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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部分

作品:六宫|作者:未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1 07:46:54|下载:六宫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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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按祖制府上不能养兵,但是,架不住他们养的门客、家生仆有出息。

  两广那地界的官员,听说都是从海陵王府出来的。

  三公主能在宫里横,除去她自身聪明,还在于她的母亲静妃,景帝的亲表妹,出身海陵王府。

  郦山侯府以军功起家,据说顾家军门生遍布整个大魏帝国各部,海陵王地界上的督军就是顾家的人。这督军其实就是牢头,魏朝国制规定,为防皇族封王生异心,地方军负有监督与看管封王的重要职责。

  倘若顾家的人说海陵王府意图谋反,那就够海陵王府喝一壶的了。

  却也不能说,海陵王府的就怕了顾家的,只能说,家族势力发展到一定阶段,大家没必要明刀明枪喊打喊杀地撕破脸走极端。

  所以,海陵王世子不会对小姑娘本人直接动手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但给她制造点麻烦却是可以的。

  大家都是世家之后,谁强谁弱,各凭本事。

  不服气,有本事就找回场子。

  这就是的游戏规则,顾家琪本来不准备应战。但现在,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卌二回 屏破始知庭院深 菜鸟大神(下)

  海陵王世子摆头叫人推更多的小宫女进竹林,让那些没尽兴的小世子逞恶。

  谢天宝啊啊呜呜地狂怒,程昭耷着脑袋,没什么反应。

  海陵王世子近顾家琪,贴近她的耳边说道:“你多耽搁一刻钟,就有十个姑娘没清白,她们这一辈子就是毁在你手上!”

  顾家琪神色淡漠,连个眼神都欠奉。

  “想想那个宫女杏儿,你想让她们全都同样死吗!”海陵王世子怒吼道。

  “混帐,懦夫,这就是你们郦山侯府,哈,就看着这些暴行在你眼前上演,什么也不做”

  谢天宝的视线对准她,满满地愤懑、迷惑、不理解与恳求。

  顾家琪轻声问道:“你要我给他磕头”

  “不,不要,阿南,不要跪!跪了也没用!”乖顺的程昭忽然挣扎起来,很激动,“小宝,我都叫你别写的,就算阿南磕头了,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他跟夏侯雍一路货。”

  海陵王世子笑,狠狠地抽了一鞭,程昭反呸一口痰:“有能耐你就抽死我,老子求你一声,我就是你娘的龟孙子!”

  谢天宝的视线在小南与那些受苦的宫女之间转来转去,痛苦得快要爆炸。

  “天宝弟弟,你看,我来了,他们反而更兴奋,更多的宫女受害,用来迫使我们就范。如果我不来,最多四五天,他们没了兴头,就会转移目标。”

  谢天宝的眼里滚落眼泪,小男生从来没见过这样狠毒的招,他的世界由单纯的侠与义组成。

  他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日子过得发闲,就喜欢玩人找乐子。

  “你要自责,就正好遂他们的心了。”顾家琪幽幽地说道,“都怪我,不该救那个宫女,不该打鲁阳王世子。”

  “不怪阿南,是我不听劝,我要是不去找小宝就好了。”程昭也哭,声嘶力竭。

  他打小受庶兄、夏侯雍等军少欺负惯了,对那些宫女也没甚感情,这些罪还忍得住,但他心疼两个待他最好的伙伴受罪。

  “不准哭,哭了,就输了。”

  程谢抽抽嗒嗒地吸气憋泪,顾家琪换了方向,向那些受苦的宫女鞠躬:“很对不起大家,因为我鲁莽连累大家。如果我赔罪道歉能够挽回这一切,我不会犹豫;但非常抱歉,我现在没办法救大家,日后我必为诸位讨回公道。”

  一躬到底,不起身。

  渐渐地,林地里宫女泣声叫声隐在紧咬的牙关里。

  一种“就当被狗咬了”与“来日报仇”的混合意气在林地里漫延,几个世子混混神情略见慌乱害怕,暴露他们外强中干的本质,有人虚张声势地狂扇巴掌给自己壮胆气:“md,叫啊,老子叫你叫。”

  不管他们打得多凶,动作得多狠,那些宫女一声不吭,用一种刻骨愤恨的目光盯着他们。

  “老子让你看,叫你看——”

  古怪的气氛无声地胶着。

  海陵王世子叫停,他道:“顾小姐,好手段,领教了。改日再会。”

  “老大,就这么走了”鲁阳王世子恐惧又不甘,海陵王世子似笑非笑回道:“是不是你来教小王怎么做事!”

