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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趴在病床旁我的也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奶奶正摸着我的头，我刚要喊出声来，奶奶却阻止了我。我回头看了下陈晨，她还没有醒来，窗外天蒙蒙亮，看来时间还早。

“孩子，辛苦你了。”奶奶摸着我的头说，声音那么虚弱，在这寂静病房中一下就散尽了。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声的说：“没事，奶奶，只要你能好起来，我累点算什么。”

“奶奶在这世上没几天了，所以有些话必须得说了。”

“不会的……”

“奶奶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这一辈子也够了，无欲无求了。可是我放心不下的是晨晨，她太善良了，骨子里又那么倔，我死之后，依她的脾气，肯定不会回她父母身边，我怕她一个人受人欺负，所以奶奶要拜托你个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奶奶的声音虽然有点微弱，但却显得如此清晰， “奶奶您说，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我死之后帮我照顾好晨晨，这样奶奶走的也安心了。”

“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陈晨的，但是现在奶奶您先把身体养好，别说话了，休息吧。”

“有些话现在不说，怕以后没机会了。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懂事的孩子，陈晨以后就托付给你了，一定要让她平安快乐。”

床沿突然多了一道影子，我回头一看，是陈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抓着奶奶的手，说：“奶奶，你不会有事的，医生一定会治好你的。”

“晨晨，对不起，为了不影响你学习，奶奶的病一直瞒着你，奶奶不能陪你一辈子，死只是早晚的事。但是奶奶放不下你，答应奶奶，我死之后，回到你父母身边去，虽然他们曾经对不起你，但是现在他们知道错了。”

“奶奶，别说话，多休息，才能更快的恢复。”

“晨晨，答应奶奶好么。”

“奶奶，您一定会好起来的，这事以后再说。”

“哎，奶奶就知道，你天生倔强，奶奶不*你了，但是一定要让自己好好的。”

我把奶奶的被子盖好，说：“奶奶，别再说了，好好休息。”奶奶才停止了说话，安静的躺了下来。

“陈晨，我去买点早点来，你照顾好奶奶。”说完我走出了病房。

到外面后，我给李晓萌，程敏慧和邱洪分别打了电话，把情况告诉了他们，他们知道后都立刻朝这边赶过来。我把早点递给陈晨，但陈晨却放在了旁边。

“陈晨，你多少吃点吧，没力气怎么能照顾好奶奶呢。”我只能这样劝劝她了。

听我说完后，陈晨才动嘴吃了几口，但只吃了一点又放了下来。过了一会，李晓萌他们三个都来了，到病房后，我示意他们安静，因为奶奶正睡着。

李晓萌走到陈晨身边说：“陈晨，别太担心，会好起来的。”

陈晨向李晓萌点了下头，却没有说话。我把程敏慧拉到一边，说：“你去劝陈晨吃点东西，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没休息多久，又没吃什么东西，在这样下去，奶奶身体还未恢复，她又倒下了。”

“好，我知道了。”程敏慧点了点头说。

我拍了下邱洪和李晓萌的肩膀，说：“我们先出去吧，病房人太多空气也不好，里面有程敏慧就可以了。”

然后我们三个轻轻地离开了病房，让程敏慧在里面陪着陈晨。

“李晓萌，奶奶现在病了，我要和陈晨陪着她，所以接下来暂时去不了学校了，你帮我和陈晨请个假。”

“这你不用*心，包在我身上，只是friend的脾气你也知道，他本来就对我们几个有看法，所以他比较难对付。”

“这个我知道，不过现在这情况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随他去吧。”

正文 第十三章 第二节

林立的楼间来往着各色人群，有很多散步的住院病人，有些人，眼神里泛着混浊的光，也许他们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病痛折磨，但愿他们能看到更多的是希望；而有些人却从我注意到他到现在60％的时间都在打电话，三四十岁的年龄，与电话的那头巧舌如簧地攀谈着，我猜他也许是和商业上的朋友聊着，因为他一直在一张报纸上寻找着什么。现在的人连生病了都不忘生意，安心不下来怎么能养好病？养不好病又怎能工作好？恶心循环只能使结果更糟。

中午吃过饭之后，一辆熟悉的车进了医院，我一看，是陈晨他父母家的车，他们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他们一下车，眼尖的陈轩便看到了我，马上跑到我身边问我：“哥哥，我奶奶还好么？”

“病情暂时稳定了，你姐还在里面陪着呢，你们跟我来。”

然后我把焦急的一家三口带到了奶奶的病房，奶奶似乎早上和我们说过话后就一直沉睡着，程敏慧陪着陈晨坐在旁边，旁边的桌子上是我早上送的早点和中午送的午饭，我看了一眼，都只是动了几口而已，没有休息好又没吃多少，陈晨的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我进去拉了一下程敏慧，然后对陈晨的爸爸说：“叔叔，我们还有点事，先出去了。”

陈晨这才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父母的到来。陈轩走到陈晨身边说：“姐。”

走出病房后，我把病房们关上，留下他们一家五口在里面，希望他们之间能多交流一点，但愿陈晨能改变她对她父母的看看，哪怕一点点也好。

程敏慧环望了一下，然后问我：“他们两个呢？”

“我看这里没他们什么事就叫他们先回去了。对了，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睡着，陈晨一上午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守在床边。”

