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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

作品:家有小媳妇|作者:唔婷纸_|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1 12:34:00|下载:家有小媳妇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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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我的倾诉,杨梅眼睛一亮,贼兮兮地问我:“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程度?”

  “什么什么程度?你怎么还那么傻!当初你和你家“天天”不就从拉小手到拥抱,最后发展到亲亲我我。。。。”

  我赶紧扑过去,及时堵住杨梅的嘴,回想除了第一次那个意外的拥抱,我和顾意好像连手都不曾拉过,每次都或对面坐,或并排走,规规矩矩地聊天。

  “你们还缺少激情,这就是相亲的别扭之处,双方提前知道了目的,没有神秘感,所以很难有激情。”

  “不过,几个月了,连手都没拉,要么对你没兴趣,正准备结束,要么就是千帆阅尽,心如死灰了。”

  我被杨梅的危言耸听吓坏了,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是我所希望的。

  “所以妹妹,你得热情一点,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杨梅凑近我热切地说,嘴里冒出的白色哈气直接喷到了我的脸上。

  听到杨梅如此支持我追求新生活,我战战兢兢地说:“我怕撩爪子把他吓跑了!”

  “谁让你撩爪子,是让你展现魅力!主动约他,不要老坐着聊天,看电影、爬山、跳舞,多换几个场景!实在不行还可以上泳装!”杨梅恨铁不成钢地敲着我的脑门。

  想到现在正值寒冬,我打着冷颤,送杨梅一个雪球般冰冷的眼神。

  于是,当顾意打电话邀请我参加他们单位的元旦联欢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仿佛专门为我营造浪漫的氛围,那晚,天空飘飘扬扬地飞着雪花,大地一片洁白,我穿着白色的短款羽绒服和厚实的蓝色牛仔裤去赴约。虽然杨梅要我展现魅力,可我实在害怕“美丽冻人”,我所谓的魅力就是在脖上系了一条鲜艳的桔红色羊绒围巾。

  顾意站在大厅门口等我,他穿着普通的黑色棉外套,身体挺拔,英气逼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看着我时,嘴角微微弯了一下。我一路走来,早已冻僵,我摘下手套,用手揉揉自己冰凉的小脸,朝他咧嘴笑笑,他很自然地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进大厅入座。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而我即便穿着羽绒服,小手也冰凉如铁。像是感觉到了我的冷意,他皱了下眉,微微攥紧了我的手。

  外面寒气逼人,大厅内却温暖如春。不一会儿,我的身体暖和过来,脑袋缓过神来,眼睛开始滴溜溜地转着打量四周。大厅的正前方是舞台,大红的条幅和标语告诉我,原来这是顾意单位和外事局合办的联欢活动,厅中央是一个舞池,上悬着彩球滚灯,来宾都在四周就座,人群中不乏黄头发蓝眼睛的老外。老外的习惯,男人都要带女伴参加,我猜想这就是顾意邀请我的原因了。

  简短的领导致辞之后,乐声响起,舞会开始了。人们双双对对步入舞池,徜徉其中。

  我想起杨梅的话儿,不知道该撩爪子还是该展现魅力。我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向顾意,他歉意地朝我摇摇头:“我以为会有节目表演,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

  我羞赧一笑,也跟着摇摇头。

  我和顾意一起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着对对身影优雅地滑过,顾意沉默不语,而我渐渐沉浸在或悠扬或欢快的乐声中,心中一片安逸。在如此热闹的场景里我会有如此安静淑女的表现,如果给杨梅看到这一幕她一定会大呼小叫的,我暗暗为自己感到好笑。

  乐声暂歇,我悄悄地扭脸去瞄顾意,正碰上他那波澜不惊的眼眸,他的眼神坚定、从容,似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在向我传递,我连忙回眸敛神,心里却像闯进了一只小鹿,乱撞乱跳的。

  “惟意,带晓珊去玩啊,老坐着干嘛?”

  闻声我回头看到许姨走了过来,年近半百的许姨是我妈的小姐妹,也是我和顾意的介绍人,遇到,自然是要打招呼的。

  五光十色的灯光下,顾意的脸有一点儿红。

  未等他开口,我及时回应:“他不会跳,我们看看就行,许姨,我许叔呢?”

  “那个老古董哪会来这里?惟意,借晓珊陪我说会儿话?”

  看着许姨探询的目光,顾意赶紧点头。

  “那我们边跳边说话,你妈老说你舞跳得好,今儿可教教我。”

  我紧张地回头,看到顾意的眉毛挑了挑,略显吃惊,我索性也不掩饰了,脱下羽绒服放在座椅上,对着许姨弯下腰,伸手做了个标准的邀请动作:“许姨,我走男步带你!”

