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酒吧里,阿久在二楼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在等韩戍。
一大早就让人通知了韩戍,跟刀帮胡先生约好的见面时间是十点。现在已经九点三刻,手下刚来报告说胡先生人已经在一公里以外,可那小子到如今却仍然不知所踪。
说起来岚桂坊和刀帮向来关系不错,两个组织各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刀帮几个兄弟在岚桂坊地盘上被打伤,胡老二这次说是专程向岚桂坊讨个说法的。
之所以选了“零度”来谈,据说是出于双方安全考虑。“零度”位于c市市郊,因为靠近学校,向来警力布置较多,所以周围暂时没有哪个组织敢染指。相比其他地方,这里无疑是对双方都比较安全,而选择在岚桂坊的据点“零度”也是为了表示胡老二他自己的诚意。
十分钟后,手下来报告说胡先生已经到了。阿久急了,呵斥手下,“快给韩戍打电话。”
对方来的是老大,自己当然不够格去跟他谈,可是人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先顶一阵。阿久换了衣服,领着兄弟将胡先生迎上了二楼。
韩戍终于在十分钟之后赶到,阿久刚好陪胡先生喝完一壶茶。
自视占了理,胡先生在见到韩戍的时候依然端了一副架子,兀自端了茶杯悠然自得地喝着。
阿久一直在观察韩戍的脸色,想他要怎样摆平眼前难缠的人物。本来胡老二一开始坚持要跟洪先生谈,可洪先生一句“他还不够格”就将烂摊子扔给了韩戍。洪先生这些年养花种草,看书礼佛,似乎越来越不管岚桂坊的事情。而且向刀帮这样的小角色,想来洪先生也不会亲自出马。
而关于这次的事情的原委,阿久听说是对方先挑衅才打起来。依韩戍的个性,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给对方讨说法的机会。所以阿久觉得,今晚这里恐怕不能太平了。
得了韩戍示意,阿久没在房间里多做停留。吩咐手下见机行事,提着一颗心回到楼下。
一到场子里就看到在客人中穿梭的筱棉棉,他吃了一惊,快步走上拉住她,“棉棉?这大白天的,你怎么来了?”
筱棉棉正忙着手里的活儿,看了他一眼,“有空就来了啊。”
阿久想着今天的情况非同一般,这丫头最好还是离开这儿的好,于是又追问她,“你是逃课出来的吧。”说着就要过来拿她手里的托盘,“这样可不行,你赶紧回去。”
筱棉棉急了,瞪了他一眼,“什么逃课,今天确实没课啊,学校运动会,我没参加。”
阿久怔愣了一会儿,就在他怔愣的时候,手里的托盘又被筱棉棉给抢了回去。
“哎。”阿久想拽住她,可筱棉棉一眨眼功夫又窜到了客人堆里,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阿久只得罢手。
爽朗的笑声突然从背后传来,阿久惊讶回头,就看到韩戍正跟胡先生有说有笑地从楼梯上下来。刚才的笑声是胡先生发出的。
韩戍在胡先生旁边,不紧不慢刚好慢半步,一路跟他说着什么。到了阿久跟前,胡先生在韩戍肩上拍了拍,“阿久,我先走了,以后有空到你这里来喝酒。”
回头转向韩戍,“年轻人,不愧是洪先生的心腹,前途无量。”
韩戍哈哈笑着说:“哪里哪里。”
望着胡先生在一帮手下簇拥下离开的背影,阿久不解地问韩戍,“你是怎么搞定他的。”
韩戍勾起嘴角,“来之前早将他摸得一清二楚,戳住了死穴,有什么人搞不定的。”
“你是说?”
