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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高手恐怕撑不住几招,问道:“你姐姐吴如萍武功和你比起来如何?”崔月华答道:“姐姐她武功不是很用心,比我还差上一点,她是神机阁主的关门弟子,平时心思都放在机关布阵那些东西上了。”

  神机阁是武林中一个比较另类的门派,据说是诸葛亮后人所创,弟子所学甚是驳杂,向来不以武功为重,也不参与江湖斗争。许多珠宝店铺的名贵珍玩怕给人盗取,往往都是请神机阁弟子帮忙设计藏宝库房,若是库房给江湖大盗破了,神机阁弟子还会负责去帮忙追回宝物,被神机阁惩治了几个臭名昭著的神偷大盗,才因此闻名江湖,珠宝珍玩行业里更是有口皆碑。现任阁主自号多闻师太,处处与空空道人针锋相对,几十年也没能分出个胜负,反倒是给江湖上的好事之徒传言两人之间暧昧不清。

  廉驰记起吴如萍还曾经只凭一管洞箫就扰得他心神不宁出招滞涩,看来这神机阁果然有些令人难以捉摸的制敌手段,却不知吴茹萍机关阵法上的修为能有多高,这方面他自己也有所涉猎,以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和吴茹萍切磋一番。

  到了单燕房中,两人重聚以后一直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房中了没旁人,单燕赶紧问道:“这次回去事情处理的顺利吗?”廉驰知道单燕应该是最为关心逍遥丹解药之事,便原原本本和她说了,单燕得知逍遥丹已经失效,再也不用为家人的安危挂心,长出了一口气。

  廉驰叮嘱道:“这逍遥丹失效我还没给别人知晓,连雪儿都没告诉,你也要千万保密,不然我那些属下没了逍遥丹的钳制,可不知道今后会如何对我。”单燕闻言又为廉驰担忧起来,廉驰见状安慰道:“燕子你安心在家养胎便是,这些事我自有办法解决,大不了我今年配出毒药当做解药发出去,那些人吃了还是会中了我的毒,不敢对我不利。”

  单燕无力的坐下气苦道:“你可别再胡闹了。我爹爹当初被你逼迫送我去逍遥岛,就已经在偷偷研究你发下的解药,若是其他人有不臣之心,肯定也会做同样的事情,给他们发现你今年的解药其实是毒,反倒会欲盖弥彰再添麻烦。”

  廉驰摇头苦笑,没想到岳父单天进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居然也敢在暗中不轨,如今他与单燕夫妻琴瑟和谐,单飞也和他意气相投,这些旧事便不能再去计较了。只是连单天进都会如此,那其他不甘居于人下的野心勃勃之辈,就更加需要小心提放,再加上如逍遥丹一样每年都需不同解药的毒丸,以廉驰的水平还真就研制不出,此事只得就此作罢,看来今年只能随便发些似是而非的解毒药物下去,瞒得一时是一时了。

  不过廉驰还是得做出个专心研制解药的样子,免得张北晨起疑心,便在燕归园里收拾了一间房专门炼药。将丹房安置妥当,廉驰想到自己的法宝凝气散已经快要用光,便想顺便再制上一些,其中一味药“七叶蓝藤”最为名贵稀有,他库存几乎用尽,便差人进城去买。

  未曾料到居然没有买到,太湖附近的苏杭二州极为富庶,五湖四海客商云集,各大药房居然同时断货,绝对不会只是巧合。仔细探查才知,今年一开张就有几波人不约而同的将七叶蓝藤全部收购,而药房再去进货时,供货的行商说那药材只有西域一处极小的咸水绿洲才能生长,而那绿洲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一把火烧成了荒地,七叶蓝藤恐怕要就此绝收。

  那七叶蓝藤用途不广,药商也未曾在意,对廉驰却是至关重大。仔细想来,凝气散乃是五毒教的不传之秘,却给廉驰以此闻名江湖,若是有心人想从这方面暗中对付他,必然是知道凝气散配方之人。孟皓空虽然与他有仇,但是那小白脸只会勾引女人和仗着孟家势力与廉驰作对,肯定没脑子用这么高明的手段,而且他也不知道凝气散的配方。

  倒是柳诗云曾经说过五毒教已经和魔门联手,这阴险的釜底抽薪之计也很像是向千山的作风,他不是说过要与自己井水不犯河水?难道是因为他向惊虹山庄示警给向千山得知,所以向千山才会暗中报复?或者是两人密谈和解之前向千山派人去烧的绿洲,而那些在药房收货的人,只是得知七叶蓝藤绝收,想趁机炒货的普通商人?

