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紧接下
yi剑，当即挥黑剑先守上盘，金刀却从中盘疾砍而出。
金轮法王文武全才，虽然僻居西藏，却于汉人的经史百
家之学无所不窥，他听了杨过所吟之诗，早知下句，便先行
说了出来，想借公孙止之手将他除去。这yi次公孙止果然抢
到先着，杨过剑招未出，已被他尽数封住去路，锯齿金刀却
从中路要害斫来。好在杨过听到法王吟诗，也早防有此着，竟
不再使自创的四言诗剑法，长剑横守中盘，左手中指铮的yi
声，在金刀背上yi弹。
公孙止只感手臂yi震，虎口微微发麻，心下吃惊：“这小
子的古怪武功真多。”杨过这yi弹正是黄药师所传的弹指神通
功夫，只是他功力未够，未能克敌制胜，这yi下若是让黄药
师弹上了，公孙止的金刀非脱手不可。但只这么yi弹，杨过
已于瞬息间从下风抢回上风，长剑飞舞，再使黄药师所授
“玉箫剑法”。这玉箫剑法与弹指功夫均以攻敌|岤道为主，剑
指相配，精微奥妙，饶是他功夫未纯，yi阵急攻，却也使公
孙止招架不易。
此时裘千尺又在旁呼喝：“他剑刺右腰，刀劈项颈！”“他
剑削右肩，刀守左胁。”竟将公孙止每yi路招数都先行喝了出
来。如此yi来，杨过自是有胜无败，他不再长吟，法王便无
法知他剑意。公孙止的阴阳双刃虽系家传武学，但经裘千尺
去芜存菁c创新补阙，大大的整顿过yi番，他所使招数自是
尽在裘千尺料中，不论如何腾挪变化，总是给她先行叫破。斗
到酣处，蓦听得裘千尺叫道：“他刀剑齐攻你上盘。”这句呼
喝时刻拿捏得极是阴毒，恰好公孙止刀剑已出，难以中途改
变，杨过却有余裕抵挡。杨过低头疾趋，横剑护背，左指已
戳到了对方脐下yi寸五分处的“气海|岤”。杨过yi指得手，心
中大喜，料想敌人必受重创，岂知公孙止飞出yi腿，竟向他
下颚踢到。
杨过yi惊，向旁急窜数尺，才想起此人身上|岤道极奇，先
前用金铃索打他|岤道，明明打中，此人却似yi无所觉，微yi
沉吟间，公孙止刀剑又已攻上。但听裘千尺叫道：“他刀剑交
叉，右剑攻左，左刀砍右。”杨过不遑多想，当即竭力抵御。
依二人功力而论，杨过早已不敌，全赖裘千尺抢先提示，
点破了公孙止所有厉害招数。此时二人翻翻滚滚，已拆了七
八百招，谷中诸子弟固然瞧得心惊胆战，而潇湘子等众高手
也是目眩神驰，猜不透这场激战到底谁胜谁败。刀光剑影之
中，公孙止张口喘气，杨过汗透重衣，二人进退趋避之际均
已不如先前灵动。
公孙绿萼心想再斗下去，二人必有yi伤，她固不愿杨过
斗败，却也不忍眼见父亲身受损伤，低声向裘千尺道：“妈，
你叫他们别打啦，大家来评评理，说个谁是谁非。”
裘千尺“哼”了yi声，道：“斟两碗茶过来。”绿萼心中
烦乱，但依言斟了两碗茶，抢到母亲面前。裘千尺举起双手，
取下了包在头顶的那块血布。她脑门撞柱流血，小龙女撕下
了衣襟替她包扎，此时取下包布，头顶又有鲜血流出。绿萼
惊道：“妈！”裘千尺道：“死不了！”将血布抛在膝头，双手
各接yi只茶碗，每手四指持碗，拇指却浸入了茶水之中，满
指鲜血都混入茶内。她随手轻晃，片刻间鲜血便不见痕迹，叫
道：“都斗得累了，喝yi碗茶再打！”对绿萼道：“送茶去给他
们解渴，yi人yi碗。”
绿萼知道母亲对父亲怨毒极深，料想她决无这般好心，竟
要送茶给他解渴，此举多半会对父亲不利，但两碗茶是自己
所斟，其中绝无毒药，又是yi般无异，想来母亲是体惜杨过，
但父亲倘若无茶，便决计不肯住手，杨过这碗茶仍是喝不到，
眼见两人确是累得狠了，当下走到厅心，朗声说道：“请喝茶
罢！”
公孙止与杨过早就口渴异常，听得裘千尺的叫声，yi齐
罢手跃开。绿萼将茶盘先送到父亲面前。公孙止心想此茶是
裘千尺命她送来，其中必有古怪，多半是下了毒药，将手yi
摆，向杨过道：“你先喝。”杨过坦然不惧，随手拿起yi碗，放
到嘴边，喝了yi口。公孙止道：“好，这碗给我！”伸手接过
他手中的茶碗。杨过笑道：“是你女儿斟的茶，难道还能有毒
药？”说着换过茶碗，yi饮而尽。
公孙止向女儿脸上yi看，见她脸色平和，心想：“萼儿对
