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短的手指划过细白的脸颊,她努力偏过头去,受刑一般闭上了眼睛。
满是大烟味臭哄哄的嘴直拱了上来,沐紫心内一慌,不由左右躲闪,却被他一把捏住下巴,横肉起伏的脸陡地在眼前放大,在她的脸上“吧唧”地亲着,粗糙的大手一边她身上肆无忌惮地乱摸。
沐紫脸色大变,拼命躲闪却是徒劳,她又俱又怕,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了。心中暗暗叫苦,这督军是个急色鬼,一点拖延的时间都不给她,看来是等不到兰彦来了。
督军急不可耐地解开绑她的绳子,沐紫心中最后一份希冀也被撕碎了,本能地拼命挣扎,却被他一把打横抱起,轻松地扛到床上。她眼前一黑,只见督军臃肿的身体象大山一般地重重地压了下来,开始迫不及待地撕扯她的衣裳。
沐紫伸出双手无助地抵挡着,却被督军死死地压住身体,他的脸上带着残忍的兴致,犹如野兽对待自己的玩物一般,似笑非笑道:“你乖乖听话从了我,今后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如果敢有半分违抗,我就一枪毙了你!”
沐紫心中一震,背脊处漫过层层寒意,督军见她不再挣扎,道她被吓住了,心满意足地开始解她胸前的扣子。
沐紫抬眼望着他,忽然冷静地开口道:“请问大帅能给夕颜什么名分?”
督军一怔,不由停下了手,心中却有些欢喜,便道:“做我的七姨太!”
沐紫眼中一亮,问道:“真的?”她抿着嘴想了想,眼神清亮,“那您打算何时娶我?”
督军笑道:“就是今天晚上,酒宴都已经备好了。”
“真的?”她惊喜道,趁势从床上坐了起来,波光粼粼的双眸望得吴督军心里一荡一荡的。
督军掐着她的粉脸,疼爱道:“那还能有假,我的小美人。”
沐紫含笑低下头去,娇羞的神情让督军既喜欢又满足,却见她忽然抬头,敛容道:“大帅,夕颜有一事相求。”
督军笑吟吟道:“说,要什么尽快提。”
沐紫在心中斟酌一番,不卑不亢地开了口:“大帅您虽有众多妻妾,再多纳一方妾室也并非什么大事。可是对夕颜来说,嫁人是女孩儿家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她抬起头,目光诚恳,款款道:“一朝嫁给大帅,您就是夕颜唯一的夫君,是我一生的依托和指靠。夕颜必以一颗妻子对待丈夫的诚挚之心来对待督军的。”
一番话情真意切,说到了吴督军的心坎里去了,他之前娶的老婆除了正室以外不是戏院风月之地看上的女子,就是丫鬟收的房,几曾见过如此蕙质兰心,言词有据的女子,不禁更添几分喜爱,把她搂得更紧了,“夕颜,你对我一片真心,我一定会好好地宠你的。”说着手就要从她敞开的衣领中往下伸。
沐紫强压住心头欲吐的感觉,伸手截住那只咸猪手,正色道:“不知督军对待夕颜,是否同样以丈夫对待妻子之心呢?”
