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的一霎那,苏木棉仿佛听到一道轻的不能再轻的叹息声。
眼前的一切明明是陪伴她许久的,但为什么会感觉到一丝的冰冷,甚至还起了疏远。
当她意识到这点之后,顿觉的脑海的意识一旁混乱,根本就无法捉到任何的重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警惕地睁大眼睛,四处张望了下。
……
温庭筠,你能不能告訴我……
我真的不知道。
……
耳边回绕的对话声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木棉胡乱地揣测着,脑海里的思绪依旧混乱的够可以。当她正想要迈开步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时,很快的,她又被那若隐若现的声音给吸引住了,当下停下脚步。
……
幼薇,跟我走。
飞卿,我……许人了。
为何到了最后,你才肯回头看我一眼,温飞卿,温庭筠,为何当初你偏偏不肯松口。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功名,不在乎世人毁誉嘲弄,我所在乎的只不过是你的一句话,只是现在我是鱼玄机了,已经是鱼玄机了!
对不起,幼薇。
我已经不是鱼幼薇了,已经不是!
我会帮你解了这困兽之围,幼薇,他说,只要我肯成为他的门客,那么他就帮我把你的爹爹救出来。我答应了他绝了涉足名场的心思,不再入长安。
温飞卿,你饶了我,也饶了你自己。咸宜观里所剩下只有鱼玄机,我不想累你一世英名,更不愿见你为我委曲求全,相国老儿现今对你有利可图,待遇甚厚,然他事成,还有你存在的一天吗?
纵是我倾覆了一切,一生坎坷,我也不会再迟疑了,幼薇。
……
她绝不会希望他会有这种结局的,温庭筠!苏木棉顿时紧张地攥紧手心,她也不知自己在惧怕着什么。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梦,我也不知道历史是否一定会重演,但我绝不希望,你会有那么一天!”所以她明白为什么当初鱼幼薇会要温庭筠离开,离开咸宜观,离开长安,离开最靠近她的地方。
……
幼薇,闭上眼,最后这一段路,我陪你可好?
幼薇,我后悔了……
……
她侧着身斜倚着墙根,手里攥着的袋子终于还是散落在地。
厚重的硬壳书哗啦一声翻开了页面,她缓慢的顺着墙面俯下身,想要拾起书册,但不停颤抖的手指却还是出卖了她平静神情下的情愫。
凤凰诏下虽沾命,鹦鹉才高却累身。
手指在这一行字下陡然顿了顿,她知道这是他的宿命,却不愿接受这会是他最后的归宿。合上手中的书册,她抬眸,没有焦距的凝视着前方,她只是笑,笑着对自己说:“这下可连自己都无法欺骗了。”
她在意他,正如历史所导演的一般,她根本无法置身事外,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这下可糟糕了。”她无意识的摩挲着手腕上的手环,声音显得愈发的低哑无奈了。
温庭筠,如果她敢赔上性命去赌上一把,那么他敢不敢上穷碧落下黄泉?!
她不愿成为拙劣的优伶,更不愿上演一场明知道没有结局却依旧痴心妄想的折子戏。
只是,她放不下他,更无法欺骗自己了。
她蓦然发出一道轻的不再轻的叹息,推开虚掩上的房门,她对着着摆放在黑暗处的神秘古册逐渐的靠近。
*
一阵微风袭来,揭起了窗棂上的纱帘一角。
安谧的午后,本该是众人贪睡的时辰,可鱼府原本现今的气氛却不知为何有点儿紧张,甚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难解的愁容。
她一会儿处在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一会儿似乎又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细细低语的声音。
许久,她只觉得浑身酥软,连小手指头也不愿抬起。在她的床边,夏袭疲倦的斜靠在床柱上,她耸拉着头,不时的垂下头,但又很快的提起精神重新抬头,如此的循环不定。
她揪着手底下的锦被,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眸,不愿妥协在虚弱的病体下。
似乎感觉到什么,夏袭立即从刚才昏昏欲睡的状态中醒来,她连忙撩起纱幕用悬勾套住,俯下身,对着鱼幼薇的耳边放轻语气道:“小姐?”
