眼睛站在厕所外边,手抓著小鸡鸡,说:“爸爸,我想尿尿。你们在干嘛?”

  “我和季叔叔也在尿尿。”邱景岳解释著。

  “你们一起尿尿好挤的。”邱师同指的是某年月日他试图和父亲一起尿尿,被告知的一句话。

  “爸爸先尿,季叔叔再尿,就不挤了。”邱景岳尽量微笑地对儿子进行解释。

  26

  在战友之间情谊迅速加深的那段时间里,廖敏轩收拾了邱景岳当时在二区跟的杨怀河,把他调动到专科门诊,让他专门看门诊,而这种活儿一般是年轻的副高做的。蹲守门诊意味著不能做手术,一个不能做手术的外科医生,相当於提前退休了。

  原来那一次的作秀确实是针对杨怀河的。杨怀河是廖敏轩的师兄,当时已经五十五岁了,和廖敏轩构不成竞争关系。只是在某一次开会时,廖敏轩不小心吐露了心声。他当时开会的本意是通报自己的研究团队申请成功,但说的时候变成了:谁当年瞧不起我的,你们是不记得了,我都记得清清楚楚。95年那年过年,去给张院长拜年,不知谁说了一句:小廖,你是後辈,晚点进去。当时瞧不起我,以为我年轻,就出不了头吗?你们谁去问问那个人,现在还敢瞧不起我吗?

  邱景岳换了顶头上司,是从三区调过来的朱教授。这位朱教授沈默寡言,不爱道人是非,手术台上几乎也不说话,但手术风格很硬派,算得上是他们科临床的顶梁柱。在他手下,邱景岳学了不少东西。

  当年九月,长期驻守二区的张教授也退休了。他是季师益的老板,也是少数几个廖敏轩从来不骂的人。在邱景岳还是廖敏轩的学生时,廖敏轩曾经对他说,他这辈子最感激的人就是张教授。当时廖敏轩虽是洪老教授的关门弟子,但洪老早已经退休多年,他相当於是张教授带出来的。张教授把他视如己出,什麽都教他。在他留校的时候帮了很大的忙,但他从来没对别人提起过对他做的好事。在科里也十分低调,凡事都不争。末了还说:他不争,我却不能不争。

  季师益的受宠,很大程度是因为他的老板。每个在职的离职的同事之间似乎都有这样那样的牵扯,邱景岳有一次在心里试图连起一张关系网,密密麻麻横七竖八,最後他十分沮丧,因为他发现自己站在角落里,所以的关系都是单向的,除了和季师益的之外。

  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听到这种事,邱景岳都没把它放心里,认为人和人之间怎麽可能那麽麻烦,你有事就说,我有事也说,那就可以了,仇怨都是因为相互不了解才造成的。但三十多岁的他,有越来越多说不出口的事情,听见了冤枉委屈,听见了反目成仇,听见了勾心斗角,听见了众叛亲离,也只能苦笑一声。他想著廖敏轩,当年带第一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