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五两银子买了两匹瘦弱的骡子。折了个干树枝把头发别起来。
“习习,骑骡子什么时候才能到达鱼宁呀。”老不修看着我买的骡子怀疑道。'
“你又不骑马,而且没有钱买马。我们先就这样吧。”两匹骡子还是因为太瘦弱了才用五两银子买到的。
买了些盐巴,两张薄被,些其他的小东西,身上就只有剩下一两多点的银子。把东西放在骡子的背上,和老不修上了骡子慢慢往城外走。
老不修竟然在晕倒后又把我带回京城。
幸好骡子比马好骑得多。翻下来几次后基本上就会骑了。
神秘宗主
南下要经过的第一座城池便是罗西城。
我和老不修在去罗西城路上的第五日。身上只有一两多银子,住店根本住不了两个晚上,和老不修只得一路特意错过城镇村庄,只得夜宿于树林。
已是初秋的季节了。北方的初秋晚上的温度开始骤降。我和老不修只有两床薄被。老不修到是有功夫在身可以自保,我身体属寒,加上晚上受的露寒,我毫无意外的感冒了,幸好是老不修给我吃了药,但一到晚上就会咳嗽得厉害。
“习习,你这样怕是不行,再咳下去,邪气入了肺脏,到时候就是我也救不了你。你这个身体需要静养。我们到了罗西城先休养一段时间,挣点银子换辆马车再南下,你看行不行?”老不修忧
心忡忡的看着我道。
老不修对于我身体的状态比我还清楚。
“好,咳……”我本想多话两句,无奈说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也是一件伤神费力的事。我一定要活着到鱼宁!穷尽余生心思,只为仇恨得洗!
天刚黑不久,老不修早就从树林子里逮了一只山鸡出来。剖洗好,用树棍子穿过去,放在火上烤着。
我和老不修每日就靠吃山鸡,野兔之类的野食。本身我现在咳嗽是不宜吃这些肉食和烧烤的东西。吃这些让我的嗓子更加的难受。老不修也知道,但是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也得吃下去。
我身上披着薄被,坐在火堆边。老不修的鸡烤得香气流窜,可我就是没一点食欲。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我和老不修对望一眼。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赶路呢?老不修把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会,抬起头。“两匹马,外加一辆马车。”
“不用管他们……咳……等会要是他们停下来的话,爹你不要开口乱说话,让我说。还有等会叫我小翠。”老不修一不小心可能就说漏嘴。
“好,这鸡马上就可以吃了呀,好香。”老不修用手扫扫香气道。
马车声越来越近,几道幽幽的光闪了过来,马车的四个角每个都有两个骷髅头,还闪着绿光。在这们的夜晚实在诡异的很。
他们快速的从我们身边快速的过去了。就在我以为他们就这样走了以后,驾出一百米左右的马画突然调了个方向又回来了。马车驾到我们旁边的官道上停了下来。
那马上的两人骑着马也跟了回来并且下了马车。这马上坐着的是一男一女,隔着火光,我只觉得那女的身材好得有点令人咋舌。此女的身段怕是只有丰谷山庄的张秋婉可以为之一媲了。
我和老不修离官道有个十来米远。是已看不清他们的面相。
“小翠,来吃块鸡腿。”老不修撕下一块已经烤好的鸡腿给我。
正当我要接过来的时候,“二位,稍等。”那女高亢的叫了一句。然后疾步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和老不修只得停了下来。那女的走了过来“二位,可否把烤鸡卖于我们。”语气很是温和。
看到她的面相,我真的吓了一大跳,心都差点没从心口窜了出来。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我刚才所想的张秋婉!
