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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艾佟
男主角:崔浚
女主角:梅裕儿
内容简介:
她万不得已的代上花轿,
只为了回报自家小姐的再造恩情,
尽管夫君是个身子骨孱弱的破病少爷,
她也不曾有过丝毫怨怼。
只是见他糟蹋汤药又不爱惜自己,
出自医家的她怎能撒手不管,
于是她亲手熬药,只为让他心服的喝下,
再无视于他的抗议引他一步步走出心防,
原以为两人因此便能相守至天荒,
却没想到红了眼的陪嫁丫鬟竟棒打鸳鸯,
硬是咬定她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让她孤零的被押进柴房等待……
正文
楔子
今晚的风吹得格外狂野,卷起了白色纱帘,冷醒了床上睡得又香又甜的佳人。
几度挣扎,赵妍梅终于掀开暖呼呼的棉被走下床,她怎么会忘了关窗户呢睡前关窗户,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因为黑漆漆的窗外很容易让人做恶梦。
她的目的地是窗户边,可是突然有一道强烈的光芒s向她,她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双脚不听使唤的一步一步向它靠近,她看到一面历史相当久远的铜镜,不过,这实在是太稀奇了,铜镜怎么可以发出如此强烈的光芒
彷佛有一种力量在呼唤着她,她情不自禁的低下头窥探铜镜,这时,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被铜镜吸了进去,她进入一个在电视古装戏剧里面才可以看到的世界,依附在一个名叫梅裕儿的身体里面──
第一章
大清早,王府就惊天动地的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王嫣红一路怒气冲天的直奔王员外和夫人的寝房,因为丫头翠花无意间偷听到她爹娘的谈话,得知她未婚夫君是个体弱多病的药坛子,这怎么得了她再过一个月就要嫁过去了,翠花当然是立刻跑来向她这个主子通风报信。
其实,这门小时候指腹为婚的亲事原本是一件好事,崔家乃扬州首富,崔老爷的姐姐还贵为王妃,若非王夫人和崔大夫人是闺中好友,王家也不可能攀上这门亲事,可是谁知道,崔家的大公子有个破身子,崔大夫人求遍江南名医,还是不见起色,尽管崔家极力隐瞒此事,不过大公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崔家仆役众多,纸又怎能包得住火耳语早就传得扬州人人皆知。
虽然王家远在杭州,经营布庄的王员外还是难免听到传言,可是碍于崔家财大势大,王家不好退婚,也只能私心算计崔家大少爷捱不到成亲之时,再不然,传言根本是夸大不实。
“爹、娘,为何没有告诉女儿,崔家的大公子快病死了”王嫣红生得明眸皓齿,雪肤花颜,可以说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她又是王员外唯一的掌上明珠,自小当然受尽娇宠,王员外还特地聘请师傅教她读书识字,因此虽是娇生惯养,倒也算知书达理。
“嫣红,不许胡说八道!”王夫人急忙的斥道。
“女儿都知道了,爹娘别想再隐瞒了。”
“虽然崔家大公子身子骨不好,可是绝非短命之人,你不但要嫁到崔家,将来你还要成为崔家的当家主母。”王夫人也不是不在意,可是想想,女儿可以嫁得风风光光,坐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他们倒也没什么好挑剔。
“娘可以保证他不是短命之人吗”
“崔老爷和大夫人都是明辨是非的人,若大公子真的不行,他们断不可能要你嫁过去。”
“他们若真的明辨是非,为何没有事先说清楚大公子是个药坛子”
“我们也只是道听涂说,不能因此就认定崔家隐瞒事实啊。”
道听涂说她宁可相信无风不起浪,而且远从扬州传到杭州,这绝非一点道理都没有。“女儿就是不嫁,爹娘找个人代女儿嫁过去好了。”
“胡闹!”
