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们三个很蠢,他会做的题他们都做不出来,不配跟你妈妈一块学习,”
草草咬唇,咬唇!面上不可置信,其实,心里——咋这兴奋?!!
“后来呢,”草草轻轻问,其实,心里——震颤!!
“后来——”
章衍含像陷入沉思,又像自言自语,
“你外婆很溺爱启小早,他是她将近四十岁才得来的一个儿子,又那样聪明那样漂亮——你外公还算理智,想想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那样清醒又那样残忍的差点要了三个无辜的生命,就因为三个人没有做出他出的题——你外公是觉得这孩子很危险的,当时,国内心理疾病治疗又不发达,你外公就不顾你外婆的强烈反对,把启小早送出了国,在一个很有名的心理治疗机构接受强制受限治疗。开始,安安静静,挺好,大概就半年后,他开始不吃东西,怎么劝怎么管都没用,非要你妈妈去陪他,你外公外婆也同意了,毕竟,启小早和你妈妈最亲近,从小开始,他胡搅蛮缠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你妈妈的话,他十岁以前,都是和你妈妈睡在一张床上——这次——”
他停了下,草草依然仰着头望着他,眼睛里净净得,好像一无所有,其实——这孩子心里狂跳不止!!这次——可别像她心里想的,
她这个杂种就是那个时候有的?
158
他,十四岁和自己的亲姐姐乱lun生下了我,启草草。而且,听来,。他绝对是个不择不扣的害人犊子,我却丝毫不嫌弃他,更甚,我要找到他,我要保护他一生一世。
——启草草
恶之为花,其色艳而冷,其香浓而远,其态俏而诡,其格高而幽。它绽放在地狱的边缘——它,就是启小早。
一体血统,一根血脉呐——启草草感叹,听着听着,竟然对这朵恶之花产生近乎神圣的保护欲,不可谓不够神奇!听着,听着,草草仿佛看见自己手持尚方宝剑,三尺璨星辰,万里静妖孽!她永远护住了这颗邪之毒瘤,恶之艳疮!
咋让嘎巴子突然如此群情激昂?听听,听听——启草草从未如此专注的倾听过一个人的过去,它的每一个细节,草草用心在听,在记,在悟——
“启明艳这次就真的过去陪他了?而且,他们又睡在一张床上了,”
后面一句就变成了肯定句,且,坦荡无砥,无揶揄,无龌龊,无猥亵,
章衍含也点了点头,草草的直白是她的本性,
“他们有了你,”
草草点头,轻喃,“十四岁——”
章衍含扶上她的发,眼神忧伤又美丽,“也许,那段,是你妈妈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她带着小早走了许多地方,一个刚刚十八岁的少女仿佛浪迹天涯,带着一件自己最心爱的行李——外人都以为有心理疾病的弟弟——那时候,小早真的就像她的一件行李,形影不离,她带着他独自走遍欧洲大陆,去看过撒哈拉最美丽的夕阳、在以色列躺在夜晚的死海上看月亮、在土耳其一个地下山洞看宗教摇摆舞——明艳后来从来不说起那次旅行,可是,去过的相同的地方,或者,听友人谈及相同的地方,她的眼里——那是明艳最真实的时候,很温暖很温暖——”
他仿佛已经自言自语,草草静静听着,这,对他来说,是个凄伤又残忍的故事,
“你知道,启小早也确实是个天才,他们那次的出行后来竟然没有用到你外公外婆的一分钱——全靠赌。启小早用凯利方程式玩轮盘与二十一点,无往不利,走一路,赌一路,赢一路。直到现在,启小早的名字都在拉斯维加斯赌场的黑名单上,永远拒之门外——”
“凯利方程式?”草草觉得新鲜,
章衍含淡笑,
“小早心算相当厉害,若有必要他几乎可以完成任何复杂的数算,唯一难以掌握的变量是对手刻意营造出的假性几率,不过,他有胆子愿意放手一搏。这是你妈妈说他的,赌徒,无论是赌马,还是玩赌场游戏,亦或是猜测玻璃窗上流下的雨珠数目,总是在几率低的事情上下注;而头脑清醒的数学天才则相反,他们只在几率高的事情上下注。前者浪漫,后者现实。”
草草点头,心想,浪漫有屁用!小早现实、冷静,否则,他也赚不到和启明艳这一程奢侈旅程的花费了——”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章衍含突然唇角一弯,眼底闪现讥诮,
“无论浪漫与现实,总归是个赌,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一路赌下来,总赢,肯定会碰到不满的人,有些人相方设法就不想让启小早好过了。你妈妈当时能把他带出来,是因为所有人都相信两点:一,相信你妈妈,会是个称职的姐姐,真正负责的姐姐。其次,就是因为当时的小早情况确实很糟,他绝食,而且出现自闭倾向,大家都觉得,你妈妈带他出去这一散心,会有好转,可谁又会想到——”
