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尹低头看了两眼沙发里被我制住的男人,表情仍是凝重:“你快点放开人家,你喝多了赶紧回家休息!”
我对她的劝阻不管不顾,一意孤行的说:“越尹,你过来,他打你二十巴掌,你现在双倍还回来。”
“不用。”
“你过来!”我拔高了嗓子,大声一吼。
越尹被我吼得紧抿着嘴唇,末了,一字一顿的说:“纪时,少在这装疯卖邪。”说完,转身从包厢里走了出去。
我立刻放开了沙发上那个曾经给过越尹羞辱的男人,踏着踉跄的脚步去追越尹。
她穿着拖鞋走的不快,我几步就抓住了她。
酒精让我豁出了一切,我紧紧的抓住她,郑重其事的说:“给我机会,给我机会弥补这八年,你受过的欺负我替你报,你受的委屈我替你受,你丢掉的尊严,我替你一点点找回来。”我紧紧的抓着她,一秒都不敢放:“越尹,给我机会弥补这一切!”
越尹紧蹙着眉头,她撇过头去,看都不看我,冷冷的说:“我没有机会可以给你!”
她抗拒的态度终于让我彻底失去了冷静,我粗气直喘,激动的话脱口而出:“你就是怕!你怕你再爱上我!你怕我!你怕我不过是你不敢面对!”
越尹的眼泪哗哗然就下来了,她瞪着眼睛看着我,细瘦的脖颈上青筋凸出,她狠狠的推开我,一字一顿的说:“我他妈怕什么?我他妈怕什么?我从来没有不爱你的时候!我他妈的有什么好怕的!”
“……”那一刻,好像世界万物都静了下来,我傻傻的站在原地,一下都没有动。脑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我的耳朵里只能听见越尹绝望的哭泣,眼里只能看到她那些炙热的眼泪。
周围的一切喧嚣都被我隔绝在外,我一步一步向越尹走去,我现在只想上去狠狠的拥抱她。
“嘭——”一声闷响在我脑后炸开,一股巨大的力和巨大的痛将我的意识打得七零八落。只几秒,眼前就突然被一片血光蒙住。
隔着厚厚的腥红,我只来得及看清,我和越尹的距离,只有三步了……
第二十六章 。。。
纪时
我是从一阵剧痛中醒来的,发现自己正身处四下寂静的病房,我眯着有些对不准焦距的眼睛看看周围,素净的窗帘洁白的墙面,光线不明,镂花护栏落在地上映成清浅的晕影,墙角的高几上放着青花瓷瓶,插着错落参差的花,香气馥郁,淡淡萦绕。
坐在病床旁边的是一脸疲惫的程阳。见我醒来,他立刻倒了一杯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去叫护士么?”
脑袋疼到有些发麻,眼前时不时黑一阵,耳朵也有些不灵光,听什么都隔着点什么,像被人捂着耳朵一样。
我使劲吞了口唾沫,不适感才缓解了一些。
“越尹呢?”病房里只有程阳,那越尹去了哪里?爸妈也不在,是他们为难她了吗?
程阳叹了口气:“你被老岑家那家伙拿凳子敲了,抢救几个小时,缝了一二十针,那姓越的丫头守了几个小时就回去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听闻她只是回去了还是觉得安心。
“你怎么还在这?不回家?不上班?”
程阳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有些为难的说:“你爸妈让我和你谈谈。”
一瞬间,不好的情绪在心底沉淀,我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我的态度很抗拒。
程阳从口袋里拿出烟,刚把烟叼上看我一眼又懊恼的放了回去,“这种话由我来说真的有些难以启齿,可老人家拜托我,我无法推辞。”他又叹了口气说:“纪时,那姑娘是不可能娶进门的,你很清楚。”
我觉得脑袋更疼了,我急于反驳,但疼痛牵动,声音虚弱了许多:“清楚什么?程阳,我以为你是懂的,怎么和他们似的?娶老婆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爱谁就谁!”
程阳有些痛苦的撇开头:“当年我也和你一样,可是很多事不是那么简单,爸妈是爸妈,女人只是女人。”
“是吗?你现在什么意思?让我早点醒悟听他们话娶个他们满意的媳妇?然后学你在外头养着小的?”
我知道口气有点重,但程阳并没有被我激怒,他皱着眉头道:“我知道在这事上你瞧不起我,可做人有时候就是顾虑太多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程家的儿子。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小敏,她留我身边是我的福气,离开我是我的报应。”
“你知道这样痛苦你还来劝我?你知道我是什么脾气。”
“不用我解释你心里也清楚,他们不可能让你们结婚,他们会想尽办法收拾那姑娘,你越反抗她越遭殃。”
我抿了抿唇,他说的这些,我都已经在几个“叛逆”过的兄弟身上看到了,可我不是程阳,我不可能妥协。正因为看得多,我才更不能委屈越尹。
我曾经在医院陪过远。学习疲惫的时候推开窗,就能看见纪时家的院子,院中置着一个乒乓球台,总有三五个男孩和他在一块玩的热火朝天,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多年过去,一切的面目都已经模糊。
纪时说,让我给他机会弥补,一切重来一次。
可是重来什么呢?时间?还是爱情?
他明不明白,不管是时间还是爱情,都只能继续,不能倒退。
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午饭过后,正当我努力集中精神准备重写报告的时候,前台突然打来电话,说我有访客。我整了整着装去了会客室,不想竟看到一身病号服脑袋包的和木乃伊一样的纪时。
他趿拉着医院的拖鞋,有些不安的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隔着百叶窗我不远不近的看着他,一双浓密的眉毛放在一张桀骜的脸上,暗示着主人并不算好的耐心。他面前是一杯清香馥郁的铁观音,烟雾袅袅。
我深呼吸后推门进去。
见我进来,他表情才有几分松动。
我犹豫许久才开口说:“不在医院待着,跑这儿来干嘛?”
纪时眼中有些委屈:“你怎么都不来看看我,我要死了呢?”
我心中一怔,“死”这个字实在是挑战着我能承受的极限,可面上我还努力平静着:“我准备下班再去看看你。”
“真的吗?”
他一声反问让我无言以对,事实上我并没有再去医院的打算,那里容不下我,我也不该去。我的沉默让他原本有几分期待的眼眸骤然黯淡,他苦笑连连:“你不相信我是不是?我跟个窝囊废似的尽挨打了,你不相信我能保护你能把欺负你的人都收拾了,是不是?”
我感觉太阳穴像有什么扯着一样疼,紧抿着唇,半晌才说:“我根本不在意这些,纪时,你到底明不明白?最欺负我的,就是你。不是我不愿意和你重来,是我对你的爱情,就像水痘一样,得过一次就不会再得了。”
我轻叹一口气,最后一击:“这几年我想的很清楚,我们俩性格太像,这是很大的缺陷,所以我们在一起很不合适,总是在闹,总是在吵,最后分手了,也是必然的。现在我们各自平静的生活,挺好的,就这么一直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