噘着嘴,她好委屈的说:“难道爹娘要女儿年纪轻轻就守寡吗”
“嫣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事又岂是我们自个儿作得了主”王员外总算出声说了公道话。
“崔大夫人曾经为大公子求了一个签,”王夫人连忙补充道,“大公子今生今世会富贵年年,而且能够成就万世不朽的事业,你嫁给大公子,不但可以一辈子锦衣玉食,还可以跟着风光,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福气。”
冷哼了一声,王嫣红很不以为然,难道她不嫁给崔家大公子就得过苦日子,风光不了吗“爹娘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万一女儿嫁过去,他就病死了,女儿在崔家岂不是变得孤苦无依,任人欺压”
“大夫人曾经亲口向娘保证,她一定会把你当成自个儿的女儿疼爱,你在崔家不会受到一丁点委屈。”
“我不管,女儿就是不嫁,爹娘看着办吧!”脚一踱,她气冲冲的转身离去,两名贴身丫头裕儿和翠花赶紧跟了上去。
“夫人,我不是告诉你吗这门亲事还是再琢磨琢磨,你就是不听。”王员外忍不住发起牢s。
“老爷只知道怪我,为何老爷不想想看,我们凭什么跟崔家斗况且,崔家不提此事,我们如何开口”王夫人自觉委屈极了,她还不是为王家的前途着想。
张着嘴巴半晌,他最后只能讷讷的问:“万一女儿不上花轿怎么办”
“这一点老爷毋需担心,我还会不清楚女儿的性子吗她只是嘴巴上说说,不会真的这么任性,我也会好好劝她,她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摆了摆手,王员外不想管了,“这事夫人自个儿看着办吧。”
知女莫若母,王夫人果然了解自己的女儿,虽然王嫣红嘴上摆出强硬的姿态,可是心知此事由不得她。
她应该怎么办呢想来想去,脑子一刻也没有停止打转,可是,除了闷在闺房不吃不喝闹别扭,她真的一点主张也没有。
“小姐,你再不吃点东西,身子会受不了。”看着桌上的晚膳还完好如初,裕儿忧心的轻蹙娥眉。
“无所谓,我干脆饿死算了。”
“小姐真的饿死了,老爷和夫人可要伤心死了,这事我们可以再想方设法,小姐犯不着跟自个儿的肚皮过不去。”
“算了吧,你还听不出来吗我爹娘是吃了秤坨铁了心,恐怕我饿死了,他们还会找个人代我嫁过去,他们才不会伤心难过,他们只想着不可以得罪崔家。”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可是裕儿知道,这会儿她说什么都没办法教小姐消气。
翠花悄悄的把她拉到房门外,低声道:“晚膳已经冷了,你去做小姐最爱吃的栗子蒸糕,我来劝劝小姐。”
点了点头,裕儿赶紧转身前往膳房做栗子蒸糕。
见不到她的身影,翠花连忙回到王嫣红的身边,贼兮兮的低声道:“小姐,你别烦了,我有个主意。”
“你有什么主意”王嫣红显得意兴阑珊,她知道翠huaxin眼很多,可是她不相信这丫头的脑子能够强过自己。
“小姐可以让裕儿代嫁啊。”
“这是什么馊主意我看你是疯了,万一教崔家知道了,我们王家就真的完蛋了。”虽然她说过找人代嫁的气话,不过,她只是随便说说,可不敢真存有这种念头,这恐怕比主动退婚来得难以收拾。
“万一出了事,小姐可以把责任推给裕儿啊。”
脸色愀然一变,她不敢相信的说:“翠花,你怎么会说出这么可恶的话”
“是,我很可恶,可是,我还不是为了小姐,我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我怎么忍心看小姐葬送掉一辈子”翠花越说越委屈,好像她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见状,她愧疚的拉着翠花的衣袖,“对不起,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翠花说句实在话,小姐也别责怪翠花没良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很无奈的叹了声气,“若非翠花其貌不扬,大字又不识几个,没有本事冒充小姐,否则,我一定会代替小姐嫁到崔家。”
须臾,王嫣红近似自言自言的道:“若是裕儿代替我嫁到崔家,崔家确实不容易起疑心。”
“小姐想想看,当初若没有小姐出手相救,裕儿早就一命呜呼了,如今小姐有难,裕儿为小姐牺牲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咬着下唇,她总觉得良心过意不去,“这对裕儿太残酷了。”
“小姐这么说就不对了,裕儿到了崔家可是身份尊贵的少夫人,吃喝穿用哪一样比不上这儿除了守着一个随时会病死的崔家大公子,她的日子好过得很。”
“我先跟爹娘商量好了。”
