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3部分阅读

作品:何必太多情(完番外)|作者:潇湘馆妃子|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1 12:34:00|下载:何必太多情(完番外)TXT下载
  在端午节过去了好多天以后,纪云忽然又兴致大发给大家包粽子吃,吃了粽子觉得有点腻,她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稀奇的野菜,加了青椒、石香和香葱,摊在烙好的薄饼上闷熟后卷着吃,分外可口。丁逸在吃了粽子后忍不住又吃了三个菜卷,撑的腰都直不起来,只好回屋里四肢平摊躺在床上等食物慢慢消化。

  沈家和丁家,以往无论哪家做了好吃的,都会抢先送一份过去给对方,只不过沈长东的妈妈卜静不擅长厨艺,她是在结婚后才慢慢学习操持家务的。

  丁家这边情况就大不相同。丁逸的姥姥出身大家,祖上成分很高,后来虽然离家读书,很多封建残余思想和繁文缛节还是保留了下来,其中包括努力把所有的女儿都培养成温良恭俭让的贤妻良母,儿子则都被照顾的悉心周到,绝对能做到“君子远庖厨”。

  丁逸的爸爸对姥姥评价很高,说她是集中国传统美德于一身的优秀女性,丁逸妈妈最多能得她三分真传,而这三分真传中厨艺绝对能占上一分,妈妈和姥姥一样,都能把最简单的食物做的美味无比,丁逸小时候的肥胖和妈妈的好手艺绝对脱不了干系。

  今天这菜卷让人口舌生津余香满口,要是沈长东也在的话一定会赞不绝口吧,他小时候经常向她抱怨自己家的饭不如她家好吃,一有机会就来家蹭吃蹭喝,到了饭点他妈妈拉都拉不回去,长大懂事后才有所收敛。

  好吃的食物所带来的好心情只是一瞬,后患却是无穷,丁逸躺了半天仍然觉得肚子发胀。都怪那个死猪头,他要是不去南京,今天不就能帮她分担些食物吗,也不至于让她像得了暴食症般猛吃。妈妈也真是,就算她高兴自己做的食物受欢迎,也不该放任她吧,女儿的健康难道不比那可笑的虚荣心重要?

  心里正胡乱埋怨着,外面忽然响起一声炸雷,丁逸醒过神来才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是阴云密布,屋子里的光线也因此暗淡了不少,夏天天气果然多变,刚才才还是艳阳高照,忽的一块黑云飘过来就能遮的不见天日。

  云越来越密,一阵凉风吹起,吹散了午后的闷热,还没来得及关窗,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

  大雨击起了一股土腥味,丁逸起身把窗户合上了。

  窗外雨打芭蕉声声入耳,屋内光线昏暗影影绰绰,无处不给人凄凉忧郁的感觉。天呐!她心情已经这么糟糕了,老天怎么连个好脸儿都不赏呢。

  暑假在昏昏厄厄中耗掉了一半,爸爸妈妈他们要去庐山避暑,丁逸却提不起兴致,这时候她接到了李贝贝的来信,李贝贝写信问候丁逸,并邀请她和沈长东去北京玩。沈长东刚刚去了南京,答应一起前往的可能性不大,但丁逸还是马上打电话通知了他,果不其然,现在他们全家都处于一片忙乱之中,他平时要陪外公,还要忙着适应环境,实在是没时间出来。

  丁逸抉择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北京,这次的出行父母也不能陪她,不过好在是去伯父家,他们倒也放心,临行前父母亲自将她送上火车,火车还未到站建军哥哥就在车站等着了。

  可是等到丁逸穿过车站的人山人海站到丁建军面前时,发现他还是在四处张望,丁逸一边大声喊“建军哥哥!”一边扑将过去,丁建军连忙做闪避状,嘴上彬彬有礼:“这位漂亮的小姐是谁呀?您没有认错人吧!”

  丁逸咯咯笑开了,见他还在耍宝,忍不住再度扑过去,丁建军一手揽住她,另一手接过重重的背包,也笑开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要不是经常收到叔叔寄来的全家福,我还真不敢认了,我们的小公主变成大美人了。”

  丁逸有些怀疑他话的真实性,去年春节还一起过的年呢,她变化有那么大吗?照这么变下去,沈长东是不是也有认不出她的一天,那多好玩,她可以装作陌生人戏弄他,看他是不是真的只对自己凶,他对罗萍就有耐心多了。

  罢了罢了,怎么到了北京还总想着那个临时落跑的人,丁逸甩甩脑袋——她可是来玩的!