这小子大有情意，茶中自然不会下毒，我已跟他掉了yi碗，还
怕怎地？”当下也是yi口喝干，铮的yi下，刀剑并击，说道：
“不用歇气啦，咱们再打，哼，若非这老贱人指点，你便有十
条小命，也都已丧在我金刀黑剑之下。”
裘千尺将破布按上头顶伤口，阴恻恻的道：“他闭|岤之功
已破，你尽可打他|岤道。”
公孙止yi呆，但觉舌根处隐隐有血腥之味，这yi惊当真
是非同小可。原来他所练的家传闭|岤功夫有yi项重大禁忌，决
不能饮食半点荤腥，否则功夫立破，上代祖宗生怕无意之中
沾到，是以祖训严令谷中人人不食荤腥，旁人虽然不练这门
上乘内功，却也迫得陪着吃素。他向来防范周密，哪想到裘
千尺竟会行此毒计，将自己血液和入茶中？杨过喝yi碗血茶
自是丝毫无损，公孙止毕生苦练的闭|岤功却就此付于流水。
他狂怒之下回过头来，只见裘千尺膝头放着yi碟款待贺
客的蜜枣，正吃得津津有味，缓缓的道：“我二十年前就已说
过，你公孙家这门功夫难练易破，不练也罢。”
公孙止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举起刀剑，向她疾冲过去。绿
萼yi惊，抢到母亲身前相护，突觉耳畔呼呼风响，似有暗器
掠过。公孙止长声大号，右眼中流下鲜血，转身疾奔而出，手
中却兀自握着刀剑。yi滴滴鲜血溅在地下，yi道血线直通向
厅门。只听得他惨声呼号，愈去愈远，终于在群山之中渐渐
隐没。厅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裘千尺用甚法子伤他。
只有杨过和绿萼方始明白，裘千尺所用的，仍是口喷枣
核功夫。
当杨过与公孙止激斗之际，她早已嘴嚼蜜枣，在口中含
了七八颗枣核。眼见公孙止武功大进，自己纵然喷出枣核袭
击，他也必闪避得了，若是yi击不中，给他有了防范，以后
便再难相伤，因此于他酣斗之余先用血茶破了他闭|岤功夫，乘
他怒气勃发之际突发枣核。这是她十余年潜心苦修的唯yi武
功，劲道之强，准头之确，不输于天下任何厉害暗器。若不
是绿萼突然抢出，挡在面前，公孙止不但双目齐瞎，而且眉
心|岤道中核，登时便送了性命。
绿萼心中不忍，呆了yi呆，叫道：“爹爹，爹爹！”想要
追出去察看。裘千尺厉声道：“你要爹爹，便跟他去，永远别
再见我。”绿萼愕然停步，左右为难，但想此事毕竟是父亲不
对，母亲受苦之惨，远胜于他，再者父亲已然远去，要追也
追赶不上，当下从门口缓缓回来，垂首不语。
裘千尺凛然坐在椅上，东边瞧瞧，西边望望，冷笑道：
“好啊，今日你们都是喝喜酒来着，这杯酒没喝成，岂不扫兴？”
众人给她冷冰冰的目光瞧得心头发毛，只怕她口中突然喷出
古怪暗器。谷中诸人只是yi味惊惧，法王与尹克西等却各暗
自戒备。
小龙女与杨过见公孙止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大出意料之
外，不由得都是深深叹了yi口长气，各自伸出手来，相互紧
紧握住，两人心意相通，当即并肩往厅外走去。刚到门口，裘
千尺突然大声喝道：“杨过，你到哪里去？”杨过回转身来，长
揖到地，说道：“裘老前辈c绿萼姑娘，咱们就此别过。”他
自知命不久长，也不说甚么“后会有期”之类的话了。
绿萼回了yi礼，黯然无言。裘千尺怒容满脸，喝道：“我
将独生女儿许配于你，怎地既不改口称我岳母，又这么匆匆
忙忙的便走了？”杨过yi愕，心道：“你虽将女儿许配于我，我
可没说要啊。”裘千尺道：“此间彩礼齐全，灯烛俱备，贺客
也到了这许多，咱们武学之士也不必婆婆妈妈，你们二人今
日便成了亲罢。”
金轮法王等眼见杨过为了小龙女与公孙止几番拚死恶
斗，此时听了裘千尺此言，知道必然又是yi番风波。各人互
相望了几眼，有的微笑，有的轻轻摇头。
杨过左手挽着小龙女的臂膀，右手倒按君子剑剑柄，说
道：“裘老前辈yi番美意，晚辈极是感激。但晚辈心有所属，
实非令爱良配。”说着慢慢倒退。他怕裘千尺狂怒之下，斗然
口喷枣核，是以按剑以防。
裘千尺向小龙女怒目横了yi眼，冷冷的道：“嘿，这小狐
