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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作品:德珍|作者:白寒|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9 13:38:07|下载:德珍TXT下载
  出了电梯,箫尘闭上嘴掏出车匙解锁替身后的男人打开后座车门,仲寅帛解开西装扣子矮身坐进车里,箫尘小跑了一圈回到驾驶座,只不过刚打开车门,他就呆住了。

  这栋大楼的住户每家都有2到3个停车位,顶上三层的住户最靠近地下电梯出口,光是仲家就占了9个停车位,仲寅帛花了一年时间几乎要将那些空格填满了。而楼下那位小姐家的停车位空了好些年头,去年才可怜的摆了一台mini,而且一摆又是一年,进进出出的住户私下里议论起来也觉有趣。

  但是!今天!

  箫尘激动地冲到对面,在那三格空位上来回走动,手舞足蹈,又是握拳喝彩,又是咬牙窃喜,面带激狂色彩。

  坐在车里的仲寅帛看着猴子样失控的下属,落下车窗:“are you crazy?!”

  箫尘远远地冲他傻笑一个,点点头,又有些感动的差点落下泪来,“老板,你没觉得今天的空气格外新鲜吗?”

  仲寅帛皱眉,冷哼一声。

  箫尘跺脚,手指着自己脚下,大声提醒道:“车子啊!”

  仲寅帛不解的皱眉。

  “车子不见了啊!!”箫尘再次提醒,激动地跺脚。

  仲寅帛微愣了一下,等意识到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见了的时候,他突然瞪大眼睛,喉头一甜,被一阵难以描述的狂喜没顶。

  是啊,车子不见了!

  因为高贵,所以陡峭(一)

  彼时雨薇在线上与德珍热聊,她说:“我的婚礼你一定要来!”

  德珍狡诈一笑:“我很忙的哦。”

  雨薇险些气哭:“别这样,宝贝儿!”

  德珍失笑,她这么活宝,究竟是哪个男人娶了她,她当真还好奇了。下了线,她有些感激过了这么久自己仍被记起,回头去选了一套意大利水晶杯做雨薇的结婚礼物。写完卡片上那些溢美之词,落款附了自己名字后,她看那两个字,不由有些发怔。

  生而为人,她因了那样浪漫多情的父亲母亲,恩赐了她美貌德行,小半生顺遂无澜。德珍二字并无高深意蕴,始后明了父母深意,其时还得了年少时的恋人一句点拨,他属寡言少年,哪怕她明目张胆地爱慕他,他心一如深渊,闲闹时的一两句表白,从不见得进了他心里去。然而她高烧卧床之际,他夜里却愿意守她床前,声如提琴:“德珍,德珍,我得而珍之。”

  他怜惜她,并固执的守候她长大,且终将娶她为妻。

  如若不是上天夺走了他,想必此时此刻,她早已为人妻,生一两个孩子,吃饭、看书、旅行,她所求不过是晨昏欢笑,笔砚相亲,这些并不难,他亦承诺给她。

  然,世上所有的誓言似乎都经不住考验,这个他如是,那个他亦如是。

  如今,连雨薇都觅得良缘,今日的末路狂花,他日的已婚尤物,只剩了她,守着一份回忆,力图使自己更优雅,更随性,仿佛什么也不在乎。

  雨薇将婚礼放在五月,待那时花都开好了,花美人娇,的确是个好时节,但行程上仍稍显仓促,问她,她却羞红脸摸摸肚皮:“再慢,就要遮不住啦。”

  她愣了一记,继而莞尔。这先斩后奏的作风,倒贯彻了她的性格。

  三月底,她上了飞机去往北京,哥哥嫂子依旧是那副老样子,互不相让看彼此都不顺眼,但好在岳父岳母耳提面命,总算将户口并作了一块。

  薰爱生了个儿子,小家伙生了一双热爱美色的眼睛,自打从英国远道而来的姑母到了他家,连妈妈也不要了,只认德珍抱。薰爱乐得清闲,但难免嘴碎抱怨这小兔崽子没良心,像他爹。

  蘸白得了儿子还有老婆,一副万事皆不求的调子,认份地在厨房替岳母刷碗。

  德珍待了两日,蘸白收拾了奶瓶尿布 德珍的行李,顺手也将儿子递了过来:“喏,你先带他回去,我和你嫂子约个会就来。”

  他说得潇洒极了,德珍哭笑不得。到底是谁说的男人当了爹就会成熟起来的?