  李贝贝的变化不算大,至少丁逸还是一眼就能将她认出来,这几年来,她们偶尔会通电话写信,一直没能再见上面。

  李贝贝看到丁建军揽着个苗条秀丽的少女回家,那少女还直冲她乐,忍不住愣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丁逸?真的是你?跟原来完全不像了。”

  难得看到李贝贝也有这么吃惊的表情,丁逸非常得意,她现在比李贝贝还要高一些,也没有了原来的臃肿,看起来差距应该没有那么大了吧?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感受到成长所带来的喜悦,不再是女童,而是“少女”,多么美好的一个词。

  李贝贝中考结束后就随家人去国外溜了一圈,最后取道日本,和在那里做交换学生期满的表哥一起回来,大包小包带了不少礼物。她将在东京迪斯尼买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玩偶礼盒送给丁逸,盛情难却,丁逸笑盈盈接过,却心道你还不如送把日本鬼子剖腹的倭刀让我见识见识。

  倭刀没见识到,倭寇倒是有一只,李贝贝随后便为丁逸引见了她表哥魏华靖和表哥的日本同学兼好友和田英松。

  两个都是英俊少年,可丁逸看到他们不知为什么就是想笑。魏华靖看起来慵懒随意,拽拽的和丁逸想象中的公子哥儿没什么出入,和田英松则神情机警,背挺的笔直度直逼门口站岗的警卫,似乎随时处于备战状态。

  这样截然相反的两个人怎么会成为朋友?丁逸觉得很好笑。从小就接受革命教育(看电影),作为好学生,中学历史书上关于南京大屠杀的内容耳熟能详,因此丁逸对这一个半日本鬼子没什么好印象,真是的,交换生干吗又非要去日本?当时的她还不太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她的爱答不理被余下几人看在眼里。

  李贝贝似乎对张罗几人在一块儿玩非常热心,丁逸想不到她看起来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对很多运动竟然都很擅长,网球、游泳,甚至滚轴溜冰,无一不会。当了那么多年小霸王,丁逸又怎么会在这方面示弱,也顾不上日本鬼子讨不讨厌了,她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建军哥哥毕竟要工作,陪她买了全部行头后就再也没时间陪玩,丁逸只得单枪匹马挑战他们三个。

  别的也还罢了,只有这溜冰着实让她丢了把人。丁逸到今天才发现自己的平衡感居然很差,她不可置信,却阻止不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摔倒。

  还是李贝贝看不下去了过来扶着她滑,可丁大小姐英雄无敌,李贝贝哪里会是她的对手,两分钟后两人就一起摔倒。

  夏天衣服单薄,虽然戴着护肘护膝,老这么摔下去也不是个事,李贝贝招呼两个男生过来商量着回去,她在组织的时候很热情,玩了没多久似乎就有点兴致缺缺,和田和魏华靖也没有反对。

  最后居然是丁逸力争再玩一会儿,今天要是学不会,那么多跟头不是白摔了?丁逸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这次她很明智的接受了由男生带她滑的提议,她也实在不忍心再让瓷娃娃般的李贝贝陪她摔跤。

  只是民族自尊心时刻不能忘记,在二人之间,她选择了那半个鬼子魏华靖。

  魏华靖看起来懒懒的,溜冰的技术还真不赖,他言简意赅地对她讲述了技术要领,便拉着她的手慢慢滑开。

  除了沈长东,丁逸很少和亲人以外的异性有身体上的接触,此刻被还算不上熟悉的魏华靖握住手,心里不免有些忐忑。魏华靖的手触感微凉,十分有力,还略微有些粗糙,粗糙?他一个公子哥儿的手为什么会粗糙?

  略一分神,脚下忽然又不受控制了,正要闭上双眼准备迎接随之而来的痛摔,忽然发现腰间一紧,她被人一把捞进怀里。

  少年的身体不如自己柔软,隔着薄薄的汗衫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丁逸抬头正看到魏华靖戏谑的眼神,羞怒交加之下连忙挣扎,她直觉的认为他在嘲笑自己。

  “别动,你这么重,再动大家要一起摔了,别那么自私好不好。”

  士可杀不可辱!他居然还讽刺她胖,现在她哪里胖了?!被激怒后的丁逸做事是从来不考虑后果的,她猛地将身体从他怀里弹开,同时用力试图将他抓住自己的右手甩掉,却忘了自己现在脚下并不稳当。