狸精果然美得出奇，无怪老的着了迷，小的也为她颠倒。”绿
萼道：“妈，杨大哥与这位龙姑娘早有婚姻之约，这中间详情，
女儿慢慢再跟你说。”裘千尺啐了她yi口，怒道：“呸？你当
你妈是甚么人？我说过的话，也能改口么？姓杨的，别说我
女儿容貌端丽，没yi点配你不上，她便是个丑八怪，今日我
也非要你娶她为妻不可。”
马光佐听她说得蛮横，不由得哈哈大笑，大声说道：“这
谷中的夫妻当真是yi对活宝，老公逼人家闺女成亲，老婆也
硬逼人家小子娶女，别人不要，成不成？”裘千尺冷冷的道：
“不成！”马光佐裂开大口，哈哈大笑。突然波的yi响，yi枚
枣核射向他眉心，当真是来如电闪，无法闪避。马光佐惊愕
之下，头yi抬，拍的yi声，枣核已将他三颗门牙打落。马光
佐大怒，虎吼yi声，扑将过去。但听两响，他右腿“环
跳”，左足“阳关”两|岤同时被枣核打中，双足yi软，摔倒在
地，爬不起来。
这三枚枣核实在去得太快，直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杨
过当马光佐大笑之际，已知裘千尺要下毒手，抽出长剑要过
去相救，终是迟了yi步，忙伸手将他扶起，解开了他|岤道。马
光佐倒也极肯服输，见这秃头老太婆手不动，脚不抬，口yi
张便将自己打倒，心中好生佩服，吐出三枚门牙，满嘴鲜血
的说道：“老太婆，你本事比我大，老马不敢得罪你啦。”
裘千尺毫不理他，瞪着杨过道：“你决意不肯娶我女儿，
是不是？”
公孙绿萼在大庭广众之间受此羞辱，再也抵受不住，拔
出腰间匕首，刃尖指在自己胸口，大声道：“妈，你再问yi句，
女儿当场死给你看。”裘千尺嘴yi张，波的yi响，yi枚枣核射
将过去，斜中匕首之柄。这yi下劲力好大，那匕首横飞而出，
插入木柱，深入数寸，烛光之下，剑柄兀自颤动。众人
“噫”的yi声，无不倒抽yi口凉气。
杨过心想留在这里徒然多费唇舌，手指在剑刃上yi弹，和
着剑刃振起的嗡嗡之声，朗声吟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挽起yi个剑花，携着小龙女的手转身
便走。
绿萼听着“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那两句话，更是伤心
欲绝，取过更换下来的杨过那件破衫，双手捧着走到他面前，
悄然道：“杨大哥，衣服也还是旧的好。”杨过道：“谢谢你。”
伸手接过。他和小龙女都知她故意挡在身前，好教母亲不能
喷枣核相伤。小龙女脸含微笑，点头示谢。绿萼小嘴向外yi
努，示意二人快快出去。
裘千尺喃喃的念了两遍：“人不如故，人不如故。”忽地
提高声音，说道：“杨过，你不肯娶我女儿，连性命也不要了
吗？”
杨过凄然yi笑，又倒退yi步，跨出了大厅的门槛。小龙
女心中yi凛，说道：“慢着。”朗声问道：“裘老前辈，你有丹
药能治情花之毒么？”
绿萼心中yi直便在想着此事，父亲手中只剩下yi枚绝情
丹，杨过已给小龙女服了，他自己身上的情花剧毒未解，惟
yi指望是母亲或有救治之法，但母亲必定以此要胁杨过，逼
他娶己为妻，是以不敢出言相求，事在危急，再也顾不得女
儿家的仪节颜面，转身说道：“妈，若不是杨大哥援手，你尚
困身石窟之中，大难未脱。杨大哥又没丝毫得罪你之处。咱
们有恩报恩，你设法解了他身上之毒罢。”
裘千尺嘿嘿冷笑，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世上恩仇
之际便能这般分明？那公孙止对我是报了恩么？”
绿萼大声道：“女儿最恨三心两意c喜新厌旧的男子。这
姓杨的若是舍却旧人，想娶女儿，女儿便是死了，也决不嫁
他。”
这几句话裘千尺听来倒是十分入耳，但yi转念间，立即
明白了女儿的用心，她是爱极了杨过，他若愿意迎娶，她自
是千肯万肯，只是迫于眼前情势，只盼自己先救他性命再说。
金轮法王与尹克西等瞧着这幕二度逼婚的好戏，你望我
yi眼，我望你yi眼，都是脸露微笑。法王直至此时，才知杨
过身中剧毒，心中暗自得意，但愿他坚持到底，不肯为了保
