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亲人之间是不需要言语的。
那么,顾意只做事、不言语,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虽然想不明白,可是我的心头一片暖意融融,再去看那小小的金银花,每一个粉嫩的花骨朵似乎都在对着我笑逐颜开。
于是,我恶作剧般地摘下两只青辣椒,越过老妈身边时,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跑进厨房,举着那辣椒对老爸喊:“爸,咱中午吃这花盆里的辣椒吧?”
老爸立刻心疼地大叫:“傻闺女,还没红呢,你摘它干嘛?”
我囧,故作惊奇地问:“爸,你种的不是青椒啊?”
老爸摆出一副苦脸,答:“爸种的是变红了再吃的青椒啊!”
老妈迅速挂断电话进厨房来了,张嘴数落老爸:“瞎心疼,不就几个青椒吗?有你这样当爸的吗?”
老爸不服气地回答:“我这爸怎么了?我当然疼我闺女了,可是,这辣椒。。。咳,罢罢!我怕你们娘俩,我马上就让你们尝尝这辣椒的滋味!”说着,还真的动手抢过我手里的辣椒,啪啪剁成两段。
于是,我和老妈一起哈哈笑着,幸福的笑声不断地传出了宋家的厨房。
暑假快要过完,还有一周就要开学的时候,顾意终于出现在宋家,他穿着干净洁白的短袖休闲衬衣,浅蓝色的牛仔薄裤,咖啡色牛皮凉鞋。括号:这都是我在外地度假时亲手给他置办的,直接快递到学校的七楼家中。
他头发剪得短短的,根根乌黑发亮,眼睛深邃有神,整个人精神奕奕,看上去似乎比以前还结实了一些,更有男性魅力了,老话说得不错,真是男人三十一枝花啊!
我一开门,就看傻了,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看来我不在家,他确实很自在啊!竟然都敢长胖!
他一见面就揉我的脑袋,然后又后退两步,细细地看了我两眼,眼含笑意,点点头,低声说:“嗯,你妈这猪喂得还不错!”
我以前跟他说过我妈炒菜高兴时会大声唱一首叫做《快乐的饲养员》的革命老歌,他记得倒清楚,合着把我当小猪呢!
眼下的我脸色红润,体形丰满,老妈的丰功伟绩自然不容小瞧,可是。。。
我嘴一嘟,双手把他往外推:“说我是猪,不欢迎你!”
他用力把我拥入怀中,抱着紧紧的,力气大得仿佛要把我揉入体内,柔声说:“我来接我的小猪回家,还不欢迎?”
好久没有依偎在这温暖的怀抱了,我舒服地身体直打颤儿,美美地享受着他的温存,脸上却眼珠子一转,说:“你跟猪过日子,那你自己不也是。。。”
他深情地看着我的脸,眸中满是思念和渴望,那阵势感觉他就要来亲吻我了,可是却迟迟没有动静,话倒是很快接上了:“我替你妈继续好好饲养你!”
我又吃瘪,作势要捶打他,刚把手高高仰起来,只听老妈一声怒喝:“珊珊,又闹腾惟意!”
我回头,看到老妈正站立在鞋柜旁边,向我和顾意行注目礼。
我脸热,赶紧跟顾意分开,心中哀怨,绕了一大圈,她怎么还是向着那个人呢?我还是她亲闺女吗?我看顾意才是她亲儿子!
老爸早把要打顾意的心思丢到九霄云外,或许,那只是我瞎猜的,他压根就没存过这心思,只顾着乐呵呵地端出几个拿手好菜。
饭桌上,一家四口其乐融融,顾意还陪着老爸小酌两杯,最后略有醉意的老爸拍拍顾意的肩膀说:“珊珊不懂事,你多体谅,这下你家老爷爷又要再盼上几年了!”
老爸言语之中似有愧疚,仿佛宋家闺女没给顾家生下儿子是多大的错误似的,同时又往我身上寄以重任。
顾意看看我,微笑着回答:“爷爷岁数大了,有些事情转不过弯来,我无所谓的,只要珊珊开心就好。”
闻听这话儿,老爸重重地点头,又举杯邀顾意共饮。
晚饭后,在老妈把我拉进卧室神秘兮兮地咕唧半天后,我跟着顾意回到了阔别近两月的七楼。
进门一看,家里很整洁,井井有条,顾意的生活似乎丝毫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发生混乱。
顿时,心头涌上一种强烈的挫败感,看来平时我的作用微乎其微啊,可是,当洗过澡,躺在大床上,顾意紧紧搂着我的时候,我又体会到自己的重要了。
他还是很想念我的,我们光滑、细腻的肌肤紧紧地
67、强行分居 。。。
贴在一起,他那略带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我光洁的背部,我突然来了久违的感觉,听着耳边他那微微急促的呼吸声,我知道他一定也有感觉。
蓦然想起临走时老妈咕唧的话:“你和惟意回去一定要小心!”