  逞强的结果就是两脚一起走滑往下摔,速度快到大罗金仙也无法挽回。

  摔下后意料之中的疼痛感觉却迟迟没有传来,身下像是有个垫子托住似的,还有些温热。温热?丁逸连忙回头看,那扶住胳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的不是魏华靖却又是谁。

  丁逸觉得自己现在躺在他身上着实不雅,可是脚下打滑根本站不起来,回摔了两次把魏华靖压得嗷嗷直叫,她才想到去解脚下的排轮。刚刚解开站起来,和田和李贝贝就已经赶到,他们合力将躺在地上的魏华靖拉起来。

  魏华靖承载着两人的重量摔倒,还是肘部先着地,此刻伤得不轻,疼痛之下忍不住大声指责丁逸:“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孩子,让你不要动你偏动,摔跤很好玩吗?”

  丁逸发现自己完全无碍,魏华靖反而受了伤,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反驳,只在心里腹诽他:“谁让你嘲笑我来着,说我是孩子,难道你就多大吗?”从李贝贝那里得知,他比她们还大不到两岁。

  大家陪魏华靖一起到医院检查,还给手臂拍了片子,发现并没有骨折,但软骨挫伤也是要休养一阵子的。

  魏华靖觉得自己现在将手臂吊在胸前的样子蠢极了,还严重影响到暑假生活的质量,看着旁边那没心没肺还在和李贝贝商量下一步如何玩耍的肇事者,忍不住心头火气:“丁逸,给我倒杯水来。”

  丁逸回头看他,犹豫了一下,起身为他倒了水端过来。魏华靖伸出为受伤的一只胳膊接过水凑到嘴边,还没入口就拿开放到桌子上:“大热天的你倒这么烫的水,让我怎么喝?”

  丁逸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终究忍住,为他倒了杯冰水端过来。

  魏华靖喝了一口,还是不满意:“不是热水就是冰水,你就不会倒点正常的温水?”

  丁逸忍无可忍,她父母都没这么吹毛求疵的支使过她,他算哪根葱!就算他为自己受了伤,她也没叫他那么做不是,她摔了那么多跤都没出问题,怎么偏偏他就脆弱的跟玻璃似的。

  看在他还算个病人的份上,丁逸暂时压住怒火,只说道:“你把冷水和热水混在一起不就成了温水?”末了还是忍不住讽刺他一句:“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你确定只是胳膊受伤,脑子没摔出毛病?”

  一直没说话的和田忽然开口:“常温的水制冷和加热都需要消耗能量,把冷水和热水再混合在一起只为得到常温的水,是双倍消耗能量,丁你这是在浪费。”说的竟然是标准的普通话,非常流利。

  这个死倭寇一直不显山露水,第一次发表意见就是为了反驳她,丁逸愤怒极了,以至于强词夺理口不择言:“我们地大物博浪费的起,怎么着吧,只有你们这弹丸之地的小破国家才会算计来算计去的,小家子气!”

  没想到和田根本不理会她,转头对魏华靖说:“魏,我听说中国现在的教育模式下产生了女强男弱的结果,女孩子普遍比男孩子优秀很多,你和令妹都是很出色的人,可这个女孩子实在无法让我看到她有什么优秀的品质,看来你们国家的普通男孩,更加不能和我们日本的相比。”

  丁逸还来不及对这番话有所反应,魏华靖已经抢先开了口:“和田君你此言差矣,首先你说的中国男女同校的教育模式产生女强男弱就不全面。我承认现在中国的中小学校里,班干部多数都由听话的女生来担当,活泼好动的男生相比起来没那么听话,得不到师长的认可,缺少更多的锻炼机会,而乖乖听话的男生天性上都会受到某些方面的压抑。日本主张男女分校,主张培养男孩的攻击性和竞争性,以便为优秀的军人培养接班人,这是我分别在两国的中学学习所得到的感受。”

  看着和田点头,魏华靖继续说道:“你曾经说过照这么下去,中国在二十年后将缺乏具备优秀品质的军人,因为男孩们都变得乖巧软弱,缺乏军人所应具备的血性。但是你不要忘了,现在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甚至也不是需要战场上分出你死我活的时代,我们都在寻求经济的发展,经济力量决定一切。姑且不论你们日本是不是还在培养下一代人的军国主义思想,是不是会遭到世界范围内的反对。单单拿两国的孩子做比较,你们骁勇善战的男孩也未必能战胜我们文弱听话的男孩。因为现在的军队,讲究的是智胜,是服从,是人性化,我不认为你们那里默许强者欺凌弱小就是合理的教育,贵国校园里那些欺负别人的强者或许会脱颖而出,但更多的是从小被欺压的弱者,幼时心理留下阴影,长大成人后就有可能在心理上发生变异,如果一个国家心里不正常的人数达到一定比例,我不认为这对该国家的长治久安有好处。”

  丁逸听了这番话忍不住鼓起掌来,同仇敌忾让她自动忽略先前和魏华靖的小嫌隙,听到激动处,忍不住接过话来说:“就算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中国现在是女强男弱,那就一定是坏事吗?你没听一位名人说过吗?成功教育出一个男孩,只是培养了一个优秀的个体;成功教育出一个女孩,却能在未来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家庭,孰轻孰重?”