  她最终带着侄子上了飞机,她伺候起奶娃娃来丝毫不手生,家中是个大家族,每年总有一两个新生儿出生,免不了会听到些育儿经验,而王槿鸢名下有一间孤慈院,她很小的时候就学会如何照顾患有裂唇或者听障的儿童。相比较而言,他这个侄子还是十分给她面子的,一路上没有哭一句,见人就笑,连机长都过来打招呼,抱着他逗了好一会儿。

  下了飞机,淳中亲自来接这小祖宗,他在飞机上表现够了,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和喜爱,这会儿累得不行,睡得不省人事,车子到了家门口他才睁开眼睛眯了一眼,慧珠在巷子口引颈相望,车子还未熄火,人已经打开了车门,将这宝贝疙瘩接了过去。

  德珍只带了一件行李,剩下的婴儿用品倒是塞了一箱,蔚为壮观,淳中提着那些粉粉 的小东西,一路无奈的笑。

  进了院子,德珍停下来多看了一眼,心头一阵泛酸的想念,回忆倔强窜动。是了,又是一年春。

  叹息未落,手里的袋子忽然一轻,她转眼看去,面前站着一个面相憨厚的年轻姑娘,约二十出头,脸上的殷勤讨好并不过分,反倒让人松懈,松手脱了行李交给了她。

  “你就是德珍小姐吧!”她像是从没见过美得那般天衣物的的人一般,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短小的睫毛微微颤着,着实滑稽。

  德珍笑着点点头,“你好,宝凛。”

  “你识得我!?”她嘴巴长得老大,唇边余了一圈泛青,若剪了头发,说她是男孩子也是有人会信的。

  “我当然认得你,谢谢你照顾我爷爷。”德珍握住她的手,眼神真挚。

  大约是去年秋天的时候,慧珠将宝凛带回家,需她帮衬些家务琐事,但这孩子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照顾起爷爷来了。自从摔了一跤后,爷爷腿脚方面就落下了隐患,尽管已经省略了诸多交际,但有些必要的场合仍需他亲自出面,慧珠却并不能回回腾出时间来,宝凛的出现让这尴尬得以完美周旋。

  德珍曾经最为担心的就是爷爷被困在家里,她不愿在他耄耋之际,只因一个不愿麻烦家人的念头,从此失去他的生活。他是个体面的人,他善于帮助别人,却不善于求助别人,这始终是德珍为之担心的事情。

  后来,一次半夜接到蘸白的电话,一开口就是一声窃笑,掩都掩不住,等德珍问他做什么了,他擦擦笑出来的泪告诉她:“德珍,你不知道你的爷多幼稚,我险些快笑死了。”

  “你别吊人胃口,快说!”

  蘸白于是娓娓道来,说是白天的时候张莲池老先生来过,见宝凛将自己的老伙计照顾的不错,因而回去之后命老店家做了几份点心送给这孩子,并电话过,宝凛是知道的。爷爷不知道这点心是专门讨好小姑娘的嘴巴用的,领着礼让一人一块,吃掉了小半盒,等宝凛从外头回来,见东西被人吃了,也不知怎么的就伤心的哭起来,爷爷从来不会安慰人,却又不敢承认东西是他吃的,就推了小孙子出来,一指,“都是礼让干的,你别哭,回头赔你一盒就是了。”

  其时礼让身上还沾着一些糕点碎屑,证据确凿,无法推脱狡赖,只好伏法认罪。爷爷自以为此事完美解决,谁料小东西一句“爷爷也吃了”,一下就败坏了局面。宝凛泪中往爷爷那瞧了一眼,噎了一下,回头继续哭。

  爷爷不能收拾外人,还不能收拾自己亲孙子啊,这拆台拆得太彻底,他老人家也是又囧又气,便一口咬死自己没偷吃,都是礼让一个人干的,宝凛半信半疑的,礼让不依了,叫嚷着“爷爷你坏!”哭着找妈妈去了。