他这时眉头都紧蹙一团,看向草草,
“这世上,有人存心盯住你,你想要掩藏再深的秘密——”他摇头,“明艳怀孕了。”他停下来,望着一个点出神般,好久,才缓缓又说道,“可想而知,你外公外婆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那有多——更雪上加霜的是,小早在国内那个伤人的案子又被有心人大张旗鼓的倒腾出来——小早是永远不能回大陆了,回来了,就是有可能的牢狱之灾——而且,你妈妈当时是无论如何死活也不愿意打掉孩子——你外公急怒攻心差点就——那次后,你外公的身ti每况愈下,可清醒时,还是果断做出了决定——先把启小早送到了日本浅草寺出家,你外婆是撕心裂肺的不同意,可你外公坚决认为这就是一妖孽,只有神佛能镇住——把你妈妈送回武汉,告诉她,要这个孩子可以,永远不见启小早——送你妈妈回武汉的第二天,你外公就去世了——”
草草低下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外婆不喜欢她,有理由了,那其实是被剥夺至爱的恨!
启明艳见一次外婆回来哭一次,有理由了,那其实是失去至爱的伤、愧、恨!这个失去里,也许,除了启小早,同时,还有对外公逝去的悔与愧吧,外公相当于是被一双儿女活活气死的!
人间悲剧,人间悲剧啊!
草草感叹,这时,抬眼看向章衍含,却发现,他望着自己的眼睛——怎么,更像她才是最大的人间悲剧?
草草心理承受能力强,突然有些觉悟,哎呀,表现的太旁观者了点,赶紧入戏!
又垂下眼,掩住自己眼里一切无所谓,
不能让他看透,这时,不能让他看透!——草草此时,心里确实有本更秘密的小算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159
像一条柔韧的绳子,情这个字,不知道勒痛多少人的心肉,草草想,他们家这一摊子,何尝不是一条情绳打了死结,毁了别人,勒死自己,只是,启草草不认为自己锁在这个死结里。
可是,明明,他看着自己——好像,我就是个死结。
章衍含转过身去,捏起茶壶,再沏茶,
草草看着他的手,分外修长优美,
草草看着他的侧脸,俨然皎艳,朦胧的惊梦,
情绳绕颈,何尝不炼粹了他的情殇呢?
草草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章叔,你怎么又活了,”
幽幽叹息,问的却如稚儿,
他还在沏茶,一道道,如行云,如流水,也许,在这一道道里,他在研磨自己的苦,自己跌伤,自己的恨别离——
“草草,每个人都是一朵恶之花,缺陷始终伴随着整个人生,真正的邪恶绝非杀戮本身,而是诱惑的力量,你不否认吧,看见启小早的第一眼,你就为他迷惑了,”
草草望着他的背影,隐隐惊栗,他是住在自己心里的魔!
听见他轻叹了口气,
“我常叹,你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起码,你有我一半的血脉,我就有了你一半的权利,我绝不会让你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惜,我不是,我没有权利,你是启明艳独一无二的孩子,她想要你成为这样,就,只能这样——草草,你如何过得住苦日子?从你生来,想想吧,哪一样,你得到的不是极致,如何能让你委屈,让你委屈存活在这个没有你妈妈的世界里——”
这时,他已经放下茶壶,双手撑在桌沿,犹如末世囚徒——背影,看不见他的哀默,可,声音,听得出沉伤,
他的双手逐渐握拳,
“你外婆,没有留给你一分钱,一分钱都没有!是的,她是给你妈妈留下了大陆所有的房产以及一笔不菲的基金,可是连你妈妈都不知道,只要她离世,这所有的财产全部冻结,你不能享有继承权,也就是——”
“也就是,其实,我一无所有——”
草草惊愣!!呆呆的轻喃出——
原来,外婆恨自己如斯——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再恨再怨,一生世仇,终了,还是不舍,可,自己呢——她从来不把自己看成血脉,不是亲人,是妖,是孽,是仇,是恨呐!恨不欲生!——自生自灭,好好坏坏,都不是他们家的人——是孽,是杂种——
草草心刺已经没有了知觉,眼睛干涩,却,坚决不掉一颗泪!
