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恋爱我受伤》 第3章

得最好。《妻妾成群》中有了那铺天盖地的红和喊出“四院点灯”的苍老声音就够了。剩余的一群,写到激烈处,是捏不住闸的。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想去捏过。毕竟在稿费与字数之间存在着“缘,妙不可言”的暧昧关系。苏童的这种节制,在现在在将来一定会让行走在快节奏城市里的人们驻足观望。

阴差阳错的,总是在看了书之后才看到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英雄》、《活着》都是如此。当时看电影的心境已经渐次淡去。老谋子还是在追求一贯的单调火烈的色彩,艳艳的色彩一次又一次刺痛我的眼睛。之后,脑海中留下的,唯有苏童的鬼气李冯的直指人心和余华真实的心碎。在这里,我要提醒那群对国产电影还抱有一丝幻想的兄弟姐妹们,在没握到电影票前,千万别去翻同名的小说,这样,你坐在电影院长椅上时会减少一份遗憾,一份惆怅。

钱钟书是大家。高三的时候,我花一个礼拜读《围城》。里面有太多比喻用的无可挑剔的句子。我们都叫鲍小姐“真理”,因为真理往往是赤裸裸的,但她又不是一丝不挂,于是我们改叫她“局部的真理”。世间哪有恋爱?压根儿是生殖冲动。

……

在师院图书馆的橱窗里,我看到了新版的《围城》。一块块褐色的砖齐齐整整铺排在封面上。那种厚重让我喘不过气来。

钱钟书,扒开英文的冰层,让中文色彩潋滟地溢出水面。我太喜欢他的睿智和不动声色的幽默。

阿布总捧着本希区柯克。她也看叶芝、波德莱尔。市作协一个小有名气的诗人在文学笔会上介绍阿布的时候,说她是一株奇形怪状的树。为此,阿布高兴了很久。阿布的诗是嫩绿的,嫩是纯洁,绿是希望。远方的远方是什么,一个诗人说,远方的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阿布说远方的远方除了遥远还有梦还有憧憬。至今我还忘不了阿布当时一脸委屈的样子。某种程度上,阿布比我善良。她总是说,人可以失望但不能绝望,她让我看顾城看《小王子》看王家新。

顾城是我最喜欢的诗人。读他的第一首诗是《安慰》:青春的紫葡萄 / 淡黄的小月亮 / 妈妈发愁了 / 怎么做果酱 / 我说,不用放糖 / 早晨的篱笆上 / 有一枚甜甜的红太阳。顾城、海子都是走在时代前面的一群,抛下我们,把我们扔得老远。顾城总戴着顶尖尖的奇异的帽子在新西兰的那座小岛上喂鸡、种菜、搭木房子。而我,忘不了的还是在北京小胡同里逃学看《昆虫记》的那个小男孩儿。

紫杉为成人童话《小王子》写过一篇评论,《我是一只等爱的狐狸》。阿布说卓雅你也是一只等爱的狐狸。你抵抗一切液体,除了酒精,这样不好。试着喝水好吗?我总是捧着一杯水在你门口来来回回地走着,等你把门打开的时候,水已经凉了。我掉下眼泪,阿布,其实我是知道你的。阿布还说,卓雅,你总是在笑,可你的心底没有笑容。撤去你面前的那堵玻璃墙好吗?小王子用玻璃罩住那株娇嫩的玫瑰花,从花朵上摘下可恶的毛毛虫,这样,花儿就受不到伤害了。卓雅,我们像狐狸和小王子那样彼此驯养好吗?

