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哥,小春好痛。〃小踱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眼眶里泪水莹然。
檀皓清整张脸煞白:天哪!自己在干什么!竟然。身下的这个人,不是女人也罢了,居然还是这个孩子!
--何况,自己之所以克服洁癖做这种事情,本是为了把身上的剧毒过到别人身上;这等无解剧毒,被过了毒的人,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小蠢没有半点武功,如果中了他身上的毒,只怕连盏茶时间都用不到就会。
檀皓清一咬牙,就想往外拔。些许的抽动却引起了连锁反应,那紧窒高热的内壁突然猛一收缩,夹得他情不自禁呻吟出声:〃天啊,你。〃
脸颊红得要滴血,檀皓清只好小声说:〃小、小蠢,你别动,我。我这就。〃
小踱头却不听他的,皱着眉毛拼命扭动身子,本是想要撤身逃开,却无意间变成了诱惑般地抽动,花径内壁更是一阵阵地收缩,其深处仿佛生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把他整个魂魄都要吸蚀进去。销魂蚀骨,也不过如此。
刚刚被唤起的一线清明又动摇起来,檀皓清尴尬地停在半中腰,上不得下不得,进不得退不得,手足无措。
〃嗯。〃突然,小踱头口中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清澈的眸子里多了些迷蒙的水汽,肌肤上的脂香也越发浓郁起来。
奼女宫主,天生异香内媚,若能一亲芳泽,春宵一度,如登极乐。销魂蚀骨,欲仙欲死。
檀玄望曾经说过的,昔年奼女宫主的逸事忽然模糊地在脑海中掠过。
灵台的一点清明随着这香艳销魂的呻吟和异香早就全盘崩溃,少年烟气迷离的眼瞳仿佛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吸引他情不自禁沦陷其中。唉,比起他这双勾魂摄魄的眼,他这销魂蚀骨的香,自己的摄魂魔眼的确只能算个小孩子家的玩意。
檀皓清已经把身外的一切都抛诸脑后,只能放纵自己的欲望,让自己深深契入那具销魂的身体中尽情驰骋。春水般温软和暖的触感,让人恨不得就此溺死在其中,心甘情愿,缠绵沉沦。
小小的厢房中,情欲交缠的馥郁脂香越发浓重了,甜腻的喘息和呻吟断断续续地响起,若是让人听了,定是脸红心跳不能自己。
忽然,檀皓清感到包裹着自己的紧窒甬道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收缩吸纳之力,旋即浑身的真气就像江河入海、瀑布倒卷般涌出,排山倒海地倒灌入对方体内。他惊得心脏骤停,忽然省觉自己全身无处不在的太玄真气竟然顺着那股吸力逆行运转起来,裹挟着内腑血液中的毒素向那个尖端聚集。
〃不、不!〃汹涌的激情不可抑制地在小踱头体内爆发,挟带着他痛心疾首的惊呼。再也禁不住这漫卷狂潮般的惊惶和疲惫,檀皓清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全身的伤口都在痛,平复已久的真气也重新开始作乱,挟裹着残存毒素的血液流过穴位经脉,仿佛连肉体都要涨裂开来。
--然而,檀皓清知道,一直威胁着自己生命的那种无名剧毒,大部分已经随着欲望的宣泄从身体中排出去了。如今不过是些微弱的残余毒素而已,只要他运功驱毒便可以很快痊愈。
看着沉沉躺在自己身边的小踱头,赤裸白皙的身体一动不动,连呼吸声也微不可闻。檀皓清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生性好洁,根本不会允许别人和自己躺在同一张床上,浑身汗湿污垢的现在更是不可想象。但是。自从认识这个小白痴以来,什么匪夷所思、哭笑不得的糗事倒霉事都被他遇见了,如今竟还跟他有了肌肤之亲。更何况,被他渡去了那无名剧毒,只怕不消一时半刻,小白痴就会一命呜呼。
是自己,杀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脑筋也迷迷糊糊的小白痴。
他想到黯然之处,连自己散乱的内息都顾不得调理,就像是长久以来的坚强冷硬外壳出现了裂痕,他忽然伏倒在小踱头身子上潸然泪下。
棋婢死了,琴婢身中白眉针,书僮也受了伤,画僮不知去向。檀玄望与自己反目成仇,何况自己辣手杀了风花雪月四个御前侍卫,金主完颜亮定然信了檀玄望的说辞,将自己列为当朝忤逆,公开通缉。
而自己本来就是赵宋武人的武林公敌。
天下之大,竟再无一处是自己可以立足栖身之所!
