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吃的人贪婪,自制力差,到时候对手要和咱竞争,肯定先拿他突破,他不用上老虎凳,给两个银元就当了汉奸,不能不防,所以这次引资,就咱们几个是核心,其他人不过是敲边鼓的。”我的钦佩发自肺腑,五体投地,梅爸能当大老板,不完全因为梅妈的原因。
“你把单子拿下去给王会计,迟到的人效益奖扣五百,有迟到者的部门,部长扣五百,部长迟到的,扣一千。我昨天会上说得多严重,没进耳朵,不用通知,二月工资表直接造上。”
我讨好了一句:“经济杠杆,奖罚分明。”我把名单拿到财务室,王姐面露难色:“恐怕得给我们孙部长说一下。”
“你自己看着办。”我才不傻呢,替你想这事情。
有几个女的到财务室来探消息,看见我在里边,吐吐舌头,财务室是纯女性领地,也是五楼女性的集散地,经常偷空在一起讨论衣着打扮、化妆烫头还有打折商品。我自顾回了办公室,一帮女的在身后炸了窝:“吓死了。”
“我还以为老总要开人了。”
“还好只是个扣钱。”我坐了一会儿,就想起了安莉娜,出了一会儿神,她的腿现在怎么样了,机能恢复怎么样了,和程华东怎么样了,很多很多怎么样了。梅梅这一手太厉害了,直接把我的手机结扎了,安莉娜、安妮娜、程华东这些新号码,被一刀阉割,顺着抽水马桶经下水道进了皂河渭河黄河最后汇入渤海。
王姐打来电话,叫把要报销的票据拿过去,我起身到隔壁财务室,那帮女的看见马助理来了,赶紧回了各自办公室。我把票一股脑交给王姐,她没有细分又一股脑交给小陈,小陈也不细看一股脑加了数字,然后就把钱通过网上银行,打进了我的卡里。真好,真他妈好,赚了几千块陪护补助。
王姐要到斗门开发区的厂子去看账,我直接在财务室给司机打了电话,派好了车,她就紧着收拾东西出了门,只剩下我和小陈两个。我趴在柜台上:“小陈,刚才那几个女的叫什么?公司里的男同事,我基本都认识了,女的还是对不上号,知道名字的不知道是谁,有个印象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小陈热情地给我一一介绍,然后我又根据相貌特征,问了其他几个女的,终于问到了我的最终目的:“质量监督部,胡云婷,是不是那个烫个拉丝头,个头高挑,身材挺好那个?”
“你也注意女的身材呀?咯咯,不是,不是。迎新酒会你在的,她还唱了一首歌。”小陈边说边比划,哼哼唧唧故意埋汰人家,歌词唱成秦腔吐字,“景天四个好日子,兴想的四儿都能成。”
第二十四章 魂不守舍
更新时间2011410 22:42:37 字数:4662
贾宁今天没来,梅爸带着秦助理去经开区药厂看准备情况,顺路带上了我昨天下午去印字社弄的横幅——欢迎香港投资团检查指导。梅爸和中间人联系了,探明投资方只来三个代表,也算一个团。欢迎词是梅爸定的,不用“考察”用“投资”,不用“参观”用“检查”,显示信心,这四个亿已经非星火莫属。
这几天,整个公司一直在等待考察团的到来,梅爸时常打开手机,看有没有未接电话,一回到办公室就问小秘书有没有投资方的电话,又不停催促中间人,还不时打电话和深圳联系,询问行程。为此,梅爸变得心不在焉,和我们交代这件事,脑子却想着另一件事。而我,也为安莉娜的电话魂不守舍,听梅爸交代这件事,脑子却想着安莉娜为何不打电话,设想着种种可能。我想问一下胡云婷,又不好意思让她看出我的焦急,哪怕有个安莉娜“滴咚嘟嘟咚”的短信,也能安慰一下。我敢对天发誓,纯粹出于纯洁的关心,我是有女朋友的人,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咱可不是兔子那种感情的骗子爱情的流氓,咱不会干脚踩两只船的事,更不会干撬人瓷砖挖人墙角的事,咱不是那种道德败坏的人。