  廉驰想不出结论,却是下定决心对向千山这人宁可误会不可轻信,反正此事是魔门招惹了他,今后定要与魔门势不两立,他的目标是一统江湖,又答应了叶轻羽要为她报仇,魔门是迟早都要动手对付的。廉驰把自己手里剩下的七叶蓝藤全都用上,总算是又配出了十几颗凝气散,再加上他之前剩下的,一共二十四颗,以后这宝贝可是用一颗少一颗,看来不能随便乱使。无奈之下只得又配了一些普通的蓝色粉末备用,即使无毒,危急时刻能够吓吓人也好。

  回到燕归园小聚不过两日,廉驰记挂蜀中形势便要启程入川。用过晚饭扶着单燕回到房中,便与单燕商量,单燕现在已经是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虽然一身武功也是身子容易疲累,靠坐在床头皱眉道:“大夫说我四月就要临产,此番你去蜀中路途遥远,那边事情又不是轻易能解决得了的,张总管在那边半年都是无可奈何,你此次前去,可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啦.”

  廉驰坐在床边,握着单燕的手道:“张北晨那老鬼阳奉阴违,不知在蜀中做些什么,我此次前去必定快刀斩乱麻,燕子你还对夫君没有信心么,魔门都对我无可奈何,唐门和张北晨又算得上什么。而且今年三月就是武林大会,轮到了峨眉山净云斋来主持举办,我也是要去蜀中参加的,等到武林大会结束我马上启程返回,足够时间回来陪你,你就放心好啦,咱们的宝贝儿子出世,我这爹爹怎么可能不陪在旁边?”

  单燕还是微微放不下心,“今时不比往日,现在你在江湖上大有名头,不再是当初的无名小卒让人掉以轻心,那些对头早将你的手段查得一清二楚,动起手来严加提放全力以赴,反倒是比从前更加凶险了,你又说逍遥山庄的人手都再也靠不住,此去让我如何安心。”

  廉驰一听也觉得单燕所说很有道理,他初入江湖时候一直顺风顺水,连魔门也没在他手下讨到便宜,不过后来江湖经验愈加丰富,武功也更上层楼,反倒处处受制,天极剑法虽然神妙不过也没了出其不意的惊敌作用,使人丧失内力的凝气散更是被人多加防范难以奏效,上次若不是向千山有所顾忌没有下杀手,自己恐怕早已丧命在魔门手里。如今凝气散更是被向千山截断了来源,还不知那些对头今后会想出多少手段对付自己,江湖之路恐怕再也不会如从前一般一帆风顺。

  不过廉驰还是不能因此放弃,故作轻松道:“昨夜本公子夜观天象,西南方向乃是大吉。咱大哥单飞现在人送绰号赛伯符,都是和那三国时的孙策媲美,那二哥单翔便是弟弟孙权啦!”说着一点单燕鼻子调笑道:“你这个小妹妹就是江东的大美人孙尚香,本少爷娶了你,就好比是当年的刘皇叔一样,既然做了刘皇叔嘛,那入蜀乃是大大的好彩头,此去绝对是马到功成,不会有什么风险,燕子你只管安心在家养胎便是,不用为我担心!”

  单燕听了廉驰一番胡说八道,倒也觉得有那么一二分道理,笑道:“你这张嘴真是能把牛吹到天上去,赶明你也别舞刀弄剑的啦,去摆个算命摊子好了。”

  这燕归园中的护卫大多是逍遥岛上的人手,现在因为张北晨的缘故廉驰也对他们不太放心,所以第二天廉驰亲自将单燕送回了西山岛飞鱼帮去,这段时间他要前去蜀中,单燕又需要人照顾,还是让她住在娘家最为妥当。

  而临行前,廉驰又交代给杨雪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趁着单燕不在,要杨雪监督他暗中找来的工匠,在燕归园中把那香艳的刑房重修一个出来,以后这便是他廉家的家法,哪个女子不听话了,就少不得要进去给他调教一番。

