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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啰嗦,你不脱裤子,就脱衣服,让我打胳膊。”艾冰说着从治疗盘里取出已抽好药水的注射器。护士执行医嘱如同战士执行命令,雷厉风行,雷打不动。
甘肃小战士仍在磨蹭,一会儿摸胳膊,一会儿摸屁股,就是不肯宽衣解带。
“你天天猫在隧道里施工,那里更危险,怎么不害怕?”艾冰有些不耐烦。
“在隧道里施工有安全措施,打针没有,就像用鞭子抽屁股,比受刑还痛苦,这一针就不打了。”甘肃小战士还在恳求。
“快点!”艾冰提高嗓门催。
“你的心真够狠的。”甘肃小战士嘟囔了一句,乖乖扒掉裤子,露出半边白屁股,揉着说:“还是打屁股吧,胳膊没肉,怕扎到骨头。”
趁23床脱裤子的时候,艾冰瞟了一眼24床。
24床上的罗平安仍无动于衷,睡得比全麻病人还要深沉。但艾冰注意到,虽然他眼皮闭着,但不停眨巴,一看便知道装睡。俗话说得好,装睡的人谁都叫不醒。
“艾护士,手下留情,轻点儿,……啊!”甘肃小战士还在唠叨,艾冰已将针头迅速扎进他的臀大肌。打针必须两快一慢,进针和拔针动作要快,推药则慢,这样才能减少病人痛苦。
“叫什么叫,别给铁道兵丢人。”艾冰一边缓慢推药一边挖苦。她是故意说给罗平安听的,英雄竟然害怕上手术台,丢不丢人。
“我没有25床老兵丢人,给他打针就像杀猪,比谁都叫得欢。”甘肃小战士替自己辩护。
25床住着一位山东籍老兵,塌方压断了右胳膊,现在胳膊上打着石膏,被一块三角巾吊在胸前。
山东老兵听23床取笑他,立马反击:“新兵蛋子,我可见过母猪下崽,就像你这样嗷嗷叫。”
甘肃小战士恼了:“你再胡说,以后不帮你倒尿壶。”
“你俩谁也别说谁,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是猪。”艾冰也加入对话中,她是在分散23床的注意力,不要将痛感都集中在屁股上。
“还是艾护士的舌头厉害,一句话骂两人。……哎呦!”甘肃小战士突然大喊。
“有那么痛吗?”艾冰已注射完毕,迅速拔出针头。
甘肃小战士揉着屁股讨好说:“嘿嘿,就是你打针不痛。”
“那你乱叫什么?”艾冰一边收拾治疗盘一边问。
“新兵蛋子撒娇嘛。”山东老兵揶揄甘肃小战士。
“跟你学的,上次艾护士给你换药,你还叫她妈呢。”甘肃小战士憋着嗓子学山东话:“娘呀,轻点儿。”
“去你个奶奶。”山东老兵用家乡话骂了一句。
艾冰端着治疗盘绕过24床,走到山东老兵的床旁:“该你打针了。”
山东老兵面露恐惧,“我的屁股都打肿了,你跟医生说说,休息两天再打。”
“没说错吧,你比我还会撒娇。”甘肃小战士又在讪笑山东老兵。
“铁道兵死都不怕,还怕打针吗?亏你还是老兵,比新兵蛋子都没出息。”艾冰大声说,又是故意说给罗平安听的。
“没有谁不怕死,”山东老兵一边解裤带一边说:“只是我们铁道兵,比其他人死得利索,死得痛快,连遗嘱都来不及写。别看我们现在都活蹦乱跳的,说不定明天就去见马克思了。我有个老乡,刚庆贺完21岁生日,第二天就没了。”
山东老兵只顾着说话,不小心将裤带结成了死疙瘩,他只有一只手,只好冲甘肃小战士喊:“新兵蛋子,过来帮忙。”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甘肃小战士躺在床上幸灾乐祸。
“我来帮你解。” 艾冰放下手中的注射器,去帮山东老兵解裤带。她不想浪费时间,还有许多病人等着她做治疗。
“别帮他解,他是故意的。” 甘肃小战士一脸嫉妒。
“吃不到葡萄别说葡萄酸。”山东老兵冲甘肃小战士做了个鬼脸。
“别吵,小心护士长来教训你们。”艾冰烦躁说。她是在生罗平安的气,热情的太热情,冷漠的太冷漠,为什么你的眼睛一直闭着,不肯看我一眼。
一听到“护士长”三个字,仿佛谈虎色变,病房里立刻安静下来。
艾冰帮山东老兵解开了裤带,扶他躺在床上。她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只见罗平安猛地翻了一个身,将脊背朝向她。
“终于躺不住了,你也会吃醋。”艾冰有些小得意。她决定改变一下战术,将防御战转为进攻战,罗平安越是不搭理她,她越是主动搭讪他。
艾冰一边为山东老兵打针一边冲24床问:“喂,24床,是新来的吧,哪个团的?”