现在,连小踱头也。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檀皓清自伤身世,好在四下无人,索性伏在小踱头的〃尸体〃上哀哀痛哭。
忽然,身下呼吸微弱的尸体自行一动,差点害他滚下床。他止住泪水,呆呆地看着翻过身来的小踱头。
小家伙还是闭着双眼,呼吸却粗重起来,整个面孔一阵青、一阵红,显然是被剧毒折磨得奄奄一息。
檀皓清心知连自己身怀绝技也无法祛除这无名剧毒,更不消说小白痴这样完全不会武功的傻瓜。而且他脸上神情如此狰狞,显然是被病痛折磨,能动也是回光返照。他心中不忍,心想我帮他无痛苦地去了吧。一咬牙,手勒在小踱头纤细的脖颈上,正待用劲,就看见小家伙白皙的面孔红得快要滴血,双手也无意识地挣扎起来。
檀皓清狠心别过头,喃喃道:你好生去了吧。俯下身去,手中用劲,顿时收紧。忽然一股大力沛然击来,结结实实打在他的左眼上,一霎时痛得他满眼金星乱冒,手也不自觉松开了!
他惊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这力道,这拳头。房间里根本没有外人,可是小踱头怎么能打出这么有力的一拳!
捂着左眼,他凝神看去,给了自己一记老拳的小踱头居然翻身朝里又睡了,更可恨的是还鼾声如雷,完全没清醒的样子。
檀皓清嘴角抽搐:发生的离奇诡异事情太多,感伤情绪还未酝酿好就被生生地破坏了!如果不是看见小踱头在他亲爹跟前也是这副德性,他真的很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赵宋武人派到自己身边的间谍,专门扮猪吃老虎来整自己的!
他恼火起来,一把抓住小踱头的肩膀狠狠摇晃起来:〃你给我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几乎与此同时,他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最多只剩下四成,余下的都仿佛泥牛入海不知去向,难怪小踱头那一拳那么容易打中自己!
手掌心自然又接触到小家伙细腻光滑的肩头肌肤,微带汗湿的触感不但不让他这个洁癖狂憎恶,反倒勾起那一度春宵的记忆。虽是男儿身,小踱头却奇妙地继承了乃母的天生媚骨异香的体质,令他回味无穷。
也许是他的摇晃让睡得鼻息酣酣的小踱头十分不满,小家伙顺势翻过身,却又抬起一脚朝他小肚子踹过来。好在檀皓清这次有了点防备,赶紧松开一只手握住他踢来的脚踝。
然而,握在手里的足踝光洁圆润,如玉生香,他甚至可以瞧见因为这不雅的动作,小家伙大张的双腿下乍现的春光:柔软稀疏的毛发丛中,那个粉红色的小东西正软软地卧在里面。〃噗〃地一声,鼻血狂喷而出,他不知不觉竟然又开始对这个男孩儿想入非非!
剩下的一只手只好从他肩上收回来,狼狈地捂住自己脆弱的鼻子,檀皓清很想仰首问苍天,为什么要这样耍他!难道是嫌他前二十年的生命太过平坦顺遂了吗!?
正在此时,被握住的脚腕努力向回抽了几次,因为他没松手,另一只脚丫迅雷不及掩耳地蹬过来,扎扎实实踹在他的右眼上。这下黑眼圈一边一个,算是对称了!而且,看他这么有力气,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
檀皓清又是恼火又是欢喜,毕竟重伤疲累,情绪又大起大落,一偏头,昏了过去。
小踱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趴在自己身上光溜溜的檀皓清,失声惊叫起来:〃清哥,你怎么啦?〃用力抬起他的头,两个对称的黑眼圈映入视野,鼻子下面还淌着一条长长的血渍。
小家伙偏头思考了一会儿,吃吃地笑起来:〃清哥变熊猫了!〃
说来也奇怪,他先前被檀皓清神智迷狂的时候强要了身子,本身又是处子,本该狼狈不堪才对。现下他却神清气爽,舒服得不得了。
甚至--一贯迷糊呆滞的眼神里竟然还多了三分清明,举手投足之间,体内也有了隐隐的真气流动。
因此,他打在可怜的檀皓清眼眶上的两拳,实在是货真价实的。不仅是因为檀皓清真气流失变弱才闪避不开他的拳脚,实则上,小踱头身上也多了一股浑厚充沛的内力。
正是他早逝的娘亲,奼女宫主在娘胎里遗传给他的奼女玄功起了作用。
身具此内功者,能够藉由交合吸取男子元精内力,提升自己的真气。
虽然小踱头只是遗传了母亲的内力并没修习,但是檀皓清逆运太玄真气把剧毒倒灌到他身上时,却阴差阳错激发了奼女玄功的自行运转。所以,通过这场交合渡到小踱头身上的,不仅是那阴狠厉害的无名剧毒,还有檀皓清身上至少六成的精纯之至的太玄真气!