原来,原来——可不笑话?她还一直誓言旦旦“不靠天不靠地,不靠任何人,我有自己的——”自己的什么?原来,什么都没有——
“草草,”
他也没有回头,就是一手向后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遭天谴也是我,不是你,”
草草呆呆的,眼光慢慢移向他的背影,
“你贪了多少,”
“十年,六千万,”他握着她的手都在轻颤,
“钱呢,”
“裘起都帮我洗干净了,”
“你想死,你本来是真的想死是不是,你说的你累了,其实是受不住良心的谴责——”
“草草——”
“你没死,苏微寒救了你,可你心还是死了,你根本就不想让我见到你——”
“草草——”
“如果不是苏微寒告诉你我要去挖启明艳的坟,你永远不会让我见到你,你说过,累了,累了,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再也忍不住,再也忍不住,泪,涌了出来——
“草草!”
他狠狠的握着她的手撑在桌边缘!始终,没回头,没回头——
走进,走进,再走进——草草流着泪,脸靠在他的背上,“我害了你,我害了你一辈子啊——”
160
两个人都没说话,
草草的手被他牢牢握着还撑在桌沿,压的生疼。草草靠在他的背上,愣愣的望着窗外,
天空又蓝又透明,仿佛感觉不到空气,那年,他背着她,她也是这样靠在他的背上,行走在大昭寺,那里,有藏民正在行,他们看着师把死者身上的肉全部刮下切成碎块,再把骨头用铁锤敲成粉末——她隐在他身后,紧紧攥着他的颈项,小声说,章叔,你永远不要死——
草草的脸开始在他的背部慢慢摩挲,默默流着泪,心里还是那个小声音,章叔,你永远不要死——我不能离开你——
渐渐,渐渐,草草的双臂开始合拢,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踮起脚尖,鼻尖开始在他的背部揉搓,再踮起脚,攀上他的颈项,唇,一点点,一点点——
“草草,”
他猛地转过身!——看见的是——草草泪流不绝的眼,
草草的唇被她自己咬的生红!她的鼻尖一颗泪,滑下,孤苦,无依——
草草对他张着双手,像个要抱抱的孩子,却,又仿佛怕,不前,手指弯曲,好像什么抓住了,又像什么都没抓住,
“章叔,章叔,我有什么,有什么——”哭的,着实在割你的心!
他抬起手,又,放下些,眼睛里,沉痛、挣扎、深坠的情锁啊——
这个孩子——是自己一辈子——到底怎样的纠缠啊——
“章叔,看!这畜生我驯服了!”十三岁的小草草,袖笼攒的高高,一手拉着铁链,一手执鞭,高昂着脑袋,在蓝天白云下,笑的像小太阳神——
“章叔——呜——我疼死了,疼死了——我再也不吃牡蛎了——”十五岁的草草,贪吃,拉肚子,枕在他的腿上在床上翻来翻去,赖皮极致——
“章叔!章叔!你该午睡了!我也该走了啊!”十七岁的草草——已经不在他身边,听到的,永远是她匆匆的道别——
“你就是永远走不出佛道心境,就这样沉重的凄苦一辈子吧!”那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争吵——她不知道,她走后,他硬生生将出来的腥味吞了进去,唇边徒留苦笑——草草会咒他了——
“章叔,章叔,我错了,错了,我再也不——再也不跟你吵了,我去参军,我去读书,我去——章叔,求求你,求求你,别离开我,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听话,我哪里也不去了——章叔——”心已死,还留下什么——草草,草草,我尽力了,你的人生,我倾尽一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心已死,已死——可,为什么——
“章叔,章叔,我有什么,有什么——”
草草,
草草,
听了这一句!终究,过不了,过不了啊——
微放下的手,抬起,一手搂过她的颈项——过不了啊——过不了这一道深重的槛!
草草哭着紧紧抱着他!
“章叔,章叔,”嘶哑的哭着,“别离开我,别留下我一个人——”
草草的唇,沾着泪水,沾着惊惶,沾着凄凉,沾着卑微,哭着吻着他的颈项,他的耳后,他的脸庞,他的唇角——
“草草,”他的手插入她的短发里,有些用力,分开了许他与她的距离,
痛苦的望着她!眼中的挣扎已经抽丝成深红,插入她发间的手那样重,那样重,
“你就算要死,总要留给我点什么!!留给我点什么!!”