  鲁阳王世子点头哈腰道不敢,五六个世子小王爷消失在竹林道外。

  两个胆大的宫女简单收拾好自己,解下程谢二人。程昭一跌一跑地到顾家琪前,扶正她急叫:“阿南,阿南,你怎么了”

  谢天宝甩开绳索:“小南!”

  “我没事。”顾家琪深吸一口气,酝酿好情绪,眼眶憋着水花,从兜里掏银袋,程谢二人也掏银钱,银子不够就用首饰配件,分给那些宫女,半垂着头恳求她们:“活下去,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一定活下去。”

  众女抱着衣裳散,仨个孩子留在原地,顾家琪打破沉默,道:“你们先出宫。治伤。”

  “那你呢”程谢二人急问道。

  “就这样。”顾家琪忍着要哭的声音,嘶哑地赶人,“快走,最近都不要进宫。”

  程昭咬着唇,憋着劲儿拽身边伙伴,谢天宝边抽泣边道:“我不,我不走,我要保护小南。”

  “闭嘴!要不是你乱写把阿南引来,阿南怎么要受那个混蛋的气。你还想让阿南怎么做!”

  程昭怒吼一通,拽走了谢天宝。

  顾家琪捋了把脸,再吐出心中憋着的那口气,穿过竹林,匆匆赶住景希宫。

  “大胆。”

  顾家琪赶路时,专心地憋眼泪,好在见到人的第一时间,就能达到必要的效果,冷不丁听到宦官这声断喝,真受惊吓,倒退两步,眼眶里满满的泪水,扑唆唆滚落。

  “退下。”魏景帝淡淡地说道,他从暗影中现身,走向她,蹲下,缓缓地抚着她的脸,神情怀念又怜惜。

  顾家琪心中警铃急叫:雅蠛蝶!

  她只要福嘉公主那个级别的安慰就够了,不是这条忽y忽阳的变色龙!

  “怎么了”

  “我想回家。”顾家琪在极度崩溃中,傻傻地回了一句;立马恨不得一拳头砸醒自己,个杯具的,叫你乱说话!

  “宫里不好吗”

  “这里不是我的家。”顾家琪硬着头皮答道。

  魏景帝猛地将她抱入怀里,声音微许哽咽:“宛儿~”

  顾家琪风中凌乱中。

  再后来,顾家琪睡着了。

  再后来,她在景阳宫的皇帝寢殿的龙床醒来,司礼监总管,东厂的都督,全天下最牛的大太监头子,袁振公公亲自伺候她起床,洗漱,更衣,用膳。

  顾家琪表示,鸭梨太大,她无法淡定。

  她怎么可能睡得不醒人事,分明是这位大太监的手笔。

  魏景帝给她挑挟了几样菜,问道:“喜欢吗”

  帝王,天下至尊的声音,堪称柔情似水。

  顾家琪默默地点头,把菜全扫进肚子里,她能不吃吗她敢不吃吗

  当然,她知道这表现很糟糕,但大家得原谅她不是,受惊过度至今未还魂。

  魏景帝见她如此,动作轻软地抚着孩子的发顶,换了冷清清的嗓子,道:“去把闹事的给朕叫来。”

  “喳。”

  朝晖殿里静下来,顾家琪的心也定了,周身的气息不再僵硬,瞄着远处的梨膏酥,轻轻又带着点小怯:“要那个。”

  “大胆。”旁边布菜的太监急得怒喝。

  魏景帝笑了声,挥手让他们下去,拿了小碟子,起身给小孩拣了块烤得焦嫩的点心。

  “好吃吗”

  “嗯。”

  顾家琪缓缓地点头,偷偷地偏过小脸,抿唇小害臊地一笑,轻轻地道:“谢陛下。”