两人的争执大呼终于引起了山庄中他人的注意,一直关心美人的惜香才子循声赶来。心急火燎地推开门,就看到这幅过于刺激的图画--
两个身材皎好的男人光溜溜地抱在一块儿。小小的房间内充满了一种明显是情事过后的腥膻气味。虽然其中一个眼眶乌黑还在流鼻血,另外一个却是姿容娇媚,体态诱人,可不正是心目中的那位美人儿!然而,这位美人儿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赤裸的平坦上身明显地昭示出他身为男人的事实。
惜香才子经受不了这等打击,大叫一声,晕倒在门口。
话说惜香才子孟公子出身书香门第,本人亦是才高八斗,七步成诗,在江南朝野内外都有才子之称。只可惜苍天不作美,没让这位翩翩公子才貌兼具,一张脸虽然勉强称得上五官端正,偏偏皮肤油脂分泌太过旺盛,满脸都是面疱。他是个才子,本就惯好吟风弄月,伤春悲秋。自身这点缺陷更是叫他镇日里长吁短叹,愁眉不展。后来更是养成一个雅好:他因着自己相貌的缺憾,越发怜香惜玉,看不得世间美人受到哪怕一点儿损害。但凡听说有哪家青楼花魁被达官贵人为难,不惜得罪也要去解救;看到贫女被纨裤恶少当街调戏,也少不得替她出头。偌大一个孟府,倒是收容了不下几十名落难美女、蒙尘香花。
因着这番缘故在,他才会把身份不明的小踱头〃夫妻〃两个救回府中,还不惜重金延请名医来替〃丈夫〃檀皓清诊治伤势,为的不过是讨那绝色〃小娘子〃的欢心。可惜亲眼看到那一幕,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他晕厥过去,被下人手忙脚乱地抬回房间,又是捏人中又是扎针,好半晌终于醒了过来,靠在软榻上怔忡发呆。
不久仆从进来禀报说是救回的〃小娘子〃求见。孟公子愣了愣,还是吩咐请进来。
第七章 看杀卫玠
小踱头换了衣服,穿了一身水灵灵的葱绿小袄,这个颜色鲜丽却也挑人,偏偏穿在他身上映得肌肤更是欺霜赛雪一般。纤秀白皙的脖颈耳根处却散落着几个零碎的红印,孟公子看了,自然联想到风月无边的景象,连连咳嗽不已。
因为孟公子在檀皓清昏迷的时候常常过去走动看望,还变着法子送药,总之只是跟小踱头套近乎胡乱搭讪,所以两个人也算熟了。
小踱头本来就没防人之心,亲亲热热凑到软榻旁边,就去拉孟公子的手:〃孟大哥,我哥哥醒了!李大夫去看过了,说是要上好的成形何首鸟补补身子。我问了秋月姐姐,说是大哥你有,让我自己来跟你讨。你给了我好不好?〃
孟公子怔怔地瞧着小家伙拉住自己的一双手,白生生、粉团团,更动人处是身周还弥漫着一阵馥郁幽香,虽然清淡,却叫人意乱情迷。这么一个天生媚骨的美人胚子,怎么会是个男孩!
叹一口气,孟公子举袖子遮住脸,哀声道:〃有违伦常啊有违伦常!〃
小镀头听不懂:〃什么轮肠?好吃吗?〃
他吸溜了一口口水,又想到正事,赶紧接着要求:〃孟大哥你把何首乌给我哥哥补身子好不好?李大夫说了,我哥哥的伤势不知怎的好转了大半,不像之前总在反复。现在只要好好调养便能很快恢复了!〃
孟公子那个恨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变成了男孩,偏偏还是对其它的〃野男人〃一往情深。他平素自认护花惜花之人,最是讲究风度,俗话说君子有容人雅量,现在却也有点不甘,故意为难说:〃小春姑娘、呃,不,小春公子。你和你哥哥自从来到我府上,我又是请医者又是买药材,前前后后已经在你们身上花了百多两银子。咳,你所说的何首乌更是价值千金之物。虽说君子施恩不望报。可本公子的银子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呃,你。〃
小踱头自从醒来后脑筋却清楚不少,孟公子的话也算直白,他眨眨眼,算是明白了,张口问道:〃就是说小春要拿银子来买孟大哥的何首乌?要不然我哥哥就不能拿它补身子?〃
孟公子本是想为难他,便点头说:〃你这么说。呃,也没错。〃
小踱头得了他的保证,笑了:〃那小春来做活挣银子好了!〃
孟公子看着他笑靥绽放,灼灼如春桃,一时目眩神惑,呆呆地就点头说:〃好小春,你爱做什么都成。〃
忽地听清他说什么,满脸的痘花仿佛滴出油来:〃你、小春你。〃瞧这个娇怯怯的小身子骨,这水蛇腰,这嫩生生的手,天哪!他能做什么活?