我傻睁着大眼睛问:“小心什么?”
老妈叹气,又说:“傻闺女,年轻人容易冲动,你的身体还需要慢慢恢复,这半年可不能再出事!”
我脸热,低头,娇嗔:“妈,你怎么什么话都说!”
老妈呵斥我:“我是你妈,有什么不能说的,记住我的话,也不枉我接你回来住两个月的苦心!”
我这才明白,老妈这是在给我和顾意强行分居啊!
想到这里,我哀叹一声,顾意似乎明白我的心思,轻拍着我的背说:“不怕,我只抱抱你。”
我问:“顾意,我胖了好多,你嫌弃我不?”
他回:“挺好,以前硌得慌!”
我又问:“你怎么也胖了呢?”
他叹:“你不在家,不用操你的心了!”
我默。
顾意说:“老婆,对不起,因为我的疏忽,让你受了场大罪!”
我回答:“都说过几遍了,不怪你,是我自己身体不够好,没能留住宝宝。”
顾意又说:“还是怪我,我没有照顾好你。”
我又答:“顾意,我舍不得怪你,别再说了。。。”
顾意默。
我们相拥而眠,一夜好睡。
清晨,在“啾啾”的鸟叫声中醒来,我神清气爽,翻身坐起,捅捅身边的那个人说:“咱家阳台的那两只鸟一定是夫妻鸟!”
顾意睡意浓浓地“嗯”了一声,我继续说:“把阳台当它们的家了,所以年年春天来,到了寒冬还舍不得走。”
顾意问:“你确定它们是夫妻鸟?这么多年,怎么没见小鸟出来呢?”
我说:“那只公鸟一定很懒,老惹老婆生气,所以。。。”
话未说完,顾意一伸胳膊把我搂趴下,紧紧箍在他的胸口,低声说:“鸟类专家,安静,再睡会儿!”
午饭后,吃饱喝足的我被顾意领回了久违的顾家。
还是像以前一样,顾妈妈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等候,嘴里说着:“稀客来了!”
好几个月没回顾家,这次可真成“稀客”了。
我笑笑,弯腰,手脚麻利地换鞋,又低头给顾意找拖鞋。
顾爸爸坐在长沙发上看电视,冷冷地扫了我们一眼,对着顾意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你都忙些什么大事?天天打这里过,就不能顺路回来看一眼?”
顾意站在门厅,表情讪讪的,不敢出声,也不敢动。
爷爷从客厅这边的小阳台走进来,撇撇嘴,插话:“我才不稀罕他一个人回来。”又朝我乐呵呵地招手,说:“珊珊,快进来,爷爷又得了件好东西!”
我走近爷爷,又为难地扭头看顾意,顾爸爸脸色阴沉,难不成还记着顾意那顿没有来得及兑现的皮带抽打?
果然,顾爸爸站起身,往书房方向走,严厉地说:“顾惟意,你跟我进来。”
顾爸爸都提名道姓了!
我心惊,扭脸去看顾意,顾意无奈地笑笑,示意我放心。
顾妈妈竟也不管不顾,转身进了厨房。
爷爷拉着我进他的房间,嘴里说着:“你别管他,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爷爷房间的书架上多了一只精美的玻璃缸,矮矮的,只有十几厘米高,大概两只手合拢捧起来那么大,里面是晶莹透亮的液体,水面上漂浮着一棵不知名字的绿色植物,闲地坐着,说:“等会儿,你那豆汁,一口不许剩!”
我鼻子“哼”了一下,不出声了。
我的小吃先端上来,焦圈炸得金黄,驴打滚上沾满了黄灿灿的芝麻粒,香气扑鼻,很是诱人,只有豆汁看相不太好,灰白色,不如豆浆好看。
我拈起焦圈,咬上一口,酥脆,面做的,不就是家里过年炸的馓子嘛,外婆都会做!而且就手腕粗细这么一圈,哎呀,我心疼我的钞票啊!
驴打滚,早闻其名,原来就这样啊!像是糯米做的,裹了层薄薄的红豆沙,外面又铺上芝麻,一口下去,甜腻腻的,粘得沾牙,芝麻粒直接塞进我的大牙缝隙,难受!还不如吃豆沙馅的粽子过瘾呢!
