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说是出自战秋戮之口。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那是一种不容於世俗礼教的感情。
面前的三张面孔充满了真挚,没有虚伪的面皮。黝黑的瞳孔中,只有她一道身影。
“不是一个人……我不是,一个人吗?”微微有些颤抖的玉指,轻触面前的俊容,“战秋戮?……严擎?……北弥韬?”
她记得不知道是哪一个半梦半醒之间,曾听到过喃喃细语,不断地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是他们吗?那一张张脸似乎慢慢清晰。是战秋戮,他不断地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
可是……
垂下的手突然触碰到了袖中的硬物,脸色微微一变,从袖中拿出了被她遗忘的东西。
“差一点忘了,这个一直忘记给你。”到底是忘了,还是刻意忘记。
战秋戮疑惑的接过了她手中的锦布包,看起来里面的东西似乎很重要却非常小。打开了三层包着的锦布,出现在掌心的东西,却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玉玺吧。虽然,我不知道为何慕容狄要我收着。只是,就算你有了玉玺,却还有一场苦战。”历来的顺位继承,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握紧了手中的玉玺,的确,就如她所说的。慕容狄是顺位的皇帝,而他这个皇叔名不正言不顺。皇位,将是一场践踏着尸体和鲜血的硬仗。
“你不想得到天下吗?如果是你,应该可以做的比现在更好吧?”至於其他的,她头好痛,什麽都不愿去想。
看向了面前的女子,这个他第一次深爱的女子。没错,他要得到天下,他要证明只有他继承皇位才能将青鸾治理的更为繁荣。他要将这片天下送给她,让她与他共享至高无上的权利。
“以夕云为主的南方已尽归我所有,至於慕容狄不过是做困兽之斗。”
“得民心者得天下,王爷民心尽归,这些日子前来参军的人不在少数。”
耳边传来了他们三人对於和慕容狄抗衡的讨论,瑶姬只是沈默的听着。
记忆,开始回到了最初,最初她有记忆的时候。
揉捻抹挑2
“什麽叫做娘娘不见了?!”
而此刻的宫中,终於发现瑶姬凭空消失在月华宫的慕容狄勃然大怒。
宋钊延仔细的沈思,思索着所有可能。
“娘娘身边的侍女在不在?”宋钊延轻问。
“这……也不在。之前伺候娘娘的两位侍女都不在。”
侍卫惊恐的回答,明明他们都一直守在门口,为何人就凭空消失!
顿时,宋钊延全部明白了。
“皇上,恐怕是战秋戮将娘娘抓了去!”慕容狄并不知道她和战秋戮的关系,这一点宋钊延自然从未说起过。不过,慕容狄也有他自己的理解。
“抓了去!混账,难道他是想用瑶儿威胁朕!不,不是,难道他是想要除掉瑶儿!”两种皆有可能,但两者权衡,他宁愿相信前者。
有些犹豫,眼见着慕容狄为了失踪的瑶姬焦急万分。他该不该说?可现在这个情况,不说又能如何?
“皇上,其实有一件事情,微臣一直从未说过。”声音变得有些低沈。
慕容狄只是看了一眼,虽然觉得他有些怪异,却还是平静了一些。
“瑶姬……她不会有危险的。”
见慕容狄愿意听下去,宋钊延才开口,慢慢如同陈述一般的诉说着她和战秋戮的关系。却刻意的只有她和战秋戮,甚至连自己都没有算入其中。
几乎将椅子的龙头折断的力道,可见慕容狄是多麽愤怒。只是,直至听完了宋钊延所有的话,他却放开了手,颓然的靠在椅背上。
“原来是……怪不得,怪不得啊……呵呵,是我要的太多了,太多了。”不是应该早就猜到的吗?为何直到此刻,才像是恍然大悟一样。
“皇上……”宋钊延有些担心的上前。
“钊延,那你呢?你为何选择背叛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他不过是一个深爱着那人的普通男子,失去了帝王的尊贵。
愣了一下,手一点点垂下,握在了身侧。他宋钊延,也不过是一枚被丢掉的棋子。
“微臣不明白皇上在说什麽。微臣……微臣有些不适,先行告退。”急急地冲出了御书房,差一点被门栏绊倒。
“爷,您怎麽了?”见主子跌跌撞撞的匆匆回府,又冲进了书房,宋韦连忙跟上去。
谁知,宋钊延却一言不发的将书房的门合上,也将所有人关在门外。
目光投向了房内的书架,堆满了书籍的架子上,唯有一格空荡荡的,只放了一个长长的雕花木盒。将木盒从书架上抱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桌上。
“瑶儿……”抚着那木盒的纹路,木盒中静静的躺着一把琴。
那是瑶儿送给他的呢,一直以来他都舍不得打开,只有思念她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抚着琴身,就好像能够抚着她一般。
背叛她吗?后悔吗?