罗平安像个木头人躺在床上,毫无反应。
“他是二十三团的,昨天刚入院。”山东老兵替24床回答。
“他是聋子还是哑巴,怎么不说话?”艾冰又问。
“还没睡醒吧。他昨晚睡不着,值班护士给他吃了几片安眠药,一直睡到现在。”山东老兵解释说。
“睡到现在?”艾冰问:“他没吃早饭?”她有些心疼罗平安了,同时自责,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如果昨天我来看他,也许不会吃那么多安眠药。
“我也不太清楚,今早有个战友出院,开饭的时候我去送他了。”山东老兵说。
“喂,23床,你知道他吃早餐了吗?”艾冰用下巴指着24床问。
“好像吃了。”甘肃小战士说。
“到底吃了没有?”艾冰瞪大眼睛问。部队有句俗话,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她担心罗平安因为闹情绪不去吃饭。
甘肃小战士挠着头皮说:“我五天没拉屎了,早上去蹲茅坑,一蹲就是半个钟头,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就不要乱说嘛。”艾冰不满说。
甘肃小战士吐了一下舌头:“你好关心他哦。”他指了指罗平安。
“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艾冰用命令的口气说;“给你俩一个任务,中午一定要叫24床起床吃饭,不要让他再睡了。”
“叫不醒怎么办?”甘肃小战士问。。
“病人只听医生护士的,还是你亲自来叫吧。”山东老兵眨眨狡黠的小眼睛。
“病人都听医生和护士的?那好,我命令你们,中午必须叫24起床吃饭,如果不执行命令,以后打针别怪我心狠手辣。”说完迅速拔出山东老兵屁股上的针头。
“嗷——!”山东老兵杀猪似的嚎叫一声,身子如大龙虾在床上扭曲着。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艾冰打完针后,端起治疗盘准备往外走,谢护士长抱着几个玻璃瓶走进病房。
“正好你在这里,有个临时医嘱,24床要输液,我把药拿过来了,你现在就输。”谢护士长将装着葡萄糖的玻璃瓶放在罗平安的床头柜上。
艾冰又回到24床旁,问谢护士长:“他为什么要输液?”按照常规,手术后病人才需要补液,手术前一般不输液。
“他有胃出血,医嘱下了禁食,不许他吃东西。”谢护士长从工作服口袋掏出一块写着红色“禁食”二字的纸牌,挂在24床床头。
甘肃小战士与山东老兵同时看看禁食牌,又看看艾冰,用眼神抱怨:“幸亏没听你瞎指挥。”
谢护士长走后,艾冰开始查对床号与姓名:“24床,你是叫罗平安吗?”她例行公事,装作不认识病人。
罗平安终于转过身来,将身子放平,扯了扯被子,露出整张脸。
“哦!”艾冰倒吸一口气。她终于看到了罗平安的真面貌,但只看了一眼,立即将目光移开,就像上次在奎先隧道洞口看到的那样,如果多看几眼,她的眼泪又会止不住。
罗平安的脸庞明显瘦了一圈,眼窝凹陷,颧骨突出,目光深邃,脸色比黄花菜还黄。
“一个多月不见,怎么变成这模样?”艾冰心里一阵酸楚。她极力控制难以控制的情绪,将声音调整到最和蔼可亲的状态,弯下腰问:“罗平安,现在给你输液,需不需要先上厕所?”