坚决不放手!草草开始尖声低吼,
突然,疯狂撞上他,唇,狠狠吸允上他的唇!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至少他的她的!心死,魂走,人凉,他也是她的!不属于启明艳!不属于神佛!不属于妖魔!他的她的!走到哪里,都是她的!
草草疯狂的吻着他,泪,不停歇的流,却,丝毫不放手,不放唇,不放下,心,
他的手还插在她的发间,有时,撕扯着她的发,生疼!
他的唇,闭着,不让她亲近,
非要!非要!
草草吻着,哭着,喊着,
“难道非要我死在你生前——”
这一句话算是——
他突然紧紧回抱住她,唇,惊慌的微张,
草草的舌钻了进去,
在哪里,在哪里——
她紧紧纠缠住她,又分开,隐隐哭喊,“我有什么,有什么,你怎么就舍得,就舍得——”
然后,再狠狠的缠住他,仿佛要吮出血,吮出他的狠心,他的冷清,他的舍得——
“草草,”
他抱起她,草草紧紧搂着他的颈项,仿佛已经陷入无尽的凄苦荒凉,“你怎么舍得,舍得——”
她的手已经刺入他的胸膛,拿住他的心在使劲的揉碎,揉碎!
舍得——舍得!
他的舍得在何方?!
不接触柔嫩的肌肤,不接触灼热的血液,只顾看道,确实寂寞。
我是万恶的身,万恶的情,万恶的魂,我咀嚼着她——
章衍含好好看着身下的她,
她有美丽的眉,鬓蝉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
她有美丽的眼,似开微合,泪雨纵横光映颊,
她有美丽的唇,此时,微张吐气,牙齿小小的显露,和他的身上的齿痕,一一对应,
她张开的腿,像张开的蕊,湿了,充满蜜,
他撞进她的呻吟,她紧紧收缩,不放,不放!
他稍稍抬身,只片刻,她有些急了,反卷起身,像一个脱皮的蝉,在肉壳里颤抖,哭诉,“别走,别走——”
夜色在窗外流动、收缩、扩张,
他在她的身ti里如是,
在她的怀抱里扒开每一个燃烧,她淹没了他,撞击里,生死中,生无穷尽,死无止境!
草草包容着他,伸展、松弛、动荡、礼赞、靠拢、沉落、娇喘、揉碎、撞击、眩晕、滚动、高耸、濡湿、吞噬、焦渴、颤动、收缩、拍击、紧抓、停泊——
有兽欲血气,有痴缠,有眷恋,有彼此对彼此的怨,有你对我、我对你的殇——
他熟睡,草草爬过他的肩头,全身赤luo;弯腰从自己随身的衣袋里拿出一小瓶药,扭开,走进洗手间,全倒进马桶里,冲水!
望着药丸随水漩涡状消失,草草一脸倔强,一脸倔强!
今天不吃药,
这次不吃药,
不避孕,
不怕!
这次,一定要有孩子,
非要他的孩子!
她甚至连流出她体外的精ye,都慎重的偷偷保留了下来,
这次,没怀上,想尽办法也要怀上!
非要他的孩子!
161
这个世上有种人你是永远搞不赢的,她的自我愈合能力超强,且,对自己的命运伴有糊涂过、清醒谋算的模式。启草草是个不容易自艾自怜的人,自己的命运在自己手上,自己咋折腾都行,一切外力想影响————没门儿!
而且,确实天无绝人之路,就看你怎么梳理自己的小日子,草草认这个理。
醒来后,他已经不在身边,不过————被单是换过的,清新无比;自己身上显然也被他打理过,清新无比;床头放着一杯清水,他的习惯,晨起一定要喝杯清水,这让她也有了这个习惯,水,清新无比,除了————草草捞过自己的裤子,摸来摸去,荷包两个都翻出来,没有??他还真是让自己“彻底清新彻底无比”:烟,又被他没收了。
草草裤子往旁边一丢,拿起桌上的清水,蛮优雅地喝了一口,然后,双手枕在脑后,又躺下,眼睛里赤裸裸的精狡:小日子,要计算!
首先,她是否真是个“落魄户”?
启明艳的妈妈(现在,她连外婆都懒得叫她了,这事儿,要恩怨分明点儿,草草觉得自己又没错儿,值当老太婆那样恨自己?又不是她出动钻到启明艳的肚子里,老太婆的迁怒显然有些变态。)是没有留给自己一分钱,可,————草草皱着眉头咬着唇一咬一咬的,那精打细算样儿————启明艳生前的房产、基金都抛开————我还是有点私人东西的。
且不谈别的,咱那二楼一屋子稀奇古怪的东西,瓷器啊、玉器啊,画儿啊———就说我那蝈蝈笼子都值不少吧,————
这里,要说明一下,章衍含攒给她那六千万,启草草绝不会高风亮节说我不要啊,只不过这孩子现在出息点儿了,她晓得要把这笔钱“不为己用”了:留给肚子里的孩子呗!