“姑娘,此鸡是我和我爹的晚饭了,如果卖给你们,咳……我们就只能饿一晚了。”幸好我和老不修出门前有易容,不然这下麻烦就惹大了,想那张秋婉以前是何许人物,跟着成泉打天下的,如今易主此人的身份怕是绝不简单的。
“恕我直言,姑娘咳嗽至此,还夜宿于此,怕是也是需要这笔钱的,你们又何乐而不为呢?我们宗主想要吃此鸡也是你们捡来的福气。所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张秋婉黄鹂般婉转动人的声音,说到后面阴狠起来。
“既然如此,那此鸡就卖于姑娘了。爹,把鸡给她吧。我们换些银子也好。”张秋婉说的没错,我和老不修的确需要钱换马车。如果我再拒绝张秋婉只怕我和老不修会有一场劫浩了。
“如此甚好。”张秋婉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甩到我身上。然后倏的一下飘走了。看来张秋婉不但有武功而且还不浅。我以前一直不知道这张秋婉有武功。
我默默的捡起银票,眼睛扫了一下,一百两。收进怀里。
老不修从包袱里拿出干粮,给我递过来一个饼,我拿过饼慢慢的嚼起来,这饼硬得跟石头一样,嚼到嘴里就像吃石粉一样的,索然无味,还带着呛味。
我慢慢的嚼完一个饼喝了点水,就等一旁的张秋婉他们离开。约摸半刻钟左右,张秋婉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了一颗药递给我“这是神凝丸,宗主赐于你的,服下吧。”
我有些莫名,没有伸手去接,看了看老不修。老不修此时正瞥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张秋婉手里的神凝丸。
“如果我们想要致你们于死地太容易了,用不着下毒。神凝丸可以清你体内的寒气。”张秋婉的语气听起来满是不屑。
老不修点了下头,我接过来放到嘴里,神凝丸进口即化,我马上感觉心肺顿时舒凉起来。但是马上我身上就跟着不停的出冷汗。我心里一惊,难不成张秋婉骗我?我眼睛死死的盯着张秋婉,如果我真的死于此地,做鬼也要缠着她。
“这是寒气外泄的正常反应,你不用这样看我。”张秋婉看着我淡然一笑道。
果然如张秋婉所言,不到片刻工夫,衣服全部被汗水打湿了,冷汗停止外泄,顿时身上一阵清爽。
“既然服了宗主的神凝丸,你们就随我家宗主一起上路吧。”张秋婉丢了一句让我着点没摔倒的话出来。
“姑娘,我和我爹还有要事需办,怕是不顺路吧。”头一下变成三个大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鸡烧得好吃,你就是跪在宗主面前,也不见得有这个福气,你们就不要再有二话,如果宗主改变主意了,怕是二位性命难保。”
“既然宗主如此抬爱,我和我爹就此随你们上路就是了。”眼下不听从他们的话也不行了,只能另寻机会再逃了。
我和老不修把东西收拾了下,骑着骡子跟在马车的后面。前面原本跑得飞快的马车竟然放慢速度让我和老不修能够跟得上。
赶了一晚上的路,天亮的时候总算看到前面有个小镇。范家垸。
他们停在了范家客栈。马车上的骷髅到了白天阳光一照。幽光就消失,最让我惊奇的是,这马车上不知道有什么机关,四个骷髅竟然全部不见了,马车此刻看起来和普通的马车并无二样。
车夫把布帘拉开,车上下来一个披着黑色貂篷,身材非常削瘦修长的男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纱帽。双手拢在长长的衣袖里。好熟悉的身影,我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又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了。
张秋婉在前面引路,我们跟在这个神秘宗主的身后踏进了范家客栈。
那宗主直接进了客栈的天字号房间。张秋婉跟着进去服侍去了。我和老不修已是饥肠辘辘的。老板给我们上了一桌菜,我和老不修客气两句,就立马把桌上的菜狂扫一通。直到饱到打嗝才放下碗筷。一起吃饭马夫和那个长得浓眉大眼张齐的汉子,看得目瞪口呆。
“吃好了?”张秋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桌子旁边。
“吃好了。”我站起来。
“那就去给宗主做几道菜来,记住一定要用心。”张秋婉在旁边警告意味相当严重的道。
再见亦是恨
