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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她从好几百米外忍着冰冷的海水和诅咒带来的强烈的疼痛,一直游到了这艘小艇边上,并且尝试了好几回才艰难的翻进了船体里面,可不是为了到现在功亏一篑的。

  “别、别碰我……”

  吸饱了水后的翅膀此时蜷缩在她的背后,无法展开的它们对于现在的桑德拉来说显然是个不轻的累赘,桑德拉不停地打颤哆嗦,憋着一口气缓缓吐出,硬是要把这句话给说完。

  “别直接……直接碰我……隔着一、层也、也不……不行。”

  “诅咒……和、我……会……传染……”

  她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开始麻木了,颤抖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努力着试图将自己的意图转递给蝙蝠侠,但实际上说出口的仅仅只有微弱断续的只字片语。

  所幸蝙蝠侠离她很近又领悟能力特别强,尽管桑德拉这番话说的断断续续不明所以,但是足够蝙蝠侠从中明白桑德拉想要表达的意图。

  沉重漆黑的披风朝着桑德拉当头罩下。这个既能防弹又能滑翔的多功能披风显然不仅仅只有凹造型这么一个功能,当然这也就意味着它的重量相当可观,桑德拉在重伤又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没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给压趴下,眼前一黑,差点就直接昏死过去。

  不过就算没有蝙蝠侠这样的举动,她刚才的动作也差不多花费完了她所剩无几的体力,没有直接晕过去都能算她意志坚定了。不过就算是这样,她其实也已经神志不大清明了。

  蝙蝠侠伸手将桑德拉裹着披风整个的捞了上来,这次杜戈不再试图阻止蝙蝠侠。碍于之前桑德拉做出的警告,杜戈没有试图往蝙蝠侠身上扑上去,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蝙蝠侠身后不肯走,扑楞着翅膀直接飞到了蝙蝠车的车顶上。

  蝙蝠侠把桑德拉整个横抱起来,他注意到了随着他的动作滴落在地上的血迹。他打看手电筒往小艇中照了照,不出意外地在里面发现了大滩的水渍以及被稀释开来的血迹。

  “罗宾,红罗宾,”他把桑德拉放到了蝙蝠车里面,打开了内线联络上了正在赶过来的提姆与达米安,“我找到她了。她受伤了。”

  “我会清理好现场的。”

  红黑色的滑翔翼在身后张开,额前吹落的黑发被哥谭的夜风并不轻柔的拨开,提姆直截了当的说:“我和罗宾会找到那个女孩的。”

  “便士一,我会带青鸟回蝙蝠洞。”

  “已经联系好医生了,老爷。”阿尔弗雷德有条不紊的声音响了起来。

  “再帮我联系扎塔娜,”蝙蝠侠注意到杜戈虽然是很担心桑德拉的模样,但是哪怕隔着一层披风,他也没有落到桑德拉的身上,而是宁可把自己并不小的身子强行塞进主位和副驾驶位之间的缝隙里面也不靠近桑德拉,“她需要的可能不仅仅只是一个医生。”

  “如您所愿,老爷。”

  桑德拉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不安稳过了。

  尽管她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但却总是被拖入一段段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腹部传来的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可她就是被困在自己那一个接着一个的梦境之中无法清醒过来,哪怕是疼痛也无法将她从中拔出。

  细碎的交谈声像是蚊子嗡嗡的声音一样萦绕在耳畔让她耳朵发痒,一直没有停歇的,她完全听不清楚的交流声弄得她心浮气躁。加之她完全无法睁开眼睛的闷烦,让她忍不住愤怒地咆哮道:“谁啊这么烦人!没看到这里有病人吗!”