  渔阳岛上没有喷泉驱动水车,但是太湖水域广阔没有遮拦,风倒是比较大的,虽然风力不稳,但是却难不住廉驰,他专门去请教了朱堂主,设计了一套机关,平时靠着风力给机关上弦蓄力,到了想用时候靠着弹簧驱动机关,即使无风天气也可以正常使用。

  杨雪被这任务羞的小脸通红,不过还真乖乖的答应下来:“嗯,不过少爷你可不许和燕子姐说这事是雪儿做的。”

  第二章

  叶轻羽和卫秀秀两个小女孩年纪相若,相处几日很是合得来,又有杨雪这大姐姐照看,廉驰将她留在飞鱼帮倒是比较放心,只是暗中叮嘱杨雪不要将逍遥山庄的事情给叶轻羽知道,这小丫头自小在名门之中长大,也给教育的满脑袋大义道德,知道了真相恐怕会旁生枝节,还是等日后廉驰有空,再将她慢慢收服为好。

  廉驰和叶轻羽说他要出去为她寻找叶天香下落,又是让这天真的小女孩感激涕零了一番。廉驰倒不是在骗叶轻羽,叶天香如果没有被魔门所害,那么今年三月肯定是要去峨眉武林大会,寻求同道援助的,廉驰此去蜀中说不定真能遇到叶天香也说不定。

  廉驰与诸女依依惜别,便带着崔月华启程离开太湖。

  廉驰还记挂着自己失魂症之事,年前韦博扬曾经与他约好,年后再为他诊治一番,韦博扬乃是神医李时珍所大力推荐,所以廉驰满怀期望,此去蜀中也会路过韦博扬家,正好去拜访求医。

  没想到来到韦博扬的家宅大门,只见屋瓦漆黑,宅院居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火。廉驰心中生出一股不祥之感,当初为他医治失魂症的于凉城也是被人杀死,然后焚尸在屋内,难道韦博扬也遭到了如此不测?

  廉驰向四邻一问,果然印证了他心中所虑,年初八晚上韦家大宅突然着火,一家人都没能逃出,烧死在了大火当中。官差推想是因为过年庆祝,燃放烟花引起了火头,而一家人宴饮大醉逃生不及,所以全家都被烧死在了屋内。此事当地衙门觉得解释合理,虽然是灭门惨剧,却也草草了事,如今韦博扬一家早已下葬多日,廉驰也没办法查明他们的真正死因了。

  廉驰心中暗恼,虽然没有证据,廉驰也确信韦博扬一家是因为他被人所害,不然哪有那么巧合,连续两个有治愈他失魂症希望的名医,全部在见过他之后死于非命。

  不肯善罢甘休,廉驰下定决心要找出这暗中与他为难的恶毒之人,之前凝气散药源被断他就开始怀疑是向千山所为,这等滥杀无辜之事也正好是魔门作风,看来向千山是铁了心要和自己作对了。

  韦博扬的大徒弟刘远志住在自己家中,未曾被大火波及,廉驰上次求医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倒是可以从他那询问些详细情况,便去一路相询,找到了刘远志家。到了刘远志家门口,就听见屋子里一个大嗓门道:“大兄弟,那你师父可有留下什么药方没有?就算没有,你跟着韦神医学了那么多年医术,总也得想出点什么办法来吧,我这都等了三天啦,大老远带着女儿过来求医,可不能白跑一趟啊!”

  廉驰听到屋中有人,微微皱眉,但是那声音居然有几分熟悉,只是想不起是谁,敲了三下房门,不待主人答应便推门而入。屋内陈设甚是简朴,刘远志正坐在靠墙的方桌旁,苦着脸对一个站在身前的大汉解释着什么,廉驰一见那大汉,居然是孟家的下属兰日升。

  廉驰见到兰日升脑中念头急转,他是孟家之人,看来与韦博扬也有些瓜葛,韦博扬全家之死会不会和孟皓空有关?刘远志见到又一个腰悬长剑的江湖中人不请自来,头大无比,知道这些凶蛮之人最难打发,站起身来道:“这位少侠,不知来到小人家中有何贵干?”他与廉驰在韦博扬家接触甚少,每日又接待病人极多,看来已经是忘记了廉驰。