小踱头却不管他,登登登跑出去了,还边跑边嚷:〃秋月姐姐,公子同意我做活挣银子,你先把何首乌给我哥哥熬了吧!〃
秋月在外头答应得干脆:〃好勒!已经熬上了,再一刻钟便好!〃
孟公子一时心浮气躁,寒冬腊月的天气,却举起袖子拭汗。敢情连大丫鬟秋月也看出他拒绝不了这个小家伙的要求啊!
不出孟公子所料,小踱头帮忙,越帮越忙。
第一天,秋月怜惜他娇生惯养,没做过粗活,安排他跟着几个丫头去书房打扫。快要过年了,孟府到处都在大扫除,书房的活算是最轻松的,拿着鸡毛挥子拂拂灰尘就行。顶多就是摆在房里的几个古董瓷器之类,需要绞帕子抹干净,秋月也事先吩咐同去的丫头把这个活揽下,不让小踱头经手。
孰料府里那只波斯猫撒野跑到书房里,上房几个丫头跟在后面追。小踱头自告奋勇来帮忙,跟着小畜生跑,踹翻一桶水,撞倒整排书架,无数珍籍孤本落在污水里,毁于一旦。
第二天秋月再不敢让这个小祖宗沾手什么重要的事,唤了一个伶俐的小厮伴着他去中庭扫落叶。当时已经将到除夕,寒风凛冽中,院子里的几棵大树早就落光了叶子,剩下的也只有松柏还是郁郁苍苍,加上府中僮仆日日洒扫,本没什么可扫的,就是一个闲活。
小踱头倒好,他身上得了檀皓清六成的功力,未雨绸缪,跳上几棵松树,唰唰几铲子把整株树冠全部砍了下来,一起清走。中庭只剩下几棵光秃秃的树干。
到了第三天,得知了这些情况的秋月已经焦头烂额,索性让他去厨房听候差遣。事先知会了厨房的管事胖婶,叫她千万莫把什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小踱头。
胖婶不愧年纪大有见识,听说了小踱头先前的辉煌事迹之后,哗啦啦,把两口袋绿豆红豆倒在一个大竹箩里,叫小家伙蹲在一边分开,颇有后母风范,却有效地阻止了他再搞破坏。
到了当天晚上,檀皓清再醒转过来的时候,就觉得浑身上下除了内力流失了大半,困扰已久的剧毒和伤势却是大为好转。侧头看去,小踱头趴在床边,殷勤地把熬好的汤药端给他,笑嘻嘻的。
檀皓清此时心情颇为复杂。他心志不够坚定,被小白痴身上的异香迷惑,在半梦半醒的情况下强要了人家处子的身子,还把自己身上的剧毒过给了他,本是无颜以对。可是--
他一口灌下药汁,劈手去扯小踱头的手腕。发现他双手都缠了厚厚的麂皮暖手套,心知定是那些丫鬟心疼他给的,冷哼了一声,迳自搭他脉搏。
他醒来后运气检查,发现自己身上的太玄真气最少流失了六成,怎么想都觉得蹊跷,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时逆运真气、倒灌剧毒的时候,小白痴天生异禀,把他的内力也吸了过去。
腕脉本是人身要害,但小踱头自是呆呆地不晓得反抗,抬起手由他搭脉。果然,檀皓清指尖甫一接触他手腕,立刻觉出他腕脉上生出一股浑厚充沛的内力,与自身的太玄真气正是同源而出,精纯浑厚有过之而无不及,竟把自己的一二根手指震了开来。
〃果然是你。竟然是你。〃
檀皓清脸色忽阴忽阳,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他自幼丧父,生性清冷,对荣华富贵、权势虚名都看得很淡,二十年来唯一为主狂热的就是武功。在他看来,要不是此次南下能与赵宋武林的诸位高手较量剑术武艺的话,听从金主完颜亮的命令扰乱江南武林的行为就根本没有丝毫意义了。
--然而,自己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内力,竟然平白被这个小白痴吸走了大半。
而且,现下自己毒气虽除,内伤外伤却是无一不重,要想痊愈没几个月根本做不到。而现实却是--前有江南赵宋的群雄虎视眈眈,后面还有自己同宗血缘的兄弟檀玄望阴险算计,恐怕连金主完颜亮也不日即会颁下追缉令。凭着这所剩无几的内力,面对这四面楚歌的处境,他能有几分生还的希望?
这小蠢,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他刻意接近自己,莫非。就是为了吸取自己身上的内力?
他下意识握住小踱头的手,想得入神,不自觉用上了点力气。
〃痛!好痛!〃小踱头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双眼泪水莹然。
檀皓清大奇:这个小白痴怪异的体质他又不是没见识过--被强上不久就能活蹦乱跳地打〃睡拳〃,赏了自己一对熊猫眼。后面那个从未使用过的地方更是。呃,连润滑都不用,出了血后也行若无事。照理说那么大的痛苦都能忍受,没道理自己握他的手重了点就这样啊!
