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怎样炼成的》 第29章

李盛君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谢谢你。”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听到夏远的回答:“谢谢你让我照顾你。”

房间是酒店里最好的,李盛君却躺在雪白的带些橘香的大床上失眠。

她在这一整夜的时间里想到了许多往事,大多都是被她所遗忘的,她想起她的大学时光,她的初恋男友,还有她与他的分手。

这一切原本都不该包括夏远,但从夏远问出那句:“你是否还记得我?”开始,她知道自己再也逃不过他的存在。

2

李盛君的初恋与大部分人一样,是在大学里开始并且结束的。

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大学都是难进易出的,这么长的闲散时光,这么多的年轻人,沸腾热血充沛荷尔蒙,不谈恋爱又能做什么呢?

李盛君的初恋对象,是她的同班同学。

男孩家里富裕,就比同龄人更加无忧无虑一点,什么事都大而化之,独独对她捧在手心里那么好。

就是脾气差一点,但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发起脾气来就像太阳雨,刹那就过去了,雨点还未落地,阳光就已经回来了。

其实就是少爷脾气,对别人都极其不耐烦,可对李盛君,凭空生出无比的耐心来,真是例外中的例外。

都说那是爱。

其实现在想想,大概是觉得她稀罕,她家教严厉,上大学前与男生说话都很少,更不要说恋爱。第一个交往的对象就是他,还是因为大学生必须住校才有机会,若不是住校,她是每天放学后就要回家的女孩,怎么谈恋爱?

李盛君的第一次是在两个人一起去旅行的时候,她完全没觉得快乐,痛得眼泪都出来了,男友倒是很高兴,抱着她睡了一夜,天亮又翻身上来,吓得李盛君连推带叫,怎么都不愿意了。

后来就好些了。

那时候李盛君一直都觉得,她是会与他一辈子的。

没想到大学还没毕业,两个人就分手了。

其实到了大三下半年,她与他就开始有分歧,男友是江浙人,毕业后要回去继承家业,李盛君则是一定要留在上海的,他奇怪地,“你不跟我走?”

李盛君也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现在再来回想,这样建立在年少无知上的一段感情,多半会无疾而终,但她当时确实是难过矛盾甚至痛苦的,甚至为此摇摆不定过,还偷偷想过自己要不要对父母坦白,看他们是否愿意让女儿毕业后去别的城市。

但这偷偷想过的要不要还来不及开始实施,两个人就因一场意外而分手了。

其实这意外并不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

那是在大四即将开始实习前,两个人趁着春日故地重游,去的是他们第一次共同旅行的地方——上海周边的一个水乡小镇。

主意是男友提出的,大概是想用过去的美好时光挽回两人日渐分歧之后逐渐淡下去的感情。

其实他不了解女人,李盛君对自己第一次失去处女之身的回忆与甜蜜浪漫没有一点关系,她能记得的只有疼痛与眼泪,不过男友男的的良苦用心让她感动,踌躇再三还是跟他去了。但结果却并不太美妙,两个人在路上就开始争吵,并且下错了高速路口,又在极度恶劣的心情中一直迷路到晚上,还目睹了一场交通意外。

肇事者已经逃走了,被撞的摩托车飞到护栏外头的野地里,骑手应该是被移动过了,斜斜地躺在中间隔离栏边上,路中间有一道拖动身体时留下的血痕。

这是一条因为他们迷路而开入的生僻道路,夜里下着小雨,能见度并不高,那道血痕在雨夜的路面上与雨水混在一起,几乎无法看清,更不要说躺在隔离栏阴影下的伤者了。如果不是他们的车底盘低,开着雪亮的大灯,李盛君又一直往窗外看着,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他。

她一声尖叫,男友猛踩刹车,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车轮堪堪擦着那人停下。

“还好你看到了,否则我就从他身上压过去了。”男友也看到了那人,一头冷汗地道,又把车往后退了一点,打偏了方向盘。

李盛君心脏仍在狂跳着,看到他的举动,不解地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干什么?”

“走了阿。”男友理所当然地。

“怎么能走,快救人啊!”李盛君边说边去拉门。

男友把她的手一把抓住,“别傻了!这荒郊野外的,万一他醒过来讹我们怎么办?”

李盛君震惊:“怎么能见死不救?”

“说不定他已经死了。”男友抓着她不让她下车。

她几乎要尖叫起来:“你太冷血了!就算他没死,躺在这里也会被后来的车压死的,我们做人总要有点基本的人性!”

“你说我没人性?”两个人之前刚争吵完,又迷路多时,到了这时候男友的恶劣脾气终于全面爆发了,怒极反笑,“你有人性,那你去救啊,我看你一个人怎么救他。”

李盛君不理他,挣脱他的手就推开门跑下去,才蹲下来想要检查伤者的生死,就听背后“呼”地一声,竟是男友把车开走了。

她在一瞬间的呆愣之后苦笑了一下,想这她与他之间的一切看来终于是走到头了。

但救人要紧,她也没有时间哀悼自己刚刚逝去的恋情,一边检查伤者是否还活着,一边摸出手机给110和120打了电话。

那人原本是俯趴着的,她把他翻过来,伤得真是不轻,被撞得满头满脸都是血,五官都看不清楚,但幸运的是居然还活着,李盛君把手指放在他颈侧的大动脉上,感觉到微弱的跳动,期间他还挣了睁眼,看着她嘴唇嚅动,像是要说些什么。

她就低下头去说:“别怕,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他并没有回答,很快就再次晕厥了过去。

救护车还没有到,李盛君费力地将伤者从中间隔离栏处拖到另一边,再拖下路基,最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费力地在他身边坐倒。

