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新妈妈便是他意中人么?天
下事怎能有如此巧法?莫非他与这些人到我谷中,实是为我
新妈妈而来?”侧头打量那“新妈妈”时,见她脸上竟无喜悦
之意,亦无娇羞之色,实不似将作新嫁娘的模样,心下更是
犯疑。
杨过胸口闷塞,如欲窒息,随即转念:“姑姑既然执意不
肯认我,料来她另有图谋,我当别寻途径试探真相。”于是站
起身来,向谷主yi揖,朗声说道:“小子有位尊亲,与与
这位姑娘容貌极是相像,适才不察,竟致误认,还请勿罪。”
公孙谷主听到他这几句雍容有礼之言,立时改颜相向,还
了yi揖,说道:“认错了人,那也是常情,何怪之有?只是
”顿了yi顿,笑道:“天下竟然另有yi个如她这等容颜之
人,那不仅巧合,也是奇怪之极了。”言下之意,自是说普天
之下哪里还能有yi个这般美貌的女子?
杨过道:“是啊,小子也是十分奇怪。小子冒昧,请问这
位姑娘高姓?”公孙谷主微微yi笑,道:“她姓柳。尊亲可也
姓柳?”杨过道:“那倒不是。”心下琢磨:“姑姑干么要改姓
柳?”突然心念yi动:“啊,为的是我姓杨。”念头这么yi转,
手指上又剧痛起来。
公孙绿萼见他痛楚神情,甚有怜惜之意,眼光始终不离
他的脸庞。
公孙谷主向杨过凝视片刻,又向那白衣女郎望了yi眼,只
见她低头垂眉,yi声不响,心中起疑,又想:“刚才她听到这
小子呼唤,我隐隐听到她似乎说‘过儿,过儿,你在哪儿?是
你在叫我么?’莫非她真是这小子的姑姑?却何以不认他?”待
要出言相询,但想眼下外人众多,此事待婚礼之后慢慢再问
不迟,于是话到口边,却又缩回。
杨过又道:“这位柳姑娘自非在谷中世居的了,不知谷主
如何与她结识?”
古时女子本来决不轻易与外人相见,成亲吉日更加不会
见客,但金轮法王等或是西域胡人,或为江湖异流,绝不拘
泥俗礼,见那白衣女郎出来,也不以为奇,只是觉得她于良
辰吉日兀自全身缟素,未免太也不伦不类;听得杨过询问谷
主与她结识的经过,涉及旁人私情,却均觉不免过分。
公孙谷主却也正想获知他未婚夫人的来历,心道:“这小
子真的认识柳妹也未可知。”说道:“杨兄弟所料不差。半月
之前,我到山边采药,遇到她卧在山脚之下,身受重伤,气
息奄奄。我yi加探视,知她因练内功走火,于是救到谷中,用
家传灵药助她调养。说到相识的因缘,实是出于偶然。”
法王插口道:“这正所谓千里姻缘yi线牵。想必柳姑娘由
是感恩图报,委身以事了。那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
他这番话似是奉承谷主,用意却在刺伤杨过。
杨过yi听此言,果是脸色大变,全身发颤,突然间喉头
微甜,yi口鲜血喷在地下。
那白衣女郎见此情状,颤声道:“你你”急忙站
起,伸手欲扶,但终于强自忍住,跟着也是yi口鲜血吐在胸
口,白衣上赤血殷然。
这柳姑娘正是小龙女的化名。她那晚在客店中听了黄蓉
yi席话后,心想若与杨过结成夫妇,累得他终身受世人轻视
唾骂,自己于心不安,但若与他长在古墓中厮守,日子yi久,
他定会闷闷不乐,左思右想,长夜盘算,终于硬起心肠,悄
然离去。但她对杨过实是情深爱重,如此毅然割绝,实系出
于yi片爱他的深意。心想若回古墓,他必来寻找,于是独自
踽踽凉凉的在旷野穷谷之中漫游,yi日独坐用功,猛地里情
思如潮,难以克制,内息突然冲突经脉,引得旧伤复发,若
非公孙谷主路过将她救起,已然命丧荒山。
公孙谷主失偶已久,眼见小龙女秀丽娇美,实是生平所
难想像,不由得在救人的心意上又加上了十倍殷勤。其时小
龙女心灰意懒,又想此后独居,定然管不住自己,终不免重
蹈覆辙,又会再去寻觅杨过,遗害于他,见公孙谷主情意缠
绵c吐露求婚之意,当即忍心答允,心想此后既为人妇,与
杨过这番孽缘自是yi刀两断,兼之这幽谷外人罕至,料得此
生与他万难相见。岂知老顽童突然出来捣乱,竟将他引来谷
中。
小龙女此刻斗然与杨过相逢,当真是柔肠百转,难以自
已,心想:“我既已答允嫁与旁人,还是装作不识得他,任他
大怒而去,终身恨我。以他这般才貌,何愁无淑女佳人相配?