  许姨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丫头,从小就古灵精怪!”

  我挺直腰杆,搭好架子,带着许姨滑入舞池,重识旧日感觉。我上穿黑色高领紧身毛衣,下着深蓝色修身牛仔裤,身形消瘦,个子高挑,自我感觉还有那么一点儿帅小伙的样子,唯一遗憾的是今天脚上的靴子跟部不是很高,不能让许姨充分感受我的高大英姿,还有就是围巾忘记摘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红黑搭配很是惊艳,众人赞叹的目光连连落在我的身上,我视若无物,专心跳舞,毕竟,女生走男步,需要多花费一点儿心思。

  滑步,旋转,许姨被我带得惊喜连连,嘴一直没有合上。一曲舞罢才顾上跟我说话,她郑重地拉着我的手说:“阿姨特地交代你,惟意是个好孩子,千万把他给抓住了。明年让我喝上你们的喜酒!”

  我娇羞满面,回头望去,顾意一双深邃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

  舞曲响起,看许姨脸上意犹未尽的表情,我索性带她又跳了起来。美妙的音乐让我浑身放松,熟悉的感觉让我神思飘忽,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期宿舍楼下那简易的舞场上,那时我的小手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那时他有力的胳膊紧紧揽着我的细腰,我们满场飞舞,炫美的舞姿就像一对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只是眼前昊天的面孔有一些模糊,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我都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吗?

  感觉到脚步的混乱,我赶紧对许姨说:“有些累了,我们休息一下。”

  许姨体谅地拍拍我的背:“阿姨太胖,累着你了,不搅你了,快去和惟意说话吧。”

  我回到座位上,发现顾意不在那里。一个人傻坐了一会儿,很是无聊,期间有几个还算是帅哥的男士过来邀舞,都被我委婉地拒绝了。顾意不在,那种让我内心安逸的力量似乎消失了,我张望一下四周,略想了想,向着大厅门口走来。

  在大厅门口的柱子后面,我发现顾意黑色的身影。他斜靠着大理石柱,手里点着一支烟,在黑黑的夜色里,红红的烟头亮光一闪一灭。我悄悄地走近那个身影,我看到那俊朗的侧面带着些许孤寂,黝黑的眼眸里竟然有几许忧伤。我不知道他出来多久了,不知道那忧伤从何处而来,那一刻,我突然也跟着忧伤起来。

  寒风夹着几片雪花袭来,他额前的几根短发丝丝颤动。我站到他的面前,身体打了个冷颤儿,手里快速解下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踮起脚细心地给他围上。远处几缕灯光的映射下,鲜艳的围巾带着桔色的暖意,他的脸上清冷不再,前所未有的温和。

  我小心地凝视他的眼眸,看到那里的忧伤渐渐消失了,下一秒钟,他扔掉了烟头,脱□上的棉外套给我紧紧地裹上。

  我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毛衣就跑出来了,怪不得冷得全身发抖。接着腰上一紧,一双有力的胳膊揽我入怀,温暖的怀抱里我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却丝毫不令我反感。

  我想到杨梅的话儿,坚持仰着下巴盯着他看,我看到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泛点波澜,好看的薄唇渐渐弯翘起来。

  “傻瓜,闭上眼睛。”他轻声说着,终于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笑得云淡风轻,对我却魅惑无比,我眷恋地多看了两秒才轻轻地闭上眼睛。

  温热的唇贴上我的唇瓣,轻轻柔柔地摩挲着,我惊得全身发抖,睁开眼珠子看看他的脸,像在确认什么,又慌乱地闭上。

  我竟然被顾意亲吻了!几个月连手都没有牵,突然一夜之间,从牵手到拥抱再到亲吻,我不知道这样的速度到底是算慢还是快。难道这就是杨梅所说的激情吗?不管怎样,我不需要再担心顾意和我分手或是心如死灰了。我仿佛看到自己家门的钥匙在向我招手了。

  似乎不满意怀中小人的不专心,顾意抱着我转了个身,高大的身躯把我牢牢挤压在石柱上。身后是冰冷的石柱,面前是他温热的身躯,冰火两重天,前所未有的体验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全无,再也无法分神。他一只手揽着我的腰肢支撑着我,另一只手垫在我的脑后,嘴唇狠狠地压了上来,我浑身无力,任由他摆布。