督军的手隔着衣服在她胸口揉捏着,一边胡乱应道:“当然,当然。”
沐紫拉开他的手,坐直了身体,郑重道:“既然如此,请恕夕颜无法现在侍奉大帅。即为夫妻,只有在拜堂之礼后方可行夫妻之事。”
督军一愣,断然道:“不行,我可等不及了。”说着又要欺身过去。
沐紫忽然掩面,低声而泣,“奴家将一生都托付给大帅,而您却只不过把我当做花街柳巷的女子一般,竟然连几个时辰都等不得。”
督军无奈,只得强忍住欲火,好言哄道,“好吧,好吧,我的小宝贝,你就别哭了。”
他叹了一口气,放开她,从床上爬起来,无奈道:“我真是拿你没办法,谁让我这么喜欢你这个小东西呢?“说着在沐紫脸上拧了一把,沐紫微笑着低头不语。
“今天晚上,我不会放过你的!”督军笑眯眯地望着她,“你给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今天晚上我要让大家看看我的七姨太有多美。”他一边说大笑着出去。
沐紫重重地喘出一口粗气,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是一片狼藉,不禁心有余悸。
过了没多久,进来一大堆丫鬟下人,为首的喜娘满面堆笑,“七姨奶奶,督军吩咐我们来服侍您梳洗更衣。”
沐紫面无表情地坐在凳子上,任凭她们在身上和头上摆布。
因是纳妾,不能着正红。喜娘指挥着丫鬟帮她换上粉红的喜服,又替她把头发盘了起来,梳了一个华贵的高髻,“七姨奶奶,您这么一打扮啊真是太美了,督军看了定然欢喜,今后不知道要怎样疼你呢。”
沐紫抬起眼眸,木然地望着镜中的红妆丽人,只觉得对面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纸偶,苍白空洞,内心忧伤。
她从桌子上拿起那支镶玛瑙的银簪,斜斜地插在缀满珠宝的发髻上。
“七姨奶奶,这个簪子跟您这衣服不太般配,要么下回再戴。”喜娘委婉地提醒道,满头的珠翠价值不菲,插上这么一只不伦不类的簪子,着实掉了身价。
沐紫对着镜子,把簪子的位置正了正,淡然道:”这是我贴身的东西,我想戴着它。”
喜娘讪讪地住了嘴,帮她在脸上抹脂涂粉。
沐紫忽然道:“方才进府时,见园子里风景甚好,听说督军府很大,就连府门都有很多个是吗?”
喜娘回道:“是啊,您没听说督军府好比小紫禁城啊?府里到处雕梁画壁,园子里的景色就更别提有多漂亮了。光府门就有东南西北四个门,七姨奶奶您这儿在西边。”
“哦,听说北门那边风景独好,可是真的?”
“北门?”喜娘想了想,“那里倒是有一片梅园,等入冬梅花开了那才好看,七姨奶奶今后可以去赏花,眼中这门前的小路一直走,拐过假山就到了。”
沐紫点点头,一一记在心中。
喜娘帮她打扮停当,欠身道:“七姨奶奶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沐紫淡淡道:“多谢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众人低头答应着,鱼贯而出,不一会,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
她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伸手从头上拔下银簪,扬起雪白脖子,银簪锋利的簪头划过脖子左边的肌肤。
她知道,那个地方,只要用簪子用力刺进去,就能血流如注无法遏制,片刻功夫就能气绝身亡。
九十八。兰殇
天越来越黑了,她的心在焦虑和恐惧中一点点变得绝望,隐约有喜乐声传来,应是宾客们陆续来了。
她坐不住,急得在房中团团转,心里十分担忧兰彦的安危。
鼓乐声越来越大,她手中紧紧地攥着那支银簪。
房门突然打开了,喜娘满面堆笑施礼道:“请七姨奶奶去前厅向督军和各位夫人行礼。”
沐紫嘴里应着,心中却是万分焦急,只得由着她们簇拥着出了门。
远处的楼阁灯火通明,人声喧嚣,她心里越来越乱。
刚出了小院没两步,忽见前方有卫兵急冲冲地奔跑而过,家丁和丫环慌乱地跟在后面。
“起火了!起火了!”府内四处传来高呼声,沐紫心头一喜,忙转头去看,只见西南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喜娘神色慌张,“不好了,是督军的书房着火了!这可怎么好?”