如此我虽伤心yi世,却免得他日后受苦了。”因此眼见杨过情
急难过,她总是漠然不理,但心中凄恻,越来越是难忍,蓦
地里见他呕血,又是怜惜,又是伤痛,不由得热血逆涌,喷
将出来。
她脸色惨白,摇摇晃晃的待要走入内堂,公孙谷主忙道:
“快坐着别动,莫震动了经脉。”转过头来,向杨过道:“你出
去罢,以后可永远别来了。”
杨过热泪盈眶,向小龙女道:“姑姑,倘若我有不是,你
尽可打我骂我,便是yi剑将我杀了,我也甘心。可是你怎能
不认我啊?”小龙女低头不语,轻轻咳嗽两声。
公孙谷主见他激得小龙女吐血,早已恼怒异常,总算他
涵养功夫极好,却不发作,低沉着嗓子道:“你再不出去,可
莫怪我手下无情。”
杨过双目凝视着小龙女,哪去理睬这谷主,哀求道:“姑
姑,我答允yi生yi世在古墓中陪你,决不后悔,咱们yi齐走
罢。”
小龙女抬起头来,眼光与他相接,只见他脸上深情无限,
愁苦万种,不由得心中摇动,心道:“我这就随着他!”但立
即想到:“我与他分手,又非出于yi时意气。好好恶恶,前后
已思虑周详。眼下若无yi时之忍,日后贻他终身之患。”于是
将头转过,长叹yi声,说道:“我不认得你。你说些甚么,我
全不明白。你好好的走罢!”
这几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可是言语中充满着柔情蜜意,除
了马光佐是个浑人c全无知觉之外,厅上人人皆知她对杨过
实怀深情,这几句话乃是违心之言。
公孙谷主不由得醋意大作,心想:“你虽允我婚事,却从
未对我说过半句如此深情的言语。”侧目瞪了杨过yi眼,但见
他眉目清秀,英气勃勃,与小龙女确是yi对少年璧人,寻思:
“瞧来他二人定是yi对情侣。只因有甚言语失和,柳妹才愤而
允我婚事,实则对这小子全未忘情。‘姑姑’c‘师父’甚么的,
定是他二人平素时的称谓。这小子年纪比柳妹大着几岁,
怎能当真叫她‘姑姑’c‘师父’?”想到此处,目光中更露愤
恨之色。
樊yi翁对师父最是忠心,见他yi直孤寂寡欢,常盼能有
甚么法子为他解闷才好,日前见师父救回yi个美貌少女,而
这少女又允下嫁,他心中的喜欢几乎不逊于乃师,此时突见
杨过出来阻挠,引得新师母呕血,师父却是yi再忍耐,于是
挺身而出,厉声喝道:“姓杨的小子,你识趣就快走!我们谷
主不喜你这等无礼的宾客。”
杨过听而不闻,对小龙女柔声又道:“姑姑,你真的忘了
过儿么?”樊yi翁大怒,伸手往他背心抓去,想抓着他身子甩
出厅去。杨过全心全意与小龙女说话,yi切全是置之度外,直
至樊yi翁手指碰到背心,这才惊觉,急忙回缩,对方五指抓
空,只听嗤的yi响,背上衣服给抓出了yi个大洞。
杨过yi再哀求,见小龙女始终不理,心中越来越急,若
是在古墓之中或无人之处,自可慢慢求恳,偏生大厅上有这
么多外人,而樊yi翁又来喝骂动手,满腔委屈,登时尽数要
发泄在他身上,回头喝道:“我自与我姑姑说话,又干你这矮
子甚么事了?”樊yi翁大声喝道:“谷主叫你出去,永远不许
再来,你不听吩咐,莫怪我手下无情了。”杨过怒道:“我偏
不出去,我姑姑不走,我就在这里耽yi辈子。就是在我死了,
尸骨化成灰,也是跟着她。”这几句话自是说给小龙女听的。
公孙谷主偷瞧小龙女的脸色,只见她目中泪珠滚来滚去,
终于忍耐不住,yi滴滴的溅在胸口鲜血之上。他又是含酸,又
是担忧,向樊yi翁做个眼色,微yi摆手,叫他猛下杀手,毙
了杨过,索性断绝小龙女之念,免有后患。
樊yi翁见到师父这个手势,倒是大出意料之外,他本来
只想将杨过逐出谷去,叫他别再罗唣,也就是了,想不到师
父竟会忽下杀人的号令,大声说道:“今日虽是师父大喜的好
日子,难道我就杀不得人么?”说着眼望师父。公孙谷主又是
将手yi摆,意思是说:“不用顾忌甚么吉日良辰,尽管毙了这
小子便是。”樊yi翁拾起纯钢巨杖,在地下重重顿落,只震得
满厅嗡嗡发响,喝道:“小子,你当真不怕死么?”
