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大喜,道:“啊,我知道啦,那是通向石室的门儿。”
当即跃入棺中,四下摸索,果然摸到个可容yi手的凹处,于
是紧紧握住了向上yi提,却是纹丝不动。小龙女道:“先朝左
转动,再向上提。”杨过依言转而后提,只听喀喇yi响,棺底
石板应手而起,大喜叫道:“行啦!”小龙女道:“且莫忙,待
洞中秽气出尽后再进去。”
杨过坐立不安,过了yi会,道:“姑姑,行了吗?”小龙
女叹道:“似你这般急性儿,也真难为你陪了我这几年。”缓
缓站起,拿了烛台,与他从石棺底走入,下面是yi排石级,石
级尽处是条短短甬道,再转了个弯,果然走进了yi间石室。
室中也无特异之处,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仰望,但见室
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符号,最右处写着四个大字:“九阴
真经”。
两人都不知九阴真经中所载实乃武学最高的境界,看了
yi会,但觉奥妙难解。小龙女道:“就算这功夫当真厉害无比,
于咱们也是全无用处了。”
杨过叹了口气,正欲低头不看,yi瞥之间,突见室顶西
南角绘着yi幅图,似与武功无关,凝神细看,倒像是幅地图,
问道:“那是甚么?”小龙女顺着他手指瞧去,只看了片刻,全
身登时便如僵住了,再也不动。
过了良久,她兀自犹如石像yi般,凝望着那幅图出神。杨
过害怕起来,拉拉她衣袖,问道:“姑姑,怎么啦?”小龙女
“嗯”的yi声,忽然伏在他胸口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杨过柔
声道:“你身上又痛了,是不是?”小龙女道:“不,不是。”隔
了半晌,才道:“咱们可以出去啦。”杨过大喜,yi跃而起,大
叫:“当真?”小龙女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幅图画,绘的是
出墓的秘道。”她熟知墓中地形,是以yi见便明白此图含义。
杨过欢喜无已,道:“妙极了!那你干么哭啊?”小龙女
含着眼泪,嫣然笑道:“我以前从来不怕死,反正yi生yi世是
在这墓中,早些死c晚些死又有甚么分别?可是,可是这几
天啊,我老是想到,我要到外面去瞧瞧。过儿,我又是害怕,
又是欢喜。”
杨过拉着她手,说道:“姑姑,你和我yi起出去,我采花
儿给你戴,捉蟋蟀给你玩,好不好?”他虽然长大了,但所想
到的有趣之事,还是儿时的那些玩意。小龙女从来没与人玩
过,听他兴高采烈的说着,也就静静的倾听,心中虽想:“还
是尽快出去的好”,但身子酸软无力,又实是不想离开古墓,
过了好yi会,终于支持不住,慢慢靠向杨过肩头。杨过说了
yi会,不听她回答,转过头来,只见她双眼微闭,呼吸细微,
竟自沉沉睡去了。他心中yi畅,倦困暗生,迷糊之间竟也入
了睡乡。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突然腰间yi酸,腰后“中枢|岤”上
被人点了yi指。他yi惊而醒,待要跃起抵御,后颈已被人施
擒拿手牢牢抓住,登时动弹不得,侧过头来,但见李莫愁师
徒笑吟吟的站在身旁,师父也已被点中了|岤道。原来杨c龙
两人殊无江湖上应敌防身的经历,喜悦之余,竟没想到要回
上去安上棺底石板,却被李莫愁发现了这地下石室,偷袭成
功。
李莫愁冷笑道:“好啊,这里竟还有yi个如此舒服的所在,
两个娃儿躲了起来享福。师妹,你倒用心推详推详,说不定
会有yi条出墓的道路。”小龙女道:“我就算知道,也不会跟
你说。”李莫愁本来深信她先前所说并无虚假,断龙石既已放
下,更无出墓之望,但她刚才说这两句话的语气神情,显然
是知道出墓的法子。李莫愁yi听之下,不由得喜从天降,说
道:“好师妹,你带我们出去,从此我不再跟你为难便了。”小
龙女道:“你们自己进来,便自己想法子出去,为甚么要我带
领你们?”
李莫愁素知这个师妹倔强执拗,即令师父在日,也常容
让她三分,用强胁迫九成无效,但当此生死关头,不管怎么
也都要逼yi逼了,于是伸指在两人颈下“天突|岤”上重重yi
点,又在两人股腹之间的“五枢|岤”上点了yi指。那“天突
|岤”是人身阴维c任脉之会,“五枢|岤”是足少阳带脉之会,
李莫愁使的是古墓派秘传点|岤手法,料知两人不久便周身麻
痒难当,非吐露秘密不可。
小龙女闭上了眼,浑不理会。杨过道:“若是我姑姑知道
出路,咱们干么不逃出去,却还留在这儿?”李莫愁笑道:
“她刚才话中已露了口风,再也赖不了啦。她自然知道这古墓
另有秘密出口,等你们养足了精神,当然便出去了。师妹,你
到底说是不说?”小龙女轻轻的道:“你到了外面,也不过是
想法子去杀人害人,出去又有甚么好?”