“呵呵呵,瑶儿,你可知道。当年我看着你走回战王府,而我却只是看着,没有勇气伸手阻止。那时候,我就知道,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后悔。”
可是,他无悔。对她的背叛,对她所做的一切一切,他都无悔。就算,当做是为了宋氏一族也罢,有这把琴就足够了。
慕容狄将整个脸几乎快要陷入双掌之中,沈默的坐在月华宫的湖边。这里,曾经是他和瑶姬最喜爱呆着的地方。
“瑶儿,你在夕云吗?你过得可好?”外面已是战火纷飞,每日都有战报传来。有胜仗也有败仗,宫内同样也是人心惶惶。
战秋戮啊,那个得尽人心的男人。若不是他是先皇亲立的皇帝,恐怕真的无法和他斗下去。他是他的皇叔,就算兵刃相见,依旧还是他佩服的皇叔。
“皇上!”恐怕此刻敢打扰的也只有桂公公,只是若非真的着急,连他都不愿意打扰主子。
“发生何事,为何如此慌慌张张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不曾见桂公公如此失态。
“启禀皇上,方才发现太后竟然擅自到御书房,意图偷取布兵图。”
其实,杜青诗和战秋戮的那些地下关系,宫中早已有流言蜚语传出,慕容狄当然早有耳闻。只不过,一直念她是太后,也不曾在意。没想到,为了自己的男人,她竟敢背叛自己的儿子。
“太后,朕一直尊您为母后,您竟然做如此之事!”跪在地下的女子,没有了往日的风光。
杜青诗一言不发,是的,为了战秋戮她什麽都可以豁出去。就算明知道他毫无感情,就算清楚他心里头只有瑶姬那个女人。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去见他。
慕容狄心头微微一怔,因为那双充满了深情的坚定眼眸。原来如此啊,她深爱战秋戮,为了深爱的男人,可以不顾一切。
“今日之事本该将你处斩,可朕念及幼时若非有你照顾,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从今起,将你贬为庶人,逐出宫门!”
慕容狄的声音坚定,却带着一些无奈。
“谢皇上。”这麽多年,她终於可以离开这个皇宫。她可以去夕云,找那个深爱的男子。
看着杜青诗带着笑容离开,慕容狄深深的叹息。
环顾了这金雕玉砌的宫殿,掌握在手中的权利真的就快乐吗?若真的快乐,为何刚才杜青诗离去时,露出的尽是此生他第一次从她脸上见到的快乐。
“桂公公,你去把丞相找来,朕有事交代他去办。”
“是。”桂公公悄然退出去。
直至宋钊延匆匆而来,慕容狄都一直静坐在龙椅上。
“皇上,不知召唤微臣何事?”
“陪朕去城楼走走吧。”说罢,先行走在了前头,“桂公公,你们都不必跟随。”
宋钊延疑惑的跟了上去,却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
城楼上,或许是夜风太大,将慕容和青鸾的旗子吹得飒飒作响。
“那里,便是夕云吧?”指着南方,那里便是繁华不亚於京都,自古皆是富庶之地的夕云。
“皇上……”
“钊延,今晚忘记我是皇上。就把我……当做是一个和你一样的人。”黑眸望着远方,似是想要看到什麽。
“一样的……”顿时,他明白了。
有些好笑,一个帝王竟然和自己一般,有些同样的感触。自己不过只是一个丞相,而他是帝王,恐怕丢弃的不仅仅是那麽一些。
“是啊,那里是夕云。”口气变得有些轻松。
“我这个皇叔真的很厉害,若非他扶持着,我恐怕早已失去了皇位。不过呢,成也是它败也是它。当年扶持我登上帝位的皇叔,现在却要将我拉下皇位。”
或许,这就是皇权。
“说实话,恐怕我军已支撑不了多久。朝中留下的除了宋氏一族的,还有一些支持皇上的武将,剩下的都是些文臣。”这麽多年来,战秋戮一直执掌着兵权,那些将领几乎都出自於他麾下。
“哎,或许是我真的该离开了。当初,我就不该留在皇宫。皇叔说的没错,若是他继位,恐怕会比我做得更好。”当年父皇一直忌惮的,不正是战秋戮的文武双全。
只可惜,当年父皇只想着让他执掌兵权来满足他,打压他在朝中的势力。却没料到,今日他正是靠着兵权,讨伐他这个为了一个妃子而荒废朝政的昏君。