杨过适才喷了yi口血,此时胸头满腔热血滚来滚去,又
要夺口而出。古墓派内功十分讲究克己节欲,小龙女的师父
传她心法之时,谆谆叮嘱须得摒绝喜怒哀乐,到后来小龙女
克制不住心情,以致数度呕血。杨过受小龙女传授,内功与
她路子相同,此时手足冰冷,心想:“我就在姑姑面前狂喷鲜
血,yi死了之,瞧她是否仍不理我?”但转念又想:“姑姑平
时待我何等亲爱,今日之事,中间定有别情,多半她受了这
贼谷主的挟持,无可奈何,才不敢认我。若我自残身躯,反
而难与抗拒。”思念及此,雄心大振,决意拚命杀出重围,救
护小龙女脱险,当下镇慑心神,气沉丹田,将满腔热血缓缓
压落,微微yi笑,指着樊yi翁道:“你这死样活气的山谷,小
爷要来时,你挡我不住,欲去时你也别想留客。”
众人见他本来情状大变,势欲疯狂,突然间神定气闲,均
感奇怪。
樊yi翁先前见到杨过伤心呕血,心中暗暗代他难受,实
不欲伤他性命,钢杖摆动,yi股疾风带得杨过衣袂飘动,喝
道:“你到底出不出去?”公孙谷主眉头yi皱,说道:“yi翁,
你怎地罗唆个没完没了?”樊yi翁见师父下了严令,只得抖起
钢杖,往杨过脚胫上叩去。
公孙绿萼素知大师兄武艺惊人,虽然身长不满四尺,却
是天生神力,武功已得父亲所传十之七八,这柄钢杖下杀毙
过不少极凶猛的恶兽。她料想杨过年纪轻轻,决难敌得过大
师兄九九八十yi路泼水杖法,待得二人交上了手,再要救他
就是极难,虽见父亲脸带严霜,神色极怒,还是鼓足勇气,站
出来向杨过道:“杨公子,你在这里多耽无益,又何苦枉自送
了性命?”语气温柔,充满了关怀之意。
法王等yi齐向她望去,无不暗暗称奇,均想:“杨过和我
等同时进谷,却怎地偷偷和这女孩子结下了交情?”
杨过点头yi笑,说道:“多谢姑娘好意。你爱不爱用长胡
子编个辫子来玩?”公孙绿萼yi怔,问道:“甚么?”杨过道:
“我拔下这矮子的胡子,送给你玩儿,好不好?”公孙绿萼大
惊失色,心想这般玩笑也敢开,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绝
情谷中规矩极严,她劝杨过这几句话,已是拚着受父亲重重
yi顿责罚,哪知反引得他胡说八道,脸上yi红,再也不敢接
嘴,退入了众弟子的行列。
樊yi翁身躯矮了,对自己的胡子向来极为自负,听到杨
过出言轻薄,猛地抛下钢杖,纵上前来,喝道:“好小子,教
你先吃我yi胡子。”吆喝声中,长须已拂将过去。杨过笑道:
“老顽童没剪下你的胡子,我来试试。”从背囊中取出大剪刀,
疾向他胡子上剪落。樊yi翁胡子直甩,猛往他头顶击落,势
道着实凌厉。杨过步子微挫,早已让开,剪刀刃口回了过来,
喀的yi响,双刃合拢。樊yi翁大惊,急忙yi个筋斗翻出,只
要迟得瞬息之间,yi丛胡子便全给他剪断了。这yi下惊得他
非同小可。旁观众人也是不约而同“吁”的yi声低呼。
要知杨过请冯默风打造这柄剪刀,原意是对付李莫愁的
拂尘。李莫愁以yi对五毒神掌cyi柄拂尘纵横江湖,云帚上
的功夫何等了得,杨过欲以大剪破她,事先早已细细想过,她
拂尘如何卷,大剪便如何刺,拂尘如何击,大剪又如何夹。岂
不料李莫愁并未斗到,竟在这绝情谷中遇上这个以胡子当兵
器的矮子。杨过心想:“你的胡子功再厉害,也决强不过李莫
愁的拂尘去。”当下有恃无恐,手持大剪着着进迫。樊yi翁在
胡子上已有十余年的功力,因有双掌空着为辅,比之yi般软
鞭云帚更是厉害,只见他摇头晃脑,带动胡子,同时催发掌
力向杨过急攻。
适才周伯通以大剪去剪樊yi翁胡子,反而被他以胡子卷
住剪刀,只得服输。众人见识了周伯通的功夫,均自忖与他
相比实是有所不及,哪知杨过使开了那把大剪刀,纵横剪夹,
来去绞舞,竟是远胜老顽童的手法,各人无不纳罕。以武技
功力而论,杨过与周伯通当然差得甚远,但他事先曾细心揣
摩过李莫愁的云帚功夫,设想了剪刀的招数,而樊yi翁的胡
子正与云帚的用法大同小异,他这剪刀使将开来,果然是得
心应手,大占上风。比之周伯通胡乱拿yi柄大剪刀来全无章
法的乱夹乱剪,自是大不相同。但法王等不知缘由,亲眼见
到老顽童将大剪刀交给杨过,料想以周伯通之为人,这把古
怪胡闹的兵刃自然是他异想天开而去打造来的。杨过擅于使
剑,乃法王所素知。
樊yi翁数次险为剪刀所伤,登时除了轻视他年少无能之
心,招法yi变,将胡子舞得团团乱转,四面八方的打将过去,
纵击横扫,居然也成招数。杨过连夹数剪,尽数落空,又见
敌人掌风凌厉,有时胡子是虚招,掌力是实,有时掌法诱敌,
却以胡子乘隙进攻,虚虚实实,的是武林中前所未见的奇妙
功夫。辗转拆了数十招,杨过心想:“这谷主阴险狠辣,武功
定是远在矮子之上,我不胜其徒,焉能敌师?”心中微感焦躁。
只是樊yi翁的胡子又长又厚,比李莫愁的拂尘长大得多,铺
发开来,实无破绽。
又拆数招,杨过凝神望着对手,但见他摇头晃脑,神情
滑稽,胡子越是使得急,那颗圆圆的小脑袋尤其晃动得厉害,
斗地心念yi动,已想到破法,剪刀喀的yi声,跃后半丈,叫
道:“且慢!”樊yi翁并不追击,道:“小兄弟,你既服输,还
是快出谷去罢!”杨过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丛大胡子剪
短之后,要多久才留得回来?”樊yi翁怒道:“那关你甚么事?