  滚烫湿润的舌头灵巧地拨开我的唇瓣,蛮力挤进我的牙缝,在我甜润的口腔里大力地吸吮,反反复复戏弄着我的小舌。我被吻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他察觉,离开我的唇,我伏在他的肩头大口呼吸着清冽的空气,猜想自己呼吸的样子一定就像夏日里伸着舌头喘气的小狗,不然他看我的眼神怎会宠溺中还带着些许讥诮。

  我漠视掉他的眼神,沉浸在对亲吻的回忆中。我不知道还可以这样亲吻,以前跟昊天在一起时,我允许他亲亲我的脸、亲亲我的唇,那都是蜻蜓点水般轻浅温柔。我承认这样的亲吻确实让人很着迷,以至于那晚回去之后,我躺在床上失眠很久,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吻。

  传说中有“一吻定江山”,我和顾意是“一吻定婚姻”。

  那晚之后我们很自然地步入了结婚的准备阶段,拜见双方家长,准备结婚仪式、购置新房用品,关系突飞猛进。

  杨梅听了我的经历,大睁着貌似纯情无辜的黑眼睛,又连连摇头。

  我追问半天,她才小心地吐出几个字来:“这个顾意,不简单,妹妹,要小心啊!”

  “你不是一向看好他的吗?”我疑惑不解。

  “没错,论相貌,论家世和工作,他是个好男人,可是。。。算了,我还是不要打击你了!”杨梅看着我几年未现的一脸恨嫁表情不忍心说下去。

  我知道她恋爱经历丰富,可也没必要这样吊我胃口啊。暗暗猜想难道顾意还有我所不知道的一面?暴力?貌似不像,坏脾气?暂时没发现。可我自己,一样有收起的小刺和爪子啊,才不要怕他呢,大不了我就张牙舞爪,由小白兔化身大灰狼。

  6

  6、姐妹情 。。。

  这一夜我安睡无梦,早上精神抖擞的我送走了赶着上班的顾意,其实,实情是一睡醒就跑向卫生间的我正赶上目送穿戴整齐准备开门出去的顾意,顾意回头看看我,接着转身开门。在他背后,我伸着的胳膊停留在半空中,没有早安吻,没有告别拥抱,连“走了”两个字都没有。我无趣地收回胳膊,正要关上内侧的木门,却见顾意回过头来,表情还算愉悦,他隔着外侧简易防盗门的栏杆对我说:“在家要锁好门,今天早上表现不错,很安静!”

  我被顾意表扬了,可这算什么啊,人家根本在睡觉,当然很安静啊!

  我愤愤然冲进卫生间,快速地洗漱,几分钟后,我已经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面对两个班的考试卷了,我挥舞着象征老师特权的红笔在试卷上大力勾勾划划,马上要放暑假,批改试卷是我最后一个教学任务。只有两天时间,昨天我已经耽搁了一天,今天无论如何要把卷子改完,赶在学校教务处登分系统关闭之前录入成绩。

  我一坐就是一整天,这期间,淡定地打发掉杨梅两个骚扰电话,虽然老师工作时间灵活,可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不按时录入成绩会被教务处通报批评,录错学生的成绩,还会被扣罚工资。我曾经因为算错两分被扣两百元大钞,谁说分分只是学生的命根?也是老师的命根啊!

  最后,一个来自老妈的电话让我不那么淡定了。

  “珊珊,和惟意周六回家来吃饭吧,爸妈给你过生日,我们出去大吃一顿。”

  虽然馋大餐已经很久了,我还是犹豫了一下,往年貌似没有这样的庆祝规格。

  果然,老妈接着说:“珍珍和惟扬回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庆祝一下。”

  我就知道不是专门为了我。

  忘了交代,我上面除了一个哥哥,宋钰,还有一个姐姐,宋晓珍,我是我们家老三。我听说通常家里有三个孩子的情况下,老大宝,老小娇,不疼不痒是老二。我家是个例外,哥哥是宝玉,姐姐是珍珠,到我这里就是海里遍地都是珊瑚虫了。小时候有一次跟姐姐吵架,姐姐说我是“小多子”,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我是老妈意外怀孕的结果,因为月份大了,不好流产,就生了下来,还因为违反基本国策,直到两岁才结束了“黑户”。

  爸妈,儿女双全,心满意足。哥哥和姐姐从小聪颖优秀,人见人夸,从不让大人操心,只有我调皮捣蛋,从不让大人省心。其实,爸妈并不明白,我的调皮捣蛋只是想引起他们的关注,想得到和哥哥姐姐同等的关爱。