“你不是昏君,只是比任何一个皇帝都懂得感情。”看着夜空,宋钊延也有些叹息。[bsp;“钊延,最后一个忙,希望你可以帮我。”这是他最后的请求。
“放心吧。”这,也是他最后的心愿。
揉捻抹挑3
战秋戮驻扎的军营,其实离夕云城有一段距离。他更多的只是出谋划策,却从来不亲自出征。瑶姬只知道现在已经打过了青鸾河,那条青鸾的命脉,再过去就是京都了。
“你不去吗?”慢慢地走到背手而站的男人身后,轻轻地为他披上了披风。
战秋戮略微的吃惊,转身就将她搂入了怀中。她关心他,这一点足以让他愿意付出一切。
“我相信他们,他们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人。”
瑶姬靠在他的怀中,看着满天的繁星,似乎在这里看更加的清晰。
“也是,你是何等人物。或许,这就是你和慕容狄的不同。得到了青鸾,一定会比现在更加繁荣吧。”
“瑶儿,留在我身边,与我一同共享青鸾,好不好?”他想要的,不只是天下,还有她。
“渡过了青鸾河,京都便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吧。只是,为什麽呢?你的封地不是青州吗?为何不在青州起兵。”转移开了话题,她始终不想回答他。
环着她的手臂收紧,却也不再逼迫。
“瑶儿,你难道不知道,夕云属於青州一部分吗?”不过,恐怕就连世人都不大清楚。夕云,早已在多年前,当他让青鸾并吞南狄的时候,成为了青州的一部分。
并没有太大的吃惊,只是有些明白。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可以在夕云拥有自己秘密的军队,甚至连夕云的大小官员,都那麽害怕他。
“你猜,杜青诗会不会为了见你而离开皇宫。”她不想问,却还是问出了口。女人,总是逃不过这些。
将瑶姬转过身,细细的看着她的脸,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指腹抚着她细嫩的脸颊,现在的她好真实。
“自从遇见了你,我再没有碰过任何女人,这不是骗你的。瑶儿,我爱你,一直爱着你。至於杜青诗,和她上床的不过是其他男人。忘了吗,那都是北弥韬的药。那些药,你不也曾用在慕容狄身上,用在那些狱卒身上吗?”
他的深情告白,让瑶姬垂下了头。
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感情,从她开始抗拒起,她就清清楚楚。只是,早已决定一生无情的她,却忍不住想要听他亲口说。
“我知道,我明白。”
瑶姬啊瑶姬,你还不明白吗?你应该明白吧?为什麽你会选择留下,为什麽你想要知道这一切。
“战,有点冷。”
听瑶姬这麽说,战秋戮立刻紧紧地搂住她。靠在他胸膛的眼眸慢慢合上,而他错失了她盈满了眼眸的疑、释然和感情。
“果然,她的心里,有的是战秋戮。”心痛吗?可为何,他却只能苦笑。
北弥韬不发一言,任由着严擎的声音传入耳中。
“北弥韬,你觉得我们中任何一个可以得到她吗?”见他一直不说话,严擎索性抛出了问题。
“严擎,我可不是你那个迂腐的人。不管她是否属於我,是否要我,这辈子我绝不会离开她。”就算不容世俗又如何,他本就是魔君,也不是什麽融於世俗的人。
扯扯嘴角,他却无法反驳。那日战秋戮的那席话,并不是他们有过什麽约定,只是却不得不承认,说出了他的心声。
“也许,有一天瑶儿会像相信战秋戮一样,也相信我们吧。”
妥协的声音,引来了北弥韬的侧目。他,终究也是妥协了。这情情爱爱的果然是麻烦,可是一旦沾上了,就一辈子不要想甩开。
白日里,战秋戮基本上都不会在营中,至於北弥韬和严擎只有一人会留下来陪瑶姬。
“我想去夕云看看。”那里,毕竟是她有记忆的地方。
因为瑶姬的一句话,严擎牵来了马,将她搂在怀里前往夕云城。
“为何每日你或者北弥韬都会有一人在营中?”忍了几日,今天她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这几天她一直都很奇怪,战秋戮白天都是不见人影的,只不过严擎和北弥韬像是说好了一样,总会有一个人在。
“一人保护你,一人保护战秋戮,这样子不好吗?瑶儿,你不是希望我和北弥韬能够保护战秋戮吗?”