最后,我端起豆汁,喝上一大口,我以为和豆浆差不多,不就一字之差嘛!
结果,我龇牙咧嘴,差点儿一口喷到对面的顾意身上,咬牙咽下,腮帮子都酸了,什么味啊!
对面座位的顾意眉眼弯弯,乐不可支,还知道迅速递过茶水杯,让我漱口。
我连喝两大口菊花茶,才把那味儿给压下去,却再也没有勇气去动那杯豆汁。
顾意点的菜端上来了,小牛肉红嫩嫩的,香气诱人,青椒绿莹莹的,微辣的气味刺激着我的肠胃,香菇嫩滑,菜心碧绿,肚里馋虫立现,好想吃白白的大米饭啊。
顾意让服务员端上两碗东北大米饭,伸手把一碗摆在我的面前。
我自动遗忘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拿起筷子,毫不犹豫地吃了起来。
吃饱了,擦擦嘴,看到对面的顾意已悠闲地等待多时。
我说:“吃完了,走吧。”
他不语,用手指点点那碗已经被我遗忘很久的豆汁。
顾家饭桌上的规矩,碗里不能剩东西,可现在这是在北京,没必要那么墨守成规吧!
我做苦相,惨兮兮地看着他,说:“实在喝不下去。”
他问:“以后还乱吃不?”
原来他在这里候着我呢!
好女不吃眼前亏,我连连点头,突然灵光一闪,既然顾家不允许碗里剩东西,那么。。。
我刚刚喝豆汁时,因为反应过大,把那碗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还顺手一推,才说的“什么味啊”!
现在看来,那碗豆汁距离顾意比离我近多了,严格来讲
68、蜜月表白 。。。
我完全可以不认账的。
于是,我指指自己吃干净的饭碗说:“我都吃完了。”又指指那豆汁,索性往顾意面前一推,耍赖道:“严格来说,它是你面前剩下的东西。”
说完,我紧张地等着顾意做反应,如果他幼稚地给我推回来,我就再给他推回去,比幼稚谁不会,可是顾意会做这样低级无聊的动作吗?
果然,成熟稳重的大男人顾意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比幼稚,他朝我笑笑,眼神无奈又宠溺,不慌不忙地端起那碗豆汁,像喝菊花茶一样优雅地把它喝了下去,喝得一滴不剩,喝完,微微蹙了下眉。
我追问:“难喝不?”
他答:“难喝。”
我问:“那你还喝。。。”
他答:“据说对身体有好处,不能浪费!”
顾爸爸是怎样培养出如此有容忍的顾意呢?靠皮带抽打吗?
难道他从小就被大人强逼着喝下许多有营养又难喝的东西?
神啊,我对顾意开始膜拜,心想,以后儿子,就照他爹的模式训练,牛奶不喝,打!菠菜不吃,打!打得他心服口服!
我神游之际,顾意已经结账,拉我走人了,路上,我忍不住问顾意:“顾意,你爱喝牛奶不?”
顾意答:“我从小每天一杯牛奶。”
哦,好孩子!
我又问:“你爱吃菠菜不?”
顾意答:“除去那红色的根,吃叶子。”
我叫:“那根才有营养呢。”
好孩子也挑食!
我再问:“你有绝对不吃的东西吗?”
顾意看我,眸中似有警惕,答:“红萝卜。”
我奸笑,哈哈,回家我就去菜场买红萝卜炖汤喝,再炒上一大盘红根绿菠菜!
顾意看我不吭声了,问:“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我随口回答:“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顾意笑:“猪!好养!”
我又吃瘪!心想,顾意,让你得意吧,我的目标就是把你儿子培养成猪,做个快乐的饲养员。
接下来,顾意每天按点去开会,我呆在旅馆房间里,乖乖地上网玩电脑,时间过得飞快,总是我感觉还没有玩多久,顾意就回来了。
顾意放着会议餐不吃,带着我在外面吃饭,我心疼钱,顾意揉揉我的脑袋说:“有什么,就当是度蜜月了!”
我白他一眼,这是哪儿跟哪儿,这跟度蜜月能一样吗?有闷在房间里上网的新娘子吗?
周六的早上,我照例起得很早,这个暑假歇得我是精力充沛,以前总觉得睡不够,现在天一亮,我就准时爬起来。
我推推顾意说:“你的闹铃怎么没叫?”
顾意睡眼朦胧,半天懒懒地“嗯”了一声。
最后一天会议,可不能耽搁了,我直接骑马上身,晃着他说:“起来,还要开会呢?”
顾意伸出长长的胳膊,把我勾趴下,说:“小东西,别闹!”