“小姐,这事万万不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
“此事关系重大,怎么可能不让我爹娘知道呢”
“正是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小姐不但不能说,而且等裕儿上了花轿之后,小姐还得假装这一切都是裕儿的计谋,一旦东窗事发,小姐才可以保得住王家。”
没错,若是想置身事外,她就得这么做,可是……
看到小姐拿不定主意的样子,翠花又叹了一声气,“我知道这对心地善良的小姐来说是很痛苦的决定,可是,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主意。”
沉默了片刻,她显然已经下了决定,“我爹娘本来就打算让你跟着我到崔家,若是想瞒着我爹娘,以后你就得伺候裕儿了。”
“我明白,我跟在裕儿的身边掩护她,小姐也比较安心。”
“这倒是,你的脑子一向很灵活,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你还可以帮裕儿出主意呢。”略微一顿,她还有一个苦恼的问题,“裕儿若是不肯呢”
“这得看小姐抱着多大的决心。”
“这话怎么说”
“小姐应该很清楚裕儿的性子,若说小姐宁死也不愿意嫁到崔家,裕儿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是啊,裕儿是个善良体贴的人,怎么可能让她寻死呢
“小姐一定要坚定自己的立场,千万不可以动摇。”翠花不放心的叮咛。
重重的吐了口气,王嫣红无奈的点头道:“我明白,我只能对不起裕儿了。”
看到小姐吃下她做的栗子蒸糕,裕儿稍稍松了一口气,“小姐,不管如何,日子还是得过下去,我们可以慢慢想法子,你可别再跟自个儿过不去。”
半晌,王嫣红缓缓的吐出话来,“裕儿,我待你如何”
“小姐待裕儿很好。”
“我若有求于你,你会帮我吗”
“无论小姐要裕儿做什么,裕儿都会全力以赴。”
站起身,她咚一声跪了下来,“裕儿,你代替我嫁到崔家好吗”
吓了一跳,裕儿语带慌乱的上前扶起她,“小姐,这事万万使不得,裕儿怎么可能代替得了小姐”
“除了你,没有人可以代替得了我。”
“裕儿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你都像个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
“裕儿远远不及小姐。”她原本就是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但因为叔叔谋害爹侵吞家产,娘和她被赶出家门,娘带着她准备投靠在杭州的舅舅,孰料路途遥远,娘半路就病死了,她好不容易来到了杭州,舅舅却已经举家迁离此地,她对生命顿时失去了坚持,这才会病倒在王府的门外。
当小姐把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她便把自己视为全新的生命,决心忘了过去,因此,她并没有向小姐完全坦白道出自己的身世,小姐只当她爹是个落魄潦倒的书生,她会读书识字全是因为爹爹的关系。
“裕儿,我知道这对你太残酷了,可是,我一想到往后岁岁年年都得守着一个随时会病死的人,我就好害怕。”
“裕儿明白小姐的心情,可是万一教崔家知道我们偷梁换柱调了包,这会祸及整个王家。”
“崔家远在扬州,没有人见过我的相貌,他们不会发现你冒名顶替。”
沉思的咬着下唇,裕儿迟疑的说:“这对崔家的大公子是不是太不公道了”
“我想崔家大公子更不想娶个死人。”
闻言心惊,她不安的问:“小姐何出此言”
“我宁可一条白绫上梁自缢,我也不要嫁到崔家。”
这可把她吓坏了,她胆战心惊的喊道:“小姐,你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日复一日守着一个快病死的人,这种日子难道比死了还好过吗”
她几度在生死边缘徘徊,她深知生命的可贵,可是娇贵的小姐怎么会懂呢
轻声一叹,王嫣红楚楚可怜的说:“裕儿,我知道自己太强人所难了,这事跟你无关,你可以不管我的死活。”
她怎么可能不管小姐的死活“老爷和夫人不会答应。”
“我知道,所以这事绝不可以告诉我爹娘。”
“小姐怎么可能瞒得了老爷和夫人”
“盖头一盖,没有人会知道坐上花轿的新娘子是你。”
“这……”
“裕儿,我会安排得天衣无缝,除了我、你和翠花,没有人会知道。”
良久,她终于点头了,“小姐怎么说,裕儿就怎么做。”
王嫣红激动得握住她的手,“裕儿,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小姐言重了,若没有小姐,裕儿早就化成一缕幽魂,小姐只要答应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老是跟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裕儿就了无遗憾了。”小姐每次闹脾气就不吃不喝,这实在教人放心不下。