  原本宝凛是十分喜欢这个家的,还有爱管人的毛病,别人都不敢对老爷子出一声大气,她却敢对他呼来喝去,不让干这儿不让干那儿的,这回也就不知怎么的她那么宝贝那几盒点心,还真生气了,爷爷伏低做小好几日,叫她不来也拿她没辙,慧珠又因老不修胡乱给她儿子按罪名也不乐意,就没在其中试着调节。时隔几日,蘸白回来,爷爷把他拉进书房,想让这个军师出谋划策,没想到却引来蘸白一阵哈哈大笑,不仅如此,还跟德珍这儿也报备了一份。

  此后德珍陆陆续续的听到过许多关于宝凛的趣事,她感激她给这个家带来欢乐,感谢她照顾她的爷爷,并由衷喜爱她的性格。

  她离开的时候,惊雀巷都弥漫着浓郁的沉重,而当她回来时,眼下这份平淡和真实,一下子令她豁然开朗,而这份精神上的愉悦,像是会持续很久。

  进了家门,慧珠正在厨房泡奶粉,爷爷坐在沙发上,腿上搁着他第一个曾孙,谁都看得出来,他心上都开出了花。

  “回来啦?”看见久违的孙女,他停下逗弄曾孙的手指,脸上依旧是眉开眼笑,仿佛这个孙女也只是出门上了班回来而已,言语中的亲厚,是平静而动人的。

  德珍走了过去,慧珠出来在地上铺了一个垫子,爷爷将孩子交给慧珠,一如往常接受孙女的磕头跪拜。

  这一拜,在外人眼里显得格外隆重,但两个当事人心底,这却是一个简单的表达心情的仪式。一个欣悦他的孙女完美无缺的回来,一个则感激世事更迭他仍安在。

  “是的爷爷,我回来了。”她长发披肩,眼睛散发着暖暖的温度,像是时间最后治愈了心上那道裂痕,将她缝补成别样的完美。

  因为高贵,所以陡峭(二)

  监控录像一段明一段暗,整整三个小时,他坐在屏幕前犹如一尊西伯利亚来的雕像,纹丝不动。

  当那个女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冰冷的玄关时,他才闭上赤红的双目,急泌的水液杀得眼睛一片刺痛。他双手捂面,身子后仰倒在椅子里,看似痛苦万分而不能自持,只差配合一声咆哮来印证此刻惨痛的心境。

  彼时她在他家玄关,面对那扇不肯为她而开的门,她长久地等候。她不知,他那时就在门后。他多想,多想在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给她披上一件外套。告诉她,外头下着冷雨,记得撑伞。

  这卷监视器档案,是他后来唯一能怀念她的方式,原以为自己恪守承诺就此一别永远,没想到,她竟将心情收拾停当,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她开走了他当初送她的车,她去过她的公寓,拿走了一些东西。

  她一如历史系少女,留下轻描淡写的痕迹,等有心人来察觉,她回来了。

  他应该去找她的,在她面前跪下,道歉认错,恳求原谅。但他没有。他,不敢。

  今年清明难得是个好天气,去公墓的路上父亲母亲一言不发,只是卯卯死后他们第一次清明问候,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的复杂。

  他静伫,与碑上那两位少年人长久对视。照片上的卯卯眉宇间有一分与他神似的倨傲,他们兄弟俩面容像了三分,性格却有八分,从小二人就看对方不顺眼,分别是两个聪明而古怪的孩子。

  至于岑黎阑,她的笑容与那个女人简直如出一辙,明媚动人,眼仁清澈见底,她如果活着,他可能这辈子也不会认识她姐姐,她如果死了,灵魂必寄居在猫的身体里,总有一天他们会苍老,在时光里凋零鲜艳容颜,而她与卯卯,却会在二十岁的世界里永存。

  黎阑最喜欢的花叫juliet,连名字也很美。这种奥斯丁月季被王槿鸢从英国带回,在岑家花园扦插成功后第一次开花就迷住了还是小女孩的黎阑,如今它在岑家花园里的表现依然出众。

  蘸白与薰爱回来后,筹备清明的事宜里他任务繁重,一大早他们就出发了,在老家留宿是必须的,宝凛也放了两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