  廉驰答道:“我年前与韦神医约好,过了年再来拜访求医,但是今日过来才知道韦神医家中遭了不测,所以想来问个究竟。”刘远志叹气道:“师父妙手仁心闻名天下,这些日子许多病人前来求医问药,大多失望而归,我虽为师父亲传首徒,却有愧师恩,未能在医道上继承衣钵。少侠若是想要小人尝试诊治,小人自当竭尽全力,不过小人医术浅薄,少侠不要期望过高才是。”

  兰日升回头一见廉驰,呵呵笑道:“嘿,这不是廉公子嘛!想不到咱们这么有缘,这就又见面了!”

  这兰日升虽说愣头愣脑的,廉驰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孟家总管祝斌维曾经想借助魔门之手除去自己,看来孟家上下已经得了孟皓空命令要至廉驰于死地。廉驰提放兰日升这莽汉骤然出手发难,斜退了一步护住身后的崔月华,随时准备拔剑迎敌,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来是兰前辈,你怎么也这样巧在此处?”

  兰日升粗声道:“我是带着女儿来求医来着,过年时约好了日子,谁想到我和女儿大老远的前来,韦神医却给一把火烧死了,真是天公不作美!这几天就找这徒弟来帮忙看看,结果这徒弟也太笨了点,看了几次也说不出个办法来!”

  廉驰心中暗笑,这兰日升果然是脑子少生了几根弦,当着刘志远的面说他医术低下,这样得罪人,即便刘志远能医治好他的女儿,心中不乐恐怕也不愿尽力了。刘志远听了自然是脸色难看,强抑怒气对兰日升道:“小人医术不精,就不耽误这位爷的功夫了,还是请你另请高明吧!”

  廉驰见兰日升似乎对自己并无敌意,他这愚鲁之人应该不会暗藏祸心,便微微放松警惕,心中暗想兰日升脑子不大灵光,倒是可以从他身上试探一二,看能不能找出孟家的罪证。兰日升刚刚说过年时与韦博扬约好了求医的日子,而自己上次向韦博扬求医是过年之前,那么兰日升确实有可能在巧合之下,得知了韦博扬在为廉驰诊治失魂症,进而被孟皓空知晓。

  廉驰这样念头一转,对兰日升笑道:“兰前辈,晚辈我对医术也有些专研,不如我来帮你看看如何?”兰日升奇道:“廉公子也会看病?那可到好,快同我回去客栈看下我那女儿!”刘远志连忙道:“如此甚好,两位这便快去吧,看病可耽误不得!”一下送走了这两个江湖匪类,心中暗叫谢天谢地。

  刘远志如送瘟神一般,迫不及待的与他们告别,三人刚一出屋,就从后边关上了房门。崔月华问廉驰道:“廉驰,你什么时候还会给人看病了,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自己不还有失魂症治不好,所以才来找韦神医。”廉驰哼道:“医不自医,你懂得什么,我那医术可是神医李时珍的亲传!”说着拿出李时珍亲笔所书的《本草纲目》来给崔月华看,又对崔月华猛使眼色,教她不要胡乱说话给他拆台捣乱。兰日升听廉驰说他是李时珍的徒弟,那李时珍名满天下,他也早有耳闻,立刻对廉驰充满信心,咧嘴笑道:“想不到廉公子还有这么有名的师父,不错不错,这下就全靠廉公子的高明医术了!”

  路上与兰日升攀谈,廉驰装作闲聊般询问,之前他和韦博扬相见时候,韦博扬有没有提起过自己,或者身患失魂症的病人。兰日升果然答道:“那时我与韦神医闲聊,他还真的提起过廉公子,说是廉公子乃是咱们江湖中人,却敏而好学,对医术也大有研究,说咱们江湖中果然是藏龙卧虎,我老兰听了可真是大有面子!”

  廉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以兰日升的性子,此事免不得回去向人传扬,给孟皓空得知理所当然。如果韦博扬一家是被孟皓空所害,那么于凉城被杀,是否也是孟皓空下的毒手?