罗平安摇摇头,很默契地伸出右手,抬起眼皮看了艾冰一眼。当他的目光与艾冰的目光相遇时,立马躲开了,一脸神色不安。
“再害怕动手术,也不至于吓成这样。这还是罗平安吗?还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吗?”但是艾冰没时间多想,抓起罗平安的右手寻找血管。她发现他的手冰凉,每一条血管都是瘪的。
“你的手真凉,我找个热水袋敷敷。”艾冰站直身子。
“我这里有。”甘肃小战士从自己被窝里掏出一个装着热水的玻璃瓶递给艾冰。每个伤病员的被窝都藏有自制热水袋。
艾冰接过热水瓶,搁在罗平安的手背上,轻轻滚动着。她又回忆起第一次在河边见到罗平安的情景,就是这只有力温暖的手,搂住了她的腰,不然她就摔倒了。但是这只手,已经变得苍白无力。
罗平安闭上眼睛,与艾冰形同陌路,任由她折腾。
“喂,你还呆在这里,医生又给2床开了个医嘱。”谢护士长又出现在病房门口大声说。她就像是一位繁忙的搬运工,经常抱着葡萄糖瓶子在病区走廊来回穿梭,病房地板都是原生态土地,凹凸不平,无法推治疗车行走。
“哦,知道了。”艾冰一紧张,手上的玻璃瓶差点儿滚到地上,幸被罗平安一把抓住。
艾冰感激地看了罗平安一眼。但罗平安又闭上眼睛,不搭理她。
“你别磨磨蹭蹭的,我把液体放到2床去了,你快过来。”谢护士长催道。她最看不惯女兵总泡在某个男病人身边不走,外科有几十位病人,要一视同仁才行。
“好的,我马上过去。”艾冰应道。她不敢在罗平安床前久留,也来不及与他说话,她动作麻利地为他输上液体。
治疗完毕,艾冰对23床和25床吩咐:“喂,你俩是老病号了,照顾一下新病号,他在输液,行动不方便。”
“是!”甘肃小战士给艾冰行了个军礼。
“没问题。”山东老兵也附和说,他右手打着石膏,无法行军礼。
艾冰离开病房不久,卫生员小黄抱着一摞整齐的军装走进来。
“23床,你今天出院,这是你的军装,已经洗过了。”小黄将干净的军装放在23床的床头柜上。
每当伤病员一入院,负责总务的小黄立刻将他们的军装没收,发给病号服,伤病员就如同监狱的犯人无法逃跑了。小黄很细心,收回来的军装不但洗得干干净净,而且发现掉扣子的,有破洞的,都会缝补好。
“你早进来五分钟就好了,我的屁股就可以少挨一针。”甘肃小战士抱怨。
“钩子(屁股)不打,娃长不大,老人都这么舍(说)。”小黄用陕北话开玩笑。
“我出院还需要办什么手续?” 甘肃小战士问。
“你去问值班护士吧,我只管发衣服。”小黄说完匆匆走了。
“喂,哪个护士值班?”甘肃小战士追着小黄走出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罗平安与山东老兵。
罗平安躺在病床上,眼睛直愣愣盯着输液器上的玻璃管,见里面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落,他甚至能听见液体滴落的声音:“吧嗒,吧嗒,吧嗒……”。
罗平安嫌滴得太慢,于是打开输液器上的调节夹。很快瓶子里的葡萄糖就流空了。
“哥们,帮个忙,叫护士换瓶子。”罗平安对山东老兵说。
山东老兵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睁开眼说:“这么快就输完了,是你喝了吧。”说着下了床。
山东老兵正要出门,艾冰走了进来。她刚做完治疗,抽点儿时间过来看看。
“你是千里眼吧,怎么知道他的液体没了?”山东老兵主动与艾冰搭讪。
艾冰懒得搭理山东老兵,她见罗平安的液体瓶空了,马上走过来更换,又将滴速调慢了,叮嘱说:“不能输得太快,心脏受不了的。”
“喂,还不快去发药,马上要开饭了。”谢护士长又出现在病房门口催道。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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