李莫愁抱膝坐在yi旁,笑吟吟的不语。过了yi会,杨过
已先抵受不住,叫道:“喂,李莫愁,祖师婆婆传下这手点|岤
法来,是叫你对付敌人呢还是欺侮自己人?你用来害自己师
妹,可对得住祖师婆婆么?”李莫愁微笑道:“你叫我李莫愁,
咱们早就不是自己人了。”
杨过在小龙女耳边低声道:“你千万别说出墓的秘密,李
莫愁若不知道,始终不会杀死我们,等得她yi知出路,立刻
就下毒手了。”小龙女道:“啊,你说得对,我倒没想到。我
本来就只是偏偏不肯跟她说。”此时她卧倒在地,睁眼便见到
室顶的地图,心想:“这地图若给师姊发现,那可糟了。我眼
光决不能瞧向地图。”
当年王重阳得知林朝英在活死人墓中逝世,想起她yi生
对自己情痴,这番恩情实是非同小可,此时人鬼殊途,心中
伤痛实难自已,于是悄悄从密道进墓,避开她的丫鬟弟子,对
这位江湖旧侣的遗容熟视良久,抑住声息痛哭了yi场,这才
巡视自己昔时所建的这座石墓,见到了林朝英所绘自己背立
的画像,又见到两间石室顶上她的遗刻。但见玉女心经中所
述武功精微奥妙,每yi招都是全真武功的克星,不由得脸如
死灰,当即退了出来。
他独入深山,结了yi间茅庐,yi连三年足不出山,精研
这玉女心经的破法,虽然小处也有成就,但始终组不成yi套
包蕴内外c融会贯串的武学。心灰之下,对林朝英的聪明才
智更是佩服,甘拜下风,不再钻研。十余年后华山论剑,夺
得武学奇书九阴真经。他决意不练经中功夫,但为好奇心所
驱使,禁不住翻阅yi遍。
他武功当时已是天下第yi,九阴真经中所载的诸般秘奥
精义,yi经过目,思索上十余日,即已全盘豁然领悟,当下
仰天长笑,回到活死人墓,在全墓最隐秘的地下石室顶上刻
下九阴真经的要旨,并yiyi指出破除玉女心经之法。他看了
古墓的情景,料想那几具空棺将来是林朝英的弟子所用。她
们多半是临终时自行入棺等死,其时自当能得知全真派祖师
yi生不输于人。于是在那具本来留作己用的空棺盖底写下了
十六字,好教林朝英后人于临终之际,得知全真教创教祖师
的武学,实非玉女心经所能克制。
这只是他yi念好胜,却非有意要将九阴真经泄漏于世,料
想待得林朝英的弟子见到九阴真经之时,也已奄奄yi息,只
能将这秘密带入地下了。
王重阳与林朝英均是武学奇才,原是yi对天造地设的佳
偶。二人之间,既无或男或女的第三者引起情海波澜,亦无
亲友师弟间的仇怨纠葛。王重阳先前尚因专心起义抗金大事,
无暇顾及儿女私情,但义师毁败c枯居古墓,林朝英前来相
慰,柔情高义,感人实深,其时已无好事不谐之理,却仍是
落得情天长恨,yi个出家做了黄冠,yi个在石墓中郁郁以终。
此中原由,丘处机等弟子固然不知,甚而王林两人自己亦是
难以解说,惟有归之于“无缘”二字而已。却不知无缘系
“果”而非“因”,二人武功既高,自负益甚,每当情苗渐茁,
谈论武学时的争竞便随伴而生,始终互不相下,两人yi直至
死,争竞之心始终不消。林朝英创出了克制全真武功的玉女
心经,而王重阳不甘服输,又将九阴真经刻在墓中。只是他
自思玉女心经为林朝英自创,自己却依傍前人的遗书,相较
之下,实逊yi筹,此后深自谦抑,常常告诫弟子以容让自克c
虚怀养晦之道。
至于室顶秘密地图,却是当石墓建造之初即已刻上,原
是为防石墓为金兵长期围困,得以从秘道脱身。这条秘道却
连林朝英也不知悉。林朝英只道yi放下“断龙石”,即与敌人
同归于尽,却没想到王重阳建造石墓之时,正谋大举以图规
复中原,满腔雄心壮志,岂肯yi败之下便自处于绝地?后来
王重阳让出石墓之时,深恐林朝英讥其预留逃命退步,失了
慷慨男儿的气概,是以并不告知,却也是出于yi念好胜。
小龙女不敢去看地图,眼光只望着另yi个角落,突然之
间,“解|岤秘诀”四个小字有如电光般闪入眼中。她心中yi凛,
将秘诀仔细看了几遍,yi时大喜过望,若不是素有自制,几