  和田在听了魏华靖的话后陷入思索,听到丁逸说话则忍不住回应:“你所指的优秀女孩,是指你自己吗?”说出来的话语调平缓,听不出讽刺的意味,可这话的内容傻子也知道他在反唇相讥,不过这倭寇一直还算有礼貌。

  丁逸已经开始懊悔自己刚开始时的失态了,否则她必定会大言不惭的反问一句:“我难道不优秀吗?”但是她再自恋也知道今天丢人是丢定了,谁让她沉不住气来着。既然已经颜面扫地,丁逸索性老起脸皮说道:“我当然不算优秀女孩,我性格乖张,有欠教养(妈妈,请先原谅我对您老的诽谤。),在中国的街上随便抓一个女孩都比我强,可是我也明白不能反客为主站在人家地盘上说人家国家不好这个道理。”

  看和田脸上有些变色,但背仍然挺的笔直,她接着说道:“你们国家主张培养男孩子的攻击力,想必你也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吧,这样吧,咱们找个时间,就在我这个最没用的中国小丫头和你这个大日本的未来优秀军人之间比一场。”

  第八章

  第八章

  李家宽敞的客厅里,三个人看着丁逸面面相觑,魏华靖险些将刚喝的一口冰水和热水的混和物喷出来,他咳嗽了数声,指着丁逸道:“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和田也是表情错愕,似是哭笑不得。就连李贝贝也忍不住偷偷扯她衣角:“我们跟和田还不熟,快别开这种玩笑了。”

  丁逸环顾一周,确定他们不是作伪,也不是刻意搞笑,那么就是她在搞笑了?果然是物离乡贵、人离乡贱,来到了京城,她丁逸向人挑战居然会被当成笑话。

  如果在家乡,她确定不会有人笑得出来,至少那个被她挑战的人不会。也罢,就拿这日本鬼子做她扬名立万的第一仗吧!

  过了一会儿,几人看她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都收敛了笑容。还是魏华靖先开的口:“小丫头挺有勇气的,不过你真的要向和田英松挑战?你知不知道他柔道黑带,他不会跟你这样的小姑娘过不去的。”

  丁逸郑重点了点头:“没错,按说作为东道主国家,我也不应该跟他过不去,不过北京也不是我的地盘,算扯平了。贝贝是我的朋友,你是和田的朋友,场地由你们两个找,公平公正。”

  话都说到这份上,和田想拒绝都没了理由,再说大家见她说得认真,也都来了兴致,魏华靖牵头找了家室内健身馆,向他们要了个宽敞的单间。和田换上了柔道服,丁逸没有准备,她声称:“我不会柔道,什么道都不会,我说了是挑战,就是打架而已。”因此只穿了件普通运动服,考虑到公平问题,她换了双软底鞋,言明自己没有日本人那动不动就光脚丫子嗜好。

  作为观众的李贝贝和魏华靖见她临上场还不忘贬低对方,都觉得好笑,好在她年纪小,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包括和田在内都没有太跟她较真,魏华靖还一再强调:“点到即止,点到即止。”

  哨声响过,两人都还在原地立着,显然都没有抢先动手的习惯。待得魏华靖忍不住再次吹了声哨,丁逸压着哨声一个跃步跳过去,身子一矮就是一个扫堂腿。和田显然感到这次袭击有些突然,不过他胜在身材高大,基本功扎实,堪堪躲了过去。可等他到找机会反击时却忽然不知该从那里下手,他从来不曾和女生打过架,何况是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女孩。近距离看,和田更觉得她身材瘦弱,皮肤白的似透明一般,似乎动一动就会将她碰坏,用脚踢更是唐突佳人了。

  丁逸可不知他有这么多想法,见他还击无力,心想他比那地道站里的鬼子前辈也没强太多嘛,攻势却丝毫没有放缓,步步紧逼。

  当和田被拐了一肘子还险些被绊了个狗啃泥时终于认清了现实,他这才猛地想起丁逸之前的咄咄逼人,她不能被当作普通女生对待的,和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打叠起精神认真面对。