我握住阿布的手,深深看进她的眼睛。路灯扯下一丝暗影,有一些抱歉有一些伤感。我对阿布说,阿布,你是我的狐狸。

4、你是怎样过的愚人节(1)

2003年愚人节,张国荣让我们过的不轻松。一大早起来去买早点,广播里说一代巨星陨落了。我手中端着的豆浆无声地落在地上。黏稠的汁液溅在红色旅游鞋上,我闻到了浓稠的血腥的味道。

张国荣,是唯一一个我听很多人亲切叫他哥哥,并不觉得反胃的艺人。我总记得他穿着那件米色的毛衣,有阳光泻下来,流光溢彩。我总忘不掉《霸王别姬》里那个在小豆子苦苦的纠正下才能说出“我本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的程蝶衣。他到底还是化作一只蝶从二十四层楼的窗口飘飞了。大街上,人们一脸异样地谈论起他爱过的第一个女人还有那个银行家唐唐。我并不排斥同性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为何不去试着尊重一下别人的选择呢?

突然想起柏轩。柏轩,这个浑身是伤的女人。把自己的名字柏鹃改成柏轩。她像顾城一样讨厌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是男的。顾城有谢烨有英儿,那么,柏轩呢?她注定嵌进另一个女人的生命,疯狂而彻底。我曾流着泪告诉她,柏轩,我希望你过正常的生活。她尖声尖气地笑了。卓雅,告诉我,正常?什么是正常?快乐就是正常。我不再说一句话。柏轩,你真的快乐吗?

那个没有风没有表情的夜晚,柏轩就这样瑟缩在我的床头。霸道的“三五”颓败地燃烧在她的唇间。她的唇干裂阴冷,没有一丝温度。窗外一片阴沉。没有意外的情绪。没有落雪。冬天,他妈的越来越不像冬天了。柏轩,盖上被子吧。她狠狠地吸上一口烟,姿势苍凉而孤单。盖什么呢,没劲,命他妈的又不值钱。我看见眼泪漫过她消瘦的脸。烟灰断裂了,暗淡地落下来,落在我天蓝色的床单上,零零散散的,兀自破裂着。卓雅,你太瘦了,不然我可以抱着你哭。柏轩的脸上绽开一个轻飘飘的笑容。她的眼睛是那么亮那么亮。我紧紧地抱住她。她的身体是沉寂的,没有血液流动的声音。她那么瘦。而我也是,我们走在人群中,心却游离在人群之外。她紧紧抱住她的绝望而我死死守着我的孤单。柏轩说我的肩膀好痛。我轻轻扯下她宽大的纯棉睡衣,看见她肩膀上嵌着两个深深的齿痕。我知道,这是猫留下的。

柏轩说卓雅我是不是很贱。那个女人对我不好。我说柏轩找个爱你的男人去看看海吧。躺在温暖的沙滩上,你可以看湛蓝的天还有叫声清脆的鸥鸟。柏轩说我讨厌一切人,男人和女人。如果可以,我会杀了我妈妈。这种不负责任的女人,她从头到尾都错了。她抛下我和爸爸,钻进另一个男人的黑色大奔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恨我爸爸,他是个懦弱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也看不住,而且体弱多病。我讨厌所有给这个世界带来累赘的人。我爸爸死的时候,我流不下来一滴眼泪。

(bsp;说这些的时候,我读不懂柏轩的表情。是时过境迁的平静还是生硬装出来的坚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柏轩需要倾诉。

柏轩说我爱我奶奶。我长到十五岁的时候,她也扔下我走了。奶奶迫不得已,她是那么爱我。为了不让我看见她因病痛的折磨而扭曲的面孔,她离去的时候,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埋进被子里。

柏轩,不要说了。我把被子分一半给她。卓雅,陪我抽支烟吧。接过柏轩递过来的“三五”,我熟练地掀开火机。柳儿在上铺开始翻滚,铁架子吱吱呀呀地响起来,声音很暧昧。

柏轩的周围有一群男人。他们是哥们儿。一起蹦迪,一起爬山,一起吞掉一杯杯沸腾的beer。可她不会走近他们,她只是远远地逗着他们玩。她就像幼儿园的阿姨,引导他们做无聊而又刺激的游戏。

我喜欢柏轩的笑声。她的笑声清澈得就像小河里哗哗响的流水,连河底的沙石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我发现,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柏轩是快乐的。

曾经,柏轩用沙哑的声音问我,卓雅你相信爱情吗?我没心没肺地笑了。爱情就像鞋带,而有些鞋是没有带子的,少了解解系系的麻烦。有的呢,系上带子,看上去也很美观。他妈的,这是什么答案呢?