我的胡子从来不剪的。”杨过摇头道:“可惜,可惜!”樊yi翁
道:“可惜甚么?”杨过道:“我三招之内,就要将你的大胡子
剪去了。”
樊yi翁心想:“你和我已斗了数十招,始终是个平手,三
招之内要想取胜,哼,那是梦想。”怒喝yi声:“看招!”右掌
劈出。杨过左手斜格,右剪砸落,击向对方左额。他身子高,
击敌头脸时剪刀自上而下,樊yi翁侧头闪避,不料杨过左掌
跟着落下,劈他右额。这yi劈势道极是凶猛,樊yi翁忙又偏
头向左避让,敌招来得快,他这yi偏也是极为迅捷,长胡子
跟着甩了起来。杨过的大剪刀早已张开了守在右方,喀的yi
声,将他胡子剪去了两尺有余。
众人“啊”的yi声,无不大感惊讶,见他果然只用三招,
就将樊yi翁的胡子剪断了。
原来杨过久斗之下,终于发见樊yi翁胡子左甩,脑袋必
先向右,胡子上击,脑袋必先低垂,暗骂自己愚蠢:“他胡子
长在头上,若要挥动胡子,自然必先动头。我竟然不击其根
本,却yi味与他的胡子缠斗,实是大傻蛋yi个。”心中定下了
击首剪须之计,这才声言三招剪他胡子。
樊yi翁yi呆,见自己以半生功夫留起来的胡子yi丝丝落
在地下,又是可惜,又是愤怒,yi个起落,将钢杖抢在手中,
怒喝:“今日不拚个你死我活,你休想出得谷去。”杨过笑道:
“我本就不想出去啊!”樊yi翁钢杖横扫,往他腰里击去。
马光佐刚才与樊yi翁厮打良久,着实吃了亏,这时甚是
得意,大声道:“老矮子,你相貌本就不美,少了这yi大把胡
子,那更是怪模怪样之极了。”樊yi翁听了,咬牙切齿,手上
又加了三分劲。
杨过与他相斗多时,yi直是与他胡子的柔力周旋,不知
他膂力如何,见他钢杖挥来,伸出剪刀去yi格,只听得当的
yi声巨响,手臂酸麻,剪刀已给钢杖打得弯了过来,不成模
样。
就只这么yi招,那大剪刀已不能再用。旁观众人眼见杨
过已然获胜,不料兵刃yi变,二人登时优劣异势,樊yi翁手
持yi件长大沉重的厉害兵刃,杨过却是拿着yi堆废铁。公孙
绿萼忍不住叫道:“杨公子,你不及我大师兄力大,何必再斗?”