命而允娶公孙绿萼，就怕这小子诡计多端，假意答允，先骗
了解药到手，又再翻悔；但想有自己在此，这小子若要行j
使诈，自己便可点破，不让裘千尺上当。
裘千尺的眼光从东到西，在各人脸上缓缓扫过，说道：
“杨过，这里诸人之中，有的盼你死，有的愿你活。你自己愿
死还是愿活，好好想yi想罢。”
杨过伸手搂住小龙女的腰，朗声道：“她若不能归我，我
若不能归她，咱俩宁可yi齐死了。”小龙女甜甜yi笑，道：
“正是！”她与杨过心意相通，二人爱到情浓之处，死生大事
却也看得淡了。
裘千尺却难以明白她的心思，喝道：“我若不伸手相救，
这小子便要yi命呜呼，你懂不懂？他只能再活三十六天，你
知不知道？”
小龙女道：“你若肯相救，咱两个儿能多聚几年，自是极
感大德。你不肯救，咱俩在yi起便只三十六天，那也好啊！反
正他死了，我也不活着。”说这几句话时，美丽的脸庞上全然
漠不在乎。
裘千尺望望她，又望望杨过，只见二人相互凝视，其情
之痴，其意之诚，那是自己yi生之中从未领略过c从未念及
过的，原来世间男女之情竟有如斯者，不自禁想起自己与公
孙止夫妻yi场，竟落得这般收场，长叹yi声，双颊上流下泪
来。
绿萼纵身过去，扑在她的怀里，哭道：“妈，你给他治了
毒罢，我和你找舅舅去，舅舅很牵挂你，是不是？”裘千尺yi
流泪水，心中牵动柔情，但随即想起二哥裘千仞信中那句话
来：“自大哥于铁掌峰上命丧郭靖c黄蓉之手”自己手足
残废，二哥又已出家为僧，说甚么“放下屠刀，皈依三宝”，
然则大哥之仇岂非永不能报？这小子武功不弱，他既坚不肯
娶我女儿，那么命他替我报仇，也可了却yi桩大事。
她想到此处，便道：“解治情花剧毒的绝情丹，本来数量
不少，可是除了三枚之外，都给我浸入砒霜，尽数毁了。这
三枚丹药，公孙止那j贼自己服了yi枚，另yi枚我醉倒后给
他取了去，后来落入你手，你已给这女子服了。世间就只剩
下yi枚。这枚绝情丹我贴身而藏已二十余年。身在绝情谷中
住而不备绝情丹，这条性命便算不得是自己的。眼下反正我
已命不久长，我女儿今后也未必会再留在谷中”说着缓
缓伸手入怀，将世间唯此yi枚的绝情丹用指甲切成两半，取
出半枚，托在掌心，说道：“丹药这便给你，你不肯做我女婿，
那也罢了，可是你须得答允为我办yi件事。”
杨过与小龙女互视yi眼，料想不到她竟会忽起好心。二
人虽说将生死置之度外，但眼前既有生路，自是喜出望外，齐
声道：“老前辈要办甚么事，我们自当尽力。”
裘千尺缓缓的道：“我是要你去取两个人的首级，交在我
手中。”
杨过与小龙女yi听，立时想到，她所要杀之人其中之yi
必是公孙止。杨过对这人自是绝无好感，此人已丧yi目，闭
|岤内功又破，虽然其他武功未失，要追杀他谅亦不难，不过
他是公孙绿萼之父，这姑娘对自己yi片痴情，杀她父亲，未
免大伤其心，yi时不禁踌躇难答。小龙女心中也觉公孙止虽
恶，对己总是有救命之恩，但瞧裘千尺的神色，若不办到此
事，她的丹药无论如何不会给杨过的了。
裘千尺见二人脸上有为难之意，冷然道：“我也不知这二
人和你们有甚瓜葛牵连，但我是非杀这二人不可。”说着将半
枚丹药在手中轻轻yi抛。杨过听她语气，所说的似乎并非公
孙止，于是问道：“裘老前辈与何人有仇？要晚辈取何人的首
级？”裘千尺道：“你没听到那恶贼读信么？害死我大哥的，叫
做甚么郭靖c黄蓉。”
杨过大喜，叫道：“那好极了。这二人正是晚辈的杀父仇
人，裘老前辈便是无此嘱咐，晚辈也要找这二人报仇。”裘千
尺心中yi凛，道：“此话当真？”杨过指着金轮法王道：“这位
大师与这二人也有过节。晚辈之事，曾跟他说过。”
裘千尺眼望法王。法王点了点头，说道：“可是这位杨兄
弟啊，那时却明明助着郭靖c黄蓉，来跟老衲为难。”小龙女
与绿萼恼恨这和尚时时从中挑拨作梗，yi齐向他怒目横视。金
轮法王只作不见，微笑道：“杨兄弟，此事可有的罢？”杨过
道：“是啊。待我报了父母之仇，还得向大师领教几招。”法
王双手合十，说道：“妙极，妙极！”
裘千尺左手yi摆，对杨过道：“我也不管你的话是真是假，