  躲在角落里观看的李贝贝和魏华靖看到此处早已经张口结舌。丁逸出手毫无章法,身手却相当利索,每一招都攻击对方薄弱环节,李贝贝看不大懂,只知道现在似乎是丁逸占了上风,魏华靖却清楚明白,如果不是经常打架,是不可能拥有这种身手的,看来自己刚才真的看走了眼。

  和田出身世家,练武术也只为兴趣和健身,一般没什么机会实战,有的话也只是一板一眼的练习,双方按规则出招,多数情况下对方还会让他。丁逸则基本没什么招式,更不会讲什么规则,向来她唯一的目标就是将对方打到,因此花招尽出,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和田的功夫底子到底强过丁逸许多,体力上也有优势,丁逸几次想冒险制敌都被化解掉,免不得有些着急,一个不小心被和田抓住衣领,丁逸不退反进,逼近后开始尖叫,和田被她叫的头皮发麻,手上一松,被丁逸顺藤摸瓜抓住手臂一个大背摔摔倒在地。

  哨声响起,算是丁逸获胜。只见她嘴角上扬,笑得异常灿烂,抱住上来恭喜她的李贝贝又叫又跳。

  和田风度还算不错,愿赌服输,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丁逸:“你刚才为什么突然尖叫?”

  丁逸眼波流转:“什么呀,我见你抓住我领子的样子很凶,下意识的就叫了起来。”和田无语,从此对丁逸算是有了较为深刻的认识。

  建军哥哥和他们毕竟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能陪她的时间有限,好在有魏华靖这个地头蛇的带领,玩起来一样方便。

  李贝贝建议丁逸冬天春节的时候来玩,那时可以去地坛逛庙会,去什刹海溜冰,去东来顺吃涮肉,现在大夏天哪里都热,最多只能去北戴河泡海水澡。

  魏华靖忽然灵机一动,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去处,也是要夏天才好玩的。”

  两个女生赶紧追问,魏华靖不紧不慢的卖关子:“原来我是担心你们不敢去,现在我觉得丁逸应该不会有问题。”

  李贝贝问:“丁逸没问题,我有问题吗?到底干什么呀?”

  “去草原,夏天是去草原骑马避暑的好季节,只怕舅妈和外婆不放心你去。”

  离北京最近的坝上草原也要多半天的车程,一天肯定回不来,别说李贝贝的奶奶和妈妈不允许他们去,丁逸的伯父伯母也坚决反对他们几个半大孩子在外留宿,惹得李贝贝直埋怨表哥出了个馊主意。

  草原没去成,大家对骑马的兴趣却都被勾上来了,还是魏华靖负责张罗,带着大家来到京郊顺义的马场。

  丁逸抢先挑了一匹白色高头大马,李贝贝笑她:“你又不是王子,干吗选个白马?”

  丁逸正努力跟挑到的白马培养感情,闻言反驳:“都是英雄儿女,何必分男女,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才是英雄本色,哈哈哈哈!”

  魏华靖嗤笑出声,打断她的豪言壮语:“女英雄明鉴,您老挑的可是匹老马,这马场里的马都是被训练的温顺的不能再温顺了,老马尤其奸滑,怎么催都跑不起来的,身材矮小的蒙古马才是真正善跑的烈马。”

  丁逸听后面色有些尴尬,情知魏华靖说的多半属实,可看看这神气的白色大马,再瞅瞅魏华靖及和田他们挑中的黑不溜秋的小战马,还是爱美之心占了上风。

  魏华靖也顺势说:“第一次骑马,还是挑个老实点的好,你们先慢慢溜吧,我们先走一步,驾!”

  说完同和田两人起着蒙古马一溜烟的跑了,看的丁逸心里犯痒痒。黑色小帽和上衣,白色裤子,脚蹬马靴,她和李贝贝的装束无可挑剔,怎么看都是英姿飒爽的女骑士。

  可事实上却完全不是那回事,她们两个的马各由一个工作人员牵引着慢慢溜达。丁逸心急,走了一小段就连忙表示不需要牵马,可任凭她上窜下跳,大呼小叫,白马还只是慢慢悠悠的踱着方步,催的急了才走的快一些,就是不会像魏华靖他们的马那样四蹄腾空的奔跑,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样骑马其实最累,没多久就被颠的屁股疼。