乎便叫了出来。秘诀中讲明自通|岤道之法,若是修习内功时
走火,|岤道闭塞,即可以此法自行打通。本来若有人练到九
阴真经,武功必已到了yi流境界,绝少再会给人点中|岤道,这
秘诀原本用以对付自身内心所起的魔头。但在小龙女此时处
境,却是救命的妙诀。
她转念又想:“我纵然通了|岤道,但打不过师姊,仍是无
用。”当即细看室顶经文,要找yi门即知即用的武功,yi出手
就将李莫愁制住,但约略瞥去,每yi项皆是艰深繁复,料想
就算是最易的功夫,也须数十日方能练成,却又不敢多看,生
恐李莫愁顺着自己目光抬头仰望,即便发见室顶的地图与九
阴真经。耳听得杨过大呼小叫,不住与李莫愁斗口,幸得如
此,这个向来细心的师姊才没留心自己的眼光,突然间心念
yi动,想到了计策,抬头将九阴真经中“解|岤秘诀”与“闭
气秘诀”两项默念yi遍,俯嘴在杨过耳边,轻轻教给了他。
杨过登时便即领会。小龙女轻声道:“先解|岤道。”杨过
生怕李莫愁师徒发觉,口中大声呻吟,不断胡言乱语,叫道:
“啊哟,李师伯,你下手实在太也狠毒,对不住祖师婆婆,更
对不住祖师婆婆的婆婆,婆婆的太婆”
两人依着王重阳遗篇中所示的“解|岤秘诀”默运玄功,两
人内功本有根柢,片刻间已将身上被点的两处|岤道解开。两
人外表yi无动静,但李莫愁还是立即察觉有异,喝道:“干甚
么?”纵身过来。
小龙女跃起身来,反手出掌,在她肩头轻轻yi拍,正是
玉女心经中的上乘武功。李莫愁万料不到她竟能自解|岤道,大
惊之下,急忙后跃。小龙女道:“师姊,你想不想出去?”
李莫愁yi听大喜,她自负武功高强,才智更是罕逢匹敌,
此时竟被yi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小师妹玩弄于掌股之上,不由
得愤恚异常,但想且当忍yi时之气,先求出墓,再治她不迟,
她虽有几下怪招,但着身无力,这时已觉到似乎并非她手下
容情,而实是内劲不足,没甚么了不起,当即笑道:“这才是
好师妹呢,我跟你赔不是啦,你带我出去罢。”
杨过心想,眼前机会大好,正可乘机离间她师徒,说道:
“我姑姑说,只能带你们之中yi个人出去,你说是带你呢,还
是带你徒儿?”李莫愁道:“你这坏小厮,趁早给我闭嘴。”小
龙女还没明白杨过的用意,但处处护着他,随即道:“正是,
我只能带yi个人,多了不行。”杨过笑道:“师伯,还是让洪
师姊跟我们出去的好,你年纪大了,活得够啦。洪师姊相貌
又比你美得多。”其实李莫愁年纪虽然较大,美貌却犹胜徒儿,
听了这话,更是恼怒,却仍不作声。杨过道:“好罢!我们走!
姑姑在前带路,我走第二,走在最后的就不能出去。”
小龙女此时已然会意,轻轻yi笑,携着杨过的手,走出
石室。李莫愁与洪凌波不约而同的抢在后面,两人同时挤在
门口,只怕小龙女当真放下机关,将最后yi人隔在墓中。李
莫愁怒道:“你跟我抢么?”左手伸出,已扳住了洪凌波肩头。
洪凌波知道师父出手狠辣,若不停步,立时会毙于她掌下,只
得让师父走在前头,心中又恨又怕。
李莫愁紧紧跟在杨过背后,yi步也不敢远离,只觉小龙
女东转西弯,越走越低。同时脚下渐渐潮湿,心知早已出了
古墓,只是在暗中隐约望去,到处都是岔道。再走yi会,道
路奇陡,竟是笔直向下,若非四人武功均高,早已摔了下去。
李莫愁暗想:“终南山本不甚高,这般走法,不久就到山下,
难道我们是在山腹中么?”
下降了约莫半个时辰,道路渐平,只是湿气却也渐重,到
后来更听到了淙淙水声,路上水没至踝。越走水越高,自腿
而腹,渐与胸齐。小龙女低声问杨过道:“那闭气秘诀你记得
明白罢?”杨过低声道:“记得。”小龙女道:“待会你闭住气,
莫喝下水去。”杨过道:“嗯,姑姑,你自己要小心了。”小龙
女点点头。
说话之间,水已浸及咽喉。李莫愁暗暗吃惊,叫道:“师
妹,你会泅水吗?”小龙女道:“我yi生长于墓中,怎会泅水?”