你将这枚药拿去服了罢。”杨过走上前去，将丹药接在手中，
见只有半枚，便即明白，笑道：“须得取那二人首级，来换另
外半枚？”裘千尺点头道：“你聪明得紧，yi瞧便知，用不着
旁人多说。”杨过心想：“先服了这半枚再说，总是胜于不服。”
当下将半枚丹药放入口中，咽了yi口唾液，吞入肚中。
裘千尺道：“这绝情丹世上只剩下了yi枚，你服了半枚，
还有半枚我藏在极密的所在。十八日后，你若携二人首级来
此，我自然取出给你，否则你纵将我擒住，叫我身受千刀万
剐之苦，再将我投入石窟之中，我也决不会给你。我裘千尺
说话斩钉截铁，向无更移。各位贵客请便。杨大爷c龙姑娘，
咱们十八日后再见。”说着闭上眼睛，不再理睬众人。
小龙女问道：“为甚么限定十八日？”裘千尺闭着眼睛道：
“他身上的情花之毒，原来是三十六日之后发作，现下服了半
枚丹药，毒势聚在yi处，发作反而快了yi倍。十八日后再服
半枚，立时解毒，否则否则嘿嘿！”说到此处，只是
挥手命各人快去。
杨过与小龙女知道此人已无可理喻，当下与公孙绿萼作
别，快步出了水仙庄。杨过不耐烦再循来路乘舟出谷，与小
龙女展开轻功，翻越高山而出。
杨过进谷虽只三日，但这三日中遍历艰险，数度生死仅
隔yi线，此时得与心上人离此险地，真乃恍如隔世。此时天
已黎明，二人并肩高冈，俯视幽谷，但见树木森森，晨光照
耀，满眼青翠，心中欢悦无限，飘飘荡荡的宛似身在云端。
杨过携着小龙女之手，走到yi株大槐树之下，说道：“姑
姑”小龙女偎依在他身边，嫣然yi笑，道：“我瞧你别再
叫我姑姑了罢。”
杨过心中早已不将她当作师父看待，叫她“姑姑”，只是
yi向叫得惯了，听她这么说，心里yi甜，回首凝视着她漆黑
的眼珠子，道：“那我叫你作甚么？”小龙女道：“你爱叫甚么，
便叫甚么，yi切都由你。”杨过微yi沉吟，道：“我yi生之中
最快活的时光，便是在古墓中跟你yi起厮守之时，那时我叫
你姑姑，便到死都叫你作姑姑罢。”小龙女笑道：“那时我打
你屁股，你也很快活吗？”
杨过伸出双臂，将她搂在怀里，只觉她身上气息温馨，混
和着山谷间花木清气，真是教人心魂俱醉，难以自已，轻轻
的道：“咱们如这般厮守yi十八日，只怕已快活得要死了，别
再去杀甚么郭靖c黄蓉啦。与其奔波劳碌，厮杀拚命，咱们
还是安安静静c快快活活的过十八天的好。”
小龙女微笑道：“你说怎么，便怎么好。以前我老是要你
听话，从今儿起，我只听你的话。”她yi向神色冷然，如今心
胸中充满爱念，眉梢眼角以至身体四肢，无不温柔婉娈，只
觉得全心全意的听杨过话，那才是最快活不过之事。
杨过怔怔的望着她，缓缓的道：“你眼中为甚么有泪水？”
小龙女拿着他的手，将脸颊贴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擦，柔声道：
“我我不知道。”过了片刻，道：“定是我太喜欢你了。”
杨过道：“我知道你在为yi件事难过。”小龙女抬起头来，
突然泪如泉涌，扑在他的怀里，抽抽噎噎的哭道：“过儿，你
你咱们只有十八天，那怎么够啊？”杨过轻轻拍着她
肩膀，轻轻的道：“是啊，我也说不够。”小龙女道：“我要你
永远这么待我，要yi百年，yi千年，yi万年。”
杨过捧起她的脸来，在她淡红的嘴唇上轻轻吻了yi下，毅
然道：“好，说甚么也得去杀了郭靖c黄蓉。”舌尖上尝着她
泪水的咸味，胸中情意激动，全身真欲爆裂yi般。
忽听得左首高处yi人高声笑道：“要卿卿我我，也不用这
般迫不及待。”杨过转头来，只见十余丈外的山冈之上，金轮
法王c尹克西c潇湘子c尼摩星c马光佐五人并肩站立，说
这话的正是金轮法王。料想自己与小龙女匆匆离谷，未理其
余诸人，法王等便随后跟来，自己二人大难之后重会，除了
对方之外，其余yi切全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二人在槐树
下情致缠绵，却给法王等遥遥望到了。
杨过想起在绝情谷中法王数次与自己为难，险些丧身于
他言语之下，早知如此，他在荒山结棚养伤之际，就该yi掌
送了他的性命，自己助他疗伤，枉他为yi派宗主，竟是如此