马儿慢悠悠的在官道上走着,沿途也没什麽人。
“呃……”是吗?是这样子吗?
为何,她不曾说出口的话,他们两人却已经想到,并且当做了命令一样的去执行。
“瑶儿,我只想呆在你身边。若是你在乎战秋戮,我就保护他。”
靠在身后之人宽阔的胸膛中,她沈默了。一直进了夕云城,她都不曾开口。夕云还是那麽繁华,像是不曾受到战事波及一样,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
“擎,我们回去吧。”不想看了,心乱了。
“好。”
侧头看了一眼驾着马儿往回走的男人,突然对上他询问的眼神,立刻又垂了头。
“不过,你现在来夕云走一圈也好。明日大军即将启程向京都进发,一旦到了京都,恐怕此生你能踏入夕云的机会不会再有。毕竟,要从后宫出来可是很难的吧。”故作轻松,严擎将无奈压在心底。
没什麽好伤痛的,他可以留在她身边,至於战秋戮绝对不会阻止。
“是啊,是该去了。有了北戎的加入,只会更快的让慕容狄的权势灭亡。”
谁又能想到,北戎早已和战秋戮串通一气。
“他不愧是平南王,不愧是战神。就连北戎,都早已被他收服。”这一点,严擎的确是很佩服他。
笑了笑,瑶姬什麽都没有再说。
的确,如果他不是早已与北戎王交好,又怎麽能够随意的指示北戎赠金。又怎麽能够安排诬陷叶家,又怎麽能在此时让慕容狄腹背受敌。
“严擎,对不起。”
“嗯?为什麽说对不起?”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严擎莫名其妙。
远处已经能够看到军营,沈默了一会儿,瑶姬才再次开口。
“因为,你是最无辜的。是我看中了你的权势,才让好心救我的你陷入了这种痛苦中。若是当初……唔……”
还未说完的话,全被严擎捂在了手心。
“我很庆幸,若不是遇到了你,恐怕这一辈子我都会这麽浑浑噩噩的。”
他不后悔,至少他终於有血有肉,不再是那个无心无情的人。
覆在捂着自己唇的手上,将他的手轻轻地拉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靠在他的怀中,不再多言。
其实,她真正对不起,应该是那个一直真心待她的林逸尘吧。听严擎说,他已经成婚。是啊,是她让所有人欺骗了他,让他以为她已经死了。这样子也好,少了一些罪孽。
“真可笑,我觉得我变的怯懦了。”
轻轻的笑出了声,却显得格外轻松。
“呵呵呵,大概吧。”抚着她的发丝,严擎也随着她一起笑了。
就算她不爱他,却离不开他。这样子,也挺好的。
揉捻抹挑4
当战秋戮与冲锋陷阵的将士汇合时,已是跨过了青鸾河,眼见着快要逼近京都。
一路上,都是有北弥韬护着瑶姬。至於战秋戮和严擎则是在最前头,先和驻扎的兵将汇合。兵将们早已是等待了许久,只等着他们奉为神明的主子到来,攻入京都。
“瑶儿,你没事吧?”
北弥韬带着一小队人马较慢的行进,为的也是怕瑶姬受不了。
“看来,当初你把我迷晕带到夕云是对的。”脸色不佳的瑶姬苦笑着。
连日的行军让她极为的疲惫,她到宁愿还是和之前一样昏睡个几日,任由着他们搬来搬去。
“你还在怨我之前对你下药吗?”显然北弥韬却误会了瑶姬意思。
不善於解释的瑶姬虽然知道他误会了,却任由保持沈默。
“瑶儿,你真的讨厌我吗?”他已不指望她能喜欢他爱上他,“若……你真的不喜欢我待在你身边,我……我……”
离开两个字,却怎麽都无法说出口。
垂着头的瑶姬,沈默不语。不知道该怎麽说,扪心自问,真的讨厌他吗?真的希望他离开吗?