草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样子,还真有点挺满足。
再次强调,非要他的孩子!
草草就觉得啊,给他留个后儿,给自己个给后儿,————这世界圆满了。
草草还想啊,他不是说,“你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起码,你有我一半的血脉,我就有了你一半的权利,我绝不会让你成现在这个样子————”好了,咱肚子里这个,他有权利了,草草会试着揣摩他想“成为”的样子来养这个孩子,————草草叹了口气,手指又习惯性去挠了挠额头:别把她想得那样文艺,她非要这个孩子不是想硬牵制住他,很单纯,她就想要个她和他的孩子,这个男人是住在自己心里一个魔,应该和他有个孩子,自己这一生,才完美。
当然,启草草觉得此生要完美,还有好多事儿要搞定。当务之急,她的父亲,他们家启小早。
是生是死?
生,在哪里?
死,埋在哪里?
这些,草草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
可明显,无论是章衍含,还是苏徽寒,依然不想把话跟她说透!
但,草草能理解他们,从言谈中,草草知道他们家这个启小早确实够祸害人,再加上,她启草草确实也不是个好东西,他们怕————草草浅笑,别说,那大逆不道乱天乱地的事儿,启明艳做的出,她也不是做不出,只是———草草又摸了摸肚子,她要的人生不是那样的,草草的心愿其实蛮简单:上有父母,她侍奉;下有子女,她教导;中间,任她悠游。
这就是嘎巴子,想过完美的好日子,诸多人误解她咯,又不能勉强别人纠正对她的看法,就只有靠自己去折腾了。这就是她的日子,她要过好!
162
这就是她的日子,hunluan,浑浊,当然也伴有些荡气回肠、美丽忧伤——却,绝对真实。草草不活在虚幻里。
回北京之前,苏微寒跟她说了一句话:草草,都是惟愿你过好日子,好过日子。
草草点头,浅笑,过去拍了拍他的胳膊:谢谢你,寒叔。
苏微寒看着她的背影。女孩昂头挺胸。微笑的轻摇摇头:这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比她妈妈强。
草草回到北京,第一件事,找到庄虫。
“这就是我的身世,谈谈感想吧,”
饭馆一偶,草草夹着烟眯着眼弹了弹烟灰,她刚才一五一十全跟庄虫复述了一遍,说过,这世上,啥事,她都不瞒着庄虫。
庄虫双手交叉放在自己下巴下,微皱着眉头望着她,“这是我说啊——”缓缓开口,“你既然有心要孩子,这烟,是要戒了,”
草草正在弹烟灰,挑眼看她一眼,笑了,庄虫总能在些事情上有些别样的一针见血!
草草果真把烟就灭了,点头,庄虫说的没错,烟酒看来都要远离了。
“我觉得我肯定怀的上,”
庄虫浅笑,“心情好,肯定怀的上。你现在,两桩心事都了了,你的章叔还活着,还被你给糟蹋了,我想,依他那个姓,他要知道你有孩子了——草草,真不错。”庄虫又笑着点点头,很满意样,
草草知道,章衍含的离去,庄虫何尝不伤心?她那愚忠——她这是没表现出来,可草草知道,她内心一定异常激动!
是的,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草草也笑起来,“可不,现在,爹也找到了,啧,就是不够干脆,”
“慢慢来,该你知道的,总会浮出水面,”庄虫慢条斯理拿起筷子,
草草点头,倾身望向庄虫,“我想——有个事,想问问你,看成不成立,”
“什么,”
“昨天是你们老干部处的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想给我外公搞个纪念馆之类的,说到他有三套上将军服,还有他的上将晋升令——我一下就想到了,章衍含也肯定有的是不是,”
庄虫望向她!
感叹啊,草草,确实是有良心的啊,她还想得到——有时候,草草的心真是敏感的——就让你心疼!