李莫愁略觉放心,踏出yi步,不料脚底忽空,yi股水流直冲
口边。她大惊之下,急忙后退,但小龙女与杨过却已钻入了
水中,到此地步,前面纵是刀山剑海,也只得闯了过去,突
觉后心yi紧,衣衫已被洪凌波拉住,忙反手回击,这yi下出
手不轻,却甩她不脱。此时水声轰轰,虽是地下潜流,声势
却也惊人。李莫愁与洪凌波都不通水性,被潜流yi冲,立足
不定,都漂浮了起来。
李莫愁虽然武功精湛,此刻也是惊慌无已,伸手乱抓乱
爬,突然间触到yi物,当即用力握住,却是杨过的左臂。杨
过正闭住呼吸,与小龙女携着手在水底yi步步向前而行。斗
然被李莫愁抓到,忙运擒拿法卸脱,但李莫愁既已抓住,哪
里还肯放手?yi股股水往她口中鼻中急灌,直至昏晕,仍是
牢牢抓住。杨过几次甩解不脱,生怕用力过度,喝水入肚,也
就由得她抓着。
四人在水底拖拖拉拉,行了约莫yi顿饭时分,小龙女与
杨过气闷异常,渐渐支持不住,两人都喝了yi肚子水,幸差
水势渐缓,地势渐高,不久就露口出水。又行了yi炷香时刻,
越走眼前越亮,终于在yi个山洞里钻了出来。二人筋疲力尽,
先运气吐出腹中之水,躺在地下喘息不已。
此时李莫愁仍牢牢抓着杨过手臂,直至杨过逐yi扳开她
的手指,方始放手。小龙女先点了李莫愁师徒二人肩上的|岤
道,才将她们放在yi块圆石之上,让腹中之水慢慢从口中流
出。
过了良久,李莫愁“啊c啊”几声,先自醒来,但见阳
光耀眼,当真是重见天日,回想适才坐困石墓c潜流遭厄的
险状,兀自不寒而栗,虽然上身麻软,心中却远较先前宽慰。
又过良久,洪凌波才慢慢苏醒。
小龙女对李莫愁道:“师姊,你们请便罢!”李莫愁师徒
双手瘫痪,下半身却行动自如,当下站起身来,默默无言的
对望yi眼,yi前yi后的去了。
杨过游目四顾,但见浓荫匝地,花光浮动,心中喜悦无
限,只道:“姑姑,你说好看么?”小龙女点头微笑。两人想
起过去这数天的情景,真是恍同隔世。四下里寂无人声,原
来这山洞是在终南山山脚yi处极为荒僻的所在。当晚二人就
在树荫下草地上睡了。
次晨醒来,依杨过说就要出去游玩,但小龙女从未见过
繁华世界,不知怎的,竟自大为害怕,说道:“不,我得先养
好伤,然后咱们须得练好玉女心经。”杨过在自己头顶重击yi
掌,说道:“该死!打你这胡涂小子!我竟忘了你的伤。”又
想下山之后,再要和师父解开衣衫yi同练功,实是诸多不便,
当下便助她运功疗伤。不到半月,小龙女内伤已然痊愈。
两人在yi株大松树下搭了两间小茅屋以蔽风雨。茅屋上
扯满了紫藤。杨过喜欢花香浓郁,更在自己居屋前种了些玫
瑰茉莉之类香花。小龙女却爱淡雅,说道松叶清香,远胜异
花奇卉,她所住的茅屋前便yi任自然,惟有野草。
师徒俩日间睡眠,晚上用功。数月过去,先是小龙女练
成,再过月余,杨过也功行圆满了。两人反复试演,已是全
无窒碍,杨过又提入世之议。
小龙女但觉如此安稳过活,世上更无别事能及得上,但
想他留恋红尘,终是难以长羁他在荒山之中,于是说道:“过
儿,咱俩的武功虽已大非昔比,但跟你郭伯父c郭伯母相较,
又是怎地?”杨过道:“那自然还远远及不上。”小龙女道:
“你郭伯父将功夫传了他女儿,又传了武氏兄弟,他日相遇,
咱们仍会受他们欺辱。”
yi听此言,杨过跳了起来,怒道:“他们若再欺侮我,岂
能与他们甘休?”小龙女冷冷的道:“你打他们不过,可也是
枉然。”杨过道:“那你帮我。”小龙女道:“我打不赢你郭伯
母,仍是无用。”杨过低头不语,筹思对策。沉吟了yi会,说
道:“瞧在郭伯伯的份上,我不跟他们争闹就是。”小龙女心
想:他在墓中住了两年多,练了古墓派内功,居然火性大减,
倒也难得。其实杨过只是年纪长了,多明事理,想起郭靖相