“姓胡的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到了老大的位置上却仍然没有觉悟,实在是……作茧自缚。”韩戍刚才还盈满笑意的眸子瞬间就结了霜。
阿久大概已经猜到什么,脸色变了变,一把拉住他,“你说清楚。”
韩戍笑看着他,“你猜得没错,我找到了他妻儿,用他们的性命让他不敢再说半个不字。”
阿久拉住韩戍的手无力垂下,他怎么到现在才想到呢,韩戍就是韩戍,永远是岚桂坊里让人闻而色变的人物,洪先生能那么倚重他,就因为他够狠。
可是突然他就笑了。他想到了韩戍之前对知更的种种举动,不是很可笑吗。懂得利用别人软肋的人,竟然还费尽心机要让一个女人成为他的软肋,他这是找死。
韩戍刚刚端起一杯酒准备喝,看到阿久脸上诡异的笑容,顿时就怒了。他一把揪住阿久衣领,“你笑什么?你是笑我卑鄙无耻、心狠手辣?”
阿久也不挣扎,依然笑看着他,“我只是想到,如果有一天有人也拿你的妻儿来威胁你,你该怎么办。”
韩戍的手瞬间僵住,脸色难看至极。他愤然甩开阿久,咬牙切齿,“那不可能,谁都没有那个的机会。”
“是吗?”阿久的脸色渐渐冷下来,端起韩戍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像我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家庭。”
韩戍没有说话,转过身看着满场子混乱的灯光,视线没有交点。
阿久的话像当头棒喝,让他顿时清醒不少。这么多年,他只知道按照洪先生的吩咐,将每件事做到无可挑剔,不管采用什么手段,他不怕死,所以哪怕丢了命他也认了。不怕死的人当然足够强大,那是完全没有软肋的人。可如今呢,他还敢说他没有软肋?
他突然就看到场子里那个黄色短裙的身影,惊得站起来,“知更?”
阿久闻声转过头,看了看远处正在向客人兜售酒水的筱棉棉,笑了笑,“如果今天有人拿你深爱的人的性命来威胁你,你怎么办?”
韩戍的眉头一寸寸拧起来,怒不可遏地看着阿久,良久,愤然起身朝场子中那个身影走去。
筱棉棉正在向客人介绍她的酒,手突然被抓住。那人拉着她一路到角落里才放开。筱棉棉抬头,吃了一惊,“韩戍?”
韩戍此时也看清了面前的女孩儿,冷冷地,“怎么是你?”
“那你以为是谁啊。”筱棉棉揉着被弄疼的手腕,突然醒悟过来,“你……以为我是知更?”
“没有。”韩戍将手插到裤子口袋里,“我只是想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喏。”筱棉棉端起托盘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没看到吗,我在这里打工啊。”
韩戍清了清嗓子,将裤子口袋里的手又拿出来,“你缺钱?”
“嗯……”筱棉棉低着头,身子晃了晃,“家里出了一点事,父亲的生意赔了,所以……”顿了顿她抬起头,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笑着说:“不过做生意嘛,总是有赚有赔,过了这阵儿就好了。”
角落里光线暗淡,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清冷的光照着筱棉棉纤瘦的身体和她灿烂的笑脸。
韩戍突然就愣住了。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搭上筱棉棉削瘦的肩,“有什么事儿就来找我,这里是岚桂坊的地盘,没有人敢找你麻烦。”
筱棉棉的瞳孔突然收缩,有那么一刻她真想扑进这个男人的怀里,告诉他自己已经暗恋他很久了,她想问他如果当初先遇到人是自己,他会不会也像爱知更那样爱上自己。
可她终究没有说出那些话,直到那个男人转身离开。
看着韩戍越来越远的背影,筱棉棉的眼泪就那么流出来,她很伤心,因为她知道这辈子自己跟这个男人恐怕就要这么错过。是命吧,命运让她和知更同时出现在他面前,而他一眼看到的并不是自己。她其实早该认命。
“棉棉。”听到有人叫她,筱棉棉赶紧擦干了眼泪。
阿久跑到筱棉棉跟前,看看出口方向,又看看眼前的姑娘,“韩戍那小子刚刚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筱棉棉辩解。
“没有?”阿久笑了一声,“刚才他怕是把你认成知更了。”
筱棉棉霍地抬起头,眼里目光凌厉,“不可能!”