我渐渐胖了起来。柏轩会用铝锅端喷香的南瓜鸡汤横冲直撞地冲进女生楼,不把守楼的管理员放在眼里。她们看柏轩的眼神躲闪而异样。柏轩说他妈的我是人渣怎么着我没上过大学怎么着,我他妈的说不定比她们都健康,至少比她们真实。柏轩会逼我吃下大块的鸡肉。我说柏轩,你把我当猪养。

柏轩告诉我,她小学时就开始收保护费了。帮别人打群架,抄作业打扫教室,每周可以赚到五块的零花钱。她总是鼻青脸肿地回家。她拿赚来的钱买两大团棉花糖。一份是奶奶的,一份留给自己。小时候,她最爱吃的就是棉花糖。躲进奶奶的怀抱,甜丝丝的记忆里又有一份温暖的感觉。说这些的时候,柏轩一脸幸福。那幸福像水泡像彩虹,有让人心痛的美丽。柏轩说她现在还能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嗅出一种苍老而心痛的味道,这味道,是属于奶奶的。柏轩的童年是一方废弃的荒原。一扇斑驳的铁门,里面没有温馨的灯光没有轻柔的摇篮曲,甚至没有一双可以为碰破了膝盖的小女孩包扎伤口的手。奶奶总是很忙,做饭、种菜、喂鸡,忙得像只永远停不下来的陀螺。那个小小的女孩只有托着腮看着天空发呆。

柏轩说卓雅你会不会爱上我?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不会。柏轩,你知道吗?那一刻我非常心痛。

想让自己犯罪。想让自己沉睡。我是个虚伪的人。

柏轩睡着了。在我的怀里安静地睡着。我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涌上心头。

柏轩蜷缩着,那是封闭的姿势。那是少女有着防范的睡姿。我笑了,轻轻地说,柏轩,你是个好女孩。

柏轩,我相信她能听见。

柳儿又一次夜不归宿。赶在自律委员会来查寝之前,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美地制造了柳儿生病卧床不起的假象。一只咖啡色的癞皮狗躺进她的被窝,莲把牛仔裤搭到柳儿床边的扶手上,猫也贡献出了自己大红的外套。

其实学校领导对那些溜出校门共筑爱巢的学生,也是像我们军训时打靶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院围墙外面是零零落落的楼房,进进出出的大都是租住房子的学生。下午五点钟之后你倘若有雅兴去菜场逛逛,会看见一对对学生情侣手拉手去买菜的壮丽景观,颇有些居家过日子的小温馨。

4、你是怎样过的愚人节(2)

柳儿已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了。大一的时候,为那个又瘦又高像打枣杆的教官写了整本的日记。军训的那批教官都是驻大坝的部队,这不远的距离确实为柳儿提供了不少方便。柳儿是我们宿舍最早用手机的人。那会儿她特牛,整天拿着个moto娇滴滴地喂来喂去,弄得我们一个个又羡慕又嫉妒,同时也嗤之以鼻。不过,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柳儿与教官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们的生活倒丰富了不少。一行四人去大坝参观免门票,还可以把柳儿捧回的大把大把的血红的玫瑰,一瓣瓣撕下来丢进浴缸洗澡。效果还是不错的。

柳儿还是离开了那个不缺少浪漫也会讨女孩欢心的教官。问及原因,柳儿只说了一句话:妈的,那男人贼他妈变态。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的惊恐多过愤怒。于是我们都不再问了。

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转眼一个冬天又走到尽头。接下来上演的故事便有点红杏枝头春意闹花退残红青杏小的味道了。

莲拉着我的手,卓雅,也许我要恋爱了,祝福我吧!我认真地点点头,是的,我们应该彼此祝福。我们要像天启诗人海子那样: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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