“嗯。”有气无力的回了她一声,鱼幼薇仍然觉得全身无力,尤其是头颅部分,更是肿痛不已。
“小姐,你终于醒来了,连希,你还愣着干嘛,还快去告诉老爷!”夏袭一面指挥着待命的小厮赶紧出去复命去,一面叫着两名尚幼的婢女捧着铜盆布巾和一套散发着檀木熏香的衣裳走进内室。
鱼幼薇总觉得疲累不已,尽管不是很愿意让陌生人靠近,但缠绵病榻的身体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夏袭满意的看着两名婢女俐落地在漱洗架上放下物件,然后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鱼幼薇的上身,另一名则细心温柔的擦拭着她的脸庞。
鱼幼薇睇了她一眼,夏袭不为所动的起身点起香炉里的熏香,使得屋内烟雾缭绕。她轻扯着锦被,低唤道:“夏袭,我醒来了。”
夏袭拂袖挥去身上所沾惹的檀灰,她眯起眼眸,冷哼道:“小姐以后还是担心点自己金枝玉贵的身子,莫要令下人为难了。”
她以为她一觉过去,他们这些下人也能如此?
日日夜夜担心的不能入眠,还要时刻守在她的床边,就怕耽误了她醒来的时辰。
第一卷易得无价宝、第17章病美人(2015字)
鱼幼薇怎么会感觉不出夏袭向来温柔声音下的疲倦,她应该守着自己很久了,不由得,她感到一种心虚,还有满满的欢喜,因为至少有人会等着自己醒来的,至少还有人……在乎自己。
“我知错了,夏袭。”没有为自己解释什么,她老实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微微叹了口气,夏袭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会真的对她生气的,只是一口怨气憋着喉咙间,她不吐不快。
“他……走了吗?”鱼幼薇没有说出人名,她知道夏袭是知道她所问的是何人。
古怪的扭头观察着鱼幼薇,夏袭蹙着眉梢,不解的问道:“何人?”
鱼幼薇顿时气闷埋进被窝里,她恼羞成怒道:“不要寻我开心。”
夏袭其实心里已经猜到八九,不过是瞧自家小姐醒来一开口竟是询问她从来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温公子,不禁感到有趣而已。于是她缓步向前,抬手令屋子里仆役一一退下,见到屋子都清空了人,她才坐在她的床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姐喜欢温公子?”
鱼幼薇猛然抬头,差点就撞上了床柱。当她的眼眸对上了夏袭微笑的眼眸,她只能不安地抿着唇道:“夏袭,很明显吗?”
夏袭微笑着端起一旁高脚桌上的汤药,喂她喝下大半碗后才道:“温公子一表人才,小姐喜欢他也不足为奇,只是——”
凡事通常只要一转折,那么接下来所发生的就不是所有人会喜欢的。鱼幼薇虽然也知道这个惯例,但她依旧很努力地用着至今还使不上力道的掌手撑着被面,定声道:“我喜欢他,夏袭。”
不是因为什么大家闺秀极少见到俊朗男子而倾心,更不是一心想要效仿传奇小说里的故事。
她根本就没有那么无聊!
如果不是容容,也许她也不会下定决心,更不会推开那扇门,走入这个历史中。
她可以是鱼幼薇,但她绝不愿成为鱼玄机!
拿着汤勺的手微顿,夏袭只好将瓷碗重新放回原位,“那小姐有何打算?”
“夏袭,帮我。”在这个鱼府里,她最相信的只有她。
“好。”没有一丝的犹豫,夏袭的心始终是偏向她的,也许是因为没有亲眼看到自家小妹长大成人,她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心向着她,只愿她安乐幸福。但很快的,她想起了什么,眉梢顿时紧锁着不放。
见此,鱼幼薇也随即不解地望向她,“怎么呢?”