待自己确是yi片真情,心下感激,是以甘愿为他而退让yi步,
何况与郭芙c武氏兄弟也无甚么深仇大恨,只不过幼时为了
蟋蟀而争闹而已,此时回想,早已淡然。
小龙女道:“你肯不跟人争竞,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不过
听你说道,到了外边,就算你肯让了别人,别人还是会来欺
侮你,咱们若不练成王重阳遗下来的功夫,遇上了武功高强
之人,终究还是抵敌不过。”杨过知她雅不欲离开这清静的所
在,不忍拂逆其意,便道:“姑姑,我听你话,打从明儿起,
咱们起手练那九阴真经。”
就因这yi席话,两人在山谷中又多住了yi年有余。小龙
女和杨过重经秘道潜入墓中,将重阳遗刻诵读数日,记忆无
误,这才出来修习。年余之间,师徒俩内功外功俱皆精进。但
墓中的重阳遗刻只是对付玉女心经的法门,仅为九阴真经的
yi小部份,是以二人所学,比之郭靖c黄蓉毕竟尚远为不如,
但此却非二人所知了。
这yi日练武已毕,两人均觉大有进境。杨过跳上跳下的
十分开心,小龙女却愀然不乐。杨过不住说笑话给她解闷。小
龙女只是不声不响。杨过知道此时重阳遗刻上的功夫已然学
会,若说要融会贯通,自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但其中诀窍舆
妙却已尽数知晓,只要日后继续修习,功夫越深,威力就必
越强。料想小龙女不愿下山,却无借口相留,是以烦恼,便
道:“姑姑,你不愿下山,咱们就永远在这里便是。”小龙女
喜道:“好极啦”只说了三个字,便即住口,明知杨过纵
然勉强为已而留,心中也难真正快活,幽幽的道:“明儿再说
罢。”晚饭也不吃,回到小茅屋中睡了。
杨过坐在草地上发了yi阵呆,直到月亮从山后升起,这
才回屋就寝。睡到午夜,睡梦中隐隐听得呼呼风响,声音劲
急,非同寻常。他yi惊而醒,侧耳听去,正是有人相斗的拳
声掌风。他急忙窜出茅屋,奔到师父的茅屋外,低声道:“姑
姑,你听到了么?”
此时掌风呼呼,更加响了,按理小龙女必已听见,但茅
屋中却不闻回答。杨过又叫了两声,推开柴扉,只见榻上空
空,原来师父早已不在了。他更是心惊,忙寻声向掌声处奔
去。奔出十余丈,未见相斗之人,单听掌风,已知其中之yi
正是师父,但对手掌风沉雄凌厉,武功似犹在师父之上。
杨过急步抢去,月光下只见小龙女与yi个身材魁梧的人
盘旋来去,斗得正急。小龙女虽然身法轻盈,但那人武功高
强之处,在他掌力笼罩之下,小龙女只是勉力支撑而已。杨
过大骇,叫道:“师父,我来啦!”两个起落,已纵到二人身
边,与那人yi朝相,不禁惊喜交集,原来那人满腮虬髯,根
根如戟,yi张脸犹如刺猬相似,正是分别已久的义父欧阳锋。
但见他凝立如山,yi掌掌缓缓的劈将出去,小龙女只是
闪避,不敢正面接他掌力。杨过叫道:“都是自己人,且莫斗
了。”小龙女yi怔,心想这大胡子疯汉怎会是自己人,yi凝思
间,身法略滞。欧阳锋斜掌从肘下穿出,yi股劲风直扑她面
门,势道雄强无比。杨过大骇,急纵而前,只见小龙女左掌
已与欧阳锋右掌抵上,知道师父功力远远不及义父,时刻稍
久,必受内伤,当即伸五指在欧阳锋右肘轻轻yi拂,正是他
新学九阴真经中的“手挥五弦”上乘功夫。他虽习练未熟,但
落点恰到好处,欧阳锋手臂微酸,全身消劲。
小龙女见机何等快捷,只感敌人势弱,立即催击,此yi
瞬间欧阳锋全身无所防御,虽轻加yi指,亦受重伤。杨过翻
手抓住了师父手掌,夹在二人之间,笑道:“两位且住,是自
己人。”欧阳锋尚未认出是他,只觉这少年武功奇高,未可小
觑,怒道:“你是谁,甚么自己人不自己人?”