“罢了,罢了……”苦笑着叹息,“我只想送你回京都,护你周全。然后……”
无法再说下去,只因为牙齿和舌头根本不听他的使唤,始终无法说出那短短的离别。
比起她的无情,离开她才是真的痛。但她若不想见到他,他宁愿痛,也不希望她的眼眸染上不快乐。
瑶姬只能将目光移到了一旁,却见路上却都是衣衫褴褛的妇孺幼儿却不见几个男丁。
远处的哭声惊醒了她,却见那里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跪在路边烧着纸钱。而护卫着她的士兵大概是怕惊扰了她,上前欲将人赶走。
“韬。”瑶姬喊了一声。
北弥韬见她一直看着那里,立刻飞身上前阻止了士兵。一见是北弥韬,士兵立刻收手退下。
“你为何在这里祭拜?”瑶姬在北弥韬的搀扶下下了马,走到那个妇女面前。
妇女瞧着眼前的女子衣着华丽,还有士兵保护,恐怕是达官显贵之家的人。再加上虽然她不识字,却也大概认得出那旗帜是属於平南王的,立刻又是跪下又是磕头。
“奴婢不是有意惊扰小姐,只是奴婢在祭拜亡夫,求小姐饶恕。”说着,妇人不断地磕头,像是怕极了惹怒华贵的小姐。
“你别这样,韬,你快阻止她。”瑶姬见她如此,连忙让北弥韬阻止。
好不容易让妇人和她的孩子站起来,却见她们已是面黄肌瘦,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
“你的夫君死了吗?”心,有一些紧缩。
“回小姐,奴婢的夫君死在了战场上。她们的夫君或者兄弟,很多也都已战死。奴婢们想去青州,那里是战王爷的地方,或许还能活下来。”妇人颤颤巍巍的说着。
“是吗?战死了……”眼眸略微的黯淡了下来。
那些站在不远处,一个个都害怕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老人和孩子,都是为了躲避战祸。
“瑶儿,我们走吧。”搂着瑶姬,北弥韬怕战秋戮担心,催促着赶路。
摇了摇头,瑶姬抓住了北弥韬的衣袖。
“韬,把我们剩下的食物给她们吧。否则,只怕……”只怕是回不到青州。
盈满了水雾的眼眸,是他从未见过的悲伤。
“好,瑶儿,你别这样子,我又怎麽会不答应。”立刻让士兵将食物全部分给她们。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拿着手中的食物,老人和妇女拉着孩子不断的向瑶姬跪拜磕头。不论瑶姬怎麽劝阻,都无法阻止她们。
最后,还是北弥韬将她带上了马匆匆离去。回头的瑶姬才看到她们一个个慢慢起身,继续向着青州的方向而去。
“瑶儿,你没事吧?”北弥韬有些担心。
她的样子不大对劲,从未见她对什麽人如此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其实,曾经我有过这样的日子。”闭上了眼,她的回忆变得好遥远,“那时候,带着我逃离了夕云的那人,只想要将我送到安全的地方。”
那些痛苦的回忆,她从不想去回想。可如今,似乎只有说出来才能痛快一些。
“你知道吗,为了让我活下来,那人……那人……”泪已滑落。
“瑶儿,别说了,那麽痛苦就别说了。”她的泪已经灼伤了他的心。
摇了摇头,却摇下了更多的泪珠。
“呵呵,那人啊,用鲜血用自己的鲜血啊,不断的喂着喝不到水的我。若不是半路上有一对好心的夫妇给了我吃的,恐怕这世上早已没有瑶姬。”笑容布满了娇颜,泪却无法断。
“那……那人呢?”久等不到她的再次开口,北弥韬略带不安的问。
“她……她死了。等我好不容易醒来的时候,她却已经死了。她的脸色好苍白好苍白,无论我怎麽喊怎麽叫她都不醒。”趴在北弥韬的怀中,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为什麽?那时候明明经过了,为什麽不给她一些食物!明明那麽有钱,锦衣华服的,为什麽不愿意给我们一点食物!”
突然,她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北弥韬一惊,将她略微的转身,却见她眼中布满了痛苦。
“瑶儿……”
“让我说完,让我说完,好不好?”压抑了太久,她只想说出来,“我只记得,他有好多的侍从。我看到那人上前想要乞讨一些食物,为了能够救活我。可是,他的侍从却将那人驱离。那时我想,那麽有钱的人,为什麽不愿意给我们一些些食物呢?为什麽呢?”
