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面,简直和多年前的他一模一样,陆心凉看着不远处的贺敬轩,视线一瞬不瞬,定格在他身上。
「怎麽了?敬轩就在前面,走吧。」贺敬桓轻推了陆心凉一下,让她跟着自己继续往前走。
等快要走近贺敬轩时,贺敬桓忽然在陆心凉耳边说了一句,「慕远歌等会就来了,可能已经到医院了。」
陆心凉猛地转头看他,「你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你既然选择了慕远歌,那就彻底刺激敬轩一把,让他死心,让他恨你,如果你做不到,说明你心里还有他,那样的话,为什麽不选择敬轩呢?」贺敬桓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居然笑得无害。
陆心凉盯着他,简直想撕裂了他脸上伪善的笑容,「你这麽逼我,又有什麽好处呢?贺敬轩又会有什麽好处。」
「最坏也不过是现在的情况了,我不信,还会更糟一点。」贺敬桓说完,在陆心凉肩上拍了拍,然後状似不经意地使力,将陆心凉推到贺敬轩眼前。
看着眼前的贺敬轩,想着即将赶来的慕远歌和贺敬桓刚才的那番话,陆心凉迟疑了。
她可以在电话里对贺敬轩说,要和慕远歌一起来看他,要断绝他的念头,可她真的做不出来;即使她不爱了,贺敬轩对她而言,也曾经是最亲最重要的人,贺敬桓说得没有错,她还在乎贺敬轩,因为没有爱情,还有十几年的感情。
「你来了。」见到陆心凉到来,贺敬轩的心情看上去很好。
陆心凉也笑了一下,「我,推你去走走。」
贺敬轩自然没有异议,陆心凉便走到他身後,谁知道她正要推动轮椅之际,贺敬桓的声音响起,「这边。」
陆心凉心里一惊,扭头看过去,来的果然是慕远歌。
贺敬桓亲手导演的这场好戏,让贺敬轩和慕远歌对上,为的,无非就是逼陆心凉再做一次决断:要麽,就一次把贺敬轩伤到底,让他恨了自己;要麽,就重新做一次选择,放弃慕远歌。
可坦白说,无论是哪一个,陆心凉都做不到。
看着慕远歌逐渐走近,贺敬轩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可他望着的,既不是陆心凉也不是慕远歌,而是他的哥哥,他一直以来最尊敬的兄长——贺敬桓。
贺敬桓一脸的无畏,这场戏虽然才刚刚开始,但他也该功成身退了,他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在场的三个人,眼眸里意味深长。
如果现在不能决断,再过些时间,恐怕就要变成四个人的纠葛了。
陆心凉站在那里,左右为难,她的视线对上慕远歌的,正要说什麽,反而是慕远歌先开口了,「我去走走。」
说完,慕远歌就这样离开了。
贺敬桓想看到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他想逼着陆心凉做选择,却没有料想到,慕远歌可以退让到这个地步。
还记得他刚才在电话里通知慕远歌过来的时候,问了慕远歌一句,其实你想过没有,你对陆心凉这麽宠着,这样维护,也许不是因为爱她;她在你眼里就像是个孩子,或许,你只是积压了六年的感情,终於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对象。慕远歌当时只是轻笑着,然後说,她的确还是个孩子,所以我在等她长大。
他没有说爱,也没说不爱,只是说,要等陆心凉长大,可只是这一句,也清楚让贺敬桓明白,慕远歌不会放手。
他说愿意等,就一定会等。就像,他曾经等待顾晓曼的那几年。
慕远歌离开以後,陆心凉也没了要推着贺敬轩去走走的心思,於是便对贺敬轩说,推他回房间休息。
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贺敬轩早已料到陆心凉会这麽说,在陆心凉说话的时候,贺敬轩也同时说了句,在病房很闷,他想出去透透气。
陆心凉说好,又向着慕远歌离去的方向看了眼,慕远歌却早已走远。
推着贺敬轩走了一段路,陆心凉停下来,绕到贺敬轩身前,蹲下身望着他,「你知道,今天贺敬桓逼着我做选择,要麽用慕远歌来刺激你,如果做不到,就证明我心里还有你,那我就要放弃慕远歌,选择你。敬轩,其实你一定明白,两个我都做不到。」
「不要说了。」
「好,那我陪你待一会再回去。」陆心凉继续推着贺敬轩向前走,贺敬轩那句不要说了,正说明了,她想说的,贺敬轩都明白。
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但再也没有交谈过,直到後来陆心凉说要回病房,贺敬轩才开口,「我父亲去见过你父母。」
「我知道,我母亲昨天找过我,她把之前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即使是这样,你也不愿再回头麽?」贺敬轩一把握住陆心凉的手,这一次,他紧紧握住,不让陆心凉抽出来。
陆心凉向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慕远歌,她这个动作被贺敬轩看在眼里,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松开手,「怎麽,你是在怕他看见了误会?」
陆心凉看着贺敬轩状似不经意间握起的拳头又松开,心里像是被堵满了棉絮一样难受,而那种堵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越来越厉害。
她的视线一直放在贺敬轩的双手上,很久以後,才对贺敬轩说,「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我什麽时候,对你说过不好?」贺敬轩嗤笑一声,只是不知道,笑的是自己还是别的什麽。
就这样,陆心凉推着贺敬轩回了病房,陆心凉在病房里没有看见慕远歌,只看到了贺敬桓。
「在找慕远歌?」贺敬桓的声音很冷,「他让我告诉你,他先走了。」
贺敬桓看着陆心凉故作镇定的模样,又补了一句,「他走的时候,似乎不太高兴。」
陆心凉狠狠剜了贺敬桓一眼,「六年前是我爸妈错了,可我们付出了代价,今天,还轮不到你来逼我,贺敬桓!」
第九十三章 陆心凉我要的不多,我只要你,好不好?【6000】
贺敬桓懒懒地站起来,给陆心凉让开地方,他临走前,凑近陆心凉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声音轻到几乎让人听不见。
他说陆心凉,你是不是一直很好奇,当年顾晓曼为什麽身在福中不知福,在和慕远歌约定注册结婚的当天不知所踪?