沐紫心中一动,书房内定有重要公文引督军前去灭火,兰彦考虑得十分周全。
她身旁陪同的下人跑走了一半去帮忙救火,每个人都是神情紧张,脚步匆忙。
沐紫见时机已到,借口小解摆脱了剩下的随从,沿着小径一路向北飞奔而去。
天上没有月亮,督军府的花园又大又黑,时有列队的卫兵踏着沉重的军靴奔过,她胆战心惊地一路走走躲躲。
约莫走了半盏茶的功夫,远远见一座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的黑色大门,这应该就是北门了,她心头一阵狂喜,忙躲在假山后面观察着门口的情形。
她屏息凝视张望了一会,并未看见站岗的卫兵,才壮着胆子从假山后出来,拔腿向那门拼命奔去。
“站住!不许动!”身后传来一声高喝,顿时吓得她魂飞魄散,停下来不敢妄动。
两个卫兵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举着长枪对着她,“你是什么人?”
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我……我……”
突然卫兵们一个立正,行了个军礼,“七太太!”他们大约从她的打扮上认出她是督军今天新娶的七太太。
她稳住心神,镇静道:“那边起火了,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七太太不用害怕,书房的火已经扑灭了。让属下护送您过去。”一个卫兵恭敬道。
那卫兵吹了下口哨,不一会儿,又跑来五六个卫兵。
沐紫心中暗暗叫苦,只得强颜笑道:“有劳了。”她的目光扫过紧闭的大门,心中无比失望,万分不情愿地转身移动脚步。
卫兵们领着她,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簇簇”两声,她身前的两个卫兵毫无征兆地瘫倒了下去,她定睛一看,两人身上各插了一把匕首,她吓得差点大叫起来,忙捂住自己的嘴。
墙头上忽地跃下来七八条身影,向着她身边的几个卫兵扑过去,这些人蒙着脸,身姿矫健,手上拿着短刀或匕首。
卫兵们见此情景,个个手忙脚乱地去拉枪闸,可是还没来得及举枪,便被那些人割菜一般悄无声息地杀掉了。
卫兵们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沐紫吓得腿都软了,不住地发抖。
蒙面人中一人上前拉住她的手,“沐小姐,快跟我们走,颜先生在外面等你!”
她捂着胸口点点头,压抑着巨大的恐惧,跨过地上的尸体跟在他们后面。
其他人拉起那些尸体藏于假山后面,动作迅速利索,不一会地上除了几点不太显眼的血迹外,完全看不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厮杀。
前面的蒙面人已经打开大门,沐紫跟着他们一路奔了出去。
她一边跑一边心有余悸地想,这些人明显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居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督军府的近侍给杀掉,不知道兰彦从哪里找来了他们。
穿过北门后的一片小树林,远远地有一匹马车和几匹马停在林子边。
听到他们脚步声,车帘突然拉开了。
熟悉的身影跳下车来,在黑暗中向她展露微笑,沐紫眼中一热,噙着泪水道:“兰彦,你总算来了……”
兰彦笑着搂住她的肩头,打趣道:“我可不想做督军的小舅子。”
沐紫笑着捶了他一拳。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的,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蒙面人翻身上马,兰彦和沐紫也迅速上了车,车夫挥动马鞭,一行人趁着夜色向北走。
沐紫掀开车帘望着越来越远的督军府,那里依旧灯火通明,大火已经扑灭了,督军应该也发现她逃走,不知道现在府里是不是乱成一团,是不是已经派人来追他们了。
“我们先去郊外的农庄避一避,等风头过了,我送你回清平去。”车厢里没有电灯,黑暗中兰彦的声音缓缓响起,象暖流一般缓缓淌过她的心头。
“嗯。”她轻轻地应着,清平,她一直盼望能够回到那里,过回从前的生活。
忽然心中一阵酸涩,在九死一生的当下,那个她托付终身的男人,在哪里?
马车行驶在漆黑的树林里,沐紫掀起车帘向外看,只见四周一片宁静,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她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
忽然间,林中亮光大作,喊声如雷,四周蓦地出现了无数火把,把他们都吓了一大跳,再仔细一看,心都凉了。
前方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地指向他们。
他们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忽然明白掉入了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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