忍不住红了眼眶,王嫣红无声的道了一句“对不起”,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原本以为,她可以平平安安的待在王府当一辈子的奴婢,没想到,她必须冒名顶替小姐远嫁扬州崔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挨着窗边,崔浚恣意慵懒的斜靠在坐榻上,万般无聊的欣赏院子里面已经渐渐转入萧索的秋色,除了不时响起的咳嗽声,四周寂静得像个废墟似的。
进了房间,看到主子又任性的待在他最爱的地方吹风,张山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准备关窗,“大少爷,外头风大,您这样子容易着凉。”
“别关,你不要坏了我的兴致。”其实,他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致,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早早踏上黄泉路,可他这个破身子硬是熬了二十二载,他觉得老天爷故意跟他过不去。
“大少爷别为难小的,若是教大夫人瞧见了,我又要挨骂了。”
送上一个白眼,他意兴阑珊的道:“我不是常常告诉你,言语最无情了,人家说的话要挑着听,尤其是不悦耳的话要左耳进右耳出。”
“我已经习惯挨骂了,没什么大不了,我关心的是大少爷的身子。”
摆了摆手,他不耐烦的说:“你别跟我唠叨了。”
“过些日子我就不会再跟大少爷唠叨了,这会儿您就别跟我计较了。”
“这是什么意思”
“大夫人已经帮大少爷挑好了黄道吉日成亲,以后有少夫人盯着您,哪用得着我来唠叨”
微蹙着眉,他淡漠一笑,“难道我娘以为冲喜就可以让我的身子转好吗”
“大少爷也该成亲了。”
“若是大伙儿认为我应该成亲,我就成亲好了,不过,我这个破身子恐怕没办法亲自去迎亲。”说着,他又咳了起来。
这一次,张山二话不说的把窗子关上,他真的搞不懂大少爷的心思,“大少爷干么老是跟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
“生命无常,我可不想成天大惊小怪。”
“我相信大少爷只要好好保重自己,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至于迎亲的事,二少爷会代劳,您只管待在府里等着拜堂成亲。”
“难道他们不担心我连拜堂的力气都没有吗”
“我会在一旁伺候大少爷。”
唇角掠过一抹冷笑,他语带讽刺的说:“总而言之,这事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是吗”
“大少爷什么都别想,把身子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哪家姑娘愿意嫁给我”
“大少爷忘了吗大夫人在您小时候就订下这门亲事,这位姑娘是杭州王家的小姐,听说是位才貌双全的姑娘。”
“是吗我还以为是我娘从哪个穷人家买来的姑娘,好人家的姑娘怎么愿意嫁给我呢”略微一顿,他像在自言自语的接着道:“这位姑娘肯定不知道自个儿要嫁给什么样的人。”
“这事小的就不得而知。”
“不过,她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这事想必由不得她吧。”崔家财大气粗,恐怕只有官宦权贵才有胆量对抗。
“大少爷别胡思乱想,等王家小姐嫁过来以后,大少爷好好疼爱她。”
几个轻咳,他疲倦的说:“我累了,我想歇会儿。”
“是。”张山连忙上前扶他。
“不必了。”推开张山,他步伐缓缓却坚定的走回内室。
转眼间就是大喜的日子,在王嫣红的安排下,再加上翠花的掩护,裕儿被送上了花轿,然后在热闹的唢吶声中风风光光的嫁到了扬州崔家。
隔着红色盖头,裕儿忐忑不安的等着新郎倌拿起喜秤掀盖头,可是等了许久,就是不见对方采取行动,不过,她清楚的感觉到他就在几步之距的前方。
“咳!”崔浚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虽然他没有亲自前往杭州迎亲,可是折腾了一天下来,他已经虚弱得有如风中残烛。
听见他咳嗽的声音,她担心的想掀了盖头过去瞧瞧,不过她还是忍了下来。
握住喜秤,他勉强撑起身子来到床沿,他总要掀了新娘的盖头才能躺下来。
终于,盖头掀了,他还来不及看一眼羞答答的新娘,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便从他嘴里溢出,他手中的喜秤无力的掉落在地。
忘了羞怯,她忙不迭的扶住他,“夫君!”