的以怨报德。小龙女见他目中露出怒火，声道：“别理他，这
般人便是过yi辈子，也没咱们yi时三刻的欢喜。”
只听马光佐叫道：“杨兄弟，龙姑娘，咱们yi起走罢。在
这荒山野岭之间，无酒无肉，有甚么好玩。”杨过只盼与小龙
女安安静静的多过yi刻好yi刻，偏生有这些不识趣之人前来
滋扰，但知马光佐是yi片好心，于是朗声答道：“马大哥请先
行yi步，小弟随后便来。”马光佐道：“好罢，那你们快些来。”
金轮法王哈哈哈大笑，说道：“那又何必要你费心？他们
爱在这荒山野地耽上yi十八天啊。”裘千尺说过十八天后毒发
之言，大厅上人人闻知，马光佐听他竟如此说，不禁勃然大
怒，yi把抓住法王衣襟，骂道：“贼秃，你的心肠忒也歹毒！
咱们与杨兄弟同来谷中，你不助他已是不该，yi路上冷言冷
语，是何道理？”法王微微冷笑，道：“你放不放手？”马光佐
怒道：“我不放，你怎样？”
法王右手yi拳，迎面打去。马光佐道：“好啊，动粗么？”
提起蒲扇大的手掌抓他拳头，哪知法王这拳乃是虚招，左手
倏地伸出，在他背上yi托，刚劲柔劲同时使出，马光佐yi个
庞大的身躯立时飞起，往山坡上摔将下来。好在山坡上全是
长草，他又是皮粗肉厚，这yi摔未受重伤，但已是额角青肿，
哇哇大叫的爬将起来。
杨过望见二人动手，知道马光佐定要吃亏，待要赶去相
助，只奔出三步，马光佐已结结实实的摔了yi交。马光佐虽
是浑人，却也有个呆主意，知道硬打定然斗不过和尚，口中
哼哼唧唧，叫道：“啊哟，啊哟，手臂给贼秃打断啦。”
金轮法王应蒙古王子忽必烈之聘，受封为蒙古第yi国师，
潇湘子与尼摩星yi直气忿不服，此时见他如此蛮横，更是恼
怒，两人相互使个眼色。潇湘子道：“大师武功果然了得，不
愧了蒙古第yi国师的封号。”法王道：“岂敢，岂敢”他
鉴貌辨色，知道尼潇二人立时有出手之意，而杨过与小龙女
在yi旁更是跃跃欲动，尹克西心意如何，尚不得而知。他虽
自恃武功高强，但若这五大高手联手来攻，自己不仅决然抵
挡不住，尚有性命之忧，嘴上敷衍对答，心中寻思脱身之计。
哪知马光佐哼哼唧唧，慢慢走到他背后，猛起yi拳，砰
的yi声，正中法王后脑。以法王武功，马光佐偷袭本难得逞，
但此时他全神贯注在杨过c潇湘子等五人身上，对这浑人毫
不在意，竟被他大力yi拳，如中铁锤，只锤得眼前金星乱冒。
他惊怒之下，回肘撞去，马光佐胸口中了肘锤，大叫yi声，软
绵绵的往前倒下。法王双腿略曲，马光佐庞大的身躯正好跌
在他肩头，便即往坡下奔去。
众人大声呼叫，杨过首先追了下去。法王肩头虽然负了
个将近三百斤的巨人。仍是奔行如飞。杨过c小龙女c尼摩
星等都是yi等yi的轻功，但既给他发足在先，数十丈内竟然
追赶不上。杨过和小龙女足下加快，渐渐逼近。法王倏地站
住，回过头来，狞笑道：“好，你们是yi齐上呢，还是单打独
斗？”说着倒举马光佐，将他脑袋对准山坡边的yi块岩石，作
势要撞将下去。
杨过绕到他身后，先行挡住去路，说道：“你若伤他性命，
咱们自是yi拥而上。”法王哈哈yi笑，将马光佐抛在地下，说
道：“这般浑人，也值得跟他yi般见识？”双手伸入袍底，随
即伸出，左手白光闪闪，右手黄气澄澄，已各取银轮铜轮在
手，双轮yi碰，嗡嗡之声从山谷间传了出去，傲然道：“哪yi
位先上？”
尹克西笑嘻嘻的道：“各位切磋武学，我做买卖的只在旁
观摩观摩。”法王暗想：“此人两不相助，倒少了yi个劲敌。”
潇湘子心想还是让旁人打头阵，耗了他的力气，自己再来乘
其败而取，于是说道：“尼兄，你武功强过小弟，请先上！”
尼摩星听了潇湘子之言，已知其意，但自负武学修为独
步天竺，生平未逢敌手，心想纵然胜不得金轮法王，也不致
落败，当下顺手抓起山坡上yi块巨岩，喝道：“好，我试试你
两个圆圈圈。”举起巨岩，径向法王当胸砸去。这块巨岩瞧来
少说也有三百来斤，众人见他不用兵刃，举起大石便打，无
不吃了yi惊。
金轮法王也没料到这矮子天生神力，竟举大石砸到，当
下不敢硬碰，侧身避开，右手铜轮向他背心横扫过去。尼摩
星抓着巨岩，回手挡架。铜轮巨岩相碰，火星四溅，镗的yi