“那人……是谁?”北弥韬一点点的拂去她脸上的泪珠。
“她吗?她是我母亲的侍女,她将我从大火中救出来。明明自己已经被灼伤,却只想着将我送到京都,这样子便能避开一切。”
“不,我说的是,那个不愿意给你们食物的人。”犹豫片刻,北弥韬终於还是问出了口。
这一次,瑶姬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远方。
抹去了脸上的泪珠,换上了笑靥,转身面对北弥韬。
“我忘了,那时候太小,早已不记得那人张什麽样子。”
是吗?真的吗?北弥韬在心底轻问,若是真的,为何你的眼中带着淡淡的怨恨。
“看,军营快到了。不如,我带你快马驰骋如何?”指向了远处的军营,北弥韬突然提出了这个疯狂的主意。
瑶姬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略带期待的笑容,用力的点了点头。
马儿在北弥韬的驱赶下飞快的驰骋,至於后头的士兵被瑶姬命令慢慢的走,便不再追赶上去。
营中的战秋戮和严擎本想出来等到瑶姬他们到来,却见由远及近飞驰的马儿,两人脸上皆是露出了惊讶。不是因为马儿太快,而是因为瑶姬脸上的笑容。那像是放下了什麽的释然笑靥,那有些调皮的笑靥。
“北弥韬,其实我不讨厌你。”
刮过耳边的风中,传来了一句隐约的话。
待他想要在多问一句时,却看到瑶姬看向了战秋戮的目光。罢了,有她这句话,便足够。
“你们……这是在做什麽?”战秋戮一眼就看到了瑶姬似乎有哭过的样子。
“发生了什麽事?”严擎上前看了看瑶姬,他还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没,没事。”瑶姬抢在北弥韬前头开口,摇了摇头,也示意他不要说。
“嗯,没事。”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这是他和瑶儿的秘密。
战秋戮也不再多想,而是搂着瑶姬走入营中。至於严擎则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北弥韬,才转身离开。
“战,早些结束战争吧。”
“嗯?”她怎麽了,为何会这麽说。
“路上,来的路上……我看到了好多流离失所的人。战,求你快点结束战争,好不好?”抓着战秋戮的衣袖,她的手有些颤抖,“快点……结束吧。”
她的手指,已经泛白。
瑶儿……
揉捻抹挑5
“撤兵?为什麽,你疯了吗?!”严擎不敢置信,脸上的冷静龟裂。
“不会是你那可怜的叔侄情分冒了出来,准备将即将到手的青鸾让还给他吧?”北弥韬略带讥讽,对於战秋戮突如其来的决定同样的不解。
战秋戮负手而立,早已猜到他们的反应。这是为何只把他们找来,并未告诉三军将士。
“战争,会让民不聊生。”京都已近在咫尺,可他却无法狠心继续往前。
民不聊生?北弥韬和严擎眼中闪烁着疑惑,他怎麽都不像是会说这番话的人。
“哪一场夺权之战不都是如此,待你登上皇位……”未完的话,慢慢的回到了肚中。
北弥韬有些吃惊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今日来的路上,刚才瑶姬的那番话。与严擎面面相觑,显然严擎也明白了。
“为什麽撤兵?”
方才在中军帐点将,只想最后出征前去看看瑶姬,踏入她的帐内便是质问。
沈默而不言,只是专注的凝望着面前的人儿。
“因为我的话吗?”若非北弥韬和严擎今日一早和她说,她还被蒙在鼓里吧。
今日之战,恐怕他不是去战,而是去求和。
“瑶儿,明日我带你离开这里吧。你曾说过,想会到夕云。还记得那个竹屋吗?我们回到那里,不问世事如何?”抚着她的容颜,唇边的温柔的笑意。
江山和她,他选择了她……心抑制不住的颤抖,为何他要做如此选择?
轻覆上他抚着自己脸颊的手,被他反手十指紧扣。
“战,放我离开吧。你该是青鸾的帝王,而我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妇人。大仇已报,我累了。”泪,自柔和的脸颊滑落。
她是真的累了,用尽了心机扳倒所有错待她和她母亲的人。沈浮在情爱之中,无法自拔。身心早已疲惫不堪,实在无法承受。
“若你真的撤兵,可曾想过那些跟随你的将士。战,你不能的,你很清楚你不能这麽做的。让我离开吧,回到夕云,回到那个竹屋。”
扣着她的手指簌簌颤抖,像极了极度压抑的克制。突然,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
“是啊,我不能撤兵。”将她的手执起,贴在心口,“瑶儿,只有你能了解我。”
松了口气,她知道他是同意了。
“你什麽时候走?让严擎和北弥韬送你过去吧。”留不住她,那麽独立的她,又怎麽会愿意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他不会放手,对她永远都不会放手。她想要看到他登上帝王,他便在殿前等着她与他分享。
“我想一个人回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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