庄虫点头,眼神温暖,“他肯定有,可是,他的只怕已经——”
“没收?上交?”草草摇头,眼睛里伤凉一片,“一个男人,一辈子走的就是一条自我完善之路,这条路说来老套:诚心正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章衍含,心正心邪,我没有权利评价,可是,就算矫情,他的某些理想,某些为之一生坚持的东西,我能为他找回来,是要尽力的,也许,一套军服,一纸晋升令,都是外在的,可,也是我唯一为他做的,”
庄虫显然有些激动,这样的草草,真的很大气,草草的匪气有时候张狂猖獗,可是,有时候绝对细腻的能让你落泪!
“我会帮你的!”庄虫握上她的手!
是的,即使现在,依然有不少人死忠着他,这个男人身上有脆弱消极的一面,可,更多的是,那种自我约束的,坚定地,睿智的,大气的——
值得追随一生!!
163
生命是一种缘分,一个孩子和母亲的相遇也是一种缘分。生孩子最重要的是做母亲的心理准备,你欢迎这个生命吗?先不要说是否对他负责,能否给他良好的教育,很多东西不是想就能够做到。假设太多,但很多东西跟我们假设的不一样,只要你从内心里表示对他的欢饮了,你就可以要了。
这就是草草的观点。是的,慢慢,慢慢,哪种“非要”已经掺进了许多沉柔的感绪在里面,草草是真的期待这个孩子,一种缘分,一因为期待,草草现在整个人都“放柔”了下来,你感觉,这个女人,大多数时间,唇角都是向上弯起,一抹娴静淡定的微笑。
眼神,浓浓淡淡,一份柔情,一份舒展,一份大度,——庄虫就常想,草草的孩子一定和启明艳的孩子不一样,更飘逸大气。这是庄虫自私的想,因为,这个孩子骨血里一定沉淀着章衍含和草草最光辉的东西!
孩子,真是母亲的一道“魔”啊!几乎从四岁起,就被启明艳“宠”着开始穿小高跟鞋的启草草,为了孩子,——庄虫真看见她穿上一双软平底鞋,不免还是感慨啊!为了孩子,草草确要“脱胎换骨”啊!
烟,放下了,
酒,放下了,
麻将,放下了,
你再看眼前的草草——
见过帅气的草草,见过时尚的草草,见过高品位的草草,
可现在,眼里,只有柔美的草草,那种柔美,纯的无一死杂质,却,依然潇洒,大气。
她穿着一条lanvin连身小裙,乳白面料,色泽清雅,最出挑的是胸前佩戴的链饰,钻石黄、翡翠绿、水晶紫,个性,贵气,璀璨里衬托着她的脸庞更是美得梦幻。
手里拎着一个小手袋,双手放前,安静地就站在人民大会堂门前一隅等候着,晓得几多上楼梯进去开会的代表都看向她,这么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啊——
庄虫走过去,赶紧把她拉着就往里走,是的,为了孩子,启草草低调了许多,可,这么个妖精摆哪儿都是害人,现在这样庄严的人民代表大会,美丽的嘎巴子,显然和这庄严肃穆的氛围太不搭调!
今天草草过来是和她约好的。来找老干部处的唐处长,草草想和他商量一下,看是不是能这样,她不领回她外公的上将军服和晋升令,换成章衍含的。只要能领回章衍含的,她外公那什么纪念馆都可以不见——当然,草草心里也知道这说法实在幼稚荒唐,可,不死心,还是想试试撒。庄虫说,这几天在开人大,唐处长是代表,今天,正好是部队的专项会议,他今天肯定会到场。而且,庄虫这几天正在人民大会堂帮忙,可以把她带进去。
“恩,鞋都换了,是的,要有孩子是什么都要注意。”庄虫睨她一眼,笑着说,草草憨笑,“可不都注意了,几天没沾烟了,难受死我了。”
“难受也要忍着,你想要孩子呢,”
草草突然大大咧咧就摸上自己的肚子,凑近庄虫,“我觉得我有了,”神秘兮兮的,
庄虫苦笑,“草草,你迫切想要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不是什么都是你想就马上有的,不过,不要紧,就算正常途径那次你没怀上,你不还有他的精子吗,所以——”却见草草直摇头,“正常途径那次就怀上了,我有感觉,你别不信我的第六感。”
这要庄虫说啥!她的第六感你还真不能忽视,她不感觉那章衍含的骨灰不是他的,诶,可不就真不是他的!庄虫无奈摇头,听见草草还在她耳旁说,“我刚才来之前就先去了趟医院,要不是赶着来这儿,我肯定等那儿拿结果了,”
庄虫睨她一眼,“矫情,现在大街上验孕的东西多得是,你就神经兮兮的,”
嘎巴子嘴一撇,“这么大的事儿,我还是慎重点好,”
庄虫笑了,草草啊草草,这事儿,她是揣心尖儿上咯!