  折腾了半天,回头看其实也没超过李贝贝多远,李贝贝连太阳伞都支开了,一副踏马游玩的闲适状,再看看满头大汗的自己,丁逸越发郁闷,直嚷嚷要换马。

  魏华靖他们跑了一圈后又从后面赶上上来,看到丁逸的懊丧表情都觉得好笑,和田开口说道:“我正好累了,要歇歇,要不咱们换一下马吧。”

  丁逸心头一喜,嘴里说着:“那怎么好意思。”人已经跳下了马,心道这小日本还不是太坏嘛。

  蒙古战马果然不同凡响,按照魏华靖教的姿势动作以及口号实践下来,小马四蹄腾空,开始撒了欢的猛跑起来。马上的丁逸感觉有如腾云驾雾,兴奋之情无法言表,和魏华靖你追我赶,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回家前也不提跟和田提把马换回来的事。

  不过看看和田骑在白马上一边溜达一边陪李贝贝说笑,似乎也很开心。两人相貌都很出色,身着英挺的骑士服,直让人联想到西方电影里的公主王子。“我这是给他创造机会接近美女呢,他应该感激我。”丁逸安慰自己,最后一点愧疚心也消失殆尽。

  有和田和魏华靖作陪,在京期间玩的堪称尽兴,因此在大家送她上火车时,丁逸心头泛起了一丝不舍,不过也好久没见父母了,对家人的想念冲散了和北京这帮人的离别之情。

  人生便是如此,似乎时刻充满着各种各样的聚散别离,如果都要伤心动情,怕是没完没了。时间久了,次数多了,慢慢人也就学会了适应,学会了坚强。

  很小的时候,太奶奶的去世,让丁逸悟到没有人能陪另一个人一辈子。那时候她产生了恐慌感,看着忙碌的父母,她想:“爸爸妈妈大我很多岁,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会提早离我而去的,到另一个世界去,那我该怎么办?”

  又一次她在春游时险些一脚踏空摔下山崖,后怕之余又想:“人生无常,或者我会先走呢?那么爸爸妈妈该多难过,怎么办?”

  如此担惊受怕了一段时间,丁逸揭竿而起,奋起反抗死神的威胁:“死则死矣,有什么了不起!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我要是死的话,一定要轰轰烈烈。”

  可是林老师的死让她了解到,无论怎样的死,都意味着分离,她要想不怕死,可就只能学会,不怕分离。

  第九章

  第九章

  丁逸所在的列车包厢里, 下铺是一对知识份子模样的中年夫妇,和她相对的上铺则直到列车开动也没有人出现。听那对夫妇交谈了几句,得知他们似乎都是教师,刚刚参加了一个在天津举办的教学研讨会,不时还对各地教学情况点评一二。丁逸是学生,看见老师虽不至于像耗子见猫,却也不会主动攀谈。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很多学生在面对老师时,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老师,总不能轻松自如的把大家摆在平等位置,丁逸也有这种心理,因此一送走帮她安置行礼的哥哥,就爬到上铺看新买的一册图书。

  李贝贝在送她上车的时候给她了好大一包零食,因此丁逸没打算在列车餐车吃晚饭,众所周知,餐车上的饭又贵又难吃。

  一本书看完已经九点多钟,这才感到腹中饥饿,翻出那包食物,嗬,还真够丰盛的,足够她吃好几天,下次一定要想办法回报李贝贝一下。这次在北京,陪吃陪玩送礼物,临走还周到的连路上吃的都准备好,这个李贝贝还真不是一般地够朋友,最难消受美人恩呀,改天一定要找机会报答。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逐个打开食物包装,“呼啦呼啦”、“咯吱咯吱”、“嘎嘣嘎嘣”、“吸溜吸溜”,丁逸吃的相当热闹。

  “这位同学,你吃东西能不能小声一些?我们已经打算休息了。”楼下的女老师发话了。

  偷偷吐一下舌头,丁逸收起食物。怪不得古圣先贤们说要“慎独”,没有妈妈在旁边唠叨,也没有认识的人看到以至丢人,她刚刚放纵了些对自己的要求,就被人嫌弃了,看来想人前人后都做个淑女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百无聊赖,又打开台灯翻出暑假游玩时拍的照片回味,正仔细对照自己和李贝贝谁的笑容更灿烂,女老师又有指教:“同学你的台灯角度正好对着我的眼睛,这样我没办法休息。”

  只好又关掉台灯,时间还不到十点,车厢外还没有熄灯,可是外面时常有人抽烟,闻二手烟也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酝酿了半天也没有睡意,丁逸干脆掏出随身听带上耳机听音乐,这下总不至于影响她了吧。