筹备工作的重中之重是soho公社,它是华泰地产的门面,现在准备得差不多了,梅爸才带着我和贾宁过去看了一下午,梅梅和华泰的几个经理一直陪着。梅爸指出了许多不足,乍一看在挑刺,再一看是问题,别看他进入地产行业没多久,千事一理,经验丰富,都讲在了点子上,大家只有佩服地点头。“关键是正规,关键是正规,人家来考察,就是来看咱们的管理水平,楼盖得多高多大,人家根本不看。”
梅梅把所有问题都记了下来:“这些和施工方有关的问题,准备给他们开个会,董事长,你给他们讲讲。”“开会可以,我们走了,你再开,你是华泰董事长,该讲就讲,该拍板就拍板。”梅爸欣慰地看着女儿。
“不行,今天不能走,我以华泰的名义,请你们吃晚饭,老都不来,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走。”
检查前几个厂子,梅爸坚决拒绝宴请,他的理由简单而充分——我这不是吃自己的钱吗?对梅梅却笑呵呵:“好呀,你有什么吃饭的好据点?”“我请你们吃法国大餐,朋友开的,我去过一次,挺正宗,有黑鱼子酱。”梅梅说完,打电话联系“夜巴黎”西餐厅经理,定了包间,“我联系好了,那你们先过去,大厅里有人接,我把今天的一些问题趁热讲一下,半个小时后就到。”
梅爸笑得更加欣慰,干脆地答应:“好!我们先过去。”
梅梅趴在车窗给小郝交代了行车路线,转身就给几个经理安排:“开会,联席会议,他们工头以上的人参加。”车子驶出工地大门,一群民工蹲在工棚前,一人一只盆样大的搪瓷碗,用筷子翻搅着干面,呆呆地看着梅爸的车,只知道是车不知道是奔驰。梅爸拍了一下后座的胡桃木扶手:“真香呀,看那干面,多放辣子多搁醋。”突然话锋一转,“梅梅不容易,为了我,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在法国给一个教授当助手,蒸蒸日上。为了我,回来受这份罪,一个女孩子,真不容易呀!”
因为梅梅的家世,我曾一度以为她是自费留学,熟悉了以后,才知道她和那些“留学垃圾”根本不同,有邀请有奖学金,有补助还有工资,表面在读研,实际是给导师当助手,协助研究东方经济学。看来我早都应该放弃画画了,只迟不早。
在夜巴黎包间里坐定,我正在打量金碧辉煌的装饰,梅爸突然叫我给秦助理打电话,核心小组趁着吃饭再合计一下。我们边喝冰镇香槟边抽雪茄,等着梅梅和秦助理。梅爸就房间里挂的几幅油画,问了我不少问题,我一一作答。他兴致勃勃,叼着雪茄夸奖贾宁:“每个人都有长有短,在艺术上,我算是个文盲,文明就是教授,还是有文化好,把生意做大的人,都有文化底蕴。”贾宁今天话不多,一直不停地观察我,听了梅爸的话,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异样。我从上班第一天起就提心吊胆注意着别人的看法,也练出了些许敏感,感受到了他肚子里的讥笑,就看着他如何做答。贾宁抽了口雪茄,大口吐着烟雾,没有说话。梅爸浑然不觉:“文明,我为什么不搞上市公司,还是因为知识,只能是老太太卖鸡蛋,抠鸡屁眼儿,要不然也不必装孙子拉人家这四个亿,关键还是厂子里抽不出太多钱了,开饭馆的关门,赚了些锅碗瓢盆。”
我说:“董事长谦虚。”
贾宁也跟着说:“谦虚谦虚。”“妈的,搞网站的那些毛孩子,一年就赚十几个亿,富豪榜上都是他们,我们这一代人弄不来,只能搞实业,有多大个嘴就烙多大个饼,要不连锅都打了。星火的将来,就看你们了,搞上市公司,拆分再上市,我是把戏台搭起来了,就看你们以后咋挂胡子咋抡大刀。”