公孙谷主见女儿yi再维护外人,怒气渐盛,向她瞪了yi
眼,只见她yi脸的关切焦虑之状,再向小龙女望去时,却见
她神色淡然,竟不以杨过的安危萦怀,当即转怒为喜,暗想:
“原来她对这小子并无情意,否则眼见他身处险境,何以竟不
介意?”他哪知小龙女素知杨过智计百出,武功也在樊yi翁之
上,二人相斗,他是有胜无败,是以绝不担心。
杨过将那扭曲的大剪刀抛在地下,说道:“老樊,你不是
我敌手,快快丢下钢杖投降了罢。”樊yi翁怒道:“你若赢得
我手中钢杖,我就yi头撞死。”杨过道:“可惜,可惜!”樊yi
翁叫道:“看招!”yi招“泰山压顶”,钢杖当头击下。杨过侧
身闪开,左足已踏住杖头。樊yi翁双手疾抖,甩起钢杖。杨
过身随杖起,竟给他带在半空,左足却稳稳站在杖上。樊yi
翁连抖几下,始终未能将他震落,待要倒转钢杖,杨过右足
迈出,竟从杖身上走将过去。
这两下怪招在旁人与樊yi翁眼中,自是匪夷所思,其实
却是古墓派武功中以绝顶轻功破长大兵刃的常法。当年李莫
愁在嘉兴破窑外与武三通相斗,站在他当作兵器的栗树树干
上,武三通始终甩她不脱,便是这门功夫。樊yi翁yi怔之际,
杨过左足又跨前yi步,右足飞起,向他鼻尖踢去。此时樊yi
翁处境狼狈之极,敌人附身钢杖,自己若向后闪跃,势必将
敌人带了过来,这yi脚自是躲避不了,他双手持杖,无法分
手招架,而胡子被剪,又少了yi件防身利器,情急之下,只
得抛下钢杖,这才后跃而避了这yi脚。当的yi响,钢杖yi端
着地,另yi端尚未跌落,已被杨过抄在手中。
马光佐c尼摩星c潇湘子等齐声喝彩。杨过将钢杖在地
下yi顿,笑道:“怎么?”樊yi翁涨红了脸,道:“我yi时不察,
中了你的诡计,心中不服。”杨过道:“咱们再来过。”将那钢
杖轻轻抛去,樊yi翁伸手去接。哪知钢杖飞到他身前两尺余
之处,突然向上跃起,樊yi翁接了个空,杨过飞身长臂,又
抓了过来。马光佐等采声越响,樊yi翁yi张脸更是涨成了紫
酱色。
金轮法王与尹克西相视yi笑,心中暗赞杨过的聪明。昨
会周伯通以断矛掷人,劲力即发即收,矛头掷出后中途变向,
此时杨过自是学了他这个法子。只是矛头有四而钢杖惟yi,钢
杖沉重,转劲不难,杨过此举远较周伯通为易。但公孙谷主
与众弟子不知有此缘由,不免大为惊诧。
杨过笑道:“怎么?要不要再来yi次?”樊yi翁胡子被剪,
钢杖被夺,全是对方用智取胜,要他认输,如何肯服?大声
说道:“你若凭真实本领胜我,自然服你。”杨过微笑道:“武
学之道,以巧为先。你师父头脑不清,教出来的弟子自然也
差劲了。我劝你啊,还是改投明师的是。”这话自是指着公孙
谷主的鼻子在骂了。
樊yi翁心想:“我学艺不精,有辱师尊,若是当真不能取
胜,今日只有自刎以谢师父了。”yi咬牙,猱身直上,杨过横
持钢杖,交在他的手里,说道:“这yi次可要小心了,若再被
我夺来,须怨不得旁人。”
樊yi翁不语,右手牢牢抓住杖端,心道:“再要夺得此杖,
除非将我这条手臂割去。”杨过叫道:“小心了!”和身向前扑
出,左手已搭住杖头,右手食中二指倏取他的双目,同时左
足翻起,已压住杖身,这正是打狗棒法的绝招“獒口夺杖”。
先两次杨过夺杖,旁人虽感他手法奇特,但看得清清楚
楚,这yi次却连樊yi翁也不明其中奥妙,只是眼睛yi霎,钢
杖又已到了敌人手中。只金轮法王武学深湛,又见识过打狗
棒法,才知道杨过所使是这路棒法中的手段。
马光佐叫道:“没胡子的长胡子,这yi下你服了么?”樊
yi翁大叫:“他使的是妖术,又非真实武功,我如何能服?”杨
过笑道:“你要怎地才服?”樊yi翁道:“除非你凭真实本领打
倒我,小老儿方肯服输。”杨过又将钢杖还他,道:“好罢,咱
们再试几招。”
樊yi翁对他空手夺杖的妙术极是忌惮,心想:“不论我如
何占到上风,他抵挡不住之时,只须突使妖术夺杖,终难胜
他。”于是说道:“我使这般长大兵刃,你却空手,就算胜了,
你也不服。”
杨过笑道:“你是怕了我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也罢,我用
yi样兵刃便是。”目光在厅中yi转,只见大厅四壁光秃秃的全
无陈设,yi件可用的兵刃也无,院子中却有两株大柳树,枝
条依依,挂绿垂翠,他向小龙女望了yi眼,说道:“你要姓柳,
我就用柳枝作兵器罢!”说着纵身入庭,折了yi根寸许圆径的
柳枝,长约四尺,长短粗细,就与丐帮的打狗棒相似,只是
不去柳叶,另增雅致。