  魏景帝恍惚了一下,眼神渐渐复杂。

  顾家琪埋头吃东西,赶紧吃完走人。

  诡异的静默里,猛地传来一声:“陛下!”去传人的太监慌里慌张地滚进来。

  门边的袁振斥骂:“大胆,还不退下。”

  蓝衣太监顾不得礼节,与大太监低语。袁振一听也变了神色,匆匆到御膳桌边,与皇帝汇报,中间过程中,袁振的眼神还不时扫过帝王身边的小姑娘。

  顾家琪四平八稳地坐在那儿,品尝宫中御点。

  紧接着,又一拨人冲散宫前侍卫太监阻拦,闯进皇帝的御用殿。

  “海陵王,你好大的胆子。还不滚出去!”袁振站在皇帝身侧,抑扬顿挫地怒喝。

  海陵王等人扑通一声大跪,叩拜,哭喊:“陛下!臣,臣弟的儿子叫人阉了,请陛下为臣弟做主!”

  魏景帝放下筷子,道:“可知谁下的手”

  “臣之子素未与人结怨,除、除了郦山侯府的姑娘!”海陵王咬牙切齿地告状,他身后一众家臣都指证,顾家小孩放话要找他家世子报仇。

  “皇伯伯是在说阿南吗”

  海陵王抬起头,目瞪口呆,其他人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大殿里一时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到。

  顾家琪举着象牙镶的银筷子,道:“阿南昨夜和陛下在一起哦。皇伯伯,您会不会误会了”

  海陵王满脸不敢置信,问道:“敢问陛下,顾、顾小姐为何在此处”

  魏景帝没说话,这时候,他一定后悔死了吧。

  顾家琪却庆幸不已,回道:“因为世子把太后乃乃赏给阿南的宫女弄死了,阿南很害怕,在御花园里碰到陛下。阿南就跟陛下回来了。”

  “太后娘娘怎么会为一个宫女死活怪责于顾小姐,”海陵王的家臣指出漏d,“景福宫的宫人又怎么会放任顾小姐在外,一夜不归还请顾小姐一定要说清楚!”

  “太后娘娘自然不会为淹死一个宫女怪罪阿南,可阿南怕的是、”顾家琪颤悠悠地回道,“世子。”

  “信口雌黄!我儿,我儿连根头发丝都没动过你!”海陵王大怒,反驳道。

  “世子当然没打人,只是太后娘娘赏的宫女都死了,阿南自然怕世子再到景福宫抢人。”顾家琪微微提醒道,“阿南也是女生,自然害怕。”

  “你、你胡说八道,我儿怎会看上你这么个黄毛小丫头!”

  “可有些坏人,就喜欢欺负小孩子。”

  还是海陵王身边的智囊,笑了一下,别有深意,道:“顾小姐岂知这欺负是何意,还是有人教你这么说!”

  “阿南当然知道,”顾家琪不服气地回道,“就是卞公子对香凝姐姐做的那种事!皇后娘娘要杀香凝姐姐,宫里的嬷嬷宫女也说女孩子遇到这种事,该自尽保全,阿南不要,哇~”

  小孩子终于被吓哭了:“爹爹,阿南要回家~爹爹——”

  卌三回 乱象生,君不见 凹凸曼传(上)

  前回说到顾家琪遇鲁阳王世子戏宫女,此人正是程昭谢天宝之友,顾家琪救出宫女,却卷入诸蕃王世子的虐人游戏。顾家琪不敌,败退,当夜,海陵王世子却莫名被残害,幕后黑手直指郦山侯府害人。

  顾家琪举出最有力人证,证明案发时,她不可能在犯罪现场。

  在海陵王府理屈词穷时,殿门外有人宣声,道:“陛下,宣同总督府家眷求见。”

  魏景帝眼神晃了晃,声音低哑道宣。

  青苹青菽进殿行礼,顾夫人有恙,太师夫人让她们来接小姐回府。

  魏景帝神情再变,道准。

  海陵王叫阻:“不可,陛下,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能放人。”

  青苹青菽互看一眼,疑惑。青苹福了个身,道:“婢子不才,敢问海陵王扣押我家小姐是何意思”

  海陵王这头的人沉默,顾家琪打了个哭嗝,两手捂着眼睛,道:“皇伯伯说阿南弄伤海世子了,可是,昨晚阿南睡在朝晖殿,阿南哪里也没去。”

  青苹搂着小孩安慰,轻轻地拿手绢给她擦脸。

  青菽笑,道:“海世子是个大男人,给我家六岁的小姐弄伤了哈,说出去也不怕笑死全京城的,”俏脸一寒,她娇喝道,“敢情诸位都吃到瘟猪r了!啊,这种话也编排得出!”