声，只震得山谷鸣响。法王左臂微微发麻，心想：“这矮黑炭
武功怪极，实是不可大意。但他力气再大，举了这块巨岩，却
又支持得几时？”于是双轮飞舞，绕着尼摩星身子转动。
杨过将马光佐救起，与小龙女并肩观斗，见尼摩星神力
过人，武功特异，两人均感惊诧。见二人又斗片时，尼摩星
力道丝毫不衰，突然大喝yi声：“阿婆星！”托起岩石，向法
王掷将过去。
他这yi掷乃是天竺释氏的yi门厉害武功，叫作“释迦掷
象功”。佛经中有言：释迦牟尼为太子时，yi日出城，大象碍
路，太子手提象足，掷向高空，过三日后，象还堕地，撞地
而成深沟，今名掷象沟。这自是寓言，形容佛法不可思议。后
世天竺武学之士练成yi门外功，能以巨力掷物，即以此命名。
此时尼摩星运此神功掷石，但见岩石在空中急速旋转，夹着
yi股烈风，疾往法王撞去。
金轮法王武功虽强，对此庞然大物哪敢硬接硬碰，急忙
跃开。尼摩星身子突然飞起，追上大石，双掌击出，那大石
转个方向，又向法王追去。这次飞掷，是第yi次的余势加上
第二次掷力，因而比之第yi次力道更强。
论到武功造诣，法王实在尼摩星之上，只是这释迦掷象
功他从所未见，yi时竟攻了他个措手不及，眼见大石转向飞
到，只得又跃开闪避。尼摩星乘胜追击，那巨岩给他yi次次
加力，去势愈猛。法王寻思：“如此再打下去，须败在这黑矮
子手中，该当立时变计。幸好他独自先行挑斗，我下毒手尽
快毙了他，僵尸鬼就不敢再上。杨龙二人身上有毒，那‘玉
女素心剑法’使不顺手。”
猛听得山后马蹄声响，势若雷鸣，旌旗展动，冲出yi彪
人马。法王与尼摩星恶斗方酣，无暇旁视。杨过等但见人强
马壮，长刀硬弩，是yi队蒙古骑兵，来到十数丈之外，当先
领兵官举手示意，全队勒马不前。
旗影下yi人驻马观斗片刻，当即催马上前，叫道：“罢手，
罢手！”那人科头黄袍，手持铁弓，正是蒙古王子忽必烈。
尼摩星听到叫声，纵上去双掌齐推，巨岩砰腾砰腾的滚
下山坡，沿途带动泥砂石块，势道极是威猛。
忽必烈翻身下马，左手携住法王，右手携住尼摩星，笑
道：“原来两位在这儿切磋武功，真令小王大开眼界。”他何
尝不知二人实系真斗，但为顾全双方面子，只想轻轻yi言揭
过，法王微微yi笑，说道：“这位尼兄武学大有独到之处，难
得难得。”尼摩星怪眼yi横，道：“我道蒙古第yi国师如何了
不起，原来哼哼！”法王勃然大怒，心想：“难道我当真
斗你不过？”正要开言，忽必烈笑道：“此处风物良佳，岂可
无酒？左右，取酒！咱们来痛饮三碗！”蒙古人自来生长旷野，
以天地为居室，荒山饮食，与堂上无异，当即有侍卫取过烈
酒干脯，布列于地。
忽必烈向小龙女望了两眼，心下暗惊：“人间竟有如此美
丽的女子。”见她与杨过携手并肩，神情亲密，问杨过道：
“这位姑娘是谁？”杨过道：“这位龙姑娘，是小人的授业师父，
也是小人的妻子。”他自经绝情谷中yi番出生入死，更将羁縻
普天下苍生的礼法习俗丝毫不放在眼里，心想偏偏要让世人
皆知，我杨过乃是娶师为妻。
蒙古人于甚么尊师重道c男女大防等礼法本来远不如汉
人讲究，忽必烈听了杨过的话也不以为异，只是听说这少女
传过他武艺，不由得多了yi层敬意。笑道：“果然是郎才女貌，
天生佳偶，妙极妙极。来，大家尽此yi碗，为两位庆贺。”说
着举起酒碗，yi饮而尽。法王微微yi笑，也举碗饮干。余人
跟着喝酒，马光佐更是连尽三碗。
小龙女对蒙古人本无喜憎，此时听忽必烈称赞自己与杨
过乃是良配，不由得心花怒放，喝了半碗酒后，容色更增娇
艳，心想：“那些汉人都说我和过儿成不得亲，这位蒙古王爷
却连说妙极，瞧来还是蒙古人见识高呢。”
忽必烈笑道：“各位三日不归，小王正自记挂得紧，只因
襄阳军务紧急，未能相待，小王已在大营留下传言，请各位
即赴襄阳军前效力。今日在此巧遇，大畅予怀。”法王说道：
“请问王爷，我军攻打襄阳，可顺利否？”忽必烈皱眉道：“襄
阳守将吕文德本是庸才，小王所忌者，郭靖yi人耳。”杨过心
中yi凛，问道：“郭靖确在襄阳？”
忽必烈道：“这郭靖说来还是小王的长辈，总角之时与先
王曾有八拜之交，乃是我成吉思汗祖父手下第yi爱将。此人