正这时,庄虫看见——
“唐处长!”庄虫喊了声,
草草正色,微笑着走了过去。
一说是启献忠的外孙女,唐处长立即几客气喏,草草也不拐弯抹角了,先蛮客气地感谢了组织对她外公的关怀与厚爱,接下来就直接表达了想要回章衍含军装和晋升令的愿望,“是的,他是犯过错误的,可是,人也走了,——我就想请唐处长能否帮个忙,我外公的——就算了,看能不能拿回他的军装和晋升令,——”唐处长显然很为难,
“——首先,章,章司令员,他的一切东西不属于我们老干部处,在总政总后那边,还有,”
显然别人也觉得太荒唐,人家只是没表现出来,“为您外公建立纪念馆,和章司令员的问题,不是一个性质,——”
人家真太为难了好不好!草草也知道,可,——她这不是有一线希望都想努力一下,病急乱投医了,
草草苦笑,还是客气地朝唐处长点了点头,“给您找麻烦了,我这也是——”
“没事儿,没事儿,只是,实在——帮不了忙,诶,您外公的那个祖籍——”自然而然又谈到她外公头上,草草客气地一一回答了。
人走后,庄虫安慰地拍了拍草草。庄虫也理解草草,要说,这件事儿也不算大事儿,草草身边哪个男人不能帮她拿下?
只是——这是一种坚持吧,再说,章衍含还生还着,这对外都宣布死了的人——这可是高度机密的事儿,也不好有太多事儿牵扯到他头上去。
“草草,咱再想办法——”正说着,突然那边有人喊她,“庄虫!快,首长们都要过啦照相了,你快过来——”庄虫应了声,又拍了拍草草的手臂,“咳,今天大老板来了,有个全体代表合影,我要赶快过去了,你等等我啊——”
说着,就跑了过去。她是急急忙忙地,没看见身后草草皱起的眉头,
草草跟着她也走了过去——大老板?郑显郑翡的爹?
草草咬了咬唇,有股子“破釜沉舟”的味儿!
164
“你不能进去”肯定被拦着了。人真多,各类工作人员,可是,人还是井然有序,一下就把她这“闲杂人员”给拦住了,
草草被拦着也不做声,就不住往里张望,远远那个大厅,整整齐齐一水军装,上下五排,横着长长地队伍。
虽然前后簇拥着不少人,可草草还是远远看见了被簇拥着的、左边还一个恭敬一一给介绍,正和第一排人员握手的大领导!
草草没再往里走,就站在门口,等他们照完相。心里,盘算着。
真的蛮长时间后,听见里面哗啦啦热烈的鼓掌声,又看见外面的工作人员紧张的不得了的样子,草草知道,人要出来了。
草草这时却又往里走,“咳!你不能进去!”这次要拦住她的人苛严百倍,好像他再往里走一步就要动粗了,草草不往里走了,正好,看见簇拥的人群往那边一个小门走去,草草突然大喊,真是使劲大喊啊,“郑叔叔!!”
这下,惊动了!乱套了!明显好些个工作人员都往这边跑过来,已经有人拉草草了,草草还在大喊,“郑叔叔!!郑叔叔!!”
草草看见郑允庭已经往这边看过来了,没被拉着的手还抬起来晃了晃,
“草草!!”最先跑过来的肯定是庄虫!
吓死她了!天的娘亲哦,这是嘎巴子那根神经又拌动了喽!
庄虫一跑过来,首先第一件事肯定是打掉拉住她的手,“你们放开,别拉她!”那模样,生怕把自己的心肝宝贝给拉坏了,然后——自己拉!那个毫不留情哦!
“草草!你干嘛!”像教训自己的儿子!
草草才不听她的咧,还在叫,“郑叔叔!郑叔叔!”搞得象认亲的,草草同志蛮兴奋劲,态度亲切殷勤,庄虫都想翻白眼了:你把人家两个儿子都睡了,还有板有眼搞得那不得了的两小爷竟然和谐的处了下来——我要是他们老爹,恨不得劈死你!
可是,
让庄虫大跌眼镜!甚至,让在场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
此时,这里面,那位所有人都需仰望、谨慎小心的大领导——竟然,这个时候,走了过来?!!还!不掩饰,真的有点激动的样子——
“草——草?”
这下,连嘎巴子都要跌眼镜了!他,认得自己?!!