  “海王爷,别说我家小姐没有三头六臂,奈何不得海世子。”青苹缓缓说道,绵里含针,“就说这宫里的锦衣卫、太监、宫女也不是不长眼睛的,看不住个孩子。还是说,海王府白养着一帮只知道吃的护卫。”

  海陵王这边给噎得狂捏拳头,海王府幕僚斜身,抱个拳,告罪道:“顾小姐,请海涵。”

  顾家琪慢慢叠好手绢,用一种有人撑腰底气足的淡漠口吻,带着高人一等的宽容,说道:“不打紧的,皇伯伯也是急糊涂了。”

  青苹青菽以为这就可以离开,海陵王府的人堵在门口,就是不让她们走。

  两丫环要发火,顾家琪拦道:“顾夫人的病重不重”

  青苹呃一声,青菽接过话头,道:“夫人早起时咳了。”

  顾家琪微点头,道:“那你们回府,跟宁姥姥说,海世子伤得重,阿南算是相关人,一时不能离宫,不能给母亲大人端药递水,劳烦宁姥姥照顾。”

  “有多重”青菽很不屑,什么了不得的重伤。

  顾家琪招手,青菽弯腰,耳朵近小姐,一听,明白是什么样的伤,也就不吭了。

  “青菽,你回府里报个信,我留在这儿陪小姐。”青苹分工道,海陵王府的人只怕她们要送信顾照光,道他们帮她们送,人不能走。

  青菽正要辩一辩,青苹拉住她:“别出这个头了。侯爷夫妇是不会管这事儿的。”

  “苹姐姐,你莫不是也给他们气糊涂了。”青菽明劝青苹,暗讥海王府,“光拦着我们有什么用,有这时间,还不如多想想,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这种断子绝孙的事,不是深仇大恨,一般人、干不出!”

  海陵王府众人气得牙根直恨,青苹斜瞪青菽一眼,让她不要火上添油。

  青苹劝道:“海王爷,望您是个明白人。我们小姐是好性子,愿配合您查明事情原委。可您也不要忘了,我们小姐终归姓顾。”

  “青夫人言重,这事查明后,本王自当摆酒给顾小姐赔罪。”海陵王终于表态,“还请诸位委屈一二。”

  青苹微微福身回礼:“海王爷客气。”

  顾府主事的人就位,大家坐下来,案情重组,对证据。

  海陵王府的人重新审视顾小姐夜宿朝晖殿的话,海陵王看向宦官袁振,后者从皇帝处得到示意,再对海陵王微点个头。

  基于众所周知的理由,郦山侯府不可能为顾念慈这个未登谱的族女出手,两个孩子那点小恩怨还远远达不到要人绝种的狠绝地步。

  情况部分明朗,至少七成可以肯定不是顾家人干的。

  经智囊商议推敲,海陵王府转移了怀疑目标,嫌疑对象锁定为景福宫,李太后。

  同样基于众所周知的理由,李太后最有理由对世子下手,让海陵王、郦山侯府结下不可解的深层仇怨。如果不是顾家小姑娘凑巧给带入皇帝寢宫,李太后的y谋就得逞了。

  海陵王府狂怒,他们都没了理智,冲进景福宫。

  “交出凶手!”

  李太后是愤怒的,但她全都压在那张岁月沉淀后的容颜后面。她斥喝道:“谁给你们的狗胆”

  海陵王王妃披头散发,满脸凄厉,张着残缺的护甲片,扑过去嚎:“你怎么这么狠、怎么这么狠,他碍着你什么,我还不够听话,啊,还我儿子!”