  不过比较遗憾的是这些都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幻想。实际上桑德拉只是勉强地动了动手指从嗓子眼里面挤出了一声呻/吟,然后模模糊糊地张开了眼睛。

  桑德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里,一直到看见了背对着她正在工作的蝙蝠侠和站在他两边的罗宾与红罗宾,以及那些林立着的奇形怪状的手办,她这才一个机灵清醒过来,冷汗淋淋地发现自己现在正在蝙蝠洞里头。

  最早发现她清醒过来的是站在一旁的鸟架上的杜戈。他欢快地叫了几声张开翅膀就朝桑德拉扑了过去,桑德拉条件翻身的想抬手挡住杜戈的架势,一抬胳膊却发现自己整个上半身都痛得像是被车子用力碾过好几遍,然后又被人用棒槌反复捶打上百遍,最后被一群奔腾的野马来来回回地踩踏了好几遍一样,让她很不得和床长在一起瘫痪算了。

  于是桑德拉不得不遗憾地接受自己被杜戈整个鸟糊在脸上的命运。

  “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穿着燕尾服黑色渔网袜,带着黑色高礼帽的美丽女人听到杜戈的动静立马转身,然后朝着桑德拉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将搁置在一旁的水杯拿了起来朝桑德拉走过来,轻声问道。

  “谢谢,不过可以先帮我把杜戈从我脸上拿下来吗?”

  桑德拉瓮声瓮气地这样说道,整个人瘫软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扎塔娜只是轻轻笑了一声,用魔杖点了点手中的被子让它悬浮在半空中,然后伸手把踩在桑德拉胸口然后整个鸟都倒在桑德拉脸上不停磨蹭的杜戈抱了开来重新放回鸟架上,帮桑德拉摇高了病床一点一点将水喂给她。

  桑德拉也没客气。她现在的确渴的要命,大量的失血同时带走了她身体中的大量水分,再加上当时她掉进海里因为疼痛浑身无力还喝了好几口海水,现在嗓子眼里面干的已经快着火了。

  从遇到贾丝明再到被贾丝明捅了这么一下,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个晚上,桑德拉回想起来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也让她重新想起来自己肚子里面仿佛还扎着个东西没有拿出来。

  她本能地想去触碰一下自己的伤口,却因为这样的动作牵扯到了自己背上原本撞到墙沿上的淤青,不由得又倒抽了口冷气,两眼放空死鱼一样的瘫软在病床上。

  “别担心,”扎塔娜看她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有些好笑,轻笑了一下又给她喂了点水,“你背上的只是淤青,过几天就可以消了。”

  “你感觉怎么样?”

  提姆也走了过来,皱着眉轻声询问道。

  “疼死了。”

  桑德拉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说着,然后又将目光放到了提姆身上,抿了抿唇有些犹豫要不要将问题问出口,提姆却已经开口陈述了起来。

  “我们找到了贾丝明。”他松开眉头,毫无情绪波动地向桑德拉陈述着,就好像完全看不出来他之前为了查出那一连串的线索是怎么试图用咖/啡/因把自己杀死的一样。

  桑德拉立马打起了精神,挣扎着又坐起来了一些。扎塔娜好心地把她的病床又调高了一些,好让她能不那么吃力地坐着。

  “贾丝明是真的,她因为账本的事情被黑面具追杀也是真的,只不过她的父亲不叫阿伯特,叫吉博特,”提姆沉静地朝着桑德拉这样叙述着,然后停顿了一下,扫过桑德拉脸上认真凝滞的表情,这才接着说道,“只不过那是一年前的事情。”

  桑德拉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仿佛没有听清楚提姆在说什么一样。

  过了很久她好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的、嘶哑的像是被烟熏火燎过一样的声音迟疑着,却又好像毫不为此惊讶一样地轻轻响了起来。

  “是吗?”

  她这样问道。

  “所以我还是没有救下她是吗?”