  比如说爸爸会手把手地教哥哥练大字,妈妈会认真地检查姐姐的作业,轮到我时,就变成了不懂问哥哥姐姐去,而我的哥哥姐姐会因为忙于玩耍,把我推来推去,而小小年纪的我固执地认为除了爸爸妈妈和老师其他人没有资格检查我的作业。所以我能有现在硕士毕业的辉煌教育背景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相对于哥哥,我更不愿意和姐姐相处,从小我们就抢东西,从洋娃娃、水壶到漂亮衣服,大我三岁的姐姐从来不让着我,而我受够了从她那里拣旧衣服穿。高中的时候我宁肯两套校服换着穿,都不穿她淘汰下来的连衣裙。

  现在的哥哥是华力公司的高级主管,月薪是我的五六倍,娶了美丽贤惠的嫂嫂,生有一个超级可爱的女娃娃。姐姐和姐夫则是留洋归国的博士后。哥哥姐姐他们依然是最优秀的孩子,而我在这个家里依然是最黯淡无光的孩子,所以我宁愿呆在属于我和顾意的家里过自己的生日。

  “妈,我们改天再回去吧,顾意想单独给我庆祝生日。”

  我知道不好推脱,打出顾意的招牌。顾意在我妈心中的分量比我可重多了,我一说,老妈立刻就领会了,她呵呵地笑着说:“那好,你们好好过,改天回来吃饭一样。”

  电话挂得如此之快,虽然如我心愿,可我还是忧闷,连多挽留一下都没有,缺了我这个“小多子”,他们一样热闹地聚餐庆祝。

  我耷拉着脸改完剩下的试卷,看看时间不早,又去准备晚餐。

  晚饭时,顾意看着我拉长的脸,主动跟我说话:“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啊?不知道!”我无精打采地吃着自己做的水煮青菜回答。

  “妈妈打电话要我们周六回去,给你庆祝生日,我说要问问你的意思。”他极其难得地小心看着我的脸色。

  “接到电话了,不想回去!”

  “不想家?你有一阵子没回去了。”

  “姐姐两口子回来了,算了。”

  我说完,紧盯着顾意的眼睛看。他眼神闪烁,只那么轻轻一下,低头不肯跟我对视了,很快又抬头说:“随你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又开口:“顾意,我告诉妈妈你想单独给我庆祝生日,可以吗?”

  他的眉头习惯性地蹙着,“当然。”

  而我的内心已经极其不爽,一甩筷子,回到上录入成绩,往年这个时候我会撒撒娇,叫顾意帮我一起录入,两个人自然不会出错,但我今天一点儿都不想看他那张冰山脸。我把眼睛瞪得就像水牛脖上系着的铜铃一样大,一直战斗到十一点半钟,终于在系统关闭之前录完成绩。

  洗了澡,回到卧室,顾意已经入睡,我在床上翻腾了好久,明明很累,就是睡不着。

  睡不着的最终后果就是第二天我带着两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赶到学院递交试卷,下午又赶到南京路的婚纱一条街陪同杨梅挑选婚纱。

  杨梅一见面就对我释放她的毒舌:“顾意真行啊,看把你给折腾的!”

  “去你的!明知道我这两天不舒服,我是心里难受闹腾的。”

  “谁又惹我妹妹了?”

  杨梅只比我大半岁,阅历比我丰富,心理也比我成熟,待我亲如姐妹。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何我和亲姐姐处不好,却和杨梅无话不谈。不过今天我不想搅了她的好兴致,反问她:“陶明呢?选婚纱不该我陪吧?”

  杨梅立刻苦兮兮地说:“晚会儿过来,他忙啊,中学班主任哪像你们大学老师这么清闲啊?”

  “不是要放暑假了吗?”

  “最后两天要评卷子啊!”

  我立刻揪住杨梅的长卷发,发泄怨言:“妹妹我可是熬夜评完卷子,才能来陪你的!”

  “哎呀,我的梨花头!”杨梅使劲拍打我的手,扯回她的卷发,对着镜子爱惜地整理发型。

  我扑哧笑了,“梨花头,还桃花头呢!”

  “你真落伍,这是今年最流行的发型了,看你这清汤挂面,学生样儿!顾意不嫌弃你才怪!”

  我立刻拣出一件性感无比的抹胸式婚纱递到杨梅手上,火速推她进试衣间:“这件,保管陶明爱死你!”