小龙女心中混乱yi片,对日后如何已是全无主见,杨过
在她眼前越久,越是难以割舍。她当时独自凝思,虽与杨过
分手极是伤心,但想yi了百了,尚可忍得,此刻这个人活生
生的来到眼前,但觉他yi言yi动,yi笑yi怒,无不令她心动
意荡,欲待入内不闻不见,却又如何舍得?她低头不语,内
心却如千百把钢刀在绞剜yi般。
第十八回公孙谷主
樊yi翁见杨过折柳枝作兵刃,宛似小儿戏耍,显是全不
将自己放在眼里,怒气更盛,他哪知这柳枝柔中带韧,用以
施展打狗棒法,虽不及丐帮世代相传的竹棒,其厉害处实不
下于宝剑宝刀。
马光佐道:“杨兄弟,你用我这柄刀罢!”说着刷的yi声,
抽刀出鞘,精光四射,确是yi柄利刃。杨过双手yi拱,笑道:
“多谢了!这位矮老兄人是不坏的,只可惜他拜错了师父,武
艺很差,yi根柳条儿已够他受的。”柳枝抖动,往钢杖上搭去。
樊yi翁听他言语中又辱及师尊,心想此番交手,实决生
死存亡,再无容情,呼呼声响,展开了九九八十yi路泼水杖
法。杖法号称“泼水”,乃是泼水不进之意,可见其严谨紧密。
杖法展开,初时响声凌厉,但数招之后,渐感挥出去方
位微偏,杖头有点儿歪斜,带动的风声也略见减弱。原来杨
过使开打狗棒法中的“缠”字诀,柳枝搭在杖头之上,对方
钢杖到东,柳枝跟到东,钢杖上挑,柳枝也跟了上去,但总
是在他劲力的横侧方向稍加推拉,使杖头不由自主的变向。这
打狗棒法的“缠”字yi诀,正是从武学中上乘功夫“四两拨
千斤”中生发出来,精微奥妙,远胜于yi般“借力打力”c
“顺水推舟”之法。
众人愈看愈奇,万料不到杨过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神妙
武功。但见樊yi翁钢杖上的力道逐步减弱,杨过柳枝的劲道
却是不住加强。
此消彼长,三十招后,樊yi翁全身已为柳条所制,手上
劲力出得愈大,愈是颠颠倒倒,难以自已,到后来宛如入了
yi个极强的旋风涡中,只卷得他昏头晕脑,不明所向。公孙
谷主伸手在石桌上yi拍,叫道:“yi翁,退下!”
这yi声石破天惊,连杨过也是心头yi凛,暗想:“此时岂
能再让你退出。”手臂抖处,已变为“转”字诀,身子凝立不
动,手腕急画小圈,带得樊yi翁如陀螺般急速旋转。杨过手
腕抖得愈快,樊yi翁转得也是愈快,手中钢杖就如陀螺的长
柄,也是跟着滴溜溜的旋转。杨过朗声说道:“你能立定脚跟
不倒,算你是英雄好汉。就只怕你师父差劲,教的出来徒儿
上阵要摔交。”柳枝向上疾甩,跃后丈许。
樊yi翁此时心神身子已全然不由自主,眼见他脚步踉跄,
再转得几转,立即就要摔倒。公孙谷主斗然跃高,身在半空,
举掌在钢杖头上yi拍,轻轻纵回。这yi拍看上去轻描淡写,力
道却是奇大,将钢杖拍得深入地下二尺有余,登时便不转了。
樊yi翁双手牢牢抓住钢杖,这才不致摔倒,但身子东摇西摆,
恍如中酒,yi时之间难以宁定。
潇湘子c尹克西等瞧瞧杨过,又瞧瞧公孙谷主,心想这
二人均非易与之辈,且看这场龙争虎斗谁胜谁败,心下均存
了幸灾乐祸的隔岸观火之意。只有马光佐yi意助着杨过。大
声呼喝:“杨兄弟,好功夫!矮胡子输了!”
樊yi翁深吸yi口气,宁定心神,转过身来,突向师父跪
倒,拜了几拜,磕了四个头,yi言不发,猛向石柱上撞去。众
人都是大吃yi惊,万想不到他竟是如此烈性,比武受挫竟会
自杀。公孙谷主叫声:“啊哟!”急从席间跃出,伸手去抓他
背心,只是相距太远,而樊yi翁这yi撞又是极为迅捷,yi抓
却抓了个空。
樊yi翁纵身撞柱,使上了十成刚劲,突觉额头所触之处
竟是软绵绵地,抬起头来,见是杨过伸出双掌,站在柱前,说
道:“樊兄,世间最伤心之事是甚么?”
原来杨过见樊yi翁向师父跪拜,已知他将有非常之举,已
自全神戒备,他与樊yi翁相距既近,竟然抢在头里,出掌挡
了他这yi撞。
樊yi翁yi怔,问道:“是甚么?”杨过凄然道:“我也不知。
只是我心中伤痛过你十倍,我还没自尽,你又何必如此?”樊
yi翁道:“你比武胜了,心中又有甚么伤痛?”杨过摇头道:
“比武胜败,算得甚么?我yi生之中,不知给人打败过多少次。
你要自尽,你师尊急得如此。若我自尽,我师父却丝毫不放
在心上,这才是最伤心之事啊。”
樊yi翁还未明白,公孙谷主厉声道:“yi翁,你再生这种
傻念头,那便是不遵师令。你站在yi旁,瞧为师收拾这小子。”
樊yi翁对师命不敢有违,退在厅侧,瞪目瞧着杨过,自己也
不明白对他是怨恨?是愤怒?还是佩服?
