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漂亮的猫眼一本正经地瞧着他,眼底却有忍不住的笑意,不知道看似温文尔雅的他,火冒三丈会是什么样子?
他凝视她一阵,问:“舒浅浅是很有名气的画家吗?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大名?”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名气?我觉得你俗气!”她皱皱可爱的、鼻头尖尖微往上翘的小鼻子,一脸鄙夷,“你知道凡高吗?知道米勒吗?他们生前穷困潦倒,默默无闻。天才是在死后才被人发现的!”
在她的眼里,大凡漂亮的男人,通常无脑,见识浅薄,没有太高的智商,就算有,也很难把心思用在知识的追求上。因为他们被追捧,外务太多,可以不用努力,轻而易举得到一切。同理,女人也是一样。真正内外兼修的人是极少极少的。
他没有说话,黑亮的眸里闪过一丝光芒,快得让人觉察不到。
“每个欣赏过我的画作的人都说,我是个绘画天才,若干年后,必定大放异彩。”她毫不脸红地自吹自擂,“嗯……可以说是未来的凡高。”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陷入考虑之中,他该怎么做呢?看得她又是一阵发慌。
“你他妈的看什么看!”为了掩饰她的心虚,她用最凶巴巴的口气。
他微皱眉,“可以不说脏话吗?这个习惯可不好。”
“要你管?”她嘴上不服气,小脸却微红,心中居然——居然有一丝惭愧。
真是见鬼了!别人在指责她说脏话时,她理直气壮地反驳,可是,为何这个几乎是陌生的人批评她时,她却感到不好意思了呢?
她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在他面前,就是不该说脏话。
她歪歪脑袋,想不通!
尹若尘终于问:“你要多少?”
淡淡的讥嘲的口吻,她不是没听出来,但此时的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心底里只有接近成功的喜悦。睁着双又圆又俏皮的眼睛看着他,她还真是喜爱这种捉弄人的愉悦。微微思考了一下,露出天使般甜蜜的微笑,双手一摊,顶慷慨地:“我就不多要了,十万吧。”
对钱,她事实上没什么概念,她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总是有足够多的钱供她使用,除了吃的和上学的花费,她几乎不用钱,自己穿的用的都是从老爸的公司拿来的——钱,对于她,只是一个数字,数字大小而已。
十万,应该挺多了吧,多得——足够这个气势非凡的男人脱下他优雅的“外衣”,在她面前火冒三丈。
“好。”他淡然的,依旧气度雍容,风度极佳。
说不清是为什么,他对她显而易见的敲诈并不特别反感,更没有深究的意思。对这初次见面的女孩,他有莫明的好感,哪怕她有看似恶劣的行径,在他眼里,却愿意包容,愿意原谅——非常奇怪的感觉。
是因为她那双纯真澄澈的眼睛,让他觉得她一定不是坏女孩?还是因为她忍着疼痛时,那倔强的模样,让他微微的……心疼了?
他相信,等她长大了,成熟了,经历了一番挫折和历练,用另一种眼光回顾以前的种种时,她应该会明白自己的错误。
初见(5)
似乎连考虑都没有,干脆利落的声音让她非常惊讶,她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眉毛不禁皱起,心头有些微的失望——没有如她预期的讨价还价,心疼恼怒暴跳如雷,这成功的敲诈似乎远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好玩。他是傻瓜吗?还是……还是她的“狮子口”开得太小了,他根本不在乎?她那编贝般的牙齿用力咬着红唇,有些迷惑了。
把她小脸上千变万化、百转千回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他当然知道她心中怎么想。他并不在乎她怎么看他,如果有人认为他是傻瓜,那也是一时的事。
她的任何情绪都能从她的大眼睛中显露出来,单纯得不知道如何去掩饰。
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可爱、也有趣极了。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他问。问完了,他又微微皱眉,他今天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咦?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撇撇嘴,她忽然发现,和她一样,他的头发也有些自然卷曲,但不同的是,他的黑发不凌乱,服帖而柔软,好像专门来显衬她的邋遢似的……
她莫名其妙地一阵懊恼,别转了脸。
一抹淡淡的笑意涌向眼底,淡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尹若尘随手拿张纸,写了一串数字,“钱我会全部打在你医院的帐户上,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诚恳淡定的语调,有一种掌控了一切的从容,那翩翩的举止,叫人折服。她不得不伸出手,接过递过来的纸。
他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修长的背影向门口走去,在一身精工剪裁的深蓝色西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英挺。
高大的身形在门边停下,终于说:“记得以后不要在马路上飙车,太危险。”
“哦,你是在关心我吗?”她头一扬,笑了。
“有那么好笑吗?”他回转身,望着那张鬼精灵的小脸,心中掀起柔波——她很善良,懂得别人的好意。
“其实一点也不好玩,更不好笑,我觉得你像个傻瓜。”她一本正经地瞅着他。
“是吗?”他唇角微扬,俊朗的脸上终现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因为我没有让你如愿吗?”
他转身离去。
她张大了嘴,半天回不了神,只怕是……他早就看穿她了吧……她低下头乱懊恼一把的,突然发现手中的纸片,手一揉,悻悻地一扔,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向床对面的垃圾篓。
无聊!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无聊透顶。
不过——她乌黑的眼珠一转,就当是劫富济贫吧!
看着透明药液像眼泪似的一滴一滴往下流,她突然想起下午的课,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同学江晓琪打电话。
“浅浅,你在哪里?”