  轻柔舒缓的音乐中,终于培养出了睡意,昏昏沉沉中丁逸摘下耳机欲将随身听塞进包里,手碰到刚才翻的照片,滑溜的照片一下撒了一床,还漏了几张到下铺。

  担心明天被下铺的人看到自己往下漏了东西会有意见,也怕他翻身什么的将照片弄坏,丁逸打开台灯翻身下床去拣。

  有两张落到那男老师的里侧,丁逸本想叫醒他请他帮忙拣,可他们早早就睡下似乎很疲惫的样子,不知道被自己叫醒后会不会埋怨,犹豫了一下,丁逸决定自己取过来算了。

  刚探身取了照片,只听身后一声惊呼:“你在干什么?”

  丁逸吓了一跳,猛的直起身,头“嘭”的一声撞在上铺床板上,揉着撞疼的后脑勺回过头,只见女老师已经坐起来,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声音严厉。

  丁逸心道糟糕,可能被误会了,连忙扬扬手里的照片解释道:“我的照片掉下来了,我只是捡照片,没别的意思,对不起。”

  这时那男老师也醒了过来,弄明白情况后笑呵呵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叫醒我帮你捡就行了,何必再下来,上上下下多麻烦。”

  丁逸连忙也笑着道谢,回头又看女老师,却见她神情严肃,厉声说道:“你真的只是捡照片?就算是捡照片,你也不该半夜在陌生男人床上摸索,你妈妈没教过你吗?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没教养?”

  丁逸闻言血液上涌,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原来她只是担心被误认为是小偷,没想到会被人说的如此不堪,说话的还是个长她很多岁的老师。丁逸平日虽然张狂,那都是在同龄人面前,对师长们她还是很尊敬的,况且她自幼被长辈们宠爱,做梦也不曾想过会受这等侮辱,登时脑子发蒙,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那男老师闻言显然也是一愣,但他反应较快,连忙喝止女老师:“文静你说什么呢,她还是个孩子,一个小女孩出门在外多不容易,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丁逸此时脑子清醒了些,可她没有和大人们争执吵架的经验,况且瓜田系鞋,李下整冠,自己终归是做了不合适的事情。见那女老师也没有反驳丈夫的话,兀自躺下睡觉,她也深吸了口气,闷闷爬上床去。不愧是老师,今天虽然给她难看,却教会了她一件事: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大人都会像她的亲友师长那样,总是以善意的、纵容的态度对待她,在有些人的眼睛里,她也许早已不再是孩子。

  还没来得及收拾好暑假的心情,入学报道的日子就翩然而至,报道后新生们被安排在市体育场军训一周。对于懒散了一个假期孩子们来说,任何约束似乎都难以忍受,何况是大太阳底下惨烈的军训,一个上午下来大家个个叫苦连天。

  丁逸早上起床起晚了,没来的及吃早饭,接近中午的时候已经饿的头昏眼花,教官还在进行分列练习,轮到她们这一列,“向后转!”直愣愣转过去,丁逸见到了她一生都难以忘记的风景。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儒雅英俊的少年!还搭配着那样淡定自如的目光,两列队伍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让丁逸想避开这令她心里小鹿乱撞的目光都难。少年嘴角噙笑,一派温和的看着对面的丁逸,眼神中略略显出一丝惊讶,目光交汇处,一片电闪雷鸣,丁逸心中突然出现一个念头:“张丹枫!”张丹枫生在现代也不过如此吧。

  张丹枫转过身去,天,他连侧面都那么好看!恍恍忽忽中,似乎感到周围有些骚动,还有偷笑的声音,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的同学都已经按口令转过身去,只有她还愣愣的站在原地,引起骚动的竟然是她自己。

  急急忙忙转过去,小教官竟然不肯放过她:“这位同学,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要在平时,丁逸说不定会回一句:“教官我饿了,想吃的呢。”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她不想给大家增加笑料,只低头做认错状。可还是有人偷笑,换来教官一句:“笑什么,就你牙白!”队伍才又恢复了平静。

  后来,后来丁逸了解到张丹枫真名叫周文彬,他的父母真会取名,他简直可以为文质彬彬这个词做代言,丁逸心想。周文彬和她一样都在四班,排座位时,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他侧后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侧脸。“你在发花痴!”丁逸在独处时暗骂自己,可一到班里,眼光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他身上溜。

  因为留心,丁逸发现班里的女生在跟他说话时语音总是分外轻柔,也总爱向他请教问题,哼,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丁逸才是全班第一好不好,怎么不见她们向她请教!