小龙女听杨过说“若我自尽,我师父却丝毫不放在心
上”这两句话,眼眶yi红,几滴眼泪又掉了下来,心想:“若
你死了,难道我还会活着么?”
公孙谷主隔不片刻,便向小龙女瞧上yi眼,不断察看她
的神情,突见她又流眼泪,心下又妒又恼,双手击了三下,叫
道:“将这小子拿下了。”他自高身分,不屑与杨过动手。两
旁的绿衫弟子齐声答应,十六人分站四方,突然间呼的yi声
响,每四人合持yi张渔网,同时展开,围在杨过身周。
杨过与法王等同来,法王隐然是yi伙人的首领,此时闹
到这个地步,是和是战,按理法王该当挺身主持,但他只是
微微冷笑,始终袖手旁观。
公孙谷主不知法王用意,还道他讥笑自己对付不了杨过,
心道:“终须让你见见绝情谷的手段。”双手又是击了三下。十
六名绿衫弟子交叉换位,将包围圈子缩小了几步。四张渔网
或横或竖c或平或斜,不断变换。
杨过曾两次见到绿衫弟子以渔网阵擒拿周伯通,确是变
幻无方,极难抵挡,阵法之精,与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可
说各有千秋。心想:“以老顽童这等武功,尚且给渔网擒住,
我却如何对付?何况他是只求脱身,将樊马二人掷入网中,即
能乘机逃脱,我却偏偏要留在谷中。”
每张渔网张将开来丈许见方,持网者藏身网后,要破阵
法,定须先行攻倒持网的绿衫弟子,但只要yi近身,不免先
就为渔网所擒,竟是无从着手。但见十六人愈迫愈近,杨过
yi时不知如何应付,只得展开古墓派轻功,在大厅中奔驰来
去,斜窜急转,纵横飘忽,令敌人难以确定出手的方位。
他四下游走,十六名弟子却不跟着他转动,只是逐步缩
小圈子。杨过脚下奔跑,眼中寻找阵法的破绽,见渔网转动
虽极迅速,四网交接处却总是互相重叠,始终不露丝毫空隙,
心想:“除了用暗器伤人,再无别法。”滴溜溜yi个转身,手
中已扣了yi把玉蜂针,见西边四人欺近,左手yi扬,七八枚
金针向北边四人掷去。
眼见四人要yi齐中针,不料叮叮叮叮几声轻响,七八枚
金针尽数被渔网吸住。原来渔网金丝的交错之处,缀有yi块
块小磁石,如此yi张大网,不论敌人暗器如何厉害,自是尽
数挡住。玉蜂针七成金c三成钢,只因这三成钢铁,便给网
上的磁石吸住了。
杨过满拟yi击成功,哪料到这张网竟有这许多妙用,百
忙中向公孙谷主瞪了yi眼,料知再发暗器也是无用。右手往
怀中yi端,放回金针,正待再想破解之法,东边的渔网已兜
近身边,掌阵者yi声呼哨,眼前金光闪动,yi张渔网已从右
肩斜罩下来。杨过身形yi挫,待要从西北方逸出,北边与西
北的渔网同时凑拢。
杨过暗叫:“罢了,罢了!落入这贼谷主手中,不知要受
何等折辱?”忽听南边持网人中有人娇声叫道:“啊哟!”杨过
回过头来,只见公孙绿萼摔倒在地,渔网yi角软软垂下。
这正是渔网阵的yi个空隙,杨过想也不想,身子已激射
而出,脱出包围,但见公孙绿萼连声呼痛,却向他使个眼色,
叫他赶快逃出谷去。杨过暗想:“她舍命救我,情意自极可感。
但我这yi出谷去,姑姑定然被迫与这贼谷主成婚,今日拚着
给他擒住,身受千刀之苦,也决不出谷。”站在厅角,双目瞪
着小龙女,心想我在这顷刻之间身历奇险,难道你竟是无动
于中么?
但见小龙女仍是低首垂眉,不作yi声。
公孙谷主击掌二下,四张渔网倏地分开。他向公孙绿萼
冷冷的道:“你干甚么?”公孙绿萼道:“我脚上突然抽筋,痛
得厉害。”公孙谷主早知女儿对杨过已然钟情,以致在紧急当
口放了他yi条生路,只是有外人在座,不便发作,冷笑yi声,
道:“好,你退下。十四儿补她的位置。”公孙绿萼垂首退开。
yi名绿衣少年应声而出,过去拉住了渔网,此人不过十四五
岁年纪,头上扎着两条小辫。
公孙绿萼向杨过偷瞧yi眼,目光中大有幽怨之意。杨过
心中歉仄,暗道:“姑娘的盛情厚意,只怕我今生难以补报了。”
公孙谷主又击掌四下,十六名弟子又突然快步退入内堂,
杨过yi怔,心想:“难道你认输了?”他正自奇怪,yi回头,却
见公孙绿萼神色极是惊惶,连使眼色,命他急速出谷,瞧这
模样,自己便似有大祸临头yi般。杨过微微yi笑,反而拉过
yi张椅子,坐了下来。忽听得内堂叮叮当当yi阵轻响,十六
名弟子转了出来,手中仍是拉着渔网。
众人yi见渔网,无不变色。原来四张渔网已经换过,网
上遍生倒钩和匕首,精光闪闪,极是锋利,任谁被网兜住,全
身中刀,绝无活命之望。马光佐大叫:“喂,谷主老兄,你用
这般歹毒家伙对付客人,要不要脸?”