  廉驰微微思量,想到自己去向于凉城求医,柳诗云也是知道的,那么当初相助泰山派的那一群人中,其他人想必也会知晓此事。而孟家总管祝斌维就在其中,给他听到了柳诗云向郭雪瑶询问也是大有可能。

  今后若是见到柳诗云或者郭雪瑶,可一定要问个清楚,祝斌维究竟是否知道廉驰求医于凉城之事,如果他真的知晓,那么孟家果然就有了杀害于凉城和韦博扬的动机,此事必定与孟皓空这狗贼脱不开干系。

  到了客栈,兰日升带着廉驰到二楼被他包下的房中,明明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屋内却飘出阵阵佳肴菜香,推开房门一看,只见餐桌上摆满了大鱼大肉,而整张桌子上居然只有一个女子进食,想必那便是兰小姐了。兰小姐极为肥胖,一身肥肉看来足有三百斤重,五官都被脂肪掩盖了本来形状,此时正在桌边大快朵颐。

  兰日升笑呵呵的向廉驰介绍道:“廉公子,这便是小女兰亭序,你也看到了,她这一身肥膘,可让我这当爹的操碎了心,还请廉公子你给想想办法。”

  兰亭序听兰日升说她一身肥膘,自然不喜:“爹,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兰日升无奈的摇了摇头,拉过椅子坐在兰亭序身边,皱眉道:“乖女儿,爹不是和你说了,一日只许三餐,每餐也要少吃,怎么我才出门,你又乱吃起来了?”兰亭序咽下口中鱼肉,撒娇道:“爹!人家肚子饿嘛!”廉驰见兰亭序撒起娇来,双肩乱摆,一身肥肉也跟着晃动得此起彼伏,不禁暗暗咧嘴,心想这兰小姐肯定是被猪猡精附身了。崔月华更是憋得不行,躲在廉驰身后一边掐他的后腰一边偷笑。

  兰日升也不理兰亭序撒娇,叫店小二撤下了饭菜。又是把兰亭序气得直跳脚,廉驰只觉得脚下的楼板都被她跳得震动起来。兰日升指着廉驰对兰亭序道:“这位是廉公子,他医术高明,爹请他来为你瞧病的,你可别闹了。”兰亭序又是不依道:“人家哪有病啊,好多大夫都给我看过了,全都说是身体康健。不就是胃口比寻常人大上一些,长得太胖了吗?”廉驰心中暗想:“何止是一些?只怕十个人的饭菜也不够你吃!”

  兰日升强要兰亭序给廉驰查看,兰亭序也不坚拒,气鼓鼓的伸手给廉驰把脉。廉驰看着兰亭序那白胖胖的手腕,心中又和猪蹄比较了一番,才开始探查她的脉象,倒也没发现什么异状,反而脉象比正常人还要健旺一些。

  廉驰给人医病这还是头一遭,但是自己刚刚吹了大牛,自然不能无功而返,虽然把脉看不出什么,也许是自己经验不足所致,便又寻思其他主意。

  逍遥岛的王大夫曾经和廉驰说过,医师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四字。望即是看,这兰亭序一看就是肥得异常,切脉也没找到什么特异之处。廉驰又探过头去,在兰亭序身上闻了起来,但又不知道自己想闻的是什么,只是按着医师的四字箴言照猫画虎。

  兰亭序一把向廉驰脑袋打去,怒道:“你这人乱闻什么!”廉驰自然不会被她打中,闪身避开,只觉得兰亭序一身菜油味道,好像是整天都赖在餐桌边上一般。

  廉驰心想只剩下问这一路了,张口问道:“兰前辈,兰小姐这样有多久了?”兰日升挠头道:“大概是从她八九岁的时候吧,那时候只觉得她食量较大,长得也比普通孩子快些,我还当做是好事。没想到她胃口越来越大,到得十二岁时候,两个时辰不吃就要喊饿,一天足足要吃上五顿饭,还尤其喜欢吃些鸡鸭鱼肉,饭量比起成年壮汉还大,我又不忍心饿她,放纵下来,便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兰亭序不悦道:“人家什么样子了?”兰日升道:“看看你胖成这副样子,将来还怎么找得到夫家?”兰亭序抱住兰日升胳膊撒娇道:“那人家就一直不嫁了,天天呆在家里,陪在爹爹身边不好吗?”兰日升只是无奈苦笑:“女儿家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啊!”。

  廉驰一路被兰日升夸奖医术高明,此番若是说无可奈何,可就在崔月华面前大大丢了面子,便要了一间净室,说是要仔细思量一番。崔月华虽然喜好女色,对这猪猡精一样的兰亭序自然也不会有兴趣,跟着廉驰到另一间屋子里,偷偷在廉驰耳边笑道:“臭贼,这下牛皮吹破了,看你怎么收场!如果治不好,小心兰日升将他女儿强嫁给你,我看他一路对你可欣赏得很呢!”