杨过知他素来疯疯癫癫,只怕他已然忘了自己,大叫道:
“爸爸,是我啊,是你的儿子啊。”这几句话中充满了激|情。欧
阳锋yi呆,拉着他手,将他脸庞转到月光下看去,正是数年
来自己到处找寻的义儿,只是yi来他身材长高,二来武艺了
得,是以初时难以认出。他当即抱住杨过,大叫大嚷:“孩儿,
我找得你好苦!”两人紧紧搂在yi起,都流下泪来。
小龙女自来冷漠,只道世上就只杨过yi人情热如火,此
时见欧阳锋也是如此,心中对下山yi事更是凛然有畏,静静
坐在yi旁,愁思暗生。
欧阳锋那日在嘉兴王铁枪庙中与杨过分手,躲在大钟之
下,教柯镇恶奈何不得。他潜运神功,治疗内伤,七日七夜
之后内力已复,但给柯镇恶铁杖所击出的外伤实也不轻,yi
时难以痊可。他掀开巨钟,到客店中又去养了二十来天伤,这
才内外痊愈,便去找寻杨过,但yi隔匝月,大地茫茫,哪里
还能寻到他的踪迹?寻思:“这孩子九成是到了桃花岛上。”当
即弄了yi只小船,驶到桃花岛来,白天不敢近岛,直到黑夜,
方始在后山登岸。他自知非郭靖c黄蓉二人之敌,又不知黄
药师不在岛上,就算自己本领再大yi倍,也打这三人不过,是
以白日躲在极荒僻的山洞之中,每晚悄悄巡游。岛上布置奇
妙,他也不敢随意乱走。
如此yi年有余,总算他谨慎万分,白天不敢出洞yi步,踪
迹始终未被发觉,直到yi日晚上听到武修文兄弟谈话,才知
郭靖送杨过到全真教学艺之事。欧阳锋大喜,当即偷船离岛,
赶到重阳宫来。哪知其时杨过已与全真教闹翻,进了活死人
墓。此事在全真教实是奇耻大辱,全教上下,人人绝口不谈,
欧阳锋虽千方百计打听,却探不到半声消息。这些时日中,他
踏遍了终南山周围数百里之地,却哪里知道杨过竟深藏地底,
自然寻找不着。
这yi晚事有凑巧,他行经山谷之旁,突见yi个白衣少女
对着月亮抱膝长叹。欧阳锋疯疯癫癫的问道:“喂,我的孩儿
在哪里?你有没见他啊?”小龙女横了他yi眼,不加理睬。欧
阳锋纵身上前,伸手便抓她臂膀,喝道:“我的孩儿呢?”小
龙女见他出手强劲,武功之高,生平从所未见,即是全真教
的高手,亦是远远不及,不由得大吃yi惊,忙使小擒拿手卸
脱。欧阳锋这yi抓原期必中,哪知竟被对方轻轻巧巧的拆解
开了,也不问她是谁,左手跟着又上。两人就这么毫没来由
的斗了起来。
义父义子各叙别来之情。欧阳锋神智半清半迷,过去之
事早已说不大清楚,而对杨过所述也是不甚了了,只知他这
些年来yi直在跟小龙女练武,大声道:“她武功又不及我,何
必跟她练?让我来教你。”小龙女哪里跟他计较,听见后淡淡
yi笑,自行走在yi旁。
杨过却感到不好意思,说道:“爸爸,师父待我很好。”欧
阳锋妒忌起来,叫道:“她好,我就不好么?”杨过笑道:“你
也好。这世界上,就只你两个待我好。”欧阳锋的话虽然说得
不明不白,杨过却也知他在几年中到处找寻自己,实是费尽
了千辛万苦。
欧阳锋抓住他的手掌,嘻嘻傻笑,过了yi阵,道:“你的
武功倒练得不错,就可惜不会世上最上乘的两大奇功。”杨过
道:“那是甚么啊?”欧阳锋浓眉倒竖,喝道:“亏你是练武之
人,世上两大奇功都不知晓。你拜她为师有什么用?”杨过见
他忽喜忽怒,不由得暗自担忧,心道:“爸爸患病已深,不知
何时方得痊愈?”欧阳锋哈哈大笑,道:“嘿,让爸爸教你。那
两大奇功第yi是蛤蟆功,第二是九阴真经。我先教你蛤蟆功
的入门功夫。”说着便背诵口诀。杨过微笑道:“你从前教过
我的,你忘了吗?”欧阳锋搔搔头皮,道:“原来你已经学过,
再好也没有了。你练给我瞧瞧。”
杨过自入古墓之后,从未练过欧阳锋昔日所授的怪异功
夫,此时听他yi说,欣然照办。他在桃花岛时便已练过,现
下以上乘内功yi加运用,登时使得花团锦簇。欧阳锋笑道:
“好看!好看!就是不对劲,中看不中用。我把其中诀窍尽数
传了你罢!”当下指手划脚c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也不理会
杨过是否记得,只是说个不停,说yi段蛤蟆功,又说yi段颠
倒错乱的九阴真经。杨过听了半晌,但觉他每句话中都似妙
义无穷,但既繁复,又古怪,yi时之间又哪能领会得了这许
多?
欧阳锋说了yi阵,瞥眼忽见小龙女坐在yi旁,叫道:“啊
哟,不好,莫要给你的女娃娃师父偷听了去。”走到小龙女跟
前,说道:“喂,小丫头,我在传我孩儿功夫,你别偷听。”小
龙女道:“你的功夫有什么希罕?谁要偷听了?”欧阳锋侧头
yi想,道:“好,那你走得远远地。”小龙女靠在yi株花树之
上,冷冷的道:“我干么要听你差遣?我爱走就走,不爱走就
不走。”欧阳锋大怒,须眉戟张,伸手要往她脸上抓去,但小
龙女只作不见,理也不理。杨过大叫:“爸爸,你别得罪我师
父。”欧阳锋缩回了手,说道:“好好,那就我们走得远远地,
可是你跟不跟来偷听?”