这时秋月绞了毛巾进来,看见了赶紧尖声道:〃檀公子,你快放开小春!〃
檀皓清被高亢的女声吓得不轻,忙不迭放了。就看秋月小碎步跑过来,小心翼翼地褪下小踱头手上包的厚厚麂皮棉套。
〃这。天哪!〃饶是檀皓清见多识广,也不禁看得心惊肉跳。
小踱头原来那双白馥馥、嫩生生的手,现下惨不忍睹。十根春葱般的玉指肿得像胡萝卜,红通通、肿乎乎,到处还有溃烂的口子,皮开肉绽,翻出粉色的嫩肉,龟裂处还淌出黏乎乎的乳白色液体,还略有腥臭气味。
--若要论起江湖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武 功,不是武林盟主的小雪快晴剑,不是雪山魔头的穿心毒砂掌,连他这金国天骄的魔剑都排不上号。
真正震慑人心的,还是毒!
四川唐门的毒蒺藜,岭南五毒教的桃花瘴蛊毒,还有金国世子檀玄望的腐骨断肠无名剧毒!
武林人士,热血男儿,脑袋掉了不过碗口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要是中了这些江湖上公认的犹如附骨之蛆的剧毒,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才是最叫人痛不欲生的!
而看小蠢这双手的惨状。
檀皓清抖着声音问:〃这、这。难道他中的是。肠穿肚烂腐尸水!〃檀玄望下在自己身上的无名剧毒,先前是被棋婢混在茶水里骗自己直接饮下,想不到渡到小蠢身上就变成这种惨状。
秋月细细给小踱头擦了药,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什么肠穿肚烂腐尸水。你没见过人家冬天长冻疮啊!〃
檀皓清下巴差点脱臼,看着小踱头愁眉苦脸让秋月包扎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憋了半天,他噗的笑出声来,问道:〃怎么回事?怎地会生冻疮?〃
秋月不待小踱头回答就添油加醋道:〃檀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家主人见小春对你太过关心,吃了飞醋,偏要小春去做活才把些珍贵药材给你疗伤。〃
她把小踱头闹出的笑话都略过不提,自顾自煽情:〃可怜小春娇生惯养哪里做过粗活,厨房的胖婶叫他分豆子,他心眼实,就蹲在风口一颗颗地分拣,硬生生把手给冻成这个样子!〃
小踱头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望着檀皓清道:〃清哥,没关系的。孟大哥说得对,不做活不工作就没有银子,没银子就不能买药材。是我愿意去帮忙的。〃
檀皓清又是惊奇又是感动,伸手揉揉他乱蓬蓬的头发,心想:现在他虽然还是言语稚拙、思维简单,细细听来却似乎有了联系思考的能力,脑筋变得灵光了不少。难不成我的太玄真气除了增长他的内力,还能提升智力不成?
看着他那双面目全非的烂手,又想到自己身上的剧毒渡到他身上,虽然目前看来竟然没一点异样,毕竟是个重大隐患。檀皓清心中一软,叹了口气。
唉,自己怎会疑心他?这么个傻里傻气的单纯孩子,何况,现下他身子里,藏着堂弟檀玄望那刻骨剧毒,一旦发作起来。
小踱头也看出他神态柔和不少,见秋月收拾空碗出去了,大胆地把脸颊凑到他的掌心,轻轻磨赠。
虽是吹了风受了寒,他的脸颊却还是肤如凝脂,温软细腻。檀皓清呆呆地抚着他的脸,看着那双日渐澄明清澈的单纯眼瞳,心房间蓦地被一个大铁锤重重一击,怦然意动,酸涩、甜蜜、惶恐、心疼,种种情绪纷至沓来。
檀皓清忍不住闭眼苦涩一笑:唉,自己原来早就彻底栽在这个小蠢手里了!难怪自己一遇见他就诸事不顺,原来只道是倒霉给催的。可。这种甜酸混杂的陌生情愫。
拾眼望去,院落里堆积的皑皑白雪已经被年前大扫除的仆从家丁辛苦地清扫铲走了。一杆腊梅从外进的园子里探进一枝,虽是老枝叫干,貌不惊人,却有清馥幽香远远地传来。
明天,就是除夕之夜了吧。
立春已至,被春光融化的残雪,不可能再有凛人的冷冽。常年冰封的心,竟然因他而绽开缝隙,变得柔软起来。
在充斥着血光、刀剑、屠杀、阴谋、尔虞我诈的世间,这幽淡芬芳的梅香,仿佛黎明破晓前那束清丽的曙光,破开沉郁的黑暗世界,让他觑见了光明的模样。
有时候,心动,就是那么一瞬间,简单,透明,不可思议。
檀皓清伤势初愈,一天中大半时间还是在昏睡。除夕这天,午时刚过,他朦胧中听到周围闹哄哄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忽然发现厢房周围多了很多人的呼吸脚步声,一时间紧张起来,想道:难道是仇家找上门了?