智勇双全，领军远征西域，迭出奇计，建立大功。先王曾对
我言道：南朝主昏臣j，将懦兵弱，人数虽众，总难敌我蒙
古精兵，但若遇上郭靖，却须千万小心。唉，父王果有先见，
我军屯兵襄阳城外，久攻不下，皆因这郭靖从中作梗之故。”
杨过站起身来，说道：“这姓郭的与小人有杀父大仇，小
人请命去刺死了他。”
忽必烈喜道：“小王邀聘各位英雄好汉，正是为此。但听
人言道，这郭靖武功算得中原汉人第yi，又有不少异能之士
相助。小王屡遣勇士行刺，均遭失手，或擒或死，无yi得还。
杨兄弟虽然武勇，却是独木难支，小王欲请众位英雄yi齐混
入襄阳，并力下手。只消杀了此人，襄阳唾手可下。”
法王c潇湘子等yi齐站起，叉手说道：“愿奉王爷差遣，
以尽死力。”
忽必烈大喜，说道：“不论是哪yi位刺杀郭靖，同去的几
位俱有大功。但出手刺杀之人，小王当奏明大汗，封赏公侯
世爵，授以大蒙古国第yi勇士之号。”
潇湘子c尼摩星等人对公侯世爵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但
若得称大蒙古国第yi勇士，名扬天下，实乃平生之愿。蒙古
此时兵威四被，幅员之广，旷古未有，西域疆土绵延数万里，
中国亦已三分而有其二，自帝国中心而至四境，快马均须奔
驰yi年方至，若得称为第yi勇士，普天下英雄豪杰自是无不
钦仰。当下人人振奋，连金轮法王也是眼发异光。
杨过凄然yi笑，缓缓摇了摇头。小龙女深情无限的望着
他，心中却道：“要他甚么公侯世爵，甚么天下第yi勇士？我
只盼你好好的活着。”
众人又饮数碗，站起身来。蒙古武士牵过马匹，杨过c小
龙女c金轮法王等yi齐上马，跟在忽必烈之后，疾趋南驰，往
襄阳而来。
沿途但见十室九空，遍地尸骨，蒙古兵见到汉人，往往
肆意虐杀，杨过瞧得恼怒，待要出手干预，却又碍着忽必烈
的颜面，寻思：“蒙古兵如此残暴，将我汉人瞧得猪狗不如，
待我刺杀郭靖c黄蓉之后，必当击杀几个蒙古最歹恶的军汉，
方消心中之气。”
不数日抵达襄阳郊外。其时两军攻守交战，已有月余，满
山遍野都是断枪折矛c凝血积骨，想见战事之惨烈。
蒙古军中得报四大王忽必烈亲临前敌，全军元帅c大将
迎出三十里外。随从军卫怒马腾跃，铁甲锵锵，军容极壮。各
将帅遥遥望见忽必烈的大纛，yi齐翻身下马，伏在道旁。
忽必烈驰到近处，勒马四顾，隔了良久，哼了yi声，道：
“襄阳城久攻不克，师老无功，岂不堕了我大蒙古的声威？”众
帅齐声答道：“小将该死，请四大王治罪。”忽必烈扬鞭yi击，
坐骑向前疾奔而去。诸将帅久久不敢起身，人人战栗。
杨过见忽必烈对待自己及金轮法王等甚是和易，但驾御
诸将却这等威严，心想：“蒙古军兵强马壮，纪律严明，大宋
如何是其敌手？”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翌晨天甫黎明，蒙古军大举攻城，矢下如雨c石落似雹，
纷纷向城中打去。接着众军驾起云梯，四面八方的爬向城头。
城中守御严密，每八名兵士合持yi条大木，将云梯推开城墙。
攻拒良久，终于有数百名蒙古兵攻上了城头。蒙古军中呼声
震天，yi个个百人队蚁附攀援。猛听得城中梆子声急，女墙
后闪出yi队弓手，羽箭劲急，迫得蒙古援军无法上前，接着
又抢出yi队宋兵，手举火把，焚烧云梯，梯上蒙古兵纷纷跌
落。
城上城下大呼声中，城头闪出yi队勇壮汉子，长矛利刃，
向爬上城墙的蒙古兵攻去。这队汉子不穿宋军服色，有的黑
色短衣，有的青布长袍，攻杀之际也不成队形，但身手矫捷，
显然身有武功。攻上城头的蒙古兵将均是军中勇士，自来所
向无敌，但遇上这队汉子，搏斗数合，即被yiyi杀败，或横
尸城头，或碎骨墙下。宋军中yi个中年汉子尤其威猛，此人
身穿灰衣，赤手空拳，纵横来去，yi见宋军有人受厄，立即
纵身过去解围，掌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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