“爹,你说那个宗主是什么身份?”我和老不修蹲在地上洗菜,边洗菜边问老不修。
老不修扔下手中的菜捂住我的嘴巴紧张道:“不要乱说话,小心被听到。”
什么身份值得老不修如此?来不及多想,张秋婉进得厨房来“动作快点,宗主用过膳还要休息。”
“好,很快就会好了。”我连忙应了一声道。
张秋婉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她一走后,我端起锅子开始炒菜。火很旺,三菜一汤用了不长的时间就全部炒好,把菜放到托盘里,端到前厅,张秋婉从我手上接了过去马上就上楼端到宗主的房里去了。
任务完成,没什么事,我和老不修各自回房睡觉。整个客栈都被包下来了,原本有的几个客人也全部被赶走了。房间多的很,我也选了个天字号房。进了房刚想洗澡的时候,突然张秋婉推门进来“宗主要见你。”
我没法,只得跟着张秋婉进了神秘宗主的房间。神秘宗主还在慢斯条理的用膳。竟然还带着面纱在吃饭。
“宗主,人带到了。”张秋婉进去后垂首必恭必敬道。
“见过宗主。”我也跟着低声请安。
神秘宗主手一挥,张秋婉退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直打鼓。他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视线停在他的那双手,纤细娇嫩,白晰到没有一丝青筋的手。手太美了,实在不像是一双男人的手。
正当我在心里如此感叹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雪天,花伞,黑色貂篷……
原来是他!那次和老不修去农院的时候,路上碰到一个用手指弹开马车车轮的撑花伞的男人,没
想到会是他。
“菜是你做的?”神秘宗主终于放下筷子开口对我道。声音没有感情起伏,完全像是照着某个书本念出来的一样。而且说得很慢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咬出来的。
“回宗主,正是翠儿所做。”我低头轻道。
“做的很好,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专门给我打理膳食吧。”
“宗主,翠儿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宗主能够成全。”我朝神秘宗主跪了下来道。
“说。”神秘宗主端起茶喝了起来。
“翠儿娘亲就葬在鱼宁,因为还有一个月就是翠儿娘亲的祭日,翠儿想和爹爹去给娘亲上坟祭祀。还望宗主能够成全了翠儿的一番孝心,翠儿办完事情愿一生追随在宫主身边。”我一定要去鱼宁。
“我此番也是去鱼宁。到了鱼宁我会给你时间去给你娘上坟祭祀。退下吧。”宗主手挥了下,我赶紧退了出来。
我站在房门口想了下,敲了敲旁边老不修的房门。然后推门进去。
“爹,宗主也要去鱼宁,这下我们不用担心不能去给娘亲上坟祭祀了。”我一进门就激动道紧紧抓住老不修的胳膊,边说边朝老不修眨眼睛。
“好,好,你娘亲该高兴了,呜呜……”老不修边说边哭。
“好了,爹爹,我们这是喜事,别哭了啊。”我推开老不修道。
“好,不哭,不哭。”老不修的眼泪马上就收了回去。
“爹啊,你也累了一天了,休息吧。”我把老不修拥到床边压低声音在老不修的耳边道“那宗主到底什么来头?”
“根据你服的神凝丸来看,这个宗主应该是万朝宗的宗主。这万朝宗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在江湖上行走了。这神凝丸本是万朝宗的一大神药,专门用来驱除体内寒毒的。现在你服用了万朝宗的神凝丸,身体以后都没有大碍了。”老不修贴在我耳边给我解说了一番。
“爹,你好好休息,翠儿先回房休息去了。”我恢复正常声音道。
回去自己房里,房里小二已经把浴桶里放满了洗澡水。我褪去衣衫坐进浴桶里。这万朝宗已经近百年没有在江湖上行走,为何连他们的宗主也会出现在这里?上次我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这次身边竟然还带着张秋婉。
洗过澡。爬到床上就睡着了,前面几天白天忙着赶路,黑夜又因为咳嗽没睡好,身体早就疲劳虚软了。
一直睡到傍晚时分,张秋婉到房里把我叫起来。“要给宗主准备膳食了。”我没得办法只有爬起来去厨房忙乎。吃过饭已是入夜时分。众人开始准备赶路。
这宗主竟然喜欢夜里赶路。
我和老不修把骡子牵了出来。