仔细侧耳倾听那些呼吸声音,却又不像,原来在门口徘徊的都是些不谙武艺的女子,想来是丫鬟仆妇一流。
檀皓清正在纳闷,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小踱头的声音:〃各位姐姐不要挤,也莫要大声吵醒了我哥哥。他的伤没好全,还睡着呢。〃
一席话居然说得井井有条,有条不紊。檀皓清想,这小子日复一日脑筋更清明了,目下倒似个小孩子跟着周围人学晓事理,只怕过不了多久就和个正常孩子一样了。一时间有些开心,又有些惆怅。
小踱头干的蠢事太多,而且基本上都是自家无事,祸殃池鱼--而他檀皓清,就是其中最大最倒霉的那条鱼!而且既然自己已经承认为这个小蠢动了心,以后做池鱼的机会也只会更多。所以,小蠢如果真能恢复智力应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然而,一旦他通晓世情之后,还会这么全心全意地依恋着自己、喜欢着自己吗?
且不说家国民族大仇,就是自己跟他父亲刘世义也曾以死相拼,彼此恨意难消。而自己,不论什么理由,有意识还是无意识,更是把自身的剧毒过到了他的身上。
想到这里,檀皓清无限惆怅。忽然耳畔又传来隐隐约约的话语声:〃好了好了,这边请交了钱的姐姐依次进去。记得,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出来喔。〃
檀皓清大奇,心想:〃他们在做什么?〃
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走进房门,落足虽然轻,但是呼吸和脚步的频率都表明是个粗使丫头。
檀皓清心想:一般到我这里来的不是请来的医者就是上房的大丫头,这个脚步声却没听过,难道是新调来的?
正在思忖间,床帐一动,已经被来人撩了起来。檀皓清一惊,下意识抬眼望去,差点吓了一大跳。一张满脸疙瘩,一口黄牙,还配上招风耳的大饼脸凑近来,水泡金鱼眼里满是花痴神情:〃哇!我太幸运了!公子他醒了!〃
檀皓清一个哆嗦,心想:这哪来的丫头,这般无礼?
登登登,小踱头已经快步跑了进来,板着脸道:〃如花姐姐,我们事前说好了不准惊醒我哥哥的!你违规了,要罚银子!〃
如花得檀皓清抬眼一顾,浑身轻飘飘好似要飞上天,毫不抗拒地掏出小荷包:〃我知道我知道。小春弟弟,醒了是双倍对吧?再给你一两。〃喜孜孜把银子塞给小踱头,又恋恋不舍望了瞠目结舌的檀皓清一眼,才扭着水桶腰出去了。
檀皓清呆在那里,完全不明所以。这时小春却有模有样地走到门口,像是高声唱喏一般道:〃下一个!对了,我哥哥已经醒了,大好时机,过时不候!〃
立刻又有两个丫鬟交了银子跑进来,都是后院厨房的下等丫头,样貌比如花胜上不少,通身却也还带着厨房里油腻腻的气味。
她们也是围在床前,用手帕把眼睛擦了又擦,抹了又抹,把檀皓清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这才心满意足地出去。
檀皓清彻底石化:这、这帮丫鬟仆妇在干什么?还有。小蠢,他又在干什么?
霎时间,小小的厢房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那些孟府里的低等仆妇丫鬟们,把今儿中午刚拿到的、一年到头辛苦磕头请安赚来的银子,流水价地使出来,买票入场,观赏这位翩翩公子的风采。小踱头在门口收银子收得手都软了。
孟子曰:不知子都之皎者,无目者也。
岂不知天下的女子,尤其以大户宫宦人家里的丫鬟仆妇为最,别的未必拿手,看男人的眼光,却是一等一的毒辣敏锐!她们不但不是无目,并且对美男帅哥的哪怕一丝丝的气味都十分敏感!
孟府主人惜香才子又是惜花护花主人,除了满府的丫鬟仆妇,还救来了无数落难红颜,有那些孤苦伶仃没有去处的,就留在府里好吃好喝的养着。这帮女人闲着没事,当然也是跟丫鬟们一拍即合,讨论些风流才子的韵事。偏偏惜香才子满腹才华却其貌不扬,让满府的丫鬟们留下无穷幽恨!