身子轻颤,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香,这是从他娘子身上传来的味道,他不禁抬头一瞧,两人四目相对,那双清澈深邃的眸子教他的心房不由得震荡了一下。
“我给夫君倒杯水。”她忧心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推开她的手,他往后背靠着床柱,趁机收拾自己一时失神的思绪,“没事,这是老毛病了。”
“我瞧夫君累了,夫君还是早点安歇。”
“我这种破身子,折腾了一天下来怎能不累呢”眉一挑,他冷飕飕的接着一问:“你早知道我是个只剩下半条命的人”
这教她如何回答说“是”,她像在诅咒他,说“不是”,也不是这么回事。
“你不想嫁给我是吗”
她是不想嫁给他,因为她不是王家的千金。
见她不发一语,他知道她是默认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胸口莫名的燃起一把怒火,“为何不回答我”
半晌,她轻柔的反过来一问:“夫君总是如此咄咄人吗”
微微一怔,他怎么会如此失常呢
“从夫君的气势来看,妾身相信夫君会长命百岁。”
唇角勾起一笑,他像是赞美她,又像是在讽刺她,“原来,你的嘴巴也挺机灵的嘛!”
“我只是说了该说的话。”经过那么多磨难,她早就学会压抑自个儿的喜怒哀乐,可是今儿个为何管不住自己呢
“很好,我可不想娶个唯唯诺诺、什么话也不敢说的女子为妻。”
“往后妾身有话直言,若是因此令夫君不悦,夫君可别跟我呕气。”
“我瞧你胆子大得很,你会担心我呕气吗”
“我们是夫妻,夫君老摆着一张脸,妾身怎么会好过呢”
“不好过也得过,我是个天天离不开汤药的人,我的脾气向来不好。”
她明白他的心情,拖着一个要死不活的身子,这种滋味绝对不好受,可是,这会儿他倒像是在向她下战帖,摆明告诉她,他就是想跟她过不去。
“我想再跟你说几句话,可惜我真的乏了,你请张山进来伺候我更衣。”除了张山,他不曾跟人家说那么多话,而且还情绪如此激动,今儿个他真的太失常了。
“我来伺候夫君。”
“我要张山伺候我。”他别扭的瞪着她。
“我是夫君的娘子,我理当伺候夫君。”
“你想……”他急促的咳嗽了起来。
吓了一跳,她慌张的伸手轻拍他的后背,“夫君别激动。”
粗鲁的推开她,他干脆直接穿着吉服倒在床上,胡乱的拉起被子蒙住头睡觉。
一时之间,她只能楞楞地站在原地,这位崔家大公子也未免太孩子气了,不过想想,她自个儿也不对,她干么不顺服他他身子骨不好,她更应该迁就他,怎么反而因为他随便几句话,过去在济南那个不服输的梅裕儿就冒了出来
甩了甩头,今儿个她是一时乱了思绪,往后再也不会了。
次日天明,因为醒来就见不到崔浚,裕儿只好在翠花的陪同下单独前去向公婆请安,他们见到她一个人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只是送了一份昂贵的见面礼,嘱咐她尽快为崔家添后。
回到崔浚所住的梅苑,她还是见不到他的身影,问了梅苑的丫头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会去哪里他是不是还在跟她呕气,因此躲着她
她何苦为他担心既然他不想见到她,她就称他的心如他的意,况且,他是这儿的主人,若是出了事,府里早就闹翻天了,怎么可能如此平静
崔府那么大,她恐怕要花不少工夫才能熟悉这里,她不妨趁这个时候四处转转瞧瞧,不过,当她忙着寻找崔浚的时候,翠花已经溜得不见人影了,她大概忙着跟这里的人打关系,万一回来了见不着她,肯定要唠叨个几句。
虽然她此时的身份是翠花的主子,可是她终究是个冒牌货,翠花还是没法子改变她们原来的相处模式,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她倒也懂得分寸。
回到房里,她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想想,又觉得很不安,不管如何,崔浚是她的夫君,她不可能对他不闻不问。
起身再度走出房间,她正好看到张山,徘徊在嘴边的话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张山,少爷呢”