  两个老宫女拦住海陵王王妃,杨林逋挥摆了下拂尘,y恻恻地说道:“海陵王,就算要请太后娘娘为你家主持公道,也得照规矩办!”

  这位是正宗的东厂太监头子出身,满身厉杀之气,骇住了一些人。

  海陵王大手一摆,道:“好,本王倒要听听你们怎么说!”

  他边复述案情,边把相关人等都拎到太后跟前,包括程谢及这些日子被世子们糟蹋的宫女。袁振宦官也被请到此处,尽管他是不情愿的,但事实就是与顾家小姐无关。

  杨林逋哼哼一笑,道:“海陵王,你可有直接证据”

  “除了你,还有谁!”海陵王怒指太后,狂啸。

  “来人,轰出去!”

  御马监的武装太监,勇武有力地整齐现身,着海陵王府的人倒退离开景福宫。

  李太后泄怒似地砸了茶碗,魏景帝躬身道:“母后息怒,惊扰母后,都是儿臣无能。”

  “怎么回事”李太后问道。

  魏景帝回道:“东厂的探子到此时也无消息传来,不知此间内情。”

  “海世子的伤,查实了”

  “袁振亲自带人验的。”

  “那这件事,皇儿怎么看”

  魏景帝绝不相信这事是太后做的,李太后抓权是抓得紧,但断不至于糊涂到为个郦山侯府去激怒所有的蕃王。他道:“母后宽心,儿臣已命东厂抓紧时间拷问那些宫女及她们的亲属、相好,出真凶。”

  “去吧。”李太后神色略见缓和,让皇帝去安抚蕃王。

  “儿臣告退。”

  送走皇帝,杨林逋回身侍候太后。

  李太后向老宫女使个眼神,管教嬷嬷颔首,把小孩带到太后跟前,问话。

  昨晚景帝秘密挟走顾家姑娘,李太后不会不清楚,问题就在于太巧了。要不是李太后确定整座后宫顾家的眼线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没人向外传递过消息,她保证会直接把小姑娘塞给海陵王泄愤。

  管教嬷嬷盘问再三,都没问出个子丑寅卯。

  李太后合上眼,杨林逋微摆头,管教嬷嬷带孩子下去。

  殿内无外人,李太后睁开眼,问道:“依你看,会是谁做的”

  杨林逋细看太后神情,斟酌一番,道:“太后,会不会是秦家人”

  李太后微摆首,缓缓道:“这事你做得隐秘,秦家只会往南边查。你再去看看海世子的伤,那么多人守着就没个人注意到不对头,必有古怪。”

  “喳。”

  杨林逋退下,办事。

  片刻,杨林逋重新转回景福宫,一惯笑眯眯的虚胖脸上少见地布满凝重与严肃。众宫女即刻隐身,李太后放下手里茶碗,道:“何事惊慌”

  杨林逋抹把冷汗,太后不说他还真不知自己都忘了整理仪表,李太后出身世家,最是瞧不得一丝不洁。杨林逋略作修饰,从袖里取出白纸,绘有兵器图。

  这是袁振刚才转交给他的东西,从海世子伤口上纹拓分析作案凶器,筛选近十年江湖高手所用的成名杀器及兵器谱得刀,他们发现,有二十六种武器能造成这样的切痕。

  其中有一样,柳然远走。

  顾家琪见此处戒备深严,并未受前头入侵事件影响,暗忖倒小瞧了景福宫的守备力量。

  “看来机会不是很大,走了。”

  “等会儿。”排骨小孩低声说了句,只见他窜到十数米开外的地方,手腕转扬,数点亮晶晶的飞镖s出,暗夜中,血涌如注,墙角下的太监瞬间被断喉,死。

  临死前,他们甚至来不及惊呼。

  见到这一幕的其他御马监太监发出惊恐的抽吸声:“都督,是都督叶公公!”