梅爸说了两个“你们”,指谁,我、梅梅还是贾宁,还是我们三个都包括?我和贾宁都没有反应,静静听着。
“梅梅是女孩子,有她的局限性,将来关键还是看你。”梅爸马上明确了目标,无所顾忌,“你贾哥是个有本事的人,我们这么些年,我也把他反复试验过了,将来绝对是你的好帮手。”贾宁脸上马上闪过一丝失落,又有些不服气,连忙看着窗外掩饰。没办法,家族企业后代继承,还是以梅梅的好恶为准,我也没有横刀夺他的爱,他恨我就随他去了,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找他当帮手。他野心勃勃,肯定要功高盖主,不敢盖梅爸,盖我没商量。
秦助理恰好赶到,毕竟年长一些,也好和梅爸闲谈,话题有所偏转,我和贾宁才摆脱了尴尬。
梅梅带着餐厅女经理推门进来,把女经理介绍给大家。那女的和梅梅年纪相仿,落落大方中有股风尘味儿,给大家递上名片。别看这个西餐厅不大,但整体下不了两千万,年轻有为。开胃酒上来,樱桃白兰地,女经理给大家递酒杯:“叫朋友来啊,叫朋友来啊,当然,您也多赏脸。”梅爸边品酒边给我交代:“喝点开胃酒,舌头上停一下再咽,麻醉一下味蕾,把对中国菜的记忆暂时忘了。”
女经理非常夸张:“哎呀,李叔是个行家!”
梅爸自傲得不得了:“除了不会生孩子,我弄啥不是个行家,哈哈。”
女经理很知趣地告辞,表情还带着歉意,带着两个厨娘打扮的女服务员走了,只留下了一个穿燕尾服的男侍。生吃牡蛎吃完后,接着大菜一个一个被传进来,要么衬着锃光瓦亮的布飞炉,要么盖着明镜生辉的保温罩。每上一个新菜,旧菜连盘子换了,餐具也跟着换。烤鱼配的是干白,我才知道面前这把宽刀是吃鱼专用的;煎牛肉配的干红,也有专用的刀叉,倒酒的杯子也各不相同;芝士蜗牛配着甜品,吃蜗牛也有专门的夹子和签子,还有一种半叉半勺的工具。
梅爸能很熟练地使用这些刀叉,看来吃过不少西餐,把自己那杯巴巴拉推到我面前,和我的拉斯凑成一对:“我血脂高,不敢吃这些。”然后用餐巾擦擦嘴,拽下来扔在桌上,很在行地评价:“冰淇淋上来了,就和咱陕西人嫁女子一样,最后上个丸子汤,丸子就表示完咧。”
梅梅笑着说:“不是,后面还有几道,冰激凌让你换口味的。这种法国大菜,一般都是吃个两道三道,我今天请客,让你们多吃几道。大盘子分餐,没有给每人弄一份,就是上菜速度快了一点。在法国有一次参加一个老师的生日宴会,吃了八九个小时,就吃了三道主菜,生日蛋糕才上来。”燕尾服听得频频点头。我真是羞先人呢,整天还以莫奈的信徒自居,却一个他的家乡菜都不认识,赶时髦去过比萨堡、汉堡屋几次,学会了使用刀叉,吃过麦当劳肯德基无数次,不过是手抓快餐,有个洋味儿,跟眼前这些精致的法国大菜难以相比。
果不其然,下来上了个烤斑鸠,吃完连面包一起撤了,再上了个肥鹅肝。我们叫梅爸吃,他连连摆手:“不吃了,不吃了。”
秦助理也吃得皱眉头:“后面还有没有?”梅梅乐开了花:“还有,还有两个菜,然后就上蔬菜沙拉了。”
秦助理连忙说:“不要了,直接上沙拉,我和你爸吃点蔬菜。”
燕尾服照办,蔬菜沙拉配着奶酪端上来,盘子里摆着好几种洋菜叶子,没切也没用沙司调味,梅爸和秦助理作难地嚼了几片,又各自难受地吃了一块奶酪,用咖啡送了送才咽下去。梅爸非常感慨:“在法国,我家梅梅就吃了四年这东西,可怜的,呵呵,不好吃。”梅梅吃得很香:“哪能,一个月吃一次不错了。”
这个我相信,梅梅在欧洲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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