“骑马,要是耽搁了宗主的行程,你们可担当不起。”张秋婉指了指她身旁的两匹严肃道。
“可是我不会骑马,只会骑骡子。我爹只会驾马车不会骑马。”我颇无辜的道。
张秋婉脸色被我气得铁青。正欲向我开火的时候,宗主从里面走了出来。“弄辆马车给她。”宗主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此刻在我听来简直是天籁之音。
客栈老板马上给我弄了辆马车。老不修驾车。
一行人上了路。宗主坐的马车上的八个骷髅头又开始出现在马车的四个顶部,幽幽的绿光在黑夜里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我趴在马车里抱着被子又睡了过去。
此后的每天都是晚上赶路,白天投宿客栈休息。我的任务是给宗主做膳食,其他的什么也不管,每天闲的很。马车赶路的时候我就睡觉,到了客栈我就负责给这宗主准备每天只吃两餐。五日后到了罗西城。
临风客栈。立在罗西城的官道上。这次宗主倒是没有把客栈包下来。宗主一进客栈就进了房间。我在后面跟着做好饭菜送过去后就退了出来。
张秋婉和张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张秋婉自视身份高贵,不愿和我们三人一起吃饭。付之一笑。和老不修还有马夫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吃饭。
吃过饭,其他人都回房睡觉了,只有我一个人因为在马车睡多了,睡不着,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叫了一壶龙井,慢慢的喝起来。
“小气鬼,喝凉水,长大以后变魔鬼……”窗外的街道上有几个小孩子吵起来,唱着骂一个小女孩。心里一阵苦涩,如果我的小豆烟没有死,几年以后也会有这般大了……也会这样骂着别人或者被人骂着。望着楼下街道的人群久久不能转睛。
街道上远远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让我清醒了过来,收回自己的思绪。外面的马蹄声终止在了客栈的外面。紧接着就听到小二哈巴的声音“这位爷是住店还是用膳?”
我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打算喝完手里的最后一杯茶就回房休息去。
“姑娘,有两位爷想要想要跟您换个位置。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算是帮我一个忙,这茶钱算是我的。”掌柜走到我身边道。我坐的位置是整个客栈视野最好的。
“好,我的茶马上就喝完了,你让他们来吧。”我饮尽茶杯中的最后一口茶。
“谢谢姑娘。”掌柜充满感激道。
“不用了。”我站起来转身。对上一双幽深的冷眸,身体一僵。然后快速的离开了座位。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很紧,冷冷的声音轻道“你掉东西了。”
我身体止不住的打起颤来。
他弯腰的从地上捡起原本在我身上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银票,翻过我被抓住的手,轻轻放到我的手里。然后松开。
“谢谢。”我哑着声音轻道。大步离开。
关上房门,沿着房门软软的蹲了下去。
刚才站在我身后是音尘绝和莫伦。抓住我手腕的人,正是音尘绝。我万万没想到此生和音尘绝还会再见面。看到他,心里的痛和恨排山倒海而来。他抓住我手腕的时候,我一直没有回头看一我怕自己多看一眼情绪当场会崩溃。
眼。
一再告诫自己不可以再掉滴一泪,可是泪水还是毫无预兆的顺着脸颊无声息的下来。过往的点滴像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豆烟的死像一个魔咒般紧紧缠烧在心头。
为何要再见,再见亦是恨。
狭路相逢
吃过晚饭,大家收拾了下准备动身,走出客栈,店里的伙计早就把我们的马车准好了,而且又多了一辆马车。原来张秋婉和张齐也改坐马车。
我和老不修的马车在最后面。前面两辆马车准备起程的时候,我才蹬脚上马车,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客栈的厅门,僵了下,快速上了马车。
老不修显然也看到了,撩开马车的布帘对我道“翠儿。你……没事吧?”