  杨梅一进去,我抓紧时间坐到一旁的小沙发上歇脚,悠闲地环顾四周。

  突然,一个俏生生的丽影映入眼帘,我赶紧扭头,可是来不及了,“嗒嗒”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细软的女声带着惯有的夸张式亲昵在耳边响起:“珊珊,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只好转过头来叫人,“姐,好巧,我陪朋友来试婚纱。”

  没错,眼前的这个大美女就是我的姐姐宋晓珍,一年没见,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恰到好处的精致妆容,乌亮的波浪长发垂至腰间,白皙滑嫩的肌肤吹弹可破,一袭淡青色绣花绸质旗袍,身形丰满,却依然玲珑有致,淡淡带出高贵、优雅的气质。再看落地镜中的自己,素面朝天地绑着简单的马尾辫,浅灰色的纯棉小t恤,黑色贝蒂喇叭筒长裤,裤腰上印着醒目的白色贝蒂娃娃头像,哪有半点高校教师的样子,分明一个在校大学生!我扫了一眼镜中的人影,两人不像相差三岁,倒像是差了五、六岁,我的青春、稚嫩在姐姐的优雅、成熟面前黯淡无光,相形见绌。

  “我回来了,你也不回家来看看我,不就半小时的车程嘛!”姐姐亲昵地拉着我的胳膊,娇嗔的样子像在撒娇。

  我有些肉麻,拉她坐下,慢慢解释:“又没车,公交要一两个小时呢,改天会回去的,我们还没正式放假呢。”接着我对着后面跟来的帅气男子叫道:“姐夫,好久不见!”

  7

  7、兄弟义 。。。

  “珊珊,你好!”

  姐夫顾惟扬快步走来,他一身米白色的西服套装,英俊的五官,儒雅的气质,潇洒的身姿,在这婚纱店里竟比众多的准新郎更加引人眼球,招人注目,只见他温和地笑着跟我打招呼,顺手轻轻揽起姐姐的肩膀,微笑着对她说:“都安排好了,可以过去拍照了。”接着又扭头向我解释:“过几日是我和珍珍的结婚纪念日,刚好这里的老板是朋友,拍几张纪念照,算是捧场了。我们先过去,等会儿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聊?”

  我迟疑了一下,没有出声。

  看我犹豫的样子,姐姐一脸期待地解释:“珊珊,我们只要一小会儿就好,等我一下啊?”

  我机械地点了下头,姐姐满意地挽着顾惟扬的胳膊,一步一小扭地去了。

  我怔怔地望着他们走远的背影,连杨梅什么时候出来的都不知道。

  “好浪漫的一对啊!”杨梅同情地拍拍我的肩膀,“知道你为什么伤心了,你老妈的全部身心又回归珍姐了吧?”

  我瘪瘪嘴,懒得回答。

  杨梅晃着我的肩膀,激动地问:“好了,姐姐疼你,快看看我美不美?”

  我看着光彩照人的杨梅,大张着樱桃小嘴,啧啧赞叹:“太惊艳了,就这件吧!”

  “这里,还有这里,会不会露得多了点?”杨梅对着落地大镜子用粉嫩的小手比划着自己光洁的背部,又使劲往上拉了拉裙子胸部可怜的布料。

  我用自己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上下打量了杨梅一圈,嘿嘿奸笑:“哪有!跟电影明星们比起来,这算什么呀,一辈子就这一次,大胆一点!”

  意外听到来自我这个保守派的鼓励,一向大胆、泼辣又爱臭美的杨梅竟然有些羞赧地笑了,“不知道陶明会不会喜欢?”

  “他呀,肯定,眼珠子都看得不会动!”

  说完,我把自己的眼睛定住,摆出男人眼珠子看呆了的样子,杨梅被我逗得“咯咯”笑着。

  我说这话绝对是有根据的,当初我试穿抹胸式婚纱的时候,刚走出试衣间,顾意整个人瞬间呆住,眉毛微微上挑,深邃黝黑的眼睛里闪烁着琉璃球般亮晶晶的光芒,一眨不眨地全部聚焦在我的身上,嘴角弯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来。好久,他眉毛舒展,又渐渐紧蹙,嘴角微翘的弧度也跟着消失了,貌似不悦地拉起我的小手,板着那张俊脸,语气强硬地说:“太露了,换一件!”最后,还是在他的郑重参谋下,我挑选了一件传统的连袖大摆婚纱,也很美,更重要的是放心,因为连我自己都很担心婚礼上裙子的胸部会不会掉下去,我可不想当众走光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有时候,人们会把自己没有做成的事情寄托在别人的身上,现在的我就是怀着这样欲/求不满的心思来鼓励杨梅的。

  杨梅这丫头对着镜子看来看去,看上去很激动,有些忐忑不安,又犹豫不决。

  看来选婚纱死党来是没用的,我无奈地笑笑,奉劝杨梅:“还是打电话叫陶明快点儿来吧。我得撤退,等会儿我姐出来,你跟她讲我有急事先走了!”