可,嘎巴子反应快啊,赶紧连连点头,“嗯,我是启草草,我妈妈是启明艳——”
这一说启明艳,咳!——谁都看出领导同志有些激动好不好,可,还是极力忍住了,笑着,眼睛里却已经是润润的,“像,像——”
下面人多有眼色,连忙给草草让条路,草草走过去,几大方的笑着伸过手去,蛮大家风范:“郑叔叔,您好,今天我是过来说我外公建纪念馆那事的,”
郑允庭什么人!此时,已经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的心绪,笑着也握住了她的手,“是说启老将军的——”很自然的说着,
这旁人有心的,一听见启老将军——那心肝噗通一跳啊,这——别不就是,启草草?搞半天,大水供了龙王庙哇!人家搞不好不久的将来是正牌太子妃咧!
还有人是想这,听说苏家和启家关系不错,明眼人都看得出,启献忠那轰轰烈烈的诞辰主要就是苏家的关系,再都知道,苏家和郑家更是关系匪浅,诞辰,那是不遗余力——
总之,眼前这个美丽非常的女孩子,不简单!
在人们纷乱想法的时候,当事人已经走远,高层显赫那些枝枝节节总能引起人们无限猜想与遐思——
“我和我妈一点都不像,您怎么认出来的,”
人民大会堂一个小会客厅。给领导和他的客人斟过茶,其余人都出来了,这是首长私人会客时间。
草草尊敬教养的坐在沙发上,郑允庭坐在她对面,把斟好的茶推到她跟前后,微坐起身,状似好好地看着她,眼神里流露的——
“草草,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我常抱着你——当然,你那时太小了,一岁不到——”有种恍惚的追忆——
草草微笑。其实,心里不见怪,他一直现在还保留着启明艳的照片,对她的感情应该很深——就是,深,所以——
草草微沉眼,又抬起眼,望着他,眼里,坦荡,不掩饰,
“郑叔叔,今天冒昧喊住您,实在是——您应该知道章衍含和我的关系,我几乎是他带大的,”
就见他沉了口气,然后,慢慢点了点头,草草继续说,声音平缓,却真挚,
“我知道他是犯了错误的人,对别人,也许,不值得原谅,可是,他几乎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草草停了下,有些艰难,“我知道,请您帮这个忙可能——”草草抬眼看着他,很真诚很期盼,“我只拿会他的上将军服和晋升令,那是他一辈子的——”
就见他点头,又点头,“知道,我知道——”草草有瞬间眼窝发热,好像看到希望,好像又因为说到那是章衍含一辈子的东西——有些激动,草草握住了自己的双手,却还是极力控制,抿了抿唇,又抬眼看向他,微笑,眼睛里有些湿润,“郑叔叔,也不瞒您,他之所以——也还不是为了我——”
“草草,”
他喊住了她,手安慰的点了点,好像情绪也有些激动,微低着头,他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得说,不能说——
好久,抬起了头,看向她,“放心,这不违反原则,我会把这些交给你的,”
草草点头,直点头,笑里含泪,“谢谢,谢谢,”
“喝茶,喝茶,”他也像悄悄掩饰自己的情绪,微笑着,其实眼里也有湿润,又推了推拿茶杯,
草草拿起茶杯,喝了口,还端着,一手轻轻抹了抹自己的嘴,像下定什么决心,抬起眼,
“郑叔叔,我知道我的父亲是启小早,您知道他的情况吗,”
嘎巴子草啊!她还真是一不做二不休!其实,这孩子真聪明啊,她看准:一,他不可能不知道启明艳启小早的事情;二,他不同于章衍含苏微寒的是,他可能是知道启小早有多妖孽,可,不了解她启草草啊,他只会把她当做故人之女。既然她都挑明了自己知道了身世,只要顺着他的反应,顺藤摸瓜——
果然!郑允庭有多震惊!!
“你——你都知道了——”
眼里,已经是不掩饰的伤痛!
草草点头,望着他,其实,心里分明——她看出这个男人已经思绪hunluan,被她彻底打乱!可,她需要真实,这是她应该知道的真实!
“我知道,他也许不是个好人,他或许做过许多错事——”
就见男人突然摆摆手,仿佛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一直轻摇着头,微垂着头,轻摇着头,
“还要他怎么好,怎么好——他或许——”他抬起眼,望着草草,眼睛里竟然一片红;“草草,你妈妈不会想让你这样去——看她的小早——”,
草草望着他,也不做声,眼睛里,有孩子的固执,
他望了她许久,微垂下眼,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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