  廉驰在崔月华屁股上捏了一把,低声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治不好她?若是兰亭序嫁了过来,我就天天让她和你睡在一起,小心她做梦翻身压死你!”两人又胡扯了几句,廉驰便坐在桌边,认真翻看起随身携带的《本草纲目》来。

  《本草纲目》集古今医药之大成,按理说应该也有治疗暴食成癖的药方,廉驰坚持不懈的翻查了一个时辰,居然被他在兽部第五十卷找到了一条记录:“狗屎,浸酒服,治鱼肉成症。驴屎,症癖诸疼。驴尿,杀积虫。白马尿,肉症思肉,饮之,当有虫出;男子伏梁,女子瘕疾,旦旦服之;食发成瘕,饮之;痞块心疼,和僵蚕末敷之。”

  后边一大段虽然廉驰半懂不懂,但是兰亭序这样喜欢吃肉,应该是符合“肉症思肉”了,再看前边的“鱼肉成症”,似乎又更加符合当前兰亭序大鱼大肉的症状,便决定用“狗屎,浸酒服”给她治上一治。

  廉驰找来一壶烧酒,又命店小二去搞一碗狗屎过来。那店小二听说这位少年公子是来给兰小姐医病,却要一碗狗屎,不知是做何用处,但是兰老爷吩咐过一切听从廉公子所命,便只得皱眉去狗窝里装了一碗狗屎回来。

  这时隔壁兰亭序又吵闹起肚子饿来,正好试试这副“药方”的效力,廉驰急忙把烧酒倒在了狗屎碗中,端着碗去给兰亭序医病。崔月华自听了这药方,见廉驰真敢如此,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紧跟在廉驰身后去看热闹。

  兰日升正在苦口婆心的规劝兰亭序,应该饮食有所节制,听说廉驰已经配出药来,立刻满面喜色。迎面而来一股恶臭之气,再看那药碗中泡着一坨黄乎乎的东西,卖相极为恶心,皱眉问道:“廉公子,这……这是何物?”

  廉驰也没想到狗屎浸了烧酒比原来臭得更加厉害,好在他内力深厚,便闭住呼吸不闻。说道:“这是烧酒泡狗屎,专治鱼肉之症。”兰日升听了大怒,一个耳光打了过来,廉驰早有提放,运起玉蝶身法闪到门外:“兰前辈,我这可真是李时珍神医的药方来着!”兰日升瞪眼怒道:“廉公子,你怎么能如此消遣于我?这东西也能给人当药来吃?”

  廉驰不慌不忙的拿出《本草纲目》来,翻到自己加了书签的地方,指给兰日升看,说道:“医书上是这样写的,可不是我凭空乱造,兰前辈若是不信,那便算了吧。”

  兰日升因为兰亭序之事,也接触过极多医师,对《本草纲目》的盛名早有耳闻,这书乃是雕版印刷更改不得,自然不是廉驰伪造。见到药方乃是这医术圣典所载,兰日升心中便信了八分,歉然抱拳道:“廉公子恕罪,是老兰我太过鲁猛了!不过这药方太奇怪了点,味道又如此恶劣,真的可以做药吗?”

  廉驰答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嘛!古怪的药方可多着呢,紫河车知道吧,名贵的要死,其实是妇人的胎盘来着。”兰日升听廉驰说的有理,犹豫了好一会,才咬牙道:“也罢!重病需用猛药,这便试上一试!”