  “胆小鬼,她是你亲姐,你能一直躲着她吗?再说怕见面的又不是你,你心里疙瘩什么?”

  不愧是好姐妹,杨梅心如明镜,说的话儿一针见血。

  明明不想去的,当着顾惟扬的面,竟然没有拒绝,现在又试图逃避,我为自己的懦弱行为感到惭愧。

  我心中暗自懊恼,挎包里的电话响了,熟悉的交响乐铃声。

  按下接听键,耳边传来顾意一成不变的开篇语:“在哪里?”

  “干嘛?什么事?”我不想回回都那么老实地交代自己的行踪。

  “想出来逛逛吗?我在外面办事,可以开车去接你。” 显然,顾意以为我还呆在家里。

  我正要一口拒绝他,想起杨梅刚刚的话,心思一转,说:“我在南京路的“巴黎春天”,你过来吧。”

  “在那儿做什么?”

  “陪杨梅看婚纱。”

  “我在附近,马上到。”

  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正如杨梅所说,怕见面的人又不是我,一场好戏即将开演,我很高兴拉上了一个垫背的,或者说拉来了一个主角,有些发愣的我没有注意到顾意一向不多问我的事情,这次他还多问了一句“在那儿做什么”。

  等待中,杨梅又换了几身婚纱,而我神思恍惚,早已无心替她参谋。

  陶明和顾意几乎同时赶到,我顺利地把明艳动人的准新娘移交到准新郎手中,温柔地挽起顾意的胳膊。时间刚刚好,恰到好处,顾意微微扬起眉毛,有些吃惊地看看我,接着眼睛就盯住了不远处走来的一对年轻夫妇,他立即又低头看我,眉头紧蹙,眼神凌厉,就像一把锋利的小刀子把我的小心肝整个剖开来,我的小心思都敞露在这燥热的空气中。我顿时紧张起来,想要松开他的胳膊,他用力攒住我的小手,攒得紧紧,立时,我疼得嘴中微吸一口气,他眉毛一扬,似有一些幸灾乐祸,跟着又恢复平静,他牵着我的手,迎向走近的顾惟扬夫妇。

  “大哥?你怎么来了?” 顾惟扬出声询问,一脸惊奇,而姐姐没有出声,脸上一抹慌乱一闪而过,却及时地落入我锐利的眼眸中。

  “惟扬,晓珍,你们好,我过来接珊珊,珊珊说遇到了你们,难得见面,正好我们一起坐下聊聊。”顾意语气平静地回答。他那张冰山脸一如平日般沉稳平静,难现端倪,而我恨不得撕下那张脸皮,看看那后面到底隐藏的是什么。

  介绍一下,顾惟扬是顾惟意的堂弟,也是顾家爷爷最疼爱的小孙子,所以,顾惟扬会叫我家顾意“大哥”而不是“妹夫”。

  上学那会儿,我们全寝室姐妹曾经狂追一部韩剧《看了又看》,讲的是一对亲姐妹嫁给一对亲兄弟的故事,姐姐爱上弟弟,妹妹要嫁给哥哥,因为这个遭到了家里老人的极力反对,看得我们是纠结万分。

  杨梅说我们家就是中国版的《看了又看》,当年痴迷剧中妹妹厌恶姐姐的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狗血的剧情会在自己的身上上演,谁说韩剧脱离了生活?我就不信。

  我们家这一幕颠倒错乱直到我和顾意领证后才被两边家里的大人们发现,因为是堂兄弟,也只好当作无所谓,称呼上有点乱,最小的我老老实实叫“姐姐,姐夫”,而顾惟扬绝不敢叫顾意“妹夫”,在顾家见面还得叫我声“大嫂”。顾意仗着最大,对谁都叫名字,我特地留意过他对姐姐的称呼是:“晓珍”,比起自己的称谓“珊珊”略有疏远。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婚礼前夕姐姐看我写请柬时脸上诧异的表情,“顾惟意?你男朋友不是叫顾意吗?”

  “顾意是我叫着好玩的,请柬上当然要写大名顾惟意了。”我头也不回地回答,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请柬,这么多张要写,要是能省,我还真想写成“顾意”两个字。

  “你这丫头就是捣蛋!”老妈用手指一点我的脑门子,疼爱地抚着姐姐的秀发解释:“你刚回来不知道,是顾之语的大孙子,跟惟扬一个爷爷,我这么好的两闺女都嫁到他们老顾家,他们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托姐姐的福,终于也被老妈赞了一把,我感激地望向姐姐,却发现她神色慌张,唇色发白,连老妈追问她和顾惟扬什么时候准备要孩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老妈见她没有反应又来敲打我:“珊珊,你和惟意也要抓紧,惟意比你大五岁,家里肯定着急,没事就给我回家来,我好给你炖汤补身子!”