“没事,走吧。”手紧紧抓住马车上的被子。
“那我们走吧。”老不修放下布帘。马儿慢慢的跑起来,车轮咕咕的动起来,我的心跟着咚咚的抽起来。
我还是不能自主的掀起马车小窗户上的布帘。背对着我的音尘绝挺拔修长的身形让我眼眶一热。这个曾经我无比熟悉的躯体再不是我所能拥抱的了。
音尘绝突然转过身来,视线落在马车上。我看到他的手握了握。
“保重。”无声的话语自我的口里缓缓的说出,我知道音尘绝听不到,但是我们之间已只有用这两个字来诠释了,再不要相遇,再不要重逢,再不要面见,惟有相忘,惟有遗失,惟有殊途才是我们最后的最好的结局。
放下手中的布帘。马车离开客栈上了官道。
闭着眼睛任无边的心痛淹没我。直至麻木。
天微亮的时候,经过一个小镇的时候,我以为会停下来投宿休息,可是让我奇怪的是前面张秋婉和宗主的马车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马车前行的速度。
旭日高升,前面的两辆马车突然在一处有条小江的草坪处停了下来。我有些懵了,难道要在这里休息不成?我跳下马车。
张秋婉走过来“你们去把我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我才注意到张秋婉的马车比我和老不修的马车大上不少。打开马车一看,里面锅碗瓢盆一应具全,油盐酱醋各种调料榜样齐全。
“这是?”我指着马车里的东西问。
“宗主要提前到鱼宁。”张秋婉也跟着搬起东西来。
老不修也跟着来搬东西。“爹,你去休息吧,吃过饭等会又要赶路。”要是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就是神仙也会受不了。
其他几个人也都在休息,我和张秋婉在路上也可以休息,所以这做饭的事就交给我和经秋婉。
我蹲在江边忙着淘米洗菜,张秋婉去捡柴火了。
张秋婉不会做饭,全靠我一个人,累得半死,总算在半个时辰内把饭菜搞定。给宗主端去饭菜,我们几人就吃剩下的。
“翠儿,好吃。”马夫和张齐边吃边道。
“好吃,就多吃点,才有力气赶路。”我笑笑说。
突然张秋婉把碗筷一放,盯着我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我小心的问。
“记忆中我吃过几乎一样味道的菜。”张秋婉神色怪异的看了我半晌后才说。
“是吗?”我状似不经意的说,心里却不停敲起鼓来。在心底微微的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张秋婉会有所怀疑,但是也没有办法,菜都是和宗主的一块做出来的。只希望她只是随便想想,不会再深究下去。
我在忐忑不安中上了路。现在成泉已经死了,按理来说张秋婉就算知道我是悠悠,她应该不会戳穿我的身份。但是我不知道万朝宗重出江湖的目的何在。最重要的是连万朝宗的宗主也出现了,如果不是大事,怕是也不用着这宗主亲自出马了。
一天只有吃饭时才休息一到两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赶路,这天中午到达了苏河边上的北城。总共只用了十二天。
苏河边上有两座城,苏河以北的称为北城,苏河以南的就称为南城。因为苏河隔断了南北两地来往,南北方工农商织等物品的交易都要从南北城通过,船运物流相当的发达,苏河两边停靠了众多的装有货物的货船。两城聚积着众多商贾巨富。
天天没日没夜的赶路,连老不修都喊吃不消,吃了不少大补元之类的丹药。我坐在马车里全身被颠得没一块肉不酸痛的。
幸好宗主下令在北城暂停休息一日。住进了北城客栈,这家全北城最大的客栈。
下了马车跟在宗主后面走进客栈“张秋婉!”有人在叫张秋婉,而且是女人。我前面的宗主停下了脚步。
“原来是你们。”张秋婉轻笑了一下道。
“秋婉。”宗主突然出声一板一眼的喊了张秋婉这么一句。
“宗主,这两位是曲阳宫宫主身边的亲信左护法离伤和黄堂主。”
我的手指甲都掐进手心的肉里面去了。唯有痛才能让我克制住此刻冲上去往离伤和黄依依身上扎刀子的冲动。
“哦。”这宗主哦了一声。听不出什么大的情绪。“既是旧识,你们就好好说会话。”
“谢宗主。”张秋婉低首轻道。
“翠儿好生服侍宫主。”张秋婉又回过头对我道。
“是。翠儿知道。”握成拳头的手缩在袖子里。
跟着宗主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眼睛的余光看着站在一旁的一脸淡然神色的离伤和面色自若的黄依依。总有一天我会把我所经历的全部加倍还给你们!要你们比我痛上千百倍!