“若不在房里,大少爷就是待在书斋,少乃乃有事吗”
“没事,书斋在哪里”
略微一顿,张山婉转的道:“大少爷待在书斋的时候,不喜欢人家打扰。”
“我不会打扰他,我会静静的待在一旁。”
“除了获准打扫的丫头和我,大少爷不许任何人踏进书斋一步。”
“他身子骨不好,我理当时时刻刻守在身旁伺候。”
踟蹰了一下,张山决定给她提个醒,“不瞒少夫人,大少爷的性子比较别扭,不喜欢人家一直跟在身边,他就老嫌我太唠叨了,少夫人对大少爷可别心急。”
经过昨夜的接触,她已经很清楚他有多么别扭多么难缠。
“他都在书斋忙些什么”她不妨利用这个机会多了解他。
“百万\小!说画画,少夫人用不着担心大少爷,累了他就会回房歇着。”不过,张山却忘了说,崔浚有时候会在书斋待上一天一夜,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画画,当手握着画笔,他就会忘了自个儿是个要死不活的人。
“他很喜欢百万\小!说画画吗”
“是啊,大少爷尤其喜欢画梅花,大少爷画的梅花无人能比。”
“是吗”怎么会如此巧合呢她不自觉的摸着胸口,“不知道我能否一睹他画上梅花的风采”
“这不太容易,大少爷不喜欢张扬,府里的人都不清楚大少爷喜欢画梅。”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张山连忙补上一句,“少夫人千万别让大少爷知道我在您面前嘀咕了这么多。”
“我明白了,这会儿要用午膳了,他会回房用膳吗”
“待会儿我会把午膳送到书斋。”
“可以请你告诉我书斋在哪里吗”
“书斋的门关着,少乃乃去了也没用。”
“我只是想知道书斋位在何处。”
“沿着曲廊一直往里头走,走到底的那一间就是书斋。”
“我知道了。”看着张山走出梅苑,她不由得转身顺着他的指示来到书斋,如同他所言,书斋的门关着。
几度提起手来又放下,她没听见他咳嗽的声音,这就表示他此刻安好。
罢了,她还是回房等他吧!
第二章
一会儿对着房外张望,一会儿回头看着桌上婢女不久之前送来的汤药,裕儿不知道如何是好,崔浚怎么还不回房他是不是忘了该用汤药了张山说他累了就会回房歇着,可是等到那时候,汤药说不定已经冷了。
此时已经是亥时了,不能再等了,她还是直接去书斋找他好了。
取来斗篷穿上,她来到书斋,抬起手在门上敲了敲,“夫君,时候不早了,你也该歇着了。”
静悄悄的,她得不到任何回应,没法子,她只能再敲一次门了。
“夫君,你还好吗”她开始担心了,万一他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可是,还是一片寂静,这教人不由得更担忧了。
再度敲了敲,看样子,她不得不采取比较激烈的手段,“夫君再不出个声音,妾身只好惊动府里的侍卫了。”
须臾,崔浚在裕儿准备转身讨救兵之前开口了,“你是嫌一个人不够吵,还想拉其他的人过来凑热闹吗”
松了口气,她轻柔的道来,“夫君在书斋忙了一天,也该回房歇着了。”
“我累了自然会回房歇着,这事用得着你来唠叨吗”
他的口气像在对下人训话似的,想必是存心气她,不过,她已经告諴过自己要迁就他,不可再跟他生气。
“还有,夫君该用汤药了。”
“先搁着吧。”
“再继续搁下去,汤药就冷了。”
“那你把它喝了。”他说得理所当然,因为他本来就不准备用那些汤药。
攒眉蹙额,她知道他就是爱闹别扭,可是,他怎能说出如此任性的话“人家辛辛苦苦帮你熬了汤药,你怎么可以一点也不珍惜”
哼!他冷笑道:“辛苦熬药的人又不是你,你何必那么在乎”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如何应答,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为了一碗汤药站在这儿受罪值得吗
“你回去歇着了,别在这儿烦我。”
无论是否值得,她倒是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位崔家大公子真的很有本事教人家动气。“若是你不回房用汤药,我就一直待在这儿。”
“你……”他突然急促的咳了起来,这个女人实在麻烦!