公孙谷主指着杨过道:“非是我要害你,我几次三番请你
出去,你偏生要在此捣乱。在下最后良言相劝,快快出谷去
罢。”
马光佐见了这四张渔网,饶是他胆气粗壮,也不由得肉
为之颤,听得网上刀钩互撞而发出叮当之声,更是惊心动魄,
站起身来拉着杨过的手道:“杨兄弟,这般歹毒的家伙,咱们
去他妈的为妙,你何必跟他呕气?”
杨过眼望小龙女,瞧她有何话说。
小龙女见谷主取出带有刀钩的渔网,心中早已想了yi个
“死”字,只待杨过yi被渔网兜住,自己也就扑在渔网之上,
与他相拥而死。她想到此处,心下反而泰然,觉得人世间的
愁苦就此yi了百了,嘴角不禁带着微笑。
她这番曲折的心事,杨过却哪里明白,心想自己遭受极
大危难,她居然还笑得出,心中yi痛,又比适才更甚,就在
这伤心c悲愤c危急交迸之际,脑中倏地闪过yi个念头,也
不再想第二遍,径自走到小龙女身前,微微躬身,说道:“姑
姑,过儿今日有难,你的金铃索与掌套给我yi用。”
小龙女只想着与他同死之乐,此外更无别样念头,听了
他这句话,当即从怀中取出yi双白色手套cyi条白绸带子,递
了给他。
杨过缓缓接过,凝视着她的脸,说道:“你现今认了我么?”
小龙女柔情无限,微笑道:“我心中早就认你啦!”杨过精神
大振,颤声问道:“那你决意跟了我去,不嫁给这谷主啦,是
不是?”小龙女微笑点头,道:“我决意跟了你去,自是不能
再嫁旁人啦。过儿,我自然是你的妻子。”
她话中“跟了你去”四字,说的是与他同死,连杨过也
未明白,旁人自然不懂,但“我自然是你的妻子”这八个字,
却是说得再也清楚不过。公孙谷主脸色惨白,双手猛击四下,
催促绿衫弟子动手。十六名弟子抖动渔网,交叉走动。
杨过听了小龙女这几句话,宛似死中复活,当真是勇气
百倍,就算眼前是刀山油锅,他也不放在眼里,当即戴上了
刀枪不损的金丝掌套,右手绸带抖动,玲玲声响,绸带就如
yi条白蛇般伸了出去。
绸带末端是个发声的金铃,绸带yi伸yi缩,金铃已击中
南边yi名弟子的“阴谷|岤”,回过来时击中了东边yi名弟子的
“曲泽|岤”。那阴谷|岤正当膝弯里侧,那人立足不牢,屈膝跪
下;曲泽|岤位处臂弯,被点中的手臂酸软,渔网脱手。
这两下先声夺人,金铃索yi出手,渔网阵立现破绽,西
边持网的四名弟子yi惊之下,攻上时稍形迟缓,杨过金铃索
倒将过来,玎玲玲声响,又将两名弟子点倒。但就在此时,北
边那张渔网已当头罩下,网上刀钩距他头顶不到半尺,以金
铃索应敌已然不及。杨过左掌翻起,yi把抓住渔网,借力甩
出,他手上戴着掌套,掌中虽然抓住匕首利钩,却是丝毫无
损。渔网被他抓住了yi抖,斗然向四名绿衫弟子反罩过去。
众弟子操练渔网阵法之时,只怕敌人漏网兔脱,但求包
罗严密,从来没想到这渔网竟会掉头反噬,但见网上明晃晃
的刀钩向自己头上扑来,素知这渔网厉害无比,同声惊呼,撒
手跃开。那替补公孙绿萼的少年身手较弱,大腿上终于给渔
网的匕首带着,登时鲜血长流,摔倒在地,痛得哭号起来。
杨过笑道:“小兄弟,别害怕,我不伤你。”左手抖动渔
网,右手舞起金铃索,但听得呛啷啷c玎玲玲,刀钩互击,金
铃声响,极是清脆动听。这yi来,众弟子哪里还敢上前,远
远靠墙站着,只是未得师父号令,不敢认输逃走,但虽不认
输,却也是输了。
马光佐拍手顿足,大声叫好,只是人群之中惟有他yi人
喝彩,未免显得寂寞,他叫了几声,瞪眼向法王道:“和尚,
杨兄弟的本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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