  我忙于思考姐姐奇怪的神情,嘴里呜呜啦啦地答应着,惹得老妈笑了起来:“结婚不着急,说起生孩子你倒应得快!不过,你们姐妹俩还是错开的好,不然我这老骨头哪忙得过来啊!”

  我反应过来,这个热闹我可不想凑,谦虚地说:“哪里,自然是姐姐先生的好!”

  “妈,你瞎操心什么,我和惟扬还要出去做几年博后,哪有功夫生孩子!” 姐姐小脸雪白,眼光冷冷,应了一句,转身回屋。

  老妈立刻惊叫起来,跟上姐姐追问:“我的小祖宗,还要出去?不是才回来吗?”

  我淡淡看着这一幕,若无其事地写我的请柬。

  现在,我还是若无其事地坐在姐姐对面的布艺沙发里品着一杯热热的果珍。其实我想点冰淇淋的,但有顾意在,我没有机会。

  靠窗坐的两个男人愉快地交谈着各种话题,看得出,兄弟两个感情不错。已近黄昏的日光透过外面的玻璃洒在两人轮廓分明的俊脸上,镀上一层柔柔的金色光晕。一脉相承的血缘使他们的五官长得很相像,只是顾意看上去更为成熟,气质清冷,顾惟扬的脸比顾意略短一些,似有一些孩子气,气质更为温和。

  我的姐姐安静地坐在顾惟扬身边,沉默不语,顾惟扬非常照顾姐姐的情绪,他时不时扭脸跟自己的妻子低语,生怕冷落了她。

  一场姐妹情深的聚会已经变成了兄弟之间的漫谈叙旧。

  我悠闲地小口啜着手中的饮品,眼睛滴溜溜地从他们三人的脸上转来转去,姐姐感受到我探究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不安和反感来。

  终于,在两位男人先后离座去接听电话的时候,姐姐开口了,摆出当姐姐的架子来:“得意什么,不就是惟扬叫了一声“大哥”?你照样得叫我姐姐!”

  “姐,我有不叫吗?倒是你们,是该你叫他一声‘大哥’呢,还是让他叫你一声‘姐姐’呢?”我缓缓道来,冷眼望着顾意接电话的背影,姐姐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脸上的不安加剧。

  “不过,你心里并不想当这个姐姐,也不希望叫他‘大哥’吧?”我起身靠近姐姐,低语逼问她。

  她的小脸一下变得雪白,声音颤抖地问:“珊珊,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回身落座,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只是心里不爽,所以也见不得她好。

  姐姐站起身来,离座,四人卡座里只留下我一个人孤单地望着窗外的街景。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夕阳的余晖中,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似有一个温馨的家在等着自己的归来。

  我想起三年前的那场婚礼,那本该是我最幸福的一天,组建温馨家庭的第一天,我从幸福的云端再次跌入冰冷的冰窖,这种感觉我之前经历过一次,但是因为我和顾意之前的种种顺利,我全无提防。

  8

  8、婚礼 。。。

  那天早上下着大雨,全家人都忙乱不堪。虽说我和顾意元旦定情,可筹备婚礼拖拖拉拉,转眼已经进入六月份,我这个新娘子凌晨就被叫起来洗漱化妆,我早早地穿好了连袖大摆婚纱,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化妆师摆弄,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妆容姣好的脸上愁云惨淡,老妈却说“出嫁下雨好,这叫做风调雨顺,大吉大利!” 我知道出嫁这天什么都会说成是好的,心里想着虽然自己不能像姐姐出嫁那天美若天仙,也绝不能成为落汤鸡般水灵的新娘。

  天可怜见,顾意来接我时,雨意外地停了,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他抱我上车时,我陶醉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他那温暖的怀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难忘的元旦雪夜。我面朝顾意一直幸福地咧开嘴笑,他眉眼弯弯,微笑不语,小心翼翼地把我塞进车内,自己跟着也坐进来。我紧紧地倚着他那温热的身体,感觉从此以后他就是我最坚实、最信赖的依靠。我挥了两下爪子,还想勾着顾意的脖子,他不满地拦下我的手,没有放开,却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温热的大手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小手,脑袋凑近我的耳边低语:“小东西,你还真热情,不看看什么地方?”