“你别这么激动,那些汤药是为了你好,又不是要毒害你。”
“我这个破身子用了再多汤药也无济于事。”
“无论你说什么,你都得把汤药喝了。”不管他有多难缠,她都不会认输。
过了片刻,书斋的门终于打开来了,他恼怒的瞪着她,“你怎么如此固执”
展颜一笑,她不疾不徐的道:“夫君不也一样固执吗”
“你!好,我随你回房。”转身把书斋的门掩上,他率先举步踏上曲廊。
“慢着。”她连忙解下身上的斗篷帮他披上。
他应该拒绝她的体贴,再说,他的书斋里头就有斗篷了,可是当她的体温透过斗篷将他包围,四周的寒气一下子离他好远好远,他就舍不得解下斗篷。
回到寝房,他不发一语的拿起盛着汤药的碗走到角落的花几前面,手一斜,碗里的汤药便倒进了盆栽里面当养份。
傻眼了,她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当初她娘会病死在半路上就是因为没钱买药,没想到,他却如此任性把这么昂贵的汤药浪费掉。
“我回书斋了。”他说得可真潇洒。
“你太过份了,你怎么可以糟蹋这些辛苦熬出来的汤药呢”她很想告诉自己算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她就是没办法管住自己的嘴巴。
“这些汤药又不是你辛苦熬出来的,我如何处置都轮不到你来c嘴。”
“虽然这些汤药不是我熬的,可是……”连忙打住嘴,如今她的身份是王家千金,她不可能因为浪费这些汤药就感到心疼。
“怎么不说了”
“你不会觉得良心过意不去吗”她跟他说说道理好了。
“我就是不想用这些汤药。”
“你不想用这些汤药,你就可以随意糟蹋,你可曾想过爹娘多么为你担忧”
“我本来不想糟蹋这些汤药,我刚刚不是要你喝掉吗你不喝,这怎么可以怪我呢还有,若是天要亡我,再多的担忧也于事无补。”
瞪着他半晌,她只能说出一句话,“我不会再容许你如此任性妄为。”
唇角微微上扬,他挑衅的道:“你能如何”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天一亮,裕儿就急急忙忙请梅苑的丫头把张山找来,她决定亲自动手帮崔浚熬药,这么一来,她就有理由在乎他是不是把汤药喝了。
“不知道少夫人找小的有何吩咐”张山不着痕迹的打量少夫人的表情,他已经料到大少爷和少夫人之间不会太平静,大少爷难以亲近,少夫人急着靠近大少爷,两个人不同调,头疼的人当然是他这个平日伺候大少爷的人。
“张山,你可知道是谁在帮大少爷熬汤药吗”
“膳房有固定的丫头会帮大少爷熬药,怎么了汤药有问题吗”
摇了摇头,她笑盈盈的说明自己的决定,“我想以后亲自帮大少爷熬药。”
怔了一下,这个情况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熬药可是很辛苦的差事,怎么可以让少夫人受这种罪”
“伺候夫君原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我不觉得辛苦。”
张山实在是左右为难,难得少夫人有这份心,可是又怕委屈了她。
“我对草药略有研究,你只要把大少爷用药的药方和药材交给我就成了。”
沉吟片刻,张山小心翼翼的回道:“少夫人,我只是个下人,这事我恐怕做不了主,万一老爷和大夫人怪罪下来,我可是承担不起。”
“这事我会亲自向公婆禀明,这样你是不是可以安心了”
“这……这样子好了,这事交给小的,小的会向老爷和大夫人请示。”
“好吧,你立刻向老爷和大夫人禀明,我去膳房拿药方和药材。”
呃……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这会不会太急了罢了,这会儿他可没有时间伤脑筋,还是赶紧向老爷和大夫人请示吧。
进了膳房,裕儿强行接过熬药的差事,这对她来说是个很快乐的活儿,梅家经营药材买卖,她打小就对药材特别有兴趣,很奇怪,她就喜欢药材的香味,每次需要熬药,她总是抢在前头。
终于熬好汤药,她连忙端回寝房,还好崔浚正在坐榻上百万\小!说,她用不着像昨夜那样上书斋跟他隔着门交战。
“夫君,你该用汤药了。”
斜晲了她一眼,他的口气好像她是个有理说不通的蛮子,“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耳朵听不明白我就是不喝汤药,你怎么还不死心”
彷佛没听见似的,她直接把汤药端到坐榻旁边的几案上,“你别拖拖拉拉了,赶紧趁热把这些汤药喝了。”
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女人算了,他还是直接用行动向她证明自己的决心。