“怎么了?”阿久感觉到了眼前姑娘有些不对劲儿,“刚才我跟他提到知更,他就突然跑到场子里把你拉到这儿来,我以为他是……”
阿久的话没说完,筱棉棉霍地就将托盘塞到他怀里,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戏要来了,命运的巨轮终于碾压过来,知更,韩戍,棉棉,三个人的纠葛。
第34章 等一场花开
陆昱将车停在市局大楼下,这两天事情多,一大早出去处理案子到现在才回来。想着一会儿还要向凌大队长报告案情的进展,不能耽搁,于是匆匆下车。
锁上车门刚走两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女人,陆昱停住脚步无奈地摇头。
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女人身姿妖娆地走到他跟前,“哟,陆警官,这么着急上去?”
“何小姐,我很忙,有事下班再说。”陆昱不想跟她多纠缠,抛下一句话就径直往前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何曼拉住了他的胳膊,“陆昱,你干嘛对我这个态度?”
陆昱转过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何曼,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不要有什么纠葛的好,以免你身边那些男人误会。”
“陆昱……我……”何曼自知理亏无言以对。一晃神的功夫,手里的人已经挣脱她走出老远。
刚一走进办公室,陆昱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平时嘻嘻哈哈没点正经的家伙们,今天都特别安静。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就看到对面的胖子在朝自己挤眼儿,陆昱凑过去。
“兄弟,今儿老大心情不好,一会儿可别招惹他。”胖子压低了声音说。
“你说老凌?”
陆昱嗓门很大,直接将胖子吓得一哆嗦,“你小声点,被老大盯上你就死定了。”
“哈哈……”陆昱一拍胖子肩膀,“瞧你小样,凌老大又不在。”
话刚说完,就见胖子望着门口的眼睛瞬间僵直,迅速坐回自己位子上,慌乱地拿起一叠资料胡乱翻。陆昱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就见凌默峰双手背在后面,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刚才谁在说我!”凌大队长咆哮一声,仿佛有一道劲风刮过,瞬间万物凋零。
良久的沉默,凌大队长目光像刀子般在每个人身上划过。胖子终于经受不住凌迟之苦,颤巍巍地伸出肥嫩的食指,指向陆昱。
凌默峰的目光落到陆昱脸上,咆哮声又起,“到我办公室来!”
一到队长办公室,一叠厚厚的文件就被扔到陆昱面前,凌默峰脸色恐怖至极,指着面前的文件,“你自己看!”
陆昱狐疑地拿起文件翻了一遍,眉头不自觉地拧了又拧,最后抬起头却又恢复一脸镇定,“岚桂坊的情况你也清楚,不能急在一时。”
“不能急在一时?”凌默峰霍地夺过陆昱手里的东西,狠狠摔到办公桌上,“可领导们很着急!”
陆昱大概知道凌大队长今天突然发飙的原因了,他凑近试探地问,“队长,是不是局长们又找您谈话了?”
“关你屁事!”
“队长,你要淡定。”陆昱坐下来,给心情不好的凌大队长分析,“您说岚桂坊在c市都存在多少年了,这么多年有谁能真正戳中他们要害。背后的厉害关系太复杂,不是我们这些人就能轻易搞定的。”
凌默峰的脸色缓和了些,“你说的我何尝不清楚,但是咱们最起码表面工作做到位。”他拍了拍桌面上的文件,“像这些打架斗殴勒索敲诈的小案子,你最起码给办漂亮点。”
陆昱笑了一声,“有用吗。”
“当然有用!”凌默峰的怒火顿时又被陆昱点燃,“你小子,态度给我端正点。”
“队长,您怎么不想想,要是我们将全部精力都用来做表面功夫,只会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凌大队长默然,“那我们怎么办?”
陆昱勾起嘴角,“伺机而动,打蛇打七寸。”
下班后,陆昱开车到了医院。一路上他心里装着事情,没注意后面有车一直跟着他。
上午在市局门口没拦住他,何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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