  头一次听顾意这么腻歪地说话,惊得我是目瞪口呆、耳根发烫!我只是想要表露一下自己跟着他好好过日子的决心,还真没多想,我突然想起杨梅对顾意的评价“深藏不露”,内心有些惶恐,都要嫁了,我好像还不清楚自己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婚礼在司仪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我和顾意手拉着手,就像所有的新人一样站在舞台前面任人欣赏。其实我和顾意都想简单办一下算了,无奈身为顾家的长孙,顾意的意见在长辈面前没有任何作用,想想这也是在我们为期三年的家庭生活中,顾意唯一没能做主的大事。

  由男方领导担任的主婚人讲话后,轮到由女方长辈担任的证婚人讲话。老爸的至交好友张叔叔挺着啤酒肚上场了,我和哥哥、姐姐都是被他看着长大的,由他来担任征婚人无可厚非。

  我站在台上,无聊地用眼睛在台下的人群中找寻杨梅,看到她时无奈地笑笑,杨梅用手朝我比着大大的笑脸,头一晚还痛哭流涕舍不得我出嫁的她笑得一脸灿烂。受她的笑容感染,我的嘴角又咧开了,顾意低头,靠近我的耳朵,微微低语:“矜持一点儿!”我赶紧收起嘴角,保持微笑。

  我没有想到这将是我在婚礼上最后发自内心的笑脸。

  张叔叔漫长的证言终于即将完毕,耳边传来他那浑厚有力的声音:“让我们在场所有人一起祝福顾惟意和宋晓珍这对新人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语毕,他带头鼓起掌来,雷鸣般的掌声中,我石化了。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台下杨梅因为惊讶而大张着的嘴巴,顾意脸上尴尬诧异的表情都告诉我这位笑得像弥勒佛一样的叔叔已经用短短一句话毁了我的婚礼,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小时候这位慈祥可亲的证婚人总是摸摸姐姐粉嫩的小脸,再拍拍我的小脑瓜说:“晓珍,晓珊,叔叔给你们带好吃的了!”这一瞬间,我一点儿不想念及旧情,恨不能冲过去掐住这位证婚人的脖子,狠狠地扇他的耳光。仿佛在掩饰这一错误,台下的人们听到的、没听到的都在继续热情地鼓掌,掌声持久而热烈,气氛好极了。那雷鸣般的掌声仿佛是在讽刺我,我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心中一片凄冷。似乎知道我的心情,顾意微微转头,抓紧我的手,靠近我耳语:“口误,别在意!”

  我没有办法不在意,心痛的感觉一波波袭来。几年前和昊天的订婚礼前,我眼睁睁地看着本该属于我的钻石戒指刻上另一个女孩的名字,醒目地提示着我的感情只不过是一个错误。现在,本该属于我的证婚词里意外出现另一个女子的名字,我依然无能为力。

  我拼命地眨着眼睛,憋回自己的泪水,僵硬地强迫自己保持微笑,神思恍惚,看台下杨梅担心的样子,我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差,笑得一定比哭还难看,但是我要坚持下去,我对自己说这不算什么,不管怎样,顾意还是属于我的。

  仪式结束,敬完几桌长辈的酒后,杨梅体贴地上来扶我,看我恍惚的样子,建议我去休息室补补妆,我俩走向走廊尽头的小包间,那是专门提供给新娘休息的房间,小包间的房门虚掩着,刚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里面说话,我不由地停下脚步聆听。

  “你怎么来了?”声音很熟悉,似是姐姐特有的柔美嗓音。

  “珊珊呢?我过来看看她。”这个声音更熟悉,是顾意低沉舒缓的嗓音。

  我忍不住从门缝里望去,我站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顾意的侧影和姐姐的面容。

  姐姐脸色苍白,弱不禁风的样子仿佛刚才仪式上受到伤害的不是我而是她,她有气无力地说:“我刚刚不太舒服,在这里休息一下,珊珊一直没有过来。”

  顾意转身要走,我看到他严肃的面容,正慌乱地想要躲开,只听姐姐软软细细的声音传来:“意,几年没见,你就没有话跟我说吗?”

  那位惹人恨的张叔叔难道是先知先觉吗?

  我的大脑“哄”地一下乱了,耳边似有无数只苍蝇嗡嗡飞过。如果不是刚刚先去了趟洗手间,我还不会遇到这般奇异的对话,不知道我的姐姐会管我的新郎叫“意”,多么亲昵的称呼,我这个做新娘的都从来不曾这样叫过。

  顾意停住脚步,扭头说话,语气肃然:“有话,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