他刚刚站起身,都还没有动手,她就看出他的企图了,“这是我费了一个时辰为你熬出来的汤药,你不准倒掉。”
怔了怔,他半信半疑,“这是你亲手为我熬的汤药”
回以一笑,她像在向他下战帖的说:“往后我都会亲手为你熬药,而且我会看着你把这些汤药喝了。”
“若说我还是坚持不用汤药呢”看得出来他不打算这么轻易妥协。
“我就不吃不喝,直到你愿意用汤药为止。”
一个冷笑,他根本不相信她会玩真的,“是吗”
“你想试试也无妨。”她不怕向他证明自己的决心。
他会服输吗别闹了,若是因为她的恫吓,他就任她宰割,这岂不是太可笑了吗他根本不相信她这个千金之躯可以忍受得了饥饿,所以,他再一次当着她面前把汤药倒掉,他倒想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突然觉得日子似乎变得有趣多了。
她知道,如今她的身份是“王嫣红”,她不应该用不吃不喝这种方式向崔浚证明自己的决心,可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决定让那个不服输的梅裕儿主宰此事,因为她面对的人是那个爱闹别扭又难缠的崔家大公子,如果太软弱,她是不可能赢得了他的。
“翠花,请你将晚膳撤下去。”
“你已经一天没吃没喝了。”翠花才不在意她是否会饿死,可是,如今这个丫头的身份是她的主子,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饿肚子。
“我知道。”她已经饿得身子在发抖了,这种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你干么不吃不喝”翠花实在搞不懂她在玩什么把戏。
微微一笑,她有气无力的说:“你可以将此事告诉张山吗”
“为什么要告诉张山”
“张山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大少爷。”
皱眉,翠花不悦的问:“你是不是跟姑爷闹脾气”
“不是,你可以帮我转达吗”
“我会告诉张山,可是,我得提醒你一件事,小姐是千金之躯,她绝不可能挨饿,你可别玩得太过火了,免得教人家起疑心。”翠花的口气难掩对她的轻篾,即使换了一个身份,卑贱的丫头还是不可能变成尊贵的小姐。
淡然一笑,她很清楚翠花的心思,“小姐每次闹脾气时不也是不吃不喝吗一个人若有所求,没有什么是不可为的,我们别自乱了阵脚,人家就不会生疑。”
“我只是好意提醒你,千万别教人家对你的身份起了疑心,出了事,你恐怕承担不起。”
“翠花,我很清楚出了事会有多严重,我会谨言慎行。”
“我若是你,便会想法子讨大少爷欢心,而不是惹恼他,真搞不懂你的脑子里面在想什么。”翠花就是讨厌裕儿一副纤细柔弱的样子,她只会装可怜乞求人家的同情,真是令人作恶。
“我有不可不为的道理。”
“这会儿你是我的主子,我管不了你,不过,你可别害我在这儿没好日子可过哦。”因为大夫人有令,府里上上下下都不能怠慢她们这对主仆,翠花很快就在仆役之间建立关系,她在这儿的日子可得意了。
“这是大少爷和我之间的事,我会小心行事。”
“好吧,若是你想吃什么,你再告诉我。”
“我知道了,谢谢。”
翠花随即端着晚膳走了出去。
这会儿,她就捺着性子等待崔浚回应,可是想想,万一他置之不理,那可怎么办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她就是饿死也得坚持到底,否则以后她说什么话,他都不会当一回事……现在,她只能祈求老天爷了。
扔下手中的画笔,崔浚一把揉掉书案上的画纸,今儿个是怎么了老觉得胸口很闷,虽然梅花清冷的姿态已经浮现脑海,但他却是怎么也无法诉诸于纸上。
叩叩叩──
张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少爷,小的给您准备了一些点心。”
“进来吧。”
书斋的门开了又关上,张山把盛着点心的托盘摆在小几案上。
“大少爷,您先歇会儿,进点参茶和点心,巧娘为您做了翡翠烧卖。”巧娘是张山的妻子,她在崔家的膳房当差。
点了点头,崔浚起身来到几案旁边的椅子坐下。
看到主子胃口不错的享用茶点,显然心情还不错,张山赶紧趁这个机会弄清楚一件事情,“小的刚刚听到一件事。”
“什么事”
“少夫人也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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