  坐在第一排的那个圆脸女孩更夸张,居然时不时就转过头趴在后面桌子上,嘴里和第二排的人说着话,眼光却似雷达一般扫视后方,但扫视的焦点从来只有一个——周文彬。

  从来没有人教过丁逸,当喜欢上一个男生时该怎么办,她不屑于故意找机会套词儿,也不愿意和一帮女生一样唧唧喳喳的围着他转。她怎么就那么俗呢,居然喜欢上一个大众情人。

  告诉他吧!她从来不是能藏的住心事的人,也不愿意藏,可万一他不喜欢她怎么办?她能否平静接受他的拒绝?不告诉他吧,心里满满胀胀的,似乎总在憋着什么。

  在矛盾和挣扎中过了一个学期,期末考试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丁逸瞬间清醒了许多,她的成绩居然在年级只排到了第二十五名,班里第三,而本来,她是全市区第一。

  丁凤岭刚刚在集团公司人事变动时顺利闯入了最高领导层,此时正是春风得意,看什么都顺眼,对宝贝一般的女儿又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只差没宠上天,自然不会苛责,纪云性格淡然,崇尚自然就好。因此爸爸妈妈都没有对她的成绩发表任何看法,他们认为这可能是刚进入高中时的不适应,再说全班前三名也是很风光的嘛。

  只有丁逸自己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家人越不责怪她,她心里就越愧疚,整个寒假哪里都没去,老老实实在家复习功课,暗恋是可耻的,丁逸对自己说,她要慧剑斩情丝。

  何必太多情

  作者:菊子

  第十章

  第十章

  “文老师是全国优秀教师,省委人大代表,也我们学校的化学教研组组长,从现在开始将由她来担任咱班的化学老师,同学们,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文老师!”

  新学期开始,年轻的班主任一脸兴奋地站在讲台前,向大家介绍新化学老师。原来的化学老师休了产假,大家,包括班主任在内都没想到继任者会是这么一个学校的“大腕”级别人物,颇有些喜出望外。

  “大家都知道,文老师很忙,向来只带毕业班的,现在能来我们高一(四)班任课,咱们班同学多么幸运呀,大家一定要更加努力学习,好好把握机会,不辜负学校和老师对你们的希望!”

  雷鸣般的掌声下,四十多岁的女老师打扮得体,香风袭人,优雅地向大家点头致谢,同学们有的欢欣鼓舞,有的跃跃欲试,还有的冷眼旁观,只有丁逸目瞪口呆,怀疑自己见了鬼。

  若不是见了鬼,世上哪会有她这么背的人,那文静文老师不是别人,正是火车上指责她的女老师,因为特别,所以印象深刻,就不知对方会不会也对她同样印象深刻了。

  接下来的日子,丁逸没有功夫考虑文老师是不是还记得她,至少化学课上是没有时间的。文静能成为名师,自有她的一套教学方法,她讲课节奏极快,如果课前不充分预习根本无法跟上她的思路,学校发的练习题只能当课前预习题来作,课后她另外发下大量习题、试卷给大家,要求下节课之前必须完成。

  这分明是高三总复习才会采取的教学方法,他们这群高一的小毛头哪能适应,于是,要么几乎把所有的自习时间都用来写化学作业,要么就等着别人写完拿来抄,责任心强的已经开始熬夜到12点以后,提前进入高考备考状态。

  丁逸不能熬夜,也不会去抄作业,可也不打算只学化学这一门课,于是作业常常无法完成。文静不仅是名师,还是严师,无法按时完成作业的统统要在教室后墙站着听课。

  于是化学课上,大家渐渐习惯了身为团支书的丁逸晃着高瘦的身影,跟班里最贪玩的几个男生一起背靠着后墙听课,偶尔还能在他们被提问时偷偷指点一二。

  有一次,站在后面听课的丁逸感到有人捅她,按着那个男生的示意,发现是班主任在半开的后门外指手划脚,比划了半天外加对口形丁逸才明白他是问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为什么,这不很明显吗?罚站呢!欺负班主任年轻脾气好,丁逸没好气的用口型告诉他,谁规定班干部不能被罚站了?

  班主任张大嘴吃惊的样子真的很好玩,后面站着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发笑,只是这小小的骚动很快引起了文老师的注意。

  “张老师,怎么您有事情?”

  班主任张乐天没想到会被抓住,嘿嘿笑道:“没有没有,就是顺道查看一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