  “咳咳,小兔崽子们,你们还记得咱家,咱家很高兴。”一声粗嘎难听的公鸭子声在血腥的夜风里若隐若现,就像轻功高手飞来飞去,造成的气流变音。

  “鬼啊!”众监吓得狂乱,扔了武器狂奔,狂叫:叶公公回来了。

  无论他们跑得有多快,恶鬼的声音如影随形,银色的圆镖闪烁不定,如死神手中的镰刀,轻而易举地收割着太监们的性命。

  景福宫整体守备陷入混乱,在一片哭爹骂娘的恐慌中,大部分太监p滚n流地涌向景福宫主殿。

  前东厂都督,叶重天,身死经年,威名尤令仇人闻之丧胆。

  顾家琪忍不住低吹一声短哨,来头不小。

  卌三回 乱象生,君不见 凹凸曼传(下)

  外头的人注意到里面的慌乱,趁势进攻,海陵王府的人马以四面八方之势合抄景福宫,黑衣人很快注意到西北小花房附近的不同寻常。

  “救命!快来救救我!”漂亮宫女们大声哭叫。

  “这里关着狗皇帝的女人!杀!”

  门锁被人砍断,宫女们尖叫着跑出来奔散,又一个个被砍倒在地,火把忽明忽暗。

  黑衣人匆匆扫一圈,继续攻向主殿。

  秦广陵骂骂咧咧地从躲藏处跑出来,顾家琪矮身低冲,正要放倒秦广陵。排骨小孩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飞身一脚踢去,再点四个大要x。

  “走。”他低语,一手拽走秦广陵的胳膊。

  夜空里,杨林逋喝道:“何人装神弄鬼!”

  顾家琪拉住排骨小孩,单凭他们两人的手力还没把人拖出景福宫,就被杨林逋抓到。趁着他还没搜查到此处,他们还有时间伪装。顾家琪飞语道:“人皮。给她套上。”

  “他给人缠住了。”排骨小孩侧耳听了一会儿,说了个好消息。

  顾家琪动手从身上取血和金块等道具包装尸体,两人再合作,把人拖到角落,推进附近的小池塘,再套紧假面面具和手套,又用腰带扣着秦广陵的脖颈,吊在池边的树干处,让人不致窒息而亡。

  丑时三刻,海陵王府雇佣军有败退迹象。

  “撤。”

  顾家琪抽出腰带,让秦广陵的头靠在岸边,两人跟着混乱人群撤出景福宫,摸进冷宫,潜伏,暗中等待收尸队进驻。

  寅时一刻,景福宫人出入冷宫。

  杨林逋对搬尸的太监下令:“补刀,全埋,一具不留!”务求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点。不过,他并不亲自参与埋尸,说完话,就带着人搜索宫中各个藏点,找失踪的人。

  并非每个太监都像杨林逋这样尽忠子职守,负责断后的太监补完刀,立马离开,赶着到前头邀功。剩下来的宦官挖了半米深的大坑,就开始抱怨,又打哈欠,道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明日再挖坑填土云云。

  顾家琪瞪着堆尸点,找到秦广陵,拿下紫檀木色的三股头饰,拉开环,变成三叉小钩钩;再抽锦织腰带的金丝绦,系于钩钩尾部;再甩钩拽尸。

  两人成功偷到浮尸,秦广陵身上挨了一刀,不重。事前,顾家琪给这妞绑了三斤金块,又加猪肠子,里头灌的人血正是今晚死人身上挤出来的,还新鲜着;补刀太监没起疑,愣是给混了过去。

  顾家琪又撕下秦广陵身上外衫,成绑条捆住她,堵嘴蒙眼,扔进废弃的砖窑里。

  “她什么时候醒”顾家琪坐在地上,呼呼喘气问道。

  “午时。”排骨小孩回道,又说道,“天亮后,会查得很严。没机会。”

  “谁说现在出宫”顾家琪轻笑,卖关子。

  排骨小孩取出两根蛇r干,自己吮嚼一根,另一要分给她。

  顾家琪接过来,狠狠咬了口,用力咀嚼,边说道:“她现在这样谁也不认得,封她哑x,戴脚镣,锁手链,再把她扔给老宫女干苦力,像骡子一样赶她磨黄豆。不磨不给吃喝。”

  “你不像这么小气的人。”排骨小孩嚼r,回道,这话可引申为他认为她这么要求,必有用意。

  顾家琪笑弯眼,凑近他,道:“因为啊,这姑娘很难缠,饿她几天,等她老实了,再把她弄出去,换大钱。”

  “你缺钱”