我在他的胸膛上安静地趴了一会儿,竟然又迷糊过去。
再醒来,睁眼,顾意正笑盈盈地看着我,问:“今天想去哪里?”
我心喜,问:“不开会了?”
顾意答:“最后一天是参观,可以不去。”
我想了一圈,不到长城非好汉,脱口而出:“长城!”
很快,我和顾意来到著名的八达岭长城,远观,果然,雄伟壮观!
因为我们去得早,游人并不多,修葺平整、宽阔的台阶上,我脚踩休闲鞋,拾级而上,暗自得意,为了照相臭美穿着的裙装并没有影响我健步如飞嘛。
顾意跟我并排攀登,时不时欣慰地看看我,一定在想,恢复得不错!
很快,我们就来到一处至高点,青砖灰墙的城墙至此结束,一座高高的箭楼过去,在初升的朝阳下,一道蜿蜒的黄土堆在远处的青山上连绵不绝,那箭楼边上竟然还有一位年轻的士兵在站岗。
我奇怪,指着那土堆,问顾意:“那边是什么?”
顾意告诉我,那边也是长城,是未经修葺的古长城,真正经历历史沧桑的长城,而刚刚我们爬的这一段只不过是近年来在原来的基础上人工修整后的新长城。
顾意眼望远方,无限感慨地说:“据说,沿着这长城一直走下去,就可以走到大海呢。”
大海啊!顾意一句话又勾起我无限遐想,宽广的大海啊,名人说的好,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放开胸怀,以宽容的心对待生活,才能获得长远的幸福。
我突然发问:“我们可不可以去古长城那边看看?”
顾意朝那士兵努努嘴,说:“那边不安全,他站在这里就是拦阻游人的。”
我看着一脸认真的年轻士兵,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还真不能让人家为难。
突然,我灵机一动,对顾意说:“我们上这箭楼总可以吧。”
这箭楼是新旧长城的分界点,这算是打擦边球?
顾意拉着我走近箭楼,果然,我们刚走近,那士兵就啪地敬个礼,把手势一摆,硬邦邦地说:“请勿过去!”
顾意给他解释:“我们不过去,只是想上这箭楼看看。”
那士兵犹豫了一下,面带难色。
我听他口音带点儿家乡味道,随口问:“小兄弟,你家哪里的?”
他挠挠脑袋,说了地方,我立刻换家乡话,说:“今儿碰见老乡了,真好!”
小士兵的神色立刻不一样了,也用家乡话说话。
我跟他热热落落地聊了半天,以慰他思乡之情,最后又指指箭楼说:“我们不乱跑,就在这上面呆会儿,可以吗?”
小士兵朝我笑笑,点点头。
顾意低声对我说:“真有你的!”
顾意拉着我走进箭楼内部,这里面还是有石阶的,只不过每一级都很高,我在顾意的举抱下,终于爬上了箭楼顶部,顾意也跟着爬了上来。
箭楼的顶部就像一个小小的露台,挺宽敞的,我们并排坐在上面,很高很高。
这下,极目远眺,风景极好,微风吹拂,阳光灿烂,天空蔚蓝,青山邈邈,巨龙蜿蜒,不像刚刚那段新长城上,人来人往,四周安静极了,我早已遗忘了那个小士兵,突然找到幼年时呆在田野里的感觉,只不过,这次,我的身边还有顾意,这一刻,我觉得天地间似乎只有我和顾意两个人了。
顾意突然抱我入怀,脑袋低垂,紧紧地贴在我的耳旁,看来,他也很享受这难得的一刻。
良久,顾意放开我,黝黑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我的脸,眸中满是爱恋、宠溺,还有羞涩。
停!为什么我还看到了羞涩?
我发现顾意的耳根微微红了,这个厚脸皮顾意还会害羞?
在我诧异之际,顾意从我的背包里掏出一封看上去很厚的信,轻轻地放在我的手心,沉甸甸的,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我问:“这什么?”
他答:“自己看!”
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开一步,站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眺望风景。
这个姿势很不错,一边看风景,一边还可以随时观察我的反应,那么,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了!
我看到那信封封皮上是顾意俊逸潇洒的笔迹,中间写着“宋晓珊亲启”几个大字,右下角,落着“顾惟意”三个小字,那么,难道这是顾意写给我的情书吗?
天啊!我太激动了!
我颤抖着手打开那封信,一口气读完,蹦跳起来,在箭楼顶端,勾上顾意的脖子,献上我甜蜜的香吻,然后,对着无边无际的天空,对着连绵不绝的青山,对着古老沧桑的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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