“哦，要不你先回去吧，你也忙了一上午了，这有我就行了。”

“那好，我先回去了。”

傍晚的时候，医院里最大的樟树里面充满的鸟声，声疾声厉，杂乱无章。夕阳依旧，落霞满天，我嘴角抿着一支烟，看着渐渐平息的人流，像没有掌声的落幕般，人散场凉。渐渐夕阳尽没，星光点点，东方出现细细的下弦月，忽的回过神来，不知道奶奶那怎么样了？转身才发现，住院部的楼栋已经是灯火辉煌，还是先上去看看情况吧。

当我走到医师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陈晨的父母正和医生说着什么。不一会，他们出来了，我走过去，问：“叔叔，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病情太严重了，生命垂危，下午已经转入重症监护病房去了。”陈父神色黯然，痛心疾首。

怎么会这样？仿佛一个炸弹在我脑子炸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很多奶奶的画面，慢慢支离破碎，让我不忍去想象。我走到病房的门口往里看，陈晨和陈轩守在病床旁，奶奶还没醒过来，陈轩突然回头看到了我，我对他“嘘”了声，然后对他招手，示意出来。

陈轩慢慢地起身，走到我身边，说：“哥哥，你来了。”

“奶奶醒过没？”

陈轩摇了摇头。

我又问：“你们吃了晚饭没？”

“爸爸刚到下面给我们买了点吃的上来，我和妈妈都吃了点，姐姐一口没动。”

“你没劝劝你姐姐。”

“我和爸爸妈妈都劝了姐姐一下午了，但是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一直都守在奶奶身边。”

“等下你留在奶奶身边，我带你姐姐出去吃点东西，好么？”

“嗯。”

我慢慢走到陈晨身边，把手放在她肩膀上。陈晨回头看了下我，又转回头去。

“陈晨，你猜奶奶现在在想什么？”

陈晨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奶奶在想：天都这么晚了，晨晨该吃晚饭了，还有早饭和中饭都没吃，万一我睡醒了，晨晨却饿坏了。”

陈晨的眼眶里的泪水缓缓上涌，哑着嗓音说：“看到奶奶这个样子，我吃不下。”

“陈晨，你可是奶奶的全部希望，为了奶奶，你必须要吃饭。你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了，也许你吃过饭了，奶奶就醒了。”

我慢慢地把陈晨扶起来，陈晨有点虚弱，站了一会才站稳。

“走了，陈轩还有你爸妈都在这，奶奶没事的。”

陈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慢慢走出了病房。当我们走出住院部的时候，晚霞已经完全熄灭了，天空零星闪烁，月牙更明显了，我在小餐馆里找了个小包间，叫了几个陈晨爱吃的小菜。我帮陈晨盛了一碗饭，放在她面前。

陈晨拿起了碗，筷子未动，眼泪却先流了下来：“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奶奶一定会好起来，可是……可是我看着奶奶病情越来越严重，而你们脸上的表情也告诉我，我所担心的正慢慢变成现实。杨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房间里昏黄的灯照在陈晨的脸上，使陈晨的脸增加了几分憔悴，看着身心疲惫的陈晨，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希望能传几分温暖过去。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你是个坚强的女孩，绝对不能现在就跨下去，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今天一定要吃饱睡好。”

陈晨这才动了筷子，含着泪开始吃饭。

当我们回到病房的时候，竟然真如我之前所说的，奶奶真的醒了，出乎意料。

“奶奶，你醒了！”陈晨迅速跑到了病床边。

“奶奶也是刚刚才醒的，不过奶奶现在很虚弱。”陈轩说。

奶奶看着我们两个回来，脸上布满微笑，没有说话。也许，是没有力气说话，奶奶的脸苍白了许多。病房里各种医疗器械有节奏的发出“滴滴”的响声，仿佛命运的交响，时时刻刻警示着你的生命，下一个转折，会是在哪一刻？

一天一天过去了，奶奶的病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我们只能偶尔能听到奶奶说话。但是，奶奶看着陈晨的时候眼神充满希望的光芒，整个精神凝聚起来。陈晨每天都陪着奶奶，无论奶奶是昏睡还是清醒着。直到那天，奶奶再也没有醒过来，苍白的床单盖住了奶奶脸。整个病房一片沉静，陈父陈母脸上全是惋惜之情，神情中夹杂着深深的自责。陈晨只是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泪水，没有哭泣，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我用右手紧紧地环抱着她的肩膀，却止不住她的颤抖，只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哭泣。

正文 第十三章 第三节

奶奶下葬的那天，整个天空阴云密布。我们将奶奶安葬在青山绿水之中，因为奶奶生前最喜欢上山采草药，这里的土壤曾布满奶奶的脚印，还有幼时的陈晨留在这里的欢声笑语，那是奶奶一生的回忆，希望能伴她一路走向天堂。纵使生前有再多的希望和不舍，死后都化为一片尘土，万事留给后人。

我们一行八人，包括李晓萌、程敏慧、邱洪，送奶奶最后一段，在我们的心中，您永远是我们心中慈祥的奶奶。

下山的时候，天空依然一片阴霾，风尘抑扬，欲雨未至。

“晨晨，跟我们回上海吧，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就算父母有再多的不对，我们依然有血肉亲情，我们会补偿一切，对于你奶奶，我们已经充满的内疚和自责。所以，我们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