小龙女心想过儿这个义父为人极是无赖,懒得再去理他,
转过了头不答,不料背心上突然yi麻,原来欧阳锋忽尔长臂,
在她背心|岤道上点了yi指,这yi下出手奇快,小龙女又全然
不防,待身惊觉想要抵御,上身已转动不灵。欧阳锋跟着又
伸指在她腰里点了yi下,笑道:“小丫头,你莫心焦,待我传
完了我孩儿功夫,就来放你。”说着大笑而去。
杨过正在默记义父所传的蛤蟆功与九阴真经,但觉他所
说的功诀有些缠夹不清,乱七八糟,然而其中妙用极多,却
是绝无可疑,潜心思索,毫不知小龙女被袭之事。欧阳锋走
过来牵了他手,道:“咱们到那边去,莫给你的小师父听去了。”
杨过心想小龙女怎会偷听,你就是硬要传她,她也决不肯学,
但义父心性失常,也不必和他多所争辩,于是随着他走远。
小龙女麻软在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自己武功虽
然练得精深,究是少了临敌的经验,以致中了李莫愁暗算之
后,又遭这胡子怪人的偷袭,于是潜运九阴神功,自解|岤道,
吸yi口气向|岤道冲袭几次。岂知两处|岤道不但毫无松动之象,
反而更加酸麻,不由得大骇。原来欧阳锋的手法刚与九阴真
经逆转而行,她以王重阳的遗法冲解,竟然是求脱反固。试
了几次,但觉被点处隐隐作痛,当下不敢再试,心想那疯汉
传完功夫之后,自会前来解救,她万事不萦于怀,当下也不
焦急,仰头望着天上星辰出了yi会神,便合眼睡去。
过了良久,眼上微觉有物触碰,她黑夜视物如同白昼,此
时竟然不见yi物,原来双眼被人用布蒙住了,随觉有人张臂
抱住了自己。这人相抱之时,初时极为胆怯,后来渐渐放肆,
渐渐大胆。小龙女惊骇无已,欲待张口而呼,苦于口舌难动,
但觉那人以口相就,亲吻自己脸颊。她初时只道是欧阳锋忽
施强犦,但与那人面庞相触之际,却觉他脸上光滑,决非欧
阳锋的满脸虬髯。她心中yi荡,惊惧渐去,暗生,心想
原来杨过这孩子却来戏我。只觉他双手越来越不规矩,缓缓
替自己宽衣解带,小龙女无法动弹,只得任其所为,不由得
又是惊喜,又是害羞。
欧阳锋见杨过甚是聪明,自己传授口诀。他虽不能尽数
领会,却很快便记住了,心中欣喜,越说兴致越高,直说到
天色大明,才将两大奇功的要旨说完。杨过默记良久,说道:
“我也学过九阴真经。但跟你说的却大不相同。却不知是何
故?”欧阳锋道:“胡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九阴真经?”杨
过道:“比如练那易筋锻骨之术,你说第三步是气血逆行,冲
天柱|岤。我师父却说要意守丹田,通章门|岤。”欧阳锋摇头道:
“不对,不对嗯,慢来”他照杨过所说yi行,忽觉内
力舒发,意境大不相同。他自想不到郭靖写给他的经文其实
已加颠倒窜改,不由得心中混乱yi团,喃喃自语:“怎么?到
底是我错了,还是你的女娃娃师父错了?怎会有这等事?”