“晓琪,我的腿受伤了,下午的课上不了了,你帮我请假。”
“怎么回事?你的腿怎么受伤了?”那边传来了江晓琪惊天动地的叫喊声。
浅浅皱皱鼻子,受不了地把手机拿离自己一尺开外,听河东狮吼。这个晓琪,总是一惊一乍的!
“喂,怎么不说话?”晓琪焦急的声音。
把手机放回耳边,浅浅尽量轻描淡写:“我被车撞了,在省医院a病区806,下课后你再过来吧。”
“啊——”那边又是一声尖叫,“你丫的严不严重啊?”
浅浅对着天花板翻白眼,“小case,不过课是不能上了,你要帮我请假。”
“舒浅浅,这个学期你已经翘了n次的课了,老夫子不会同意的……”
“就说我出车祸了!”她不耐烦了,挂掉电话。
放学后,江晓琪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舒浅浅正在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电视。
“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撞成这样的?”看着好友被白纱布层层包裹着的右小腿,江晓琪倒抽了口凉气,张大了双眼,一张小嘴张成了“o”形。
浅浅笑嘻嘻地,“嘿嘿,看着挺吓人的吧!其实没事的,没骨折,一点皮外伤,很快就会好的。”。
初见(6)
“你肯定是又飙车了!”晓琪研究了一番她的表情之后,一本正经地下结论,“你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车毁人亡的!”
“你丫的这个乌鸦嘴,就使劲咒我吧!”
“喂,那个撞你的家伙呢?有没有抓住他?”晓琪东瞅瞅,西望望,没发觉这高级病房内有第三个人,“不会是让他跑了吧?”
“怎么可能?”浅浅白她一眼,拿起一个她带来的苹果,在牛仔裤上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地说,“我告诉你,今天的车祸让我狠赚了一笔。”
“什么意思?”晓琪细细的眉毛往上挑了挑,坐在病床上。
她得意地笑,“那个撞我的家伙赔了我十万块。”
“十万块?就这点伤要十万块!”晓琪瞪大了眼睛,“你这是敲竹杠耶!”
“谁让他开快车撞到我,活该他倒霉!”她习惯性地想要翘起腿,却因为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可是浅浅,你不缺钱啊?”晓琪扶扶眼镜,疑惑地问。
“难道就不能教训教训他,让他破点小财?”浅浅撇撇嘴,狠劲地咬一口苹果,样子极为恶劣。
“你又捉弄人!”晓琪由衷地同情那个赔了十万块的傻瓜,“那个傻瓜就心甘情愿地让你敲诈?”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什么也没说,一口就答应把钱打在医院的帐户上。”浅浅眨眨眼,“可能他特别有钱吧。”
而且,他也看穿了她——不过,这没面子的事就不要提了!
“你看见他打钱了?他会不会是骗你的?”晓琪突然问。
浅浅一愕,差点没被满嘴的苹果噎死,“骗我的,不会吧?”很肯定地摇头,“应该不会。”那么出色的一个人,除了漂亮之外,他还有种特别的气质,有种别人及不上的风度,他不像是会骗人的人,而且,他也根本没有骗她的必要。
瞧着她突然傻兮兮的样子,晓琪食指一点她的脑袋,“怎么不会?你傻啊,凭什么这么相信一个陌生人?你肯定是上当了!”稍停一下,又说,“我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傻瓜,心甘情愿就被你敲这么大一笔!我可以肯定他就是糊弄你!”
浅浅整个人呆住,香甜的苹果顿时寡然无味,莫名其妙地觉得不舒服起来。倒不是为了这钱,如果真如晓琪所说,她莫名其妙地觉得他欺骗她的不是钱,可是,不是钱,又是什么?
她迷惑了。
晓琪又问:“你今天就住在这儿?”
“当然不!”她扔了苹果,“我们现在就走,去看看那死家伙有没有骗人?”
“能走吗?”晓琪疑惑地望着她的腿。
“当然能走,我又没骨折!”她一边说,一边把卷得高高的裤腿放下,慢慢抬起受伤的腿,从病床上下来,在晓琪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去结账。
让江晓琪大跌眼镜的是,这世上竟然还真有傻瓜。舒浅浅则眉开眼笑,提着满满一塑料袋钱,像个土财主似的,从住院部出来。俩人在医院大门口招了辆出租车。
黄昏时分,马路上车流滚滚。红十字基金会的门口,拉着很大的横幅“博爱助学计划”,正在面向社会募捐。
舒浅浅急忙让司机停车。
晓琪莫名其妙,瞪着她,“你干嘛?”
“下来不就知道了!”浅浅把车费递给司机。
下了车,晓琪抬眼一看,恍然大悟,扶着她就往基金会门口走,笑着说:“呵呵,我们宝贝又要献爱心了,这次准备捐多少?”
“这次不是我,我嘛,只不过客串了一次梁山好汉,劫富济贫了一把!”浅浅得意地拍拍手中的塑料袋。
敲诈的惩罚
捐掉了钱,她们回到租住的公寓。江晓琪搀扶着舒浅浅走到电梯门口,只见地上竖着个黄色的牌子,上面写着:保养中。刚才还满脸神采的浅浅立时傻眼了,俩人面面相觑。
难道爬楼梯?那可是——九楼耶!晕死!
平常她宁愿爬楼梯,也不愿慢慢等电梯,她认为人的腿就是用来走路的。可是今天……
她真是要欲哭无泪了,太倒霉了!早不保养,晚不保养,偏偏在她不能爬楼的时候保养。
这是不是对她敲诈别人的惩罚?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有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忽然深切了解老生常谈的非凡意义来……
她咬咬牙,痛下决心:“晓琪,你扶着我,我们爬楼梯。”
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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