后来从秋月那里听说,府里来了个貌比潘安的贵公子,这一喜非同小可,纷纷嚷着要看。上房和药房的几个丫鬟还罢了,借口送东西就来过了。檀皓清相貌之佳自是不必说了,她们看了后更是到处传播,说是人间第一、世上无双,就是宋玉潘安也不及此人万分之一的风采。最后全府上下的丫鬟婆子都被惊动,纷纷想来一睹当世子都的风采。
檀皓清重伤在身,虽然过毒之后已经慢慢好转,但是毕竟还需要静养。再说想来看的丫鬟实在太多了,秋月也不好自作主张。她灵机一动,便去和小踱头商量。
小踱头自从那次过毒之后脑筋却是日益清楚了,他说:〃我哥哥个性冷僻,又怕生。再说他身子还没大好。〃
秋月一看软的不行,诱之以利:〃小春哪,你虽然努力工作干活,可你也知道,那些活计挣不了多少。银子不够,就不能买更好的药材给你哥哥补身体。〃
两人一拍即合,立刻成交:〃好!说好一个人一两银子,愿意花钱的就可以看!〃
小镀头精明了下少,秋月也站在也这边,替他把种种情况一一列出:每次进来之前就要付银子,动作要轻,不可吵醒病人,否则罚款。还有每次同时进来的人不得超过三人,免得病房里人太拥挤,空气污浊对病人不利。每个人进来之后不得超过一炷香时间,超时也罚款等等。
这些条件说来也颇为苛刻,孟府虽然是大户人家,孟公子对待下人也宽厚,但是一两银子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当时平民人家三两银子据说就能过一个月。不过美男子的吸引力大啊!莫忘了古来就有〃曲有误,周郎顾〃的说法。为了博得贵公子回眸一顾,琴曲都可以故意弹错。
--别忘了,弹琴的歌女们以此维生,弹错就等于砸破自家的饭碗。为了美男子工作都能不要了,区区一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天正逢除夕年终,前几天下人都把该干的活计干完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午饭之后孟家主子就给各位丫鬟仆从都发了红包。小厮们自然是去沽酒打牙祭甚至聚众赌博,丫鬟们则是巴巴地排队来看帅哥。因为如花和其它几位厨房里的仆妇晚上还要准备一些热炒菜肴,故此众姐妹让她们几个先看。
这就是檀贝子一醒来就看见如花姐姐那副尊容的前因后果。
等这帮娘子军终于一一看过,小踱头也赚得盆满钵圆之后,檀皓清瘫在床上,本来好了八成的伤势差点又气得呕出血来。古人有看杀卫玠的典故,诚不我欺也!
原来卫玠是东晋时著名的美男子,投奔到东晋都城建业的时候,江东人士久闻艳名,人山人海地围观,挤得卫玠举步艰难。居然把美男子活生生给累死了。这个典故就是〃看杀卫玠〃。显然,檀皓清论皮相也绝对有被〃看杀〃的价值,若不是他身怀武功,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第八章 无良大夫
小踱头对一切浑然不知,喜孜孜地数了檀皓清的〃卖身〃银子,凑到床边道:〃清哥,好多银子,能给你买好多药材啦!〃
檀皓清有气无力地瞪着他,道:〃恐怕我等不到药材买来就要被你气死!〃
他是气话,小踱头却有点当真,拉起他的手说:〃清哥,不会的,你不要死!小春一辈子都要跟你一起!你要是死了,小春也不活了!〃
他把包好的银子一股脑儿捧过来,放在床上,因为动作粗鲁,正好砸到檀皓清还没完全愈合的右肋伤口,隔着被子也痛得他差点又昏过去。小踱头浑然不觉,只道:〃清哥你看,这些银子,我要跟孟大哥买灵芝、买人参,嗯,还要买、要买。买鹿茸、买海狗鞭、肉蓰蓉、还有什么兔子的丝?总之。〃
檀皓清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他这句话呛得差点闭气:〃海狗鞭?肉蓰蓉?菟丝子?这、这都谁跟你说的?〃这些明明都是壮阳的药材好不好!?