走到房门口,小二打开了房门。我随宗主走了进去。
房间里早就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我把宗主要换的衣服放到屏风上。“宗主请沐浴。翠儿先告退。”我往门外走。我想这宫主一天到晚带着黑纱,怕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在门外候着。”宗主一板一眼的道。
“是。”我轻轻走出去带上门,静静的站在一边。
老不修走过来一脸苦瓜像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在担心我。“爹,你先去吃饭休息。我很好。”我笑笑轻声道。
老不修重重的点了两下头。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既是旧识,你们就好好说会话……
我隐约总觉得这话别有深意,特别是之前叫的那句秋婉,我跟随宗主也有这么多天了。虽然跟宗主很少接触,但依我对宗主的了解,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主动说话的。这句明显的带有警告意味。
而让我奇怪的是张秋婉说出离伤和黄依依的身份时,宗主态度的转变。
抬起手在自己的头上敲了两下。强逼自己不要再往下想。
宗主隔着房门对我道“翠儿,把秋婉叫来。”
“翠儿这就去。”我往大厅走。
我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正在说话的三人。
“秋姑娘,宗主有请。”看了一眼离伤和黄依依,轻声道。
“知道了,你先去给宗主准备膳食。”张秋婉站起来微笑道“你们在此等等,宗主叫我看来是有事想问。我会把你们的事情一并说与宗主听的。”
“那就劳烦了。”黄依依此刻的带笑的表情还夹带着谄猸。
看着他们此刻的样子,我心里百般滋味。最让我难受的是明知你所想要千刀万剐的人,竟然还可以在你的眼皮了底可以笑得这么肆无忌惮。
有些人,是注定了有生之年要狭路相逢。我和黄依依就是最好的写照。
我给宗主送午膳进去的时候,竟然看到离伤和黄依依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就连离伤一向淡然的表情也染上了微些不悦。
“宗主,请用午膳”我把饭菜放下。退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们和宗主谈的什么,但是我预感离伤和黄依依和宗主开始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逃离
因为南北城只有水路相通,走陆路还得沿着苏河走上千里地,千里地外有座山,名曰孤云峰。
我们弃了马车,包了一条画舫过苏河。
离伤和黄依依这次也随了宗主一起南下。离伤和黄依依对我自是再熟悉不过,而离伤和老不修在湘凌城的别庄也是有过不少的接触。
宗主一上画舫就坐进船里面的楼阁上。离伤,黄依依,张秋婉三人站在船头谈笑风生。为了避免让他们二人注意到我和老不修。我和老不修只得跑去船尾呆着。
“爹,如果我死了,你就将我的骨灰撒入这苏河中,让我随这滔滔河水而去。水是最圣洁的东西,能洗去我们生前身上所有的污垢,下辈子我们才能以一颗善纯的心重新投世。”我跨上了这条没有归路的报仇之船,且船已行至河的中央,而我不会游泳。只能等着开船的人把我送到岸上。行驶中会有大风大浪,或许顺利靠岸,或许身葬河底。
“乱讲,要死也是先死老的,所以应该是我先死。”老不修气鼓鼓的怒视我。
“我知道了,我一定要比爹后死行了吧。”看到老不修的样子,我扑的一下笑了出来,连死也要争先后。
渡河只用了两个时辰。上了岸。
我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逃走。之前我没有想别的办法逃,是因为这宗主反正也要去鱼宁,我和老不修没有钱,也不熟路,跟着他们可以省不少的事,但是现在离伤和黄依依在这里,我总有担心身份被戳穿不安的预兆。
这宗主昨天接见了离伤和黄依依,他们两只是音尘绝的属下,宗主就如此区别对待,如果知道我是音尘绝的夫人,那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从南城到鱼宁快马也就十来天的路程。如果我就算在此地和他们脱离开,凭我自己去鱼宁也是相当快了。
进了南城后,发现气氛就有些异样了,进南城的时候还要盘查身份,周围高设了众多的关卡,关卡的旗上写着偌大一个的起字。
成起到了鱼宁还没有称帝,但是这旗上的起字怕是也说明的昭昭之心了。