期间路上不时有车开过,但没有一辆停下帮忙,李盛君做完这一切后又往原处看了一眼,心道好险,这道路虽然冷僻,但间隔几分钟就有大卡车经过,卡车底盘高,如果不是他们先经过,这人多半就被后来的车辆压成肉泥了,之前的那个肇事者将他拖到那儿,存心就是不要他活下去了。

那人满脸是血,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知道是个年轻的男孩,身上的皮夹克已经破损处处,浑身都是伤口,雨势渐大,李盛君不时探一下他的颈侧,又觉得他的体温越来越低,让她害怕他撑不到救护车来的那一刻。

幸好警方在十五分钟之后就赶到现场,救护车也随即到来,她被一起带走,在公安局里待了几个小时,那段路虽然冷僻,但幸运的是竟有新装的摄像头,车祸录像被很快被调了过来,同李盛君所想的一样,年轻的摩托车骑手被突然变道的轿车撞到,车主下车把他从路中央拖到隔离栏下就逃走了,车牌拍得很清楚,大约五分钟后李盛君男友的车便出现了,然后便是她下车的情景。

给她看录像的小女警察到这里,略有些奇怪地问:“开车的是谁?怎么走了?”

李盛君看着录像,慢慢道:“我前男友。”

小女警“哦”了一声,脸上露出许多同情之色,说了句:“真冷血是不是?这样的人很多,我前男友也不是个东西。”

颇有些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

李盛君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伤者在医院还没醒,留个联系方式吧,回头他的家人肯定要感谢你的。”小女警把记录本递给她。

李盛君并没有留下自己跌联系方式,一是觉得这并不是件值得被感谢的大事,二也觉得没必要。

她以为,这个意外会与所有她认为的琐碎小事一起,渐渐被她遗忘在过去里。

但她错了,原来那个被她遗忘的,就连五官都没有看清过的伤者会在多年以后再次出现在她生命里,带着笑,叫她:“师父,老师,盛君。”在长长的时间里耐心等待,等一个机会,对她说:“谢谢你让我照顾你。”

3

余小凡买房的贷款批下来了,但她最终没能搬进自己梦寐以求的新居,而是捧着千辛万苦得到的,写着她名字的房产证去交易中心,将才买到手的房子又卖了出去。

交易还是相熟的中介做的,知道她要把房子卖掉的时候无比惊讶,还问:“余小姐,这不合算啊,一进一出税不得了,亏钱的。”

余小凡点点头:“我知道,可我急着用钱。”

中介大概第一次看到这么急着用钱的客户,替她叹了许多生气,还劝,“就算缺钱也可以问亲戚朋友先借点钱过渡一下嘛,等个半年房价肯定还要上去,到时候再卖,也免得亏欠。”

余小凡皱着眉头,“不用了,拜托你尽快替我出手,最好找一个能够付全款的买家,等贷款的时间太长了。”

“行,你那房子户型小交通方便,出手很快的,我手头有好几个客户就想要这种房子,就是真的卖出去了,你可别后悔啊。”

“尽快就行,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余小凡斩钉截铁的回答。

话虽这么说,但余小凡在一个人回去的路上就哭了,因为是坐在公交车上,也不好让人看到,一个人靠在门边的角落里,尽量把脸藏起来。

几天前,余小凡的父亲突然到上海来找女儿,老父一脸憔悴,余小凡吃惊地,“爸,你怎么了?”

余父说:“小凡,爸爸走投无路了。”

余小凡又惊又急,“到底出什么事了?爸,你快说啊。”

余父说他被老朋友骗了,把积蓄都投进所谓的高利息投资公司里,现在老朋友把钱都卷走逃了,其他投过钱的人都在闹着要退钱,他当时是和老朋友签过合伙协议的,老朋友逃了,公安正在抓,可要是还不上钱,他也得进监狱。

余小凡一边听一边手脚都凉了,尖叫一声:“爸!这不是老鼠仓吗?要判刑的!你怎么这么糊涂!”

余父退休前在小城里的某个储蓄所工作,退休后一直赋闲在家,在余小凡眼里,父亲是这世上最淡泊的一个人,虽然一生都在储蓄所工作,但回到家里嘴里从来都不谈钱字,倒是她妈妈,一点小钱都要计较,过年时亲戚回礼价值不及她送出去的礼物高都要念叨几个月。

余父涕泪横流,数月不见,像是苍老了许多年,“我就是想多赚点钱,以后你也能过得好点,你离婚了,爸爸知道你日子过得苦……”

余小凡听到这句话,顿时泪流满面,心痛的被刀绞一样,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先问了最要紧的问题。

“爸,这事我妈知道了吗?”

“不知道。”老父摇头,“你妈把钱看得这么重,我怎么敢让她知道?这要是让她知道了,这家不就散了……”

余小凡点头,擦了把眼泪,又问:“那……到底需要多少钱?”

老父喃喃地,“我算过了,怎么也得有个四五十万才能填上那个窟窿……”

“四五十万!”余小凡叫起来。

父亲哆哆嗦嗦地看着女儿,“也就是暂时用一下,等公安把他抓回来了钱就回来了。女儿,我知道孟建给了你二十万,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帮帮爸爸?”

余小凡一阵晕眩,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爸,就算我把二十万都给你了,也不够啊,况且我刚买了房子,还来不及跟你和妈说呢,那二十万都付了首付了。”

老父“啊”了一声,脸上露出无比失望的表情来,“你买了房子……”

余小凡没有说的是,她不但买了房子,而且刚办好过户手续,租屋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打包装箱,就等着搬家了,这也是她没有将父亲带到她所住的地方的原因之一。

那间窄小简陋的租屋曾经令她的母亲大受刺激,她不想让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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