〃李大夫说的!〃小家伙兴高采烈,〃我听到他跟孟大哥咬耳朵,说要这些药材配什么龙精虎猛丸。我听这个名字觉得甚好(明明就是壮阳的药好不好!),就要李大夫也给你配一副,他却不肯。后来我求了半天,他才同意我付银子,他帮我配。〃
檀皓清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你怎么跟他说的?〃
小踱头认真地道:〃我就说你身体不行,需要补一补。〃
身体不行。需要补一补。
把这段话反复咀嚼了几遍,檀皓清体会出言外之意来了,感到脑门上青筋突突直跳。他呆了一会儿,脸色忽青忽白,又问:〃他、他听了怎么说?〃
小踱头笑了:〃李大夫是个好人,他还说,身体不行也分很多种的,不知哥哥你是白天不行的那种,还是晚上不行?〃
檀皓清浑身一哆嗦,心想这个李大夫什么德性啊,有这么诱导小孩说话的吗!?他尚抱着一线希望,颤声道:〃你不会是说我晚上不行吧?〃
小踱头快乐地点头:〃是啊,我看清哥你白天睡得都很香,一到晚上却辗转反侧,还不停地咳嗽。自然是晚上比较不行!〃
檀皓清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眼,一时间但觉苍天捉弄,人生无常。哭也哭不得,笑也笑不出。呆了半晌,艰难地开口道:〃你、你说我晚上不行的时候,没把详细原因说给李大夫听么?〃
小踱头道:〃我本来想说的。〃
〃就是说你还是没说?〃他欲哭无泪。
〃嗯,我要说的时候,李大夫好聪明,他对我眨眨眼,意思是他都懂,他都明白。我就没再说啦!李大夫还说配好药会亲自送过来呢!要我这几天晚上再忍耐一下!〃
〃。你怎么说?〃
小踱头答得利索:〃我自然说我会忍耐的!〃
檀皓清仰头喷出一篷血雾,咳了半天才说得出话来:〃你、你忍耐什么!你知道他要你忍耐什么!〃
小踱头一本正经地道:〃我怎么不明白?小春现在聪明多啦。李大夫是担心你晚上咳嗽吵得我睡不着嘛!〃
檀皓清看着他,半晌无语。小家伙虽然灵智渐渐复原,可是此等暧昧双关的淫秽言辞,又岂是他能了解的?自然也不晓得自己的说法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可是。蒙上这等污名,他身为男人的尊严要怎么办?欲哭无泪哇!
选择跟这个小蠢材在一起,他是不是做错了?
檀贝子喃喃自问,一忽儿喜,一忽儿悲,一忽儿捶胸顿足。
除夕之夜,万家灯火通明,茶点瓜果满桌,几代老小欢聚畅饮,共叙天伦之乐,通宵不眠,以待天明,谓之〃守岁〃。
南北朝时,诗人徐君倩的《守岁》云:〃欢多情未及,赏至莫停杯。酒中喜桃子,粽里觅杨梅。帘开风入帐,烛尽炭成灰。勾疑鬓钗重,为待晓光催。〃
檀皓清身为金人,滞留江南,小踱头也是离家多时,两个人不愿参加孟府的家宴,就在小小的厢房内度过他们两人的除夕之夜。
虽然是客居,该有的可是一样也不少。厨房的如花姐姐和胖婶还有一帮小丫头,送来了热炒清炖红烧的各色菜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连各色讨吉利的糕点也都齐全:枣子(春来早),柿饼(事事如意),长生果(长生不老),年糕(年年高)。
小踱头还是秉持一贯作风,双筷齐下,尽朝着大鱼大肉去。檀皓清倒是捧了一碗年糕汤尝起来。江南这边习惯把年糕切片汤煮,和北方的蒸炸作法有所区别。然而他没想到年糕糯软,表面热气虽然散尽,一口吞下去却烫得喉咙口差点堵住,不由双眼通红,吞咽艰难。
小踱头却没啥同情心,看得拍手大笑。他略微暍了点儿屠苏酒,幽微的烛光下,双颊生晕,明艳无伦,檀皓清看得心中一荡。他佯作发怒,伸指头去刮小蠢的鼻子。小踱头自然笑着躲闪。
两个人嬉闹一阵,绕着桌子打圈。忽地小踱头一个趔趄,碰到了旁边的烛台,小小的火苗烧到了他手上戴的麂皮棉套。
檀皓清一惊,赶紧帮他把火苗扑灭,小心翼翼地除了手套,担心他有没有烧到手。那双红肿溃烂的小手曝露在视野中,生性爱洁的檀皓清没有觉得肮脏恶心,反倒一阵心疼。
小踱头却不以为苦,笑嘻嘻地说:〃清哥不用担心,李大夫也答应帮我配药了,说是和龙精虎猛丸一起送来!〃
檀皓清手一抖,想到那个劳什子药壮阳药,又好气又好笑。低下头,小白痴胸无城府的笑容映入眼帘,他嫣红的嘴唇仿佛芬芳的花瓣,天生脂香和桂花酒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袅袅地在身周漾动。檀皓清忍不住俯身吻了下去。}
极为柔软甜美的触感。他怕吓坏了小蠢,没敢深入,只是沿着唇形细细吻了一遍,浅尝辄止。那股芬芳清馥的香气却随着这零距离的接触,在口鼻间萦绕不绝,令他四肢百骸又生出暖洋洋的慵懒松弛感觉,男性欲念也渐渐抬头。
睁眼望去,小家伙不晓得闭上眼睛,竟是圆睁着琉璃般的瞳眸直直地睇视着自己。檀皓清脸一热,轻声道:〃闭眼!〃
小踱头不服气,还问:〃为什么要闭眼?我爱看清哥你的眼睛,好漂亮呢。〃
檀皓清心中一动,心想自己并没施展摄魂魔眼,这孩子却还是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眼好看,真是奇哉怪哉!他虽然年少艺高,毕竟初涉情事不久,脸嫩,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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