  兰亭序正在屋中气闷,见到廉驰端着碗进来,还以为是什么吃食,刚刚走上几步便闻到一股酸臭气味,捏着鼻子推开道:“这碗里什么东西,可臭死人了!”兰日升道:“乖女儿,这是廉公子给你开的药,你乖乖服下,便不会每日吵闹着要吃肉了。”

  兰亭序一看那碗中之物,心中更是一阵恶心,颤声问道:“这是什么药?”崔月华对这肥妞本就没什么好感,又忍不住想给廉驰捣乱,插口道:“这是一坨新鲜的狗屎,兰小姐吃了保管药到病除!”兰亭序听了自然是心头大怒,一把打翻了药碗,骂道:“小贼,你敢给我吃狗屎,活得不耐烦了吗?”

  兰日升急忙凌空中接住了药碗,皱眉对兰亭序道:“这药是怪了点,可是能医治你的病症……”兰亭序大叫道:“我根本没有病!”廉驰在逍遥岛时候与那些老名医接触甚多,便也学了他们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尽说些讳疾忌医的害处,什么病在腠理病入膏肓的胡诌了一通,兰日升听了心中更加坚定,点住了兰亭序穴道,也不管她哭叫,就要把狗屎强倒入兰亭序口中。

  兰亭序吞得两口,再也抵受不住,“哇”的一声呕吐了起来。兰日升见状,再也狠不下心逼她,将那碗狗屎丢出窗外,咬牙叹气道:“算了,这病咱不治啦!”只听楼下一阵喝骂传来:“哪个王八羔子敢用此等腌臜事物丢我?”“我操你十八代祖宗!”“快给爷爷滚下来舔个干净,不然老子叫你好看!”

  兰日升憋闷着一肚子邪火不得发泄,被这群人叫骂还如何能忍受,大喝着从窗口跃下,只听楼下又一串哭爹喊娘之声。兰亭序得以逃过大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委屈得嚎啕大哭起来。廉驰和崔月华见搞得如此热闹,跑回隔壁抱在一处笑得全身乱颤。

  到得晚餐时分,兰日升留下廉驰一同用饭,兰亭序受了那一通折腾,虽然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但是脑中却不断闪过那恶臭的狗屎,吃得几口便觉得胃中翻江倒海般的恶心,连小半碗饭都没有吃下。

  兰日升见状却极为高兴,对廉驰的医术赞不绝口:“廉公子真是少年英杰,不光剑法厉害,连医术也如此高明,真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奇才啊!”廉驰听了兰日升的吹捧心中十分受用,得意洋洋道:“好说好说,不过是比寻常人多读了几本书而已!”

  崔月华用饭碗遮住小嘴又是一阵偷笑,桌上一团喜气洋洋,只有兰亭序阴沉着脸对廉驰怒目而视。廉驰见状又说道:“兰小姐的暴食之症已经大有好转,兰前辈只要记住那药方,如果兰小姐病情再有反复,只要再服些药就是了!”

  兰亭序心中本就憋着一口恶气,听了更是愤怒,抓了一只螃蟹狠狠向廉驰砸去,却被他轻巧的接住,笑道:“兰小姐不必如此谢我。”又对兰日升说道:“此番兰小姐沉疴得愈,想必日后定会飞快的瘦下来,只是皮肤被肥肉撑得松了,恐怕会产生极多皱纹。”

  兰日升听了心中又是一沉,急忙问道:“那该如何是好?”廉驰故作沉吟道:“这个嘛,我倒是也有个方子,调出药膏敷于肌肤之上,当可祛皱润肤。只是我看兰小姐对本少爷的药物十分排斥……”兰亭序听到此处已经明白廉驰之意,哪个少女不爱美貌,她只是难以控制食欲,才会变得如此肥胖,如今有机会重整容颜,怎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当即起身对廉驰万福道:“廉公子恕罪,小女子一时糊涂,这才对廉公子有所冒犯。廉公子医术神妙,对小女子之恩形同再造,我定当尊医重道,对廉公子的药方不敢再有半点挑剔。”

  廉驰听到兰亭序对自己又是道歉又是谢恩,心中大为受用,这才又写了副方子交给兰日升,这次的药方倒是比较正统,都是些寻常花草精粹,便是寻常医师也开得出来,肯定不会再有任何不妥之处。

  一桌晚宴吃得皆大欢喜,廉驰见这兰日升性情耿直,真心想要与他交好,看来此人在孟家并不受重视,他为女儿向韦博扬求医,孟皓空要去杀韦博扬也不同他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