思考着如何组织脑海里的言词,夏袭一手托着袖面,一手点着她的额头,轻笑道:“小姐喜欢温公子,但温公子可不知哦。”
鱼幼薇偏着头对视着她,半响,才见她掀了掀嘴角,唤道:“是出事了吗?而且还有关于我的。”
果然还是瞒不过去。夏袭苦笑的收回手,落袖后,她望着窗外的一晃而逝的人影,低道:“老爷邀请了另一名公子入府居住数日,我偶听人言,他将会是鱼府未来的姑爷。”她没有指明是哪一个小姐,只是她知道以小姐的聪慧,也不用她来提醒。
鱼幼薇瞠大眼眸,许久,她只听到自己坚决道:“夏袭,我不见他。”
她想她大概知道来者是何方神圣。
李亿。
唐宣宗大中十二年戊寅科状元及第,字子安,虽然历史对他记载甚少,但算算日子,他也该出现了。
“帮我好不好,夏袭,我只能信你了。”
“他不比温公子差多少。”也许说是有过之而所不及,温公子虽好,但无功名在身,算不上绝佳的选择。夏袭只希望鱼幼薇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而不是为衣食奔波。
“那爹爹的意思?”
“老爷要你多加接触。”
鱼幼薇还没来得反应过来,就听到屋外有婢女急忙奔跑的声响,她略略回神,就见鱼雄掀了珠帘进来。
“幼薇,你这孩子终于醒过来了。”他边说边喘着气,已顾不得礼数的跑到她的床边,伸手触摸鱼幼薇的脸颊,“怎么,你的脸还冰着,这群下人是怎么做事的!”话说着,他环顾着四周跪伏在地的奴仆,最后视线落在夏袭的身上,只见他浑身透着股骇人的气势,“夏袭,当初我要你过来,是看中你的稳重贴心,不过现在看来不如再换个婆子过来。”
心知老爷将不满皆都发泄到自己的身上,夏袭有口难言。而她也知道再次听闻小姐再次出事的消息后,老爷那时有多担忧,甚至都有些许的慌乱。
鱼幼薇眉梢一蹙,无力地垮下肩膀。这分明是将她的过错推脱给他人,当日是她想要快点找到温庭筠,而以夏袭在鱼府的身份地位来看,她是无法阻止她的。想到这,她不由得摇摇头,喟道:“爹爹,幼薇一向不喜迁怒,夏袭虽有错,但错不在她身,若惹得爹爹生气、担忧了,是幼薇的不是,也是幼薇的过错。”
鱼雄微微一愣,根本没想到鱼幼薇会主动的认错。但自家孩子怎样,都是最好的念头令他有点儿撇不下脸,只得宽慰她几声,要她安心养病。
可另一方面,他也不禁感到欢喜。幼薇似乎长大了不少,也许他也该为她的将来好好打算一番了。
如果鱼幼薇知道自己的一番话会使鱼雄的生出这种念头来,那么她绝对会乖乖的闭上嘴巴,当好缠绵病榻的病美人去。
第一卷易得无价宝、第18章李亿(2072字)
“幼薇?原来你就是鱼幼薇。”蓦然,从鱼雄的身后探出一个人影,他自始至终都安静到令人发觉不到他的存在。现今他因鱼幼薇的话而徐缓地抬头,正巧视线与她正对。
“你……”鱼幼薇猛然发觉他的眼眸深幽的宛若一泓深泉。
他垂螓,就着她的目光抬起一旁的茶壶,倒满了一杯后,薄唇贴着杯口,也不看着她道:“李亿。”
“什么?!”不敢置信的往后缩了缩,鱼幼薇几乎要跌入一团锦被中。
“幼薇,你怎么了?”鱼雄急忙伸手扶住她,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大惊小怪,一点也受不得惊喜。
好吧,如果鱼幼薇有看穿他人心事的本领,那么她绝对会反驳,那绝不是惊喜,而是一个很大的惊吓。
夏袭有些不忍,自家小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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