他说,你是不是一直担心害怕有一天顾晓曼会回头,抢走或者说拿回原本就属於她的?
陆心凉被他说中心事,却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贺敬桓将手搭在她肩上,又说了一句话。
陆心凉的脸色在听了那句话之後,就变得很难看,她望着贺敬桓,用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六年前,是他在中半山截住她,告诉她,贺敬轩不要她了,让她不要妄想再攀附贺敬轩;六年後的今天,还是他贺敬桓,笑着站在她面前,逼她要麽一次性将贺敬轩伤到底,要麽放弃慕远歌,选择贺敬轩。
为什麽,一直以来把她逼到穷途末路的,都是她最在乎,最亲近的人?!
「我以前曾经想过,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就好了。」因为贺敬桓这个人,为了保护家人,什麽都可以去做,他不介意去做恶人,也不介意为了想要保护的人一再地伤害他人。
「可是现在贺敬桓,我发觉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麽讨厌你,即使在中半山那一次,也比不上现在。」
贺敬桓搭在陆心凉肩上的手僵住,可也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一直沉默不语的贺敬轩这时终於说话了,「你先走吧。」
他的话是对着陆心凉说的,陆心凉看了贺敬轩一眼,说好,然後头也不回地走掉,再和贺敬桓丶贺敬轩待在一起,她恐怕真的会忍不住爆发。
「真的要放手?」陆心凉走後,贺敬桓问他。
贺敬轩躺在床上,神色疲倦,「人在我这里,又有什麽用,我要她,也要她心甘情愿。」
如果真的回不去,那就从头来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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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离开,陆心凉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鬼使神差下走到了中环港外线码头。
她还记得,她和慕远歌,就是在这里正式开始的,那天晚上在这里,慕远歌抱着她,拉着她的手搭在胸口上,问她是不是相信他。
到现在,到今天,她信他,坚信不疑,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才是最不可信的一个,她的生活被她弄得一团糟,就像一团原本就杂乱的毛线,不知道从哪里扯出来一个头,想要理清,却发现只是徒然,因为,越理越乱。
心情很低落,她忽然间很想念深水埠,想到这里,她立刻坐地铁从中环去往深水埠,没过多久,她又置身於深水埠嘈杂的街头。
陆心凉照例在欧记喝了丝袜奶茶丶吃了下午茶之後,一个人继续逛。
从傍晚到入夜,她走走停停,终於累了,於是停下来稍作休息。
「这只表很贵。」熟悉的话在耳边响起。
陆心凉猛地一扭头,看见了慕远歌,这个场景,真的很像她当初为cg走秀後找不到手链,然後慕远歌用他的腕表代替了那条手链,後来,她找不到慕远歌,只能戴着手表来深水埠。
那是个星光璀璨的夜晚,漫天繁星撒下细碎的光,星星点点,美得让人惊叹,可她一扭头却发现,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美得过漫天星光,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那天晚上,慕远歌也是这样,忽然出现在她身边,然後说,那只表很贵。
陆心凉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她记得在cg一百二十周年庆典上,她看着他清俊孤单的背影时曾说过,这个男人,生来就是妖孽,生来就是蛊惑女人的,可他偏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那个时候,她想,慕远歌若不是习惯了单身,就是习惯了等待;那时的她,看着慕远歌孤单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赶上去,和他一起走。
可她永远也赶不上他,只能以仰望的姿态仰视他;後来,他居然停下来等她,於是她终於如愿以偿,她想,这一次,即便还是一场豪赌,她也心甘情愿;可到现在,当她真的发觉爱他是一场豪赌时,她却全然没了底。
她输不起他,怎麽办?
陆心凉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慕远歌把玩手里的腕表,那是他和顾晓曼的定情信物,也是她曾经险些为之丧命的东西,她看见慕远歌最後将腕表聚拢在手心,然後抬手,将腕表扔了出去。
她甚至没有听到腕表落地的声音,所以猜测腕表应该被扔出去很远,她有些愣住,下一秒,却还是笑了一下,「你知道,你刚刚扔掉的这个东西,是我用命换回来的。」
「嗯。」慕远歌的声音像往常一样清冷,「可我不想要那块表了,我只想要你。」
「慕远歌,你真是个混蛋。」陆心凉伸手搂住他,紧紧地搂着,将脸埋在他怀里,「你这个混蛋,把我用命换回来的东西丢了。」
其实她想说的,并不是这一句,她想说慕远歌,你这个混蛋,为什麽,一直这麽宠着我,让着我,让我即便知道爱你是一场博弈,仍然心甘情愿用真心去豪赌。
「继续骂。」他一手搂住陆心凉的腰,一手覆上她的眼睛,然後俯身去咬她柔软的唇。
他咬的力道并不重,所以陆心凉唇上并没有感觉到疼,反而是胸口那里,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被什麽填满了,却又隐隐的有些疼。
「慕远歌,你这个混蛋!」她果然又骂了一句,还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慕远歌任她拧着,知道她舍不得下重手,只是专注地去吻她。
他挑开她的齿关,吸吮她的舌,纠缠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直到陆心凉被吻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慕远歌才放开她。
「我很乱。」陆心凉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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