  “贾丝明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提姆没有回答桑德拉的问题,而桑德拉也不需要他的答案,“黑面具的人杀了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是gcpd放在黑面具那里的卧底,但是被黑面具发现了。他的手下逼问她的父亲账本的下落,因为那关系到那年黑面具的一笔三千万美元的交易,而那时候她藏在壁橱里面,但是被发现了。她没有逃出那个家,也没有来得及向任何人求助。”

  “还有呢?”

  桑德拉没有发觉提姆脸上有什么表情变化,在这一家子面前她完全没有那个能力去识破他们隐瞒的那些东西,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提姆隐藏了最关键的一点东西。没有理由,她就是知道。

  那些被他隐藏的东西,是她最不想知道,现在却一定要知道的东西。

  “你确定要知道吗?”

  提姆反问道。

  “看在我都被捅了一下现在还痛得要死的份上,”桑德拉歪了歪头扯动嘴角牵出一个弧度,那双湿润的,时常蔓延着浅浅的笑意的红棕色眼睛却第一次捎上了猛禽一样的锐利,“别卖关子了。”

  “为了逼迫吉博特说出账本的下落,他们折磨了贾丝明。”

  提姆只是笼统地说了一下,下意识地舔了一下自己干燥的有些起皮了的嘴唇。

  不用多说,桑德拉就清楚地提姆想表达的一切。

  身为一个每天小心翼翼在黑帮与神经病的夹缝之间生存的普通人,就算提姆什么都没说,但是她无疑是清楚提姆这个含糊带过的折磨里面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一些东西。

  像是以往从报纸或者人们交谈的口中闪烁其词或者含糊暧昧知道的那些零碎的消息一样,对于这句话,桑德拉依旧愤怒而又麻木。

  但是这一回,她感觉到又一种冰冷而又滚烫的情绪从她身上的毛细血管中一点点注入,沿着流动的血液回到自己的心脏,最后被泵向自己的大脑。

  “那个女孩……她身上残留着魔法的痕迹。”

  扎塔娜看着桑德拉嘴角依旧没有消失的,却毫无感情的弧度,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一点点向她说道。

  “虽然那个魔法和我所见过的魔法不怎么一样,但是好在我还可以用回溯的方法来判断那是什么魔法。”

  “将不甘心死去的亡灵从冥府的边缘召唤出来,恶魔会隐藏在死而复生的亡者身上寻找下一个目标,而亡者则会忘记自己死去的事情,只记得自己生前的事情,以及自己死亡之前最想做的事情。”

  我不想死。

  年幼的女孩蜷缩在她的怀中,尽管害怕却极力抑制着颤抖着向她说。

  我不想死。

  蓝中泛着点绿意的眼眸像是骄傲的雄孔雀趾高气昂地抬着头颅展现出的瑰丽羽毛那样的颜色,而那双像是糅合了大海和森林的颜色一样的眼睛却噙着泪水注视着她,告诉她这句话。

  桑德拉带着那样毫无感情可言的弧度僵坐在病床上,冷硬的就像是一尊石膏塑像,面无表情的仿佛带着一个坚硬的面具。

  她的手指突然像是触电了一样痉挛了一下,然后卷住手边的布料,一点一点收拢手指,死死绞住柔软苍白的布料,用力的像是要把那块布料揉进自己的手掌之中一样。

  而她答应了。

  但她食言了。

  她食言了。

  第19章

  “这个诅咒并不像是之前的那个祈愿的魔法一样有迹可循。那个祈愿魔法是从我见到过的一个召唤魔法改造而成的,我还能大概推测出来,但是这个诅咒和我所了解的魔法完全不是一个体系,所以我能给予你的帮助也相当有限。”

  尽管那个刺入锥体的创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是一道道像是血管一样的黑色纹路却以这个创口为中心开始往外辐射。而且这个创口完全没有一点愈合的迹象,看上去有种格外奇怪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汤普斯金医生尝试过给你缝合伤口,但是一旦尝试缝合这个伤口,伤口就会开始大出血,就算使用凝血剂也不会停止,所以我们只能简单的给你包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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