  “钱还在其次呢,”顾家琪神秘兮兮地透露,“这妞的老子很有能耐。”她下巴比向景福宫方向,“有她老子一半功劳。”

  “不是。”排骨小孩说道。

  顾家琪不明所以,排骨小孩很执拗地又说一遍:“不是。是我。”见她不信,拐弯跑进冷宫群里,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手工凿刻的粗糙木盒,很害羞地递上,“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什么”打开盒子,顾家琪傻了,抖了,抽了。

  要不是她镇定过人,说不定把那物和木盒一起扔到他头上。

  “你不喜欢”排骨小孩很纳闷,他觉得他送的礼很好。

  顾家琪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可她没压住火,像自动扫步枪一样,噼里啪啦斥骂一通,道:“你疯了你以为你能听到超声波次声波很牛是不是啊你当兰妃是白痴,你当全东厂的太监都是傻瓜,找死你跟我直说,我、我一枪崩了你,省得你、你、你气死我!!!”

  排骨小孩心情很好,略带了骄色道:“开始我也没找到机会,他起夜,自己撞上来,不割白不割。”

  顾家琪又一次风中凌乱。

  “如果你去,你也做得到。”

  “我才不会跟你一样盲干!”顾家琪咬牙回道。

  排骨小孩耸耸肩,大家半斤八两,他又问道:“次声波超声波是什么”

  顾家琪左右而言它:“他得罪你了”

  排骨小孩偷偷瞄她一眼,带着杀气,道:“他让你哭。”

  顾家琪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真是,就为了这么个理由,做这种事。不愧为东厂人教导出来的,完全深谙让人痛不欲生的精髓。

  “你哥哥待你不好。我待你好。”

  看着小孩认真的面容,顾家琪心里某处不经意地柔软,不由地放软声音,道:“以后都不要做这样危险的事了,你的命,是很多人换来的,不要随便地浪费。”

  “我很小心,”排骨小孩辩解道,“他们不会知道是我干的。”

  顾家琪微笑,道:“谢谢。”

  看着他为这单纯的道谢露出害羞的欢喜,她忍不住抱了下这个满身孤寂的孩子,友好地拍拍他干瘦巴马的肩背,道,“你是待我最好的人。我很开心。礼物很有创意。不过,你知道的我们不能留着它。”

  “比你爹待你还好吗”

  “嗯。”

  “那你再陪我睡觉。”

  “喂,不要得寸进尺。”

  排骨小孩很失望地垂头:“我晚上睡不着。好多声音,好吵。”

  这一点,顾家琪也无能为力,她没研究过这方面的东西。排骨小孩偷偷瞄她,小声道:“你陪着我,我就好睡。”

  顾家琪板脸训道:“抱你的宫女!”把木盒塞回他手里,示意他处理,转身走人。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告诉所有人,你和我亲嘴。你会变得和我一样被所有人讨厌。”排骨小孩留在原地,喊道。

  顾家琪有点不能相信地回过头,看着那孩子没有焦距的眼,满身的寂寞,还是不由自主地心软,轻声道:“缝个大布偶,抱着睡。”

  “那你送我。”排骨小孩理直气壮地要求。

  顾家琪气得狂捏拳头,望着那张单纯直白的脸,她转念又泄气,跟个孩子较什么真,随意冲他摆摆手,转身去爬冷湖边的狗d,摸回正宫,锦衣卫半道上找到她,送她到福嘉公主那儿。

  三公主正在骂那些狗奴才,连孩子也看不住,留着没用,统统拉出去砍了。

  福嘉公主拿着手帕,温柔地给小孩擦脸泥土,等宫人来说热水已调好,顾家琪非要公主陪着,板着脸的三公主也给拉进水池,与小孩一样淘气泼水,福嘉公主笑叫着皇妹别闹,边躲边闪,仨人玩累了,直打盹。

  “快换衣裳,记得给母后请安。”福嘉公主强打精神,吩咐宫女抓紧时间。

  “回公主殿下,皇后娘娘给各宫传了口谕,免今日请安。”

  三公主笑哈一声,抱着小孩,霸占了皇姐的床与被,打滚,福嘉失笑,仨女一道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