杨过见他两眼发直,yi副神不守舍的模样,连叫他几声,
不闻答应,怕他疯病又要发作,心下甚是担忧,忽听得数丈
外树后忽喇yi声,人影yi闪,花丛中隐约见到杏黄道袍的yi
角。此处人迹罕至,怎会有外人到此?而且那人行动鬼鬼祟
祟,显似不怀好意,不禁疑心大起,急步赶去。那人脚步迅
速,向前飞奔,瞧他后心,乃是yi个道人。杨过叫道:“喂,
是谁?你来干甚么?”施展轻功,提步急追。
那道人听到呼喝,奔得更加急了,杨过微yi加劲,身形
如箭般直纵过去,yi把抓住了他肩头,扳将过来,原来是全
真教的尹志平。杨过见他衣冠不整,脸上yi阵红yi阵白,喝
道:“你干什么?”尹志平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的首座,武功
既高,平素举止又极有气派,但不知怎的,此时竟是满脸慌
张,说不出话来。杨过见他怕得厉害,想起那日他自断手指
立誓,为人倒是不坏,于是放松了手,温言道:“既然没事,
你就走罢!”尹志平回头瞧了几眼,慌慌张张的急步去了。
杨过暗笑:“这道士失魂落魄似的。甚是可笑。”当下回
到茅屋之前,只见花树丛中露出小龙女的两只脚来,yi动不
动,似乎已睡着了。杨过叫了两声:“姑姑!”不闻答应,钻
进树丛,只见小龙女卧在地下,眼上却蒙着yi块青布。
杨过微感惊讶,解开了她眼上青布,但见她眼中神色极
是异样,晕生双颊,娇羞无限。杨过问道:“姑姑,谁给你包
上了这块布儿?”小龙女不答,眼中微露责备之意。杨过见她
身子软瘫,似乎被人点中了|岤道,伸手拉她yi下,果然她动
弹不得。杨过念头yi转,已明原委:“定是我义父用逆劲点|岤
法点中了她,否则任他再厉害的点|岤功夫,姑姑也能自行通
解。”于是依照欧阳锋适才所授之法,给她解开了|岤道。
不料小龙女|岤道被点之时,固然全身软瘫,但杨过替她
通解了,她仍是软绵绵的倚在杨过身上,似乎周身骨骼尽皆
熔化了yi般。杨过伸臂扶住她肩膀,柔声道:“姑姑,我义父
做事颠三倒四,你莫跟他yi般见识。”小龙女脸藏在他的怀里,
含含糊糊的道:“你自己才颠三倒四呢,不怕丑,还说人家!”
杨过见她举止与平昔大异,心中稍觉慌乱,道:“姑姑,我
我”小龙女抬起头来,嗔道:“你还叫我姑姑?”杨过更
加慌了,顺口道:“我不叫你姑姑叫什么?要我叫师父么?”小
龙女浅浅yi笑,道:“你这般对我,我还能做你师父么?”杨
过奇道:“我我怎么啦?”
小龙女卷起衣袖,露出yi条雪藕也似的臂膀,但见洁白
似玉,竟无半分瑕疵,本来yi点殷红的守宫砂已不知去向,羞
道:“你瞧。”杨过摸不着头脑,搔搔耳朵,道:“姑姑,我不
懂啊。”小龙女嗔道:“我跟你说过,不许再叫我姑姑。”她见
杨过满脸惶恐,心中顿生说不尽的柔情,低声道:“咱们古墓
派的门人,世世代代都是chu女传chu女。我师父给我点了这点
守宫砂,昨晚昨晚你这么对我,我手臂上怎么还有守宫
砂呢?”杨过道:“我昨晚怎么对你啊?”小龙女脸yi红,道:
“别说啦。”隔了yi会,轻轻的道:“以前,我怕下山去,现下
可不同啦,不论你到哪里,我总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你。”
杨过大喜,叫道:“姑姑,那好极了。”小龙女正色道:
“你怎么仍是叫我姑姑?难道你没真心待我么?”她见杨过不
答,心中焦急起来,颤声道:“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人?”杨过
诚诚恳恳的道:“你是我师父,你怜我教我,我发过誓,要yi
生yi世敬你重你,听你的话。”小龙女大声道:“难道你不当
我是你妻子?”
杨过从未想到过这件事,突然被她问到,不由得张皇失
措,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喃喃的道:“不,不!你不能是我妻
子,我怎么配?你是我师父,是我姑姑。”小龙女气得全身发
抖,突然“哇”的yi声,喷出yi口鲜血。
杨过慌了手脚,只是叫道:“姑姑,姑姑!”小龙女听他
仍是这么叫,狠狠凝视着他,举起左掌,便要向他天灵盖拍
落,但这yi掌始终落不下去,她目光渐渐的自恼恨转为怨责,
又自怨责转为怜惜,叹了yi口长气,轻轻的道:“既是这样,
以后你别再见我。”长袖yi拂,转身疾奔下山。
杨过大叫:“姑姑,你到哪里去?我跟你同去。”小龙女
回过身来,眼中泪珠转来转去,缓缓说道:“你若再见我,就
只怕只怕我我管不住自己,难以饶你性命。”杨过道:
“你怪我不该跟义父学武功,是不是?”小龙女凄然道:“你跟
人学武功,我怎会怪你?”转身快步而行。
杨过yi怔之下,更是不知所措,眼见她白衣的背影渐渐
远去,终于在山道转角处隐没,不禁悲中来,伏地大哭。左
思右想,实不知如何得罪了师父,何以她神情如此特异,yi
时温柔缠绵,yi时却又怨愤决绝?为甚么说要做自己“妻
子”,又不许叫她姑姑,想了半天,心道:“此事定然与我义
父有关,必是他得罪我师父了。”
于是走到欧阳锋身前。只见他双目呆瞪,yi动也不动。杨
过道:“爸爸,你怎么得罪我师父啦?”欧阳锋道:“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杨过道:“你干么点了她的|岤?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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