因为前面的马车全部扔在了鱼宁,宗主下令在南城休停一日,让张秋婉和张齐去准备马车事宜。
所有人都进了房间休息去了,我则是因为要给宗主准备膳食,一个人去了厨房。
现在大家都在休息,这时候走怕是最好的时机了。
“小二,你去给我把天字九号房的客人叫来,他是我爹,我这里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抓住正好过来端菜的伙计道。
“好咧,姑娘,小的马上就去。”
“翠儿,要我做什么呀,洗菜还是切菜?”老不修一进来就嚷嚷道。
“唔,爹,先来摘芹菜悠。”背后传来有人唤我的声音。
“有人叫你,好像。”老不修推推我。
“这里没有人认识我。你耳背了。”我甚至以为我自己也耳鸣了。继续往前走。
“悠悠。”再一声。
我和老不修对望一眼后,一齐回头。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我以为你是我的一个旧识。看身形有些像。”面前的人洗得发白的衣裳,浓重的书卷气息,略带歉意道,说完边摇头边走。
“等等,你是李言?”我不敢确定的是,我以为小刀会把李言安排好的,没想到这种碰到他,竟然还是一样的穷酸。而且还到了南城来了。
“姑娘何以知晓在下名字?我们有见过吗?”李言颇为惊讶。
“李言,你没有认错人,我就是悠悠,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咋见故人,心情激动。
李言眼睛在我脸上转了又转,一脸的狐疑。
“哎呀,看什么呀,易容的。对了,找个地方让我们躲躲。不然小命休矣。”老不修嘟嘟嘴道。老不修此言也是不假,我们这一走,他们肯定能马上就联想到我和老不修的身份了。
“跟我来。”李言马上就带着我和老不修进了旁边的一间农房。点了盏灯提在手上,带着我和老不修往厨房里走,厨房的地板打开竟然有条小暗道,李言带着我和老不修下了暗道。
“这暗道是当初为了怕暴发战争而修建的。用来避难的。”
暗道很长高度和我的身高差不多,老不修和我也是差不多高,两人行走还不吃力,李言因为太高的原因,只能猫着腰走。
带着湿湿的泥土气息,空气有些稀薄,直到我觉得不能呼吸时,看到前面没有路,只有几个向上的台阶。呼,终于可以出来了。上了台阶,顶开木板,走了上去,这是一间废弃的柴房。里面还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房子里到处是蜘蛛网。
出得柴房,仔细打量了现在所处的环境,这是一座小农院,三间住房。然后一间厨房,再加上这个柴房。
李言把我们带进屋子里,倒了两杯茶给我和老不修。
“这是哪里?”我喝下茶道。
“这是我朋友的房子,他们去别的地方修了新房子,现在给我住,之前的那间房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我今天去那里拿点东西,没想到碰到你了。我开始一直不敢认,当年……没想到你还活着,还能再见到你。”李言的情绪明显的激动起来。眼角隐约有些湿润了。
“你怎么没有跟着教主呢?”不想再在我活着的这个事情上打转了。
“教主是有要我跟着他回教中,不过我想想还是靠自己比较好,外族大军南侵的时候我就到南城来了。对了,你们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被人追杀的?”
“没什么事,就是没钱偷了别人的银子,然后被追杀了,没地方去的时候不正好碰到你了。这是我认的爹。”我不想让李言知道我的事,随便扯了个理由。
李言像是知道我不想跟他谈这些,没有再追问。“你们安心的在这里住下来。”
“谢谢。”其实住个两三日应该就安全了。但是我没有直接告诉李言。
“你们先在这里坐会,我去买点菜回来做饭。”李言起身道。
李言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只鸡还有一块肉。
“买这么多呀,李言你现在以什么谋生?”买这么多的菜怕是李言要破产了我如是想。
“在街上摆了摊,专门给人写写书信什么的。”李言放下手中的菜。
“以后别买这些了,随便一点青菜什么的就可以了,你也挣不了几个钱。”
吃过中饭李言又出去摆了会摊,晚上回来的时候提了个鱼回来,另外还买了些点心和水果。
“怎么又买了这么多?”我皱皱眉道。
“没事的,今天有个客人多给了些银子。”李言笑笑道。
第二天中午和下午李言回来的时候又是大鱼大肉的。他还是说有人多给了些银子。我没说什么。
第三天早上李言前脚刚走。“爹,你跟着李言去看看。”
天下哪能有那么好的事,天天有人多给银子?!
一直在你身边
我在农院里左等右等,也未见老不修回来。难道老不修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不对劲,李言能从我的背影认出我,那么离伤他们没有道理认不出来。虽然我略略把声音变了下,但是以他们在江湖上的历练,又岂能不怀疑。
我想走,总觉得有些不对,可老不修又没回来,怕我走了他又找不到我。我决定去街上找李言,李言说他在东街摆摊。如果老不修在回来的路上,那么应该能碰上的。
我正想开门去找李言的时候,门却吱的一声开了。我回头一看,老不修进来了。
“爹,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都要去找你了。”我拉着老不修急道。
“等下,先别说话,让我歇口气。”老不修走进房里,端起茶咕咚咕咚的喝了三杯,坐在椅子上直喘气。
“你被人追了?累成这样。”此时的老不修张着口伸着舌头,不停用手在扇风,跟哈巴狗真的很像。我不禁笑了下。之前紧张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下。
“没有,就是急着回来,怕你担心。”老不修又端起茶杯低头喝茶。
“那怎么去了这么久?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这时间拉得太长了。让我不得不怀疑。
“我一直在角落里监视李言呀,看他和什么人来往。等了很久也没发现有异样。”老不修没有抬头,一直在喝手里那杯茶。
“爹,我们现在就走。”我总觉得老不修有什么话隐瞒了我,但是我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啊,现在……现在不能走,习习。”老不修立马站了起来。茶杯里的水漾了出来。一脸的慌张。
“为什么不能走?爹,你说实话到底瞒了我什么?”我有些难受。想不到老不修也会有事瞒着我。老不修在我面前从来不会说谎,没想到也有会这个时候。
“习习,你要相信我,都是为了你好。反正……你……不能走。”老不修期期吾吾的说着。
“说不说,不说我就走了。”我起身就欲往门外走。
“习习,那个……其实……你现在……怕是……怕是走了不啦。”老不修神情非常怪异的站在一旁道。
“是小刀还是音尘绝?”我抓紧自己的衣角。除了他们两个,老不修又岂会把我的行踪随便告之于别人。现在的我如此狼狈,他们两一个也不想要见到,而且不想再和他们有所牵扯。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他已经进来了。我先出去了。”老不修往门口飞快的移了过去。
门口上站着一脸冷然的音尘绝。
我别开脸“我们说好了,不要再见了,你忘了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音尘绝关上了身后的门,慢慢的向我走了过来。我一步一步的后退,退到墙角,无路可退。
“别过来了,我不想看见你。”我转过身头抵着墙。颤着声音道。
音尘绝的鞋子出现在我的眼里。他就站在我的旁边。
“习习。”音尘绝微微发颤的声音轻轻的唤着我的名字。
“为何还要来找我?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哽咽着蹲了下去。身体蜷缩在角落里。
身体轻轻被音尘绝扶抱了起来。音尘绝一手扶住我的腰,一手托起我的一只手贴在他的心口“这里快要死了。”音尘绝的手紧紧按住我的手,“它痛得快要死了。”混夹着疲倦痛苦压抑的声音。“回到我身边好吗?”
“不……”我长嘶一声,用力的推开只是轻抱住我的音尘绝。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我恨你们江家人,成泉给我下诬咒,为了要让你帮他夺位,你皇叔为了让你帮成宇坐下这江山,给我下毒逼我离开,成起为了篡位,给我的小豆烟下毒,离伤为了黄依依可以一次次向我下手,向豆烟下手。”尘绝,如果豆烟还在,这些我都可以原谅,如今这些都如芒刺在背。时时提醒着我所遭遇的一切。眼泪就像开闸的洪坝。
音尘绝的出现再一次揭起我努力想要掩盖的伤口。
音尘绝蹲了下来,单腿跪在地上抱住我“我让你吃了太多苦。”音尘绝的话音带着哽咽。
我因音尘绝的这句话而痛哭起来。一切的一切,就让音尘绝云淡风轻的扫了过去。
“恶……恶……”胃里开始翻动